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灰燼

　　躲過面前那個朝他撲來的活屍，沈默的騎士，無火的余灰用左手的盾牌狠狠地敲擊了他那早已腐朽不堪的脖頸。盾牌的邊緣非常鋒利，在他的力量下，壹擊便將活屍的頭顱砍斷了。
　　身後傳來另壹個活屍的嘶吼，灰燼只是簡單的微微側過身體，就避過了那個朝他襲來，手中握著短匕的家夥。他帶著壹頂生銹的鐵盔，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皮甲，看樣子生前應該是個士兵之類的。那家夥因為前撲的動作太大，倒在了地上。
　　沒有憐憫，他的動作就像機械。灰燼走上前去，用腳踩住他的脊背，壹劍揮下。白色的細小光點從他們的身體之中飛出，緩緩飛入了灰燼的身體之中。
　　他拔出劍，繼續往前行走，身後是壹地的屍體。
　　活屍對他的威脅幾近於無，他就這樣壹路來到了法師曾經到過的那個圓形廣場。站在高墻上方，他望著下面那個巡邏著的羽翼騎士，灰燼將盾牌掛在了身後。他雙手握劍，耐心地等待著羽翼騎士走到他腳下，隨後看準時機，壹躍而下。
　　沒有更多波瀾，羽翼騎士甚至連揮動武器的機會都沒有便倒下了，他默默地將劍從羽翼騎士頭盔與盔甲之間的縫隙中抽出，劍刃免不了與盔甲發生碰撞，發出難聽的聲音。
　　身後傳來破空聲，騎士不閃不避，背後的盾牌代替他承受了這壹擊，隨後回身橫斬。
　　壹顆頭顱高高飛起，他邁步走過倒下的屍體。廣場上遍布的洛斯裏克騎士屍體沒讓他停留片刻，走出了廣場，他看見三三兩兩巡邏的洛斯裏克騎士。離他最近的壹個已經發現了他。
　　洛斯裏克騎士的盔甲依舊光亮，他的身材也比騎士高大不少。壹手巨盾壹手長槍的配置在正常情況下堪稱無懈可擊，然而無火的余灰卻仍舊保持著那份不慌不忙，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感情？
　　側身躲過騎士刺來的長槍，他反手抓住槍頭，用力往回壹抽。龐然巨力將那騎士帶的腳步壹個踉蹌，而這種小小的破綻，在他眼中卻也已經足夠了。
　　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壹記簡單的直刺便了解了他的性命，終結了這永無休止且毫無意義地巡邏。
　　第二個很快就到，灰燼卻要先他壹步發動了進攻，手中那樸素的長劍以劍柄重擊了洛斯裏克騎士的頭盔。他已失去知覺，這種攻擊是不會像活人壹樣對他造成眩暈的。但灰燼本就不是這個目的。
　　盡管不會再感到眩暈，可仍然會因為力量而後退。灰燼上前壹步，再次直刺，壹擊結果了他。
　　抽出劍刃，巡邏的騎士們雖然失去神誌，但並非蠢蛋。他們已經圍了過來，其中壹個穿著藍袍的騎士面甲大開，眼中閃爍著兩點猩紅的光芒。看見這壹幕，灰燼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壹般。原本壹路上靜默無聲的他在此時卻發出了壹聲怒吼。
　　廝殺過後，現場只剩壹片狼藉。騎士們屍體上浮現出比活屍濃厚得多的光點，再次緩緩進入了灰燼的身體。他提著血跡斑駁的長劍，向階梯的上方走去，進入了那扇教堂的大門。
　　主祭艾瑪擡起頭，她早已聽見了外面傳來的戰鬥聲。只是沒想到無火的余灰會來的這麽快：“啊啊……吾還以為，汝會來的再晚壹點。”
　　她不知從哪掏出壹片破舊的小旗，黑底，以金線繡著壹個圓環，此時已經破損的只剩下半邊了。
　　艾瑪繼續說道：“吾名艾瑪，是這座城市——洛斯裏克的主祭。在此等待，乃有事傳達與妳……薪王們已從此城離去。拿著這面小環旗，使者會帶妳穿越大城門，將汝帶到高墻下方……”
　　灰燼伸手接過小環旗，艾瑪接著說道：“予汝此物，以作餞別禮。”
　　“此乃古老誓約之圖紋章，如汝心憂那不知從何而來的侵入者，便以此紋章喚來古老的青之守護者狩獵暗靈吧。”
　　面對艾瑪再次遞來的壹面小小紋章，灰燼卻沒有接過。他第壹次開口說話了，聲音出乎意料的磁性：“無需此物……”
　　他伸出手，摘下自己右手的鐵手套，手背上有壹個小小的紋身，壹把精美的長劍與壹面銀環相交，艾瑪瞳孔壹縮，她當然認得出那是什麽。
　　她的態度猛然變化，連忙說道：“您居然是壹名暗月之劍嗎……倒是我愚鈍了，也是，怎可讓暗月之劍加入青教？”
　　灰燼沈默著帶上鐵手套。
　　隨後，他的聲音從頭盔下傳來，其中不帶絲毫感情，正因如此，反倒令艾瑪無法揣測他的意圖：“……此處，有強大之人遺留下的氣息。”
　　“什麽？”
　　艾瑪有些疑惑，更多的卻是震驚，灰燼們是傳過壹次火的英雄，他們作為薪柴被焚燒過壹次後，記憶、理智、乃至壹切都會被火焰奪走。再次被喚醒實乃無奈之舉，這也意味著大多數灰燼都沒有理智可言，他們只是跟隨著火焰的氣息移動罷了。
　　可眼前這位，不僅有理智，甚至還能感受到之前那位神明留下的氣息……？他生前，不，傳火前到底是什麽人？
　　艾瑪思來想去，她掏出了自己的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遞給灰燼，問道：“氣息可是從此物上傳來？”
　　灰燼並未接取，他凝視著那把匕首，過了壹會兒，才緩緩說道：“……是的，是何人留下此物與妳？”
　　本想糊弄過去的艾瑪看著他那面鐵盔縫隙中毫無感情的眼眸，心中壹凜，說出了實話，又或者，她認為的實話：“……是壹位神明歸還於我，他出手救下了我這個想要自盡的老婆子。是在那時沾染上他的氣息嗎？”
　　灰燼搖了搖頭：“不止於此。”
　　“您是什麽意思？”艾瑪徹底迷糊了。
　　“這把匕首……妳當好好保管。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救妳壹命。另外，他也並非神明。”
　　說完，他轉頭便走，不去管在身後發問著的主祭。灰燼的背影中仿佛帶上了壹些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