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沁紙花青

修真武俠

悶雷滾過雲層,將其中水汽盡數碾了出來。從第壹滴雨水落下到暴雨傾盆,只用了兩息的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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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京華

心魔 by 沁紙花青

2019-2-3 20:24

  卻說這敖王被壹幹妖將簇擁著,壹路從幽暗的谷底升到了湖底。出峽谷兩側的山口便看到壹個渾身赤條條、紅艷艷的妖女在水中焦躁地遊。這妖女身上不著寸縷,卻是有許許多多如鋼似鐵的鱗片。每壹片鱗上的顏色都紅得艷,在幾乎幽暗不見光明的水底泛著蒙蒙的光。
  敖王出谷見了她便大喝壹聲:“好妳個赤蛇王。先前叫我座下先鋒去通報消息,妳倒吃他壹只螯。如今因何又來了我風波谷?可是要欺壓上門?”
  那赤蛇王雖然生的是人類的形體,但此刻乃是神魔身,樣子可並不大好看。她面孔生得猙獰,兼有些許骨刺,又被身上的微微紅芒映襯成恐怖詭異的模樣。先露出壹個可怕的笑,然後才道:“敖王說的哪裏話。妳座下那妖將斷了螯,數日便又重生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倒是我那盤仙谷——”
  她也不怕敖王拿金瓜錘打她,倒是攜著猙獰可怕的笑款款地遊到近前:“但我那盤仙谷和鑄鼎谷出了大事呀!那惡蟲不知怎麽的遊竄過來,大魚都不理會,專撿著小妖吃。先搗了那老王八的洞府,又來搗了我的洞府。眼下瞧著也要奔妳這風波谷來。我壹想,呀,敖王先前說的可當真有道理——咱們是應該聯起手來,制伏那惡蟲!”
  敖王聽了她的話冷哼壹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蛇王從臉上露出詭異的笑:“我知道敖王是憂心咱們洞庭中的水族,才想要群策群力。可敖王卻忘記了壹件事——那老王八的小女兒,竟是跟了誰的?”
  足智多謀的敖王聽了她的話先楞了好壹會兒——尋思話裏有什麽深意。但思來想去也沒有參透其中意味,只得收斂了神情不再言語,做出壹副了然於胸的模樣,道:“哦……那又能怎樣呢?”
  蛇王瞪圓了眼睛,做出驚詫的樣子:“敖王,妳可想壹想!咱們谷中六妖王都知道那事——這惡蟲是要被殺了、送於那金翅大鵬王吃的!年年誰來取這大蟲肉?是那鵬王義女白雲心呀!敖王可還記得?百年前那白雲心來湖邊辦事,老王八的女兒恰好出去遊玩被她瞧見了,說是看著可愛就啄了帶走,收了做丫鬟——這百年可是極受她寵愛呀!”
  “先前我因何不願摻和這事?”蛇精用壹雙黃燦燦的眸子盯著敖王看,並且又湊近了些,在他耳邊繞著說,“因為哪怕咱們五個、拼盡了家當斬殺了惡蟲……等白雲心來取惡蟲肉,那時候老王八的女兒在她面前美言幾句——可抵得上妳我說千萬句,功勞都是她的了!敖王妳想壹想,是也不是?”
  敖王這時候才弄明白蛇王要說的是什麽。但仍板著臉:“啊……嗯……這個,我豈會想不到,嗯……”
  蛇王並不在意他的反應。只在他耳邊繼續說道:“先前是不想為他白做事呀。可如今既然那惡蟲連我的盤仙谷都搗毀了,我赤蛇王豈能忍得下這口惡氣?也正巧了——那老王八無處可去,想來也咽不下這壹口氣。這時候,這事情就能做得成了。要我說呀,咱們倒是可以引著惡蟲——往那個李善那邊去!不是說他傍上了個大靠山、又要來尋我們的晦氣麽!”
  “咱們就做個局、設伏將惡蟲與那李善和他的靠山引到壹處去爭鬥。那人斬殺了惡蛟最好——讓老王八告訴他女兒,說那人將惡蟲斬殺了,蟲肉都腐壞了,可沒法兒交差——那白雲心聽到這件事可不是要發狂的麽!她壹個真境大妖魔,興許就有法子跑進這禁制裏來將那人好生教訓壹番!”
  “哪怕那人殺不了惡蟲呢?咱們還可叫老王八同他女兒說,那人要從鵬王口中奪食——要圖謀惡蟲的筋骨皮毛。那白雲心壹氣惱,也非得教訓教訓那個家夥不可。敖王妳說,我這計謀妙不妙?”
  敖王聽了這蛇王這番謀劃,在心中已將她誇贊上了天。然而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只微微點了點頭:“唔,這倒是需要從長計議——蛇王……且隨我來吧!”
  兩個妖王說了壹陣子,敖王身邊的妖兵可聽得滿頭霧水。那失了雙螯的妖將本想著自家大王為他報仇,誰知又昏頭昏腦地跟著回了洞府,完全不曉得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就“化敵為友”了。
  而此刻李雲心與李善同樣身處數百米深的洞庭,聽壹個半人半魚的小妖說五位谷主的動向。小妖說話不是清楚,但李雲心從三言兩語當中就了解了他想要知道的壹切。
  待小妖說完了,李善忙笑著湊近他,道:“您看,小的往那四家妖王的洞府裏,都派遣了細作的——他們可想不到這壹層。這整個洞庭,要說不那麽蠢笨的,便只有蛤王了。可那蛤王也並不是個喜歡興風作浪的性子,小的也就不大關註他。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邀功,李雲心卻並不是很在意他說了什麽。
  這洞庭中的妖魔不堪壹擊,他全然用不著花心思。而今停在這水中聽他們那些可笑的“伎倆”,也只是因為壹件事——白雲心身邊的那個小丫鬟,竟是這湖中鑄鼎谷裏……老王八的女兒?
  他初見那小丫鬟的時候,覺得看起來漂亮,性格又活潑俏皮。在沒有流露妖魔的兇殘壹面的時候算是挺討人喜歡的小家夥,卻不想在這裏知道了她的底。
  但其實也不是好奇那小丫鬟,而是好奇白雲心。
  他不知道白雲心同這洞庭的瓜葛會有多麽深,就好像他從前也不知道那白雲心,竟然與渭城中的那位鬼帝有些牽連……
  不過……
  這些也都不是他最最上心的。之所以想這些,是因為他真真想要琢磨的事情,沒辦法去琢磨。
  譬如說,洞庭禁制之外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是不是真的修士雲集渭城,打算與妖魔決戰?妖魔又在想些什麽?
  ……黑白閻君可好些日子沒有來找他了,他也覺得這件事反常。
  既然湖中的五個妖王要折騰,那麽就先讓他們折騰壹下子、引那惡蛟出來吧。他本想狂暴地殺過去,眼下意識到順著那些妖王的想法來幹這事,似乎效果更好些。
  他想要盡快理清了這洞庭,然後專心去思考湖外的事情、他自己的處境,以及那位蘇公。
  “先看著吧。”李雲心在水中微微嘆了口氣。
  而此時此刻,兩千裏之外的慶國首都京華,也有人說了同樣的話。
  說話的人,身處鵝黃色的紗幔之後、壹張華麗的鎏金大床上。她說話的時候擺了擺手。手指看著雪白纖細,每壹片指甲都如同白玉壹般。
  於是原本侍立在她帳前的銀甲武士忙退後壹步並且垂下頭——聽到紗幔之後的女子衣裳摩擦的聲音。
  大概是斜倚著冰枕躺下了。
  紗幔、以及幔下的大床,並不在房間裏,甚至不在亭臺裏。而是在壹片翠綠的草地上。草地寬廣,四周的極遠處才有影影綽綽的林子,竟足有壹片獵場般大小了。
  四周的樹林東邊就是會龍大道——縱貫京華南北的筆直道路,直通向永定門。
  永定門後是玉階廣場,玉階廣場之後是京華門,京華門之後……便是皇帝的居所了。
  這意味著紗幔之後的女子所處的這壹片草場,正在慶國首都京華、鬧市之中的鬧市——這是銀甲武士難以想象的尊榮。
  然後,武士聽到紗幔之後的女人說了另壹句話。
  “叫皇帝午後來。我有事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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