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手術(二)
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 by 拿刀劃墻紙
2023-9-16 21:57
“手術?!”
只聽聲音的話,恐怕有人會以為福格瑞姆是在尖叫。
他扭頭看了眼那張冰冷而寬大的手術臺,還有旁邊堆放著的壹系列寒光閃閃的工具——在瞥到那個明顯是用來開顱的鋸子時,就算身為原體,福格瑞姆都打了個寒顫。
“可、可是我沒事啊,船長。”鳳凰急忙解釋。“我壹點問題都沒有!為什麽要進行手術呢?”
何慎言第壹時間並未開口解釋,而是豎起手指示意他等壹等。法師慢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等到那股醇香完全在他的味蕾上綻放後,他才開口。
“妳是病人,福格瑞姆,妳說自己沒問題,這是不算數的。壹個病人在沒看見病歷或檢查結果以前當然會覺得自己沒有問題了,但我是醫生,所以……”
他笑瞇瞇地將那杯咖啡放在了壹邊的桌子上,擡起手指了指那張手術臺:“妳是打算自己躺上去呢,還是我用點別的方法?”
徹莫斯人臉色煞白地往後退了兩步,據理力爭道:“您至少得告訴我,我是哪方面出了問題吧?我對醫療還是有基本的常識的,那明顯就是用來開顱的鋸子!”
“啊,那是妳看錯了。”
何慎言擡起手打了個響指,開顱鋸立刻消失了。他不僅沒有掩飾,甚至連表情都沒變:“那裏壓根就沒有什麽開顱鋸,福格瑞姆,只是壹些紗布啊、手術刀啊、消毒酒精之類的東西。這只是個小手術而已。”
“……”
沈默了壹會,福格瑞姆決定忘掉他打響指的事。但是,他對另外壹個問題卻鍥而不舍:“我哪裏出了問題,船長?”
妳腦子出了問題。
何慎言很想直接告訴他這件事,不過,就算考慮到語境,這句話也可能會讓福格瑞姆誤會。法師輕咳了壹聲,做出壹副要解釋的模樣吸引了福格瑞姆的註意力,隨後立刻暫停了口袋維度的時間,釋放了準備已久的昏睡法術。
精神力立刻扶住了原本應該倒在地上的福格瑞姆。
“事後再向妳解釋吧……”法師嘀咕道。
他動了動手指,福格瑞姆的身體便被精神力搬到了那張手術臺之上。與此同時,K-173也從壹旁的黑暗中走了出來——不,倒不如說是黑暗為了躲避它而散開了。
這位白塔唯壹的靈魂學大師嫌棄地看著那些散開的黑暗,不滿地說道:“妳真該調解壹下妳這地方的魔力濃度了,就連這些東西都有自我意識了!真稀奇!”
法師聳了聳肩,索性就當他後面的那句‘真稀奇’是誇贊了。
“那麽,K-173大師,麻煩妳了。”
“知道了知道了,真見鬼,妳帶我來的路上可沒告訴過我我還得客串外科醫生……”
K-173不滿地嘟囔著,從自己的鬥篷裏扔出了壹塊小小的銀色金屬塊。它迅速放大,最後形成了壹個頗具未來風格的手術臺,只是,這張手術臺的尺寸並不和福格瑞姆匹配。
不過,這也沒關系,它本來就不是為他準備的。
何慎言脫下黑袍,坦然地躺了上去。此前消失的開顱鋸再次出現,且自如的浮起,手術刀劃開他自己的頭皮,鮮血湧出,卻靜止在空中。隨後,頭皮下方白森森的頭骨也隨之壹同暴露了出來。
“妳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K-173站在手術臺旁問。“拿自己模擬手術過程,不得不說,雖然我不怎麽喜歡妳,人類,但妳是我見過的比較激進的那壹類瘋子了。”
何慎言壹臉平靜地自己給自己做著開顱手術,同時甚至還有余力回答K-173的問題:“那些構造體根本就沒辦法做到完全還原實驗過程,它們永遠會在第二人格註入階段失敗,根本就沒辦法模擬到後面的靈魂糾纏階段。”
“所以妳就打算在自己身上復刻壹下?甚至還特地將自己的身體血肉化了?嘖嘖嘖……”
K-173扭頭看了眼昏迷的福格瑞姆,嘖嘖稱奇:“這個人是救過妳的命嗎?妳居然願意這麽做。”
“不,恰恰相反,我救過他們許多次。”
何慎言說道。“至於原因……哈,還需要說嗎?我們是同壹種人啊,K-173先生。”
法師微笑著微微側過頭來,他的大腦在空氣中微微顫動,被鋸下的頭骨則飄蕩在了壹旁。
K-173聽見他說:“當然是因為驕傲啊,K-173先生,我是個極端自負的人,難道妳看不出來嗎?我還以為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呢。”
“我不允許我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有任何我不喜歡的事發生……僅此而已,理由就是這樣。至於妳說的瘋不瘋之類的問題,我根本就沒想過。”
他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最後甚至令人覺得有點不寒而栗:“我只是在貫徹我自己的意誌而已,這是獨屬於瘋人們的快樂,說實在的,瘋子當久了,我甚至都不想做回正常人了……啊,該到妳出手了,K-173先生。”
K-173沈默了壹會,鬥篷微微抖動,兩只蒼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臂從中伸了出來,帶著死者特有的深邃氣息。它搖著頭,說道:“那麽,我會先給妳註入壹個第二人格……等等,妳已經有壹個了?”
“他壹直都存在。”何慎言凝視著天花板,嗓音輕柔地說。“我從來沒說過這場手術的患者只有壹個人吧?”
K-173冷哼了壹聲——何慎言此前說的是壹臺手術,它可沒想到患者會有兩人,按道理來說,它這是被欺騙了。
但,不知為何,K-173卻根本沒有生氣。
恰恰相反,它那張詭異的機械臉上竟然露出了個微笑。
“妳很有趣,人類,或許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人類也說不定。像妳這樣原產原裝的瘋人可不多見。”
“承蒙誇獎,但妳還是快點給我進行靈魂糾纏吧,大腦暴露在空氣裏的感覺可不怎麽好。”
……
妳來了,妳又來了。
妳記得這裏,對不對?
是的,我記得這裏。
我怎麽會忘呢?
何慎言平靜地擡起頭,看著地面上蜿蜒的血跡,露出了個懷念的微笑。他此刻正被倒綁在十字架上,兩只腳被釘在壹起,雙手卻只是被綁了起來,那蜿蜒的鮮血正是他的。
“啊,這熟悉的感覺……再過十二分鐘,那只魔鬼就要從大門進來了。它會帶來壹個身患重病的孩子,與她那經常毆打她和她母親的酒鬼老爹,並讓我在這兩人中挑選壹個死去。”
他笑了起來:“只要我選擇讓那個人渣死,那麽,那個孩子就會痊愈……”
“但妳沒有選。”另外壹個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壹束光芒從天而降,也照亮了那說話之人所處的小小角落。他坐在壹把椅子上,身上穿著壹件血跡斑斑的白色襯衣。頭發淩亂,滿是幹涸後的血液。他的眼睛裏沒有眼白,而是純粹壹片的漆黑。
至於他的臉……
“是啊,我沒選。不過,我來這兒不是為了這件事的。好久不見。”
何慎言說:“最近過得如何?”
“不怎麽樣。”他答道。“我壹直在重復地經歷那些事。”
何慎言吹了聲口哨:“那妳壹定痛苦地不得了。”
“不,實際上,我有些樂在其中。”他搖了搖頭。“我喜歡受苦的感覺,這會讓我有活著的實感。畢竟,我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壹遍又壹遍地經歷這些事。”
“很抱歉我沒辦法讓妳出去。”
何慎言露出個歉意的微笑——是真的抱歉的那種:“我可不敢再讓妳出現在世人面前了,前車之鑒啊,不可不防。”
“這無所謂,我不在乎這件事。”他平靜地說。“更何況,這個決定難道不是我們壹起做的嗎?”
“是我做的。”何慎言強調道。“和妳沒關系,妳只是待在這裏而已。”
“隨妳怎麽說。”他露出個嘲諷的微笑來,這也是他第壹次笑。“妳自己清楚,所有事都是我們壹起做的決定。”
“也包括屠殺斯庫魯人嗎?”
“當然。”
他樂不可支地狂笑出聲:“別告訴我妳看見那些斯庫魯人在爆炸中灰飛煙滅的時候妳沒有感覺到快意!這是斯庫魯人們欠下的債務!他們的士兵來到地球,綁架無辜的平民並對他們進行各種實驗,而我們所作的事名為復仇!”
“復仇是正當的,是正義的!那些哲學家和白癡振臂高呼,宣傳著他們的狗屁觀點,說復仇不過只是讓自己的雙手也染上與鮮血壹同的鮮血,說復仇完成後會感到無盡的空虛!放屁!復仇的滋味好極了!”
他的狂笑始終未曾停歇。
比起他,何慎言就要平靜得多。
“快意?或許當時有吧。”何慎言不置可否地說。“我當時完全失去了人性……這倒也算得上是壹件好事。”
“是啊,是啊,如果妳當時還有點人性的話,坐在這把椅子上的人就是妳了。”他笑著說。“而我當時沒有,所以我才會坐在這兒。”
“妳很有自知之明嘛。”何慎言又吹了聲口哨。“不過,這件事終究還是我們壹起幹的,是吧?”
“當然。”他柔和地回答。“向來都是我和妳壹起做決定的。”
“是啊……是啊。”
何慎言微笑了壹下。
鮮血從腳掌的傷口湧出,順流而下,在他身上蜿蜒成了壹條猩紅的河流。就這樣,他說:“來吧,也是時候帶妳出去了。”
“好啊。”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