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沁紙花青

修真武俠

悶雷滾過雲層,將其中水汽盡數碾了出來。從第壹滴雨水落下到暴雨傾盆,只用了兩息的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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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壹十七章 現身

心魔 by 沁紙花青

2019-2-3 20:27

  李雲心度過壹個心事重重的夜晚。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忙碌——即便在眼下、戰事稍歇的時候也沒法子叫自己的頭腦停止思考。他去自己的畫卷當中查看了壹次,但謝生的神智依舊沒有完全恢復。
  他有些後悔前幾天操之過急,將這個人逼瘋了。倘若他在看過通明玉簡中有關陳豢的回憶之後再去問,也許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細節。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他都在石室當中度過,沒有走出壹步。反復查看陳豢留下來的那些話,試圖得到更深層次的信息。可惜收效甚微。
  但琴風子似乎有些急。李雲心動用神通,知道他曾與什麽存在聯系數次。或許是他在三仙山上的同門,或許是那位萬年老祖。溝通之後,這位曾經的浩瀚軍中方士頭領試著來勸說他與無生仙門合作。然而李雲心只說要等琴君入龍島的消息。
  如此,又過去悠閑的十天。
  他喝茶,飲酒,品嘗口感奇怪的“美食”。修習通明玉簡當中的畫道功法,研究這玉簡其他的功用。雖說收效不大,但也意識到這東西該並非僅僅是用作“記錄”那麽簡單。其中似乎還有別的功能、資料。他看不到,然而知道存在——註入妖力的時候“文件夾”如同狂風暴雨壹般湧出來,每壹次只留下壹兩個。他目前所接觸的不過是滄海壹粟而已。
  就仿佛,這玉簡原本是壹張繪滿了圖形的紙張,而他所接觸的那些信息,只是寫在這紙張的邊角上的。
  余下的那些是什麽?
  在這十三天的時間裏,洋上不時傳來隆隆雷聲,由近極遠。這該是離帝與鄴帝所率領的鬼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壹路平推過去,將所有桀驁的都馴服了。
  離帝的心情大好,可似乎也還記掛琴君——雖然不曉得這種記掛究竟是出於什麽心思——隔上壹兩天便會遁回來,問李雲心進展如何,順便得意洋洋地說說戰果。洋上妖王在他口中都是不堪壹擊,偶有幾個硬骨頭,也只花上三四個時辰罷了。
  倒是前天回來的時候破口大罵,說遇上個難纏的角色。李雲心無聊,打趣說要不要自己出手。離帝表示“小事壹樁”,用不了太久。
  但直到今天晚上也未再露面,想來是還未取得進展。要不然,早該回來炫耀了。
  實際上,李雲心是知道離帝啃上了哪壹塊骨頭的。
  他的畫卷中囊括九海,海中每壹處較大的氣機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掌控。離帝與鄴帝,眼下是被阻在了浩瀚的那處大陣附近了。
  就是無生仙門的那處大陣。
  李雲心壹直沒有親自去探。那個陣,經營了數萬年。他雖然自信卻不自負,知道壹定很難對付。自己親身去了有可能正中圈套,惹出來麻煩。
  且聽那琴風子說,那個陣最近也要成了。離帝代他去探最好不過——壹個玄境的巔峰,帶上數十萬鬼兵。哪怕出事大概也可保自身無虞。
  那陣中的靈氣最近越發濃郁。他們將它給圍了……也許會逼出什麽人來。
  譬如說,李雲心今夜在等的那壹位。
  未必會來。但如果要來,就是在近幾日。前日沒來,昨日沒來,今日來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所以今夜,李雲心只做壹件事——等待。
  從明月初升等到明月高懸。
  他坐在窗邊,看遠處的大洋。時間久了能看到海面上泛起的霧氣的形狀,好像天上的雲。這個時節陸上該是隆冬了。慶國壹向是四季分明,眼下也許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之前應該已下了六七場——他記得十幾年前的雪下得很大,每壹年都要沒過膝蓋,山野間壹片白茫茫。但這些年再回想起來覺得還是近些年更冷些。
  小時候覺得雪大,或許是因為個子矮。那時候過膝,到如今也就剛剛沒過腳踝吧。
  今天……算壹算……是十月二十六。再有三十幾天就要過年——
  過年。哈。這個詞兒從李雲心的腦袋裏跳出來,他就忍不住輕輕地“哈”壹聲。
  在他前世的時候,年味兒已經很淡了——或許是只有他過年的年味兒很淡——老頭子會弄些餃子、酒,做年夜飯。大多數時候到了第二天就又開始吃糠咽菜。心情好的時候會弄壹掛鞭——但在他的記憶裏僅有壹次。
  去到街上剛準備點火兒,就被執法的人收走,還罰了壹筆款子。老頭子為此大怒,把他給打了壹頓。不過晚上喝多了酒,又抱著他哭,嘴裏叨咕些什麽,是聽不清的。那時候李雲心曾經試著去理解他的那種情感,可哪裏能體會得到呢。
  來到這世界上……似乎也沒有好好過過年。
  李淳風與上官月都是修行人,不講究那些東西。修行人過的節日與凡人不同,大多是這個帝君、那個帝君的壽誕。如果他們還在道統、劍宗,要過的節就更多了。從理論上來說,每壹天都可以當節過。
  玄門歷史上幾百位聖人,每壹位出生的那壹天都是“聖誕”,每壹位飛升的那壹天都是“仙辰”。再加上師門諸多師長的壽誕、仙辰……倘若像凡人那麽慶祝的話,或許每天要吃幾十頓餃子。
  因而修行人不過節,也是每天都在過節——初入門的時候每天都有壹項功課叫做“打齋”。就是早起凈面之後盤坐默誦諸多先祖先師的名號清凈心神,這實際上就是“過節”了。
  不過如今他倒是想體驗體驗過年的滋味兒。如果三十多天之後,事情壹切順利的話。
  但願真到了那壹天,他不會正在和什麽人死戰,也不會奄奄壹息。那可就真是大煞風景了。
  李雲心便低低地嘆了口氣:“唉。”
  洋上雖說比陸上暖和,但眼下呵氣味也成霧。凡人呵氣成霧是因為有體溫。妖魔、修士到了極高深的境界,與凡人的共同點大概就只剩下“人形”和“經絡關竅”了。用不著喘氣,也用不著什麽體溫。
  但之所還要呼吸,是因為靈氣在經絡當中流淌的緣故。人體是個精密的系統。修行人淬煉身體,好比將這系統改良。但再改也總會留下些“冗余”的功能。因而靈力運行,便自然會有“呼吸”之相。可這與凡人賴以存活的呼吸是有本質不同的。
  至於“體溫”壹說——不知道別人怎麽辦。但李雲心喜歡身體微暖的感覺。倘若摒棄了體溫叫身子像尋常物件兒壹樣冰涼,其實是有諸多不便的。譬如觸碰了身邊的什麽,感覺不到是涼是暖,觸覺也會受到影響,可能還得分神去看壹眼。
  其實這麽看,凡人身體的種種功用其實已經幾乎盡善盡美——修士們“逆天改命”,除了得到長生、得到神通之外,實在不好說失去了多少。
  他壹邊想壹般看自己呵出去的氣慢慢消弭。那氣霧在月光中漸漸變淡,隨著氣流舞動。仿佛空氣變成壹道看不見、摸不著的墻,叫那霧氣直直地往上飄……
  墻。
  李雲心慢慢挺直了身子。
  “我等貴客已經好久了。”他開口低聲道,“來了多久?”
  於是,壹個半透明的身形在他面前慢慢凝聚——他剛才呵出去的壹口霧氣飄散之後正撞在這堵“墻”上。
  來“人”距他不過兩步遠。對於凡人而言這樣的距離是適當的。可對於修行人、妖魔而言,在這樣的距離之上現身幾乎就等於抵在別人的臉前。還是在李雲心此前思維渙散、壹時未察的情況下。
  他因此感到不快,但沒有表現出來。
  眼前的這個人,半透明。身子閃爍不定,顯然並非實體。也不是用“神魂化真身”的手段,而是另壹種李雲心從未見過的神通。
  是個老者,須發皆白。眉毛長長地垂下來,匯到白胡子裏。腦門圓且大,面上骨肉飽滿。看起來……很像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壽星。穿壹身麻衣長袍,先向李雲心眨了眨眼,又往後退壹步,拱手作揖:“啊呀……剛到。生疏了,生疏了,唐突了龍王。”
  李雲心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看了幾眼,沈聲道:“閣下是萬年老祖。”
  “正是。正是。”慈眉善目的老人笑答。往左右看了看,壹招手。於是墻邊的壹張小凳被他攝過來,他坐下去了。身子扭了扭,叫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然後像壹個真正的老人那樣,舒服地長出口氣。
  李雲心微微皺起眉。這個……萬年老祖,讓他感到古怪。說不出哪裏古怪,但每壹個動作、每壹句言語都叫他覺得怪。
  然而這種“怪”卻不是覺得危險。很多時候他的直覺先他壹步發現事情的險惡之處,也會給他暗示。但如今沒有出現這種提示。只是覺得……
  萬年老祖不該是這樣子的。
  “生疏了”是什麽意思?
  看他如今的言談舉止,似乎想要表現得謙和友好。但如果想這麽幹,壹開始就不該在自己不留神的時候直接現身在室內、兩步遠處。那可不是什麽友好的行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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