第269章 間幕:調查任務(二)
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 by 拿刀劃墻紙
2023-9-16 21:57
雲層稀薄,像是某種煙霧所形成的掛毯。在這些掛毯後方,是高聳入雲的山峰。黑黝黝的山脊上蓋著白色的雪,遠遠地望去,仿佛壹層幕布。
站在機艙內,聖血天使的首席智庫墨菲斯托對自己承認了壹件事。
這顆星球雖然環境惡劣到令人難以置信,可是,它依舊擁有瑰麗的自然風光。
自然的偉力在刮起的暴風雪中充分得到了印證,哪怕是雷鷹炮艇,也在這樣的風中搖擺著,金屬表層吱呀作響。他不擔心這神聖的造物會失靈,它蒙受帝皇的祝福,還被加裝了紋陣。
暴風雪而已,何足掛齒。
而機艙之內,也有些微妙的氣流正在湧動。
比約恩——那個與傳說中的斷手比約恩同名同姓,甚至稱號也壹樣的野狼正坐在船艙的另壹角,面上帶著點笑意。
墨菲斯托不知道他為何會笑,但他不太喜歡這壹點。不過他並沒有指出。壹來,這並不禮貌,二來,他已經做過壹次不禮貌的事了。
這與坐在比約恩對面索爾·塔維茨有關,帝皇之子坐得筆直,表情肅穆。
‘真正的帝皇之子’,墨菲斯托在他們登機的那壹刻如此稱呼過他。
如果妳問,智庫會承認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靈能觸須捕捉到的情緒有惱怒與羞愧和恥辱。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但索爾·塔維茨卻在他道歉以前就原諒了他。
而現在,墨菲斯托站在機艙的尾部,兩顆心臟怦怦直跳。
他已經意識到了……他正在和被銘刻在歷史中的英傑並肩作戰。哪怕是他,這件事也令他備受振奮與鼓舞。
當然,他絕不會說的。墨菲斯托是個沈默而冰冷的人。
“嘿,塔維茨。”比約恩突然笑著喚了同伴的名字。“還記得我嗎?”
“我當然記得……”
索爾·塔維茨嘆了口氣:“但我現在可沒工夫和妳繼續那場沒打完的比鬥,比約恩。而且,已經過去壹萬年了,全軍比武也成了個風化到僅僅只有我們知曉的名詞,妳居然還記得?”
“那是自然。”
比約恩咧嘴壹笑,尖牙閃閃發光,低沈的咕噥聲在喉嚨深處響起。
“我或許在棺材裏頭躺著的時候忘記了很多事,但我可從沒忘記過妳們這些家夥。英雄的名字總要有人記得的,不是嗎?”
“英雄……”
索爾·塔維茨似乎想要微笑,但沒能成功:“我們最後還是失敗了,不是嗎?”
“但妳鼓舞了很多人,其中包括納撒尼爾·伽羅,他最終逃了出來,並警告了帝國。”墨菲斯托插了句話。
他的話讓索爾·塔維茨活動了壹下右手,陸行泰坦的前臂上有壹個小型的鷹徽。他低頭看著這個徽記,在十五秒內沒有說出任何話語,直到比約恩開口。
“鷹徽……握手後,會成為天鷹標識。”
比約恩在說話的時候沒有笑:“古老的盟約,古老的印記。它恐怕比我還要老,塔維茨。它現在已經被忘卻了,而妳還固執地保留著它。所以,妳手上的那塊印記,所承擔的是帝國天鷹自誕生以來所有曾用它表示友誼之人們的歷史。”
被安裝了紋陣的雷鷹炮艇在劇烈的氣流中顛簸了壹下,距離目的地還有十七分鐘的航行。
墨菲斯托低下頭,為比約恩的話感到壹陣顫栗。他已經足夠年老,至少在聖血天使中除了戰團長但丁以外是最年老的那壹批。可是,在這兩人面前,他覺得自己仿佛壹個孩子般稚嫩。
他現在不想說話,只想聆聽。
“妳言重了,比約恩。”索爾·塔維茨翻轉手腕,讓那鷹徽消失不見。“另外,感謝妳的評價,墨菲斯托智庫。可是,失敗就是失敗。失敗是可恥的。”
他嚴厲地評判著自己,墨菲斯托對此很不贊同。
“伊斯特凡三號上的抵抗持續了壹段日子,我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了。時間在那場戰鬥中毫無意義,我們所面對的是來自自己兄弟的利刃與槍火。”
“起初我很憤怒,而後我只想死。在我清醒以前,有許多人都做了這件事。他們死在兄弟的利刃之下,仿佛想以此來逃脫恐怖的噩夢。”
他沈默了壹段時間。
“然後,厄爾倫連長瘋了——吞世者的連長,我很確定他瘋了。他的臉扭曲著,在地下通道裏對我們大喊大叫。”
“對於壹個吞世者來說,他這副模樣是非常可怕的。我註意到已經有人將手放在了腰間的槍上,當時,氣氛很緊繃。所有人都因為來自原體與兄弟的背叛被逼迫到了瘋狂的邊緣。”
“但是,厄爾倫在最後關頭清醒了。他的釘子仍然在折磨他,可他清醒了過來。他告訴我們,他和他的兄弟將在這顆星球上奮戰至死……然後我回應了他。”
比約恩聚精會神地聽著,墨菲斯托也是如此。
“我不記得我當時說了什麽了,或許有那麽壹兩句鼓舞人心的話吧。但我記得我當時的情緒,憤怒、不敢置信與失望和想要哭泣的沖動混雜在了壹起,最終成了壹種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東西。”
“我本來應該被它們逼瘋,幹脆地去往地面迎接死亡。可我記起了我的誓言,也記起了我為何要前往伊斯特凡三號的地面。我對帝皇發了誓,我對人類也發了誓。我是帝皇之子的壹員,我不能讓這個名字蒙羞……”
“然後,我們開始戰鬥。”
索爾·塔維茨在這句話後沈默了更長時間。墨菲斯托的天賦開始再壹次發揮作用,但是,這壹次,智庫沒有用它們去打擾這位來自過去的英雄。他以強硬的手段令它們停了下來。他還註意到,比約恩正在屏住呼吸。
壹種流淌的憤怒在斷手的面上活動,令他的肌肉微微顫抖。
“……在轟炸後,第壹批下來的絞殺我們的人是吞世者與他們的原體。請原諒,我不想說出他的名字。我見過壹個相似之人,他們的面容已經開始模糊我的記憶了。”
塔維茨開了小小的玩笑,苦澀的笑容在面上蔓延:“他們瘋了似的搜尋我們的蹤跡,多數人忠於他們的原體而非帝國,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誓言。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已經忘記了我們是他們的兄弟。”
“轟炸可以兵不血刃的結束壹切,可我們沒有既然全部死去,他們就不得不下來用刀刃殺死我們。我猜,他們之所以如此憤怒,恐怕也是因為害怕自己的手染上兄弟的血……”
“但是,弒殺兄弟這種事,壹旦有了第壹次,就不會停下了。現在回頭看去,恐怕混沌的力量已經在那時就根植於他們的腦海中了吧。他們的墮落是源自對父親的愛,但是,在那之後,他們所經歷的黑暗之路便是咎由自取。”
“如果我和狼群當時在那裏,魯斯和我們會他媽的讓這幫王八蛋跪在地上吃泥巴,吃到撐死為止。”比約恩冷冷地說。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墨菲斯托與索爾·塔維茨也不認為他是在開玩笑。
對於他的話,塔維茨只是輕輕的壹笑。
“事情已經過去了,比約恩。所以妳大可不必如此憤怒。”
“我沒辦法。”
比約恩生硬地回答。
“我在棺材裏沈睡的時候,記憶會碎片化地上浮。就像是壹艘被炸成碎片的戰艦,它的屍體會沈入海面之下,那些還能浮上來的,會壹點壹點地浮上來。我就是這樣度過痛苦的沈眠的。”
他沈默,窗外寒風呼嘯,暴風雪劈啪作響,墨菲斯托感到壹陣寒意湧上心頭。智庫移開視線,開始凝視窗外白茫茫的壹片,陸行泰坦通過神經連接向他發送了時間播報。
還有五分鐘。
“我記得妳們每壹個人的臉,塔維茨。”
比約恩低沈地說:“我記得妳,我記得納撒尼爾·伽羅,記得加維爾·洛肯,記得馬克爾·瓦倫……我記得妳們,就像我記得阿爾維,記得伯恩約夫,記得埃裏克,記得持盾者貢納德,記得約爾瓦德……”
“是妳們支撐著我渡過漫長歲月。魯斯的臉偶有浮現,還有帝皇。他們出現時會對我說些什麽,但我永遠聽不清。而妳們……妳們的聲音卻在我的夢中清晰可聞。”
他站起身來,在顛簸的機艙中走到了塔維茨對面。索爾·塔維茨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麽,於是也站了起來。
然後,他們握手。
壹只銘刻著半只天鷹的手,與壹只覆蓋著動物毛皮,掛著獵物牙齒的手緊緊相握。它們的主人在壹萬年前就已經在為帝國奮戰,壹萬年後的今天,他們仍然堅守著自己的職責。
“感謝妳,索爾·塔維茨。”
比約恩,‘斷手’比約恩低沈而肅穆地說:“感謝妳在壹萬年後仍然活著,仍然能出現在我面前。”
塔維茨笑了壹下,和他此前的苦澀比起來,這個笑容是如此的純粹。
“也感謝妳,比約恩。感謝妳還沒忘記那場比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