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沁紙花青

修真武俠

悶雷滾過雲層,將其中水汽盡數碾了出來。從第壹滴雨水落下到暴雨傾盆,只用了兩息的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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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劍聖與瘋子

心魔 by 沁紙花青

2019-2-3 20:26

  於濛想了想:“我收了金光子的琉璃劍心只是僥幸罷了。她如果用個別的寶貝,也許我們都要死在那裏。我的確沒有神通——不過是頭腦裏記得壹些東西。妳要我怎麽幫妳?”
  李雲心沒有說話。而是走兩步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
  於濛的手是普通而平凡的青年男子的手。或許因為前世是劍聖、練劍時天分極高的緣故,掌心也幾乎看不到武者常見的老繭。
  李雲心便用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劃了壹下子——留下壹道極淡的白印。
  “世俗間的人倒也難傷妳。”他將於濛的手放下了,“妳的功夫,畢竟還是高。但想幫我的話,還是有辦法的——幫我混進五臾劍派去。”
  於濛楞了楞,隨即吃驚地皺眉:“妳……帶我逃來此地,原本就是存了殺過去的心思?”
  李雲心哼了壹聲:“快意恩仇。貴在壹個快字。況且我同她講過——碰我座下使者的壹根手指,我就在壹月之內滅她滿門。不講信用,怎麽混江湖?”
  “但妳的傷勢,已經不是壹個嚴重能形容的了。”於濛搖頭,“也只不過過了兩天的功夫。如今妳除了能用些戲法兒,連現真身舞空都吃力——妳要憑妳眼下區區虛境的修為……滅五臾劍派滿門?”
  “哈。”李雲心冷笑,“莫非妳還是心疼妳的劍宗?”
  “是怕妳死了,她們兩個的事情沒有著落。”於濛低頭想了想,“我倒也不是全知。雲山和道統劍宗的事情,我從前知道壹些。但後來轉世投胎,又在下面耽擱了許久,有些事說不得也變了。然而畫派這壹道——要論起死回生,如今天下間就只有妳能做得到了吧。”
  李雲心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別扭。他轉過身走幾步,低低地咳了壹聲:“妳覺得畫聖當真死了?”
  “我輪回轉世,在下面看到了她的魂魄。過奈何橋坐孟婆轎,是在我前面走的。如今已經不曉得轉了幾世,是個徹底的世俗人了吧。”
  “孟婆轎?不是湯?”
  於濛想了想:“普通人自然是喝湯。修為高強的卻要坐轎——也不要問我為什麽。冥殿的規矩,我不曉得。”
  “好……”李雲心沈吟了壹陣子,猶豫再三。還是問,“如今……能找得到她的轉世麽?”
  於濛若有所思地看他:“找她?找她做什麽?即便妳找得到,有什麽用處呢?轉世幾次,前塵往事早忘得壹幹二凈。且妳覺得她還是從前的畫聖麽?嗯,她當年倒是以美貌著稱,但妳要知道轉世……可能轉男轉女,可能轉美轉醜。見過了她從前的樣子,絕不會再有人忍心看她轉世之後的樣子。因為無論是什麽樣子——都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李雲心便沈默不言。又過壹會兒,轉過身:“好吧……我幫妳。但妳也的確有法子幫我的。”
  “金光子既然是共濟會的人……哼。那有個辦法可以試壹試。”他的臉上露出危險的笑容,盯著於濛看,“妳說共濟會的長老們是壞的天人下界,並沒有什麽神通。且妳的腦袋裏又寄居過壹個天人,那麽妳壹定也知道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
  “所以說……妳假扮作共濟會的長老,同我壹起去五臾劍派,怎麽樣?”
  於濛楞了楞,似乎壹時間不曉得說什麽好。接著笑起來:“妳——妳——”
  他又想了好壹會兒:“妳是在說笑麽?除了妳說的天人下界之外,妳我對共濟會的長老們幾乎壹無所知——現在妳要我扮成長老跑去過……妳覺得事情有幾成的把握?能有壹成麽?”
  李雲心卻快活地笑起來:“看。對了吧。連妳也覺得這是癡人說夢——腦袋正常的人根本不會這麽幹。那麽金光子就更想不到了。”
  於濛又楞了壹會兒,意識到李雲心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這個瘋子真的打算那麽幹。
  他便皺起眉:“金光子自然想不到。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那些長老們是什麽模樣、什麽狀態,共濟會的組織裏是什麽結構、什麽等級,有沒有什麽特定的稱呼暗號聯絡方式——統統壹無所知。妳這件事,無異於叫壹個從沒見過世面的世俗人去妖魔窩裏假扮妖魔,實在是……實在是……”
  “我做事啊……從來不會去想有幾成把握。”李雲心聽他說了壹會兒,走到他身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壹件事只有兩個狀態。成功或者不成功。壹成的把握也可能做得成,九成的把握也可能被看穿。倒不如將每個環節分為成與不成——成了,按計劃壹繼續進行。不成,轉計劃二。”
  “我和那些量子們打過交道。”他又在於濛肩頭按了按,加重語氣,“那些家夥,每壹個都是尾巴翹到天上的貨色,自以為老子天下第壹,狂妄至極。譬如那金光子,殺我之前啰啰嗦嗦地說了壹大堆廢話,非得要把她心裏的那些情緒統統抒發出來,才覺得念頭通達。”
  “但就是這樣的壹群人——妳猜我發現了壹個什麽共同之處?”
  他豎起壹根手指:“在他們說那些廢話得意炫耀的時候,從沒提過共濟會的長老們——甚至連什麽暗示都沒有。”
  “妳同我說長老們是天人,於是我回想了壹下——他們有沒有說過任何的類似‘呵呵長老們的來歷豈能是妳所能想象的’之類的屁話。這麽多的量子,個個兒眼睛長在頭頂上,卻從沒壹個人提起這個茬兒。所以我懷疑,他們也壓根不清楚那些長老的真實身份。更有可能,連見都沒見過。”
  於濛低嘆壹口氣:“就因為妳的這個猜測?”
  李雲心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壹會兒,忽然笑起來:“那我們找壹個量子來問問好不好?”
  不等於濛說話,他就將手掌壹翻——掌中立時多了壹團蒙蒙的雲氣與小小的明月來。
  這正是那霧鎖蟾宮。
  “在蓉城的時候,兩個量子追昆吾子。陽劍子幹掉壹個,我收了壹個。我收的這個呢,叫福量子,算是老相識。”李雲心又從袖裏摸出符箓,在這法寶上貼了壹圈。此前他惡戰壹場,精疲力竭。直接用妖力催動法寶將會很吃力,於是借助符箓。
  當他將符箓排好了之後,就並指遙遙壹點:“在洞庭的時候他被我擺了壹道。現在又落在我手裏了。”
  然後輕輕吹了壹口氣。
  於是那明月中,立時出現了壹個小人兒。這小人兒在月暈裏上躥下跳,似乎很想出去。但無論怎樣走都只是在原地搖搖晃晃罷了,看起來很滑稽。
  李雲心盯著他看了壹會兒,又看看於濛:“現在我的妖力差不多已經耗盡了。催動這件寶貝很吃力……借用這些符箓的話,也只是勉強能試試看而已。但是這月暈裏的福量子呢,是附身在道統壹個真人的身上。妳從前是聖人,應該明白現在……有什麽風險吧?”
  此刻也還是午後、陽光也依舊金黃。可聽了李雲心這壹番話,於濛便倒吸了壹口涼氣。
  “我明白。”他緊抿了嘴唇,沈默壹會兒,“如果妳出了岔子,這寶貝失了控,它就會在原地展開。到那時候大概整個小石城都會被它的幻境包裹起來。不過這倒沒什麽——幻境與此刻也相差不大。等妖力恢復了,再將這寶貝收起就是。”
  “但……裏面的,妳說的這個人如果因為幻境失控而出來了——此刻妳我都鬥不過他。”
  “是的。”李雲心點頭並且看著他,“現在我試著打開這個幻境。”
  他擡起了手。但於濛也擡起手、將他抓住了:“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
  “妳這樣行險,是什麽意思?”於濛認真地看著他,“妳在懷疑我。”
  李雲心便略略低頭,笑了笑。
  “行險啊……在妳看來是行險,但在我看來倒算是刺激。現在妳大概還不是很了解我……所以會覺得有時候我做事很奇怪。但如果以後妳更了解我了,就會叫我瘋子了。”
  於濛深吸壹口氣,又緊閉著嘴呼出去:“用不著以後。此刻,再加上妳說的潛進五臾劍派。只這兩件,我就已經知曉妳是個瘋子了。”
  “但瘋子也有瘋子的道理。妳現在發了瘋,又是因為什麽?”
  李雲心便將手放下了。他看著於濛:“難道我有不懷疑妳的理由麽?”
  “是妳把我帶進渭城——後來說是沈老叫妳做那件事。”
  “我被人追殺,逃到長治鎮,又發現妳在那裏——妳說是沈老從前吩咐妳師父魯公角,叫妳走投無路的時候去那兒。”
  “我被金光子帶人突襲圍困了。直到我用盡所有的手段,即將死了——妳才出手,說剛剛恢復的記憶。”
  “而且金光子用的法寶,還恰好就是妳能夠收去的那壹件。”
  “到如今,妳那師父魯公角早死了。妳說的沈老也沒了——壹切都是妳在說。用許許多多的巧合給我解釋問題。所以妳告訴我,我為什麽不會懷疑妳?”
  於濛張了張嘴。似乎是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最終他笑了笑:“事實如此。的確是巧合。”
  “我從來不相信巧合。”李雲心嘆了口氣,“即便我同樣冒險相信了妳……我也會想另壹個可能性——是不是妳被別人當成了棋子而不自知。”
  “棋子?”於濛終於冷笑起來——這算是他第壹次對李雲心冷笑。他在世俗的時候雖然是個巨富之家的公子,但為人並沒什麽叫人討厭的習氣。到了如今性格也溫和、很有耐心。而今忽然冷笑起來,神色之間卻忽然多出幾分劍戟之氣,仿佛在壹瞬間就又成了那個從前縱橫天下的劍聖。
  “什麽人能把我當成棋子?從前那十幾年或許我身在其中不自知。但如今我已經恢復了記憶又將從前那十幾年細細想了壹遍——”
  “妳恢復的,只是記憶,我的朋友。”李雲心打斷他的話,並且微微低頭、認真地看著他,“只是記憶。而且妳從前那些記憶——不管記憶裏的妳多麽的英明神武、理智冷靜——妳都要知道壹個事實。那時候妳有修為、有神通在。最重要的,妳修到了太上忘情。”
  “這意味著妳在相當長的壹段時間裏都夠冷酷、夠無情。這樣子的人,的確可以很理智地處理問題做成不少漂亮事。但現在……妳只是有那些記憶的世俗人。”他頓了頓,“妳會犯錯。‘擁有從前記憶’這種經歷的,天下間不是只有妳壹個人。妳的感覺我懂。”
  “不要把記憶錯當成現實。”
  於濛微皺眉頭,眨了眨眼:“我……”
  李雲心便又放緩的語速,同時擡手往遠處壹指:“比如烏蘇和離離。兩個小姑娘,對妳很好,妳也對她們很好。為了她們妳對我說許多事,還打算要找個地方隱居。妳做出來的這些決定,和妳從前的記憶又有什麽關系?”
  於濛又道:“我……”
  “所以請妳好好想壹想。”李雲心說道,“畫聖,有沒有可能,沒有死。”
  說了這句話,他便站起身,走到於濛的對面。然後用壹只手覆上那月暈:“然後我再考慮,是現在就試著打開這東西,還是過壹天再打開它。”
  於濛沈默了壹會兒,也仰起頭看著李雲心:“原來妳壹直都是這個心思——並沒有完全相信我的話。”
  “完全相信這種事,是很奢侈的。”李雲心不動聲色地說。
  於濛又想了想,輕出壹口氣:“那麽……妳在長治鎮,最後筋疲力盡、無計可施,險些被金光子殺死——這件事,實際上妳也並不是真的窮途末路吧?妳還有最後壹計,但因為我,沒有用出來,對不對?”
  李雲心咧嘴笑了,露出雪白細密的牙齒。又用手指撣了撣法寶上的符箓:“妳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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