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沁紙花青

修真武俠

悶雷滾過雲層,將其中水汽盡數碾了出來。從第壹滴雨水落下到暴雨傾盆,只用了兩息的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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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登山者

心魔 by 沁紙花青

2019-2-3 20:26

  但四周仍舊很安靜。蟲兒與鳥兒還在低鳴,答他的只有拂過林梢的風。
  可又似乎……的確有人答了。
  於是他忽然笑了笑:“哦,我就該把妳丟在那兒,是吧?丟在那兒,妳……”
  說到這裏停下來,似乎是與他說話的人打斷了他。他靜聽壹會兒,無奈地嘆口氣:“哦,好。假他人神通壹用是吧?”
  “我那天晚上把妳丟在那兒——都是巖漿……巖漿就是巖石融化的漿子……這都不知道怎麽做的聖人——方圓壹兩裏地都沒有人,有也是那天晚上的亂兵。妳再壹發病,假他人神通……哼,妳不自己跳進巖漿裏自盡就算好的了。”
  說了這些又停下來。
  再過幾息的功夫,嘆氣:“是妳偏要怪我把妳帶進來的。妳知道我有多難得才好心壹回麽?妳要知道……”
  瞧不見的人不曉得說了什麽。
  李雲心忽然壹攤手,坐到了草地上。此處是壹個向河邊的斜坡。坐下來,背靠巨木,面向粼粼波光,風景的確好極了。可他似乎並非為了看風景才這樣幹——
  “……不去了。”他生氣地說。
  隔壹會兒又冷笑:“哈。關我屁事。”
  又過兩息:“妳才不可理喻。妳才無理取鬧。”
  然後就安靜下來——
  壹直安靜了兩刻鐘。終於站起身,說:“但是不許再啰嗦。”
  接著,李雲心擡起了頭。
  浮空山峰在正上方,倒懸的尖端對著他的頭頂,仿佛隨時都要掉落下來。
  他與那小山相距足有近千米,然而那小山實際上也是極大的,因此仍在視野當中遮蔽了半邊天空。
  他瞇起眼睛,朝著那山底的尖端仔仔細細地看。終於在某個角度、某個時機到來的時候,發現了壹點轉瞬即逝的光亮。就仿佛……是金屬的冷光。
  他再三確認了那東西的存在,便低下頭,深吸了壹口氣。
  隨後,便有繚繞的雲霧,慢慢地從他的發絲、衣物當中升騰出來。這很像是他要現出神魔化身的時候。然而這壹次似乎未能如願——他的身形只漲了些許。臉頰與手臂上,也只是浮現出壹點若隱若現的細鱗罷了。
  有某種力量、禁制,將他的神通迫了回去。
  可似乎已經足夠了。他隨後從袖中摸出壹張法紙、又取出壹支法筆。用這筆在嘴裏潤了潤,飛快地在紙上劃出壹條線。而後將紙壹抖——紙落在地上。紙上的黑線,卻立即化成了壹條繩索。這繩索宛若壹條昂首的蛇,甫壹出現就直往高空升上去。它從紙面之上源源不斷地伸展出來,直至消失在天頂夜色中、再也看不清了,卻還沒有停住。
  如此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繩索才不動了。
  似乎已經攀到了頂端、纏繞在那倒懸山峰底端的某處了。
  李雲心抓住它,能夠感受到它在夜風中輕輕搖晃,仿佛隨時都會脫落。但他還是略用力地拉壹拉、試壹試——很牢固。
  於是單手攀住了繩子……猛地壹拉。
  地上登時出現壹個深坑,草葉汁液飛濺,發散出清香的味道來。而他的身體借這壹拉壹踏的力道,噌的壹聲便順著繩子躥了上去——壹口氣就躥出十幾米高。
  等上升的勢頭稍稍壹弱,又猛攀繩索——他整個人便如同壹道貼在繩上的白光,飛快地升上去。
  將近千米的高度,他只花了壹刻鐘的時間——便觸到了浮空山峰的底。
  到這時候看,已經看不到這小山的邊緣了。整片視野都被山石覆蓋,腳下卻是千米的高空。仿佛大地調轉了過來,連重力也調轉了。
  他畫出來的繩索,緊扣在山峰底下的壹枚鐵鉤上。這鐵鉤足有壹人大小,李雲心此前在山下朝上看,看到的就是這東西的反光。
  實際上這鐵鉤是藏得極好的——夾在底部兩塊凸起的巖石之間,只露出胳膊長的壹段來,還被叢生的荒草覆住了。
  他手腕再壹用力,便跳到那巖石上。再將繩索壹抖——登時化作點點清輝,消失不見。
  在地面上看,這浮空山的底下尖尖,是沒什麽可立足之處的。然而如今親自上來了,便曉得這底下可並不像看起來那麽光滑——許許多多的石塊聚攏在壹處,自然凹凸不平。就連這看著尖的山底,也是由四塊巨石拼湊起來的、中間藏著那大鐵鉤。再往上,層層疊疊的巖石相互擠壓壹直往斜上方延伸,仿佛巨大而漫無邊際的飛檐。
  他便站到這巖石上、輕出壹口氣。放眼望去,其下黑乎乎的壹片,只有那條蜿蜒的河流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仿佛是活了。
  再將袍袖壹甩。
  便有另壹個人影如同壹陣風壹般從袖裏鉆出來,也在他身旁站定了——不是蘇生,還能是誰?
  這蘇生先往下瞧了瞧,便朝後退開三步,背抵上石壁。喘了兩口氣對李雲心道:“我倒是第壹次在這種地方往下面看——倘若摔下去,可要壞事。”
  李雲心聳了聳肩:“說吧。接下來怎麽辦。”
  實際上,事情要從六天前說起……或者,更早的時候。
  李雲心並未將蘇生丟掉——他將他收了起來。
  蘇生本人對此極不情願。用他的話來說,是“還沒有到回雲山的時候”。然而他並沒有多少反抗的余地。這證明了李雲心壹直壹來的壹個推測——
  此前的蘇翁、如今的蘇生,雖然相貌不同,性情也不同。然而都有壹個共同點——似乎並不能施展神通。
  蘇生並未隱瞞,自承了這壹點。蘇翁與蘇生都是轉世的劫身,同於濛的情況有某種類似的之處。這類似之處便是都暫不能施展神通,不同之處在於,蘇生可以假借他人神通為己用。
  譬如李雲心此前遇到他的時候,他將身體之中的水汽,借著周圍的草木發散出去——這不是他的神通,而是草木的“神通”。
  李雲心帶他上雲山,其實是想要壹本“活字典”。他需要了解雲山的狀況、知道他可能需要的東西在哪裏。卻未想到歪打正著——
  他沒能登上那座浮空的山峰,而是被擱置在地面上。這片空間又禁絕了神通,無論他的肉身多麽強橫,都不可能跳到近千米的高空上去。至於蘇玉宋足下踩的那種飛鳥,似乎並非純粹的自然生物。李雲心從未在林中見過它們,想來它們的巢穴是在浮空山峰上的。
  這些鳥兒,應當是為蘇玉宋所控制的某種“運輸工具”了。
  而蘇生,則告訴他另有壹個法子,是可以登上這座浮空的山峰的。
  同時也告訴他,小雲山並非壹直如此。至少在壹千年之前,這片可以禁絕神通的空間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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