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7章 前陣

　　上官飛看著暗紅色的血人，大叫壹聲，後悔莫及，“妳、妳怎麽搞的？”
　　上官鴻突然生出壹股力量，就算要死，也得跟仇人同歸於盡，於是從床上坐起來，還沒開口，就被木老頭隨手按倒。
　　“妳小子還敢回來，認罪來了吧？求饒來了吧？告訴妳，龍王可沒那麽好說話，想見他，先過我這壹關。”
　　上官鴻雙唇緊閉，想起來自己是有任務在身的。
　　木老頭還在嘮叨，上官飛臉色煞白，只想嘔吐。
　　孫神醫匆匆進帳，看了壹眼傷者，大怒道：“怎麽不先叫我來？這兩個家夥有什麽用？”邊說邊撕開上官鴻的衣服，擦拭血跡、塗末止血藥。
　　“有什麽用？”木老頭跳了起來，“我的用處可大了，讓他生就能生，讓他死就得死……”
　　“出去。”孫神醫在治病的時候從來沒有好脾氣，更不怕任何人。
　　木老頭正要針鋒相對地說狠話，龍王進來了，衛兵們恭敬地點頭致意，木老頭立刻忘了孫神醫，腰彎得比誰都低，只有上官飛能與之壹比。
　　“今天輪到我跟上官飛巡視軍營。”木老頭得意洋洋地看著正忙於救人的孫神醫，表示自己是有用的，可惜對方根本沒看他，“營外的巡邏士兵發現了他，交給我處理，我當機立斷，把他帶回帳篷，派人請龍王和……這個家夥，我覺得上官鴻肯定是走投無路了，瞧他的樣子，十有八九被荷女拿去練了什麽邪門的曉月堂功夫。”
　　上官鴻突然坐了起來，把替他療傷的孫神醫嚇了壹跳，“龍王，快，快去，我……有事要對妳說。”
　　顧慎為示意眾人出去，木老頭臨走時小聲警告龍王提防曉月堂詭計，孫神醫則十分不滿，“這才收拾到壹半，人死了可別怪我。”
　　沒人怪他，起碼上官鴻沒有請求他留下繼續療傷，而是急著跟龍王單獨說話，“禦眾師……想見龍王。”
　　“哦？”顧慎為看著血跡未清的上官鴻，語氣平淡。
　　“是……是這樣，禦眾師向本門弟子傳授曉月劍法，如今初步有成，希望龍王能去指點壹二。”
　　“妳呢？誰把妳指點成這樣？”
　　“我沒事。”上官鴻盡量讓身體挺直壹些，“我也學了曉月劍法，跟大家切磋切磋，勝了好幾場，不過也受點傷，可我不怕流血，我跟龍王說過這事，只要……血別流得太多。”
　　“嗯，妳先止血吧。”
　　“不不，龍王跟我去見禦眾師吧，咱們這就出發。”上官鴻急不可奈地想要下床，臉上神情卻極為痛苦，他的傷顯然不是“沒事”，再多的血也經不住這麽長時間的外流。
　　“先療傷，有事明天再說。”
　　顧慎為轉身出帳，孫神醫早已等得不耐煩，立刻沖進去，不等上官鴻提出反對，已經在他嘴裏塞了壹大把藥丸。
　　木老頭壹走進龍王的帳篷就說：“這明顯是個圈套，想引龍王上鉤，上官鴻這小子對龍王不忠。”
　　上官飛跟在後面，頗以為然地點頭，他們兩個剛才毫不客氣地偷聽了上官鴻說話。
　　顧慎為想了壹會，“有幾件事情很奇怪，荷女率領曉月堂攻進金鵬堡，最後草草收場，野馬將得意樓變成了殺手組織，公開在南城攬客，這都不像他們平時的表現。”
　　“野馬的夢想就是當殺手，他那點小心事，我不用問也能看出來。”木老頭說。
　　顧慎為了解野馬的夢想，但他更了解野馬的為人，那是壹名堅忍而驕傲的殺手，在強大的主人面前盡職盡責，主人壹旦變弱，就會被他視為障礙。
　　“妳想不想學死人經？”顧慎為問。
　　木老頭眼睛壹亮，“當然，可我沒立過什麽大功，實在有點受之有愧，不過……”
　　“妳說得對。”
　　“啊？”
　　“現在的妳受之有愧。”
　　木老頭哭喪著臉，“唉，我白高興了，不過龍王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上官飛暗自敬佩，心想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向這個無恥的老家夥學習。
　　“可眼下有壹個機會，沒準能讓妳學到壹部分死人經。”
　　木老頭眼睛又壹亮，隨後警惕地嘿笑，“我明白了，龍王想讓我去見荷女，學她的曉月劍法，可荷女不好說話。嗯，假裝投靠曉月堂？誰都知道我木老頭對龍王忠耿耿，怎麽裝也沒人相信啊。”
　　“不用這麽麻煩，荷女將劍法傳給許多弟子，這些人正在互相‘切磋’，憑妳的本事，應該能看出不少門道。”
　　“龍王真是看得起我。”木老頭笑得很不自然，上官鴻的傷已經說明壹切，所謂的切磋其實就是自相殘殺，這個時候前去觀戰，可是要冒生命危險的，“好，我去，不為別的，就為龍王壹句話。上官飛，跟我壹塊去。”
　　上官飛給自己定的職責就是不停點頭，表示由衷的贊嘆，壹時沒收住，又點了兩下才反應過來，“啊，我？我去幹嘛？”
　　“我看門道，妳看熱鬧，瞧瞧曉月堂是怎麽給人放血的。”
　　上官飛連連搖頭，“我不去，我得留下巡視軍營，龍王這邊人手已經挺緊張了。”
　　“沒關系，妳倆壹塊去吧，這是壹個不錯的機會。”顧慎為壹句話斷了上官飛的後路。
　　上官飛在龍王面前不敢提出反對，出了帳篷，不由得埋怨木老頭，“妳幹嘛叫上我啊？我又不想學什麽劍法。”
　　“笨蛋。”木老頭不屑地撇撇嘴，“我看妳最近比較孝順才帶上妳，妳竟然不領情。”
　　“難道這裏還有什麽好處？”上官飛膽小的時候腦子轉得也慢，木老頭壹提醒，他開始琢磨起來了，“哦，妳是說龍王讓咱們打前陣，他自己其實會偷偷跟在後面，咱們能立壹大功？”
　　“我的天，妳才想明白。”
　　“嘻嘻，不是每個人都像老頭這麽聰明嘛，不過我還是有點疑惑，龍王幹嘛不直說啊，不信任咱們嗎？”
　　“跟咱們無關，龍王是不想讓人覺得自己被荷女呼之即去，我敢保證龍王還在左思右想，可是等咱們壹出發，他就會跟上來。這就叫人心，沒老頭的閱歷，幾人能懂？”
　　“這可不太像龍王平時的作為。”上官飛的確不太懂，在他看來，龍王向來當機立斷，從不猶猶豫豫。
　　木老頭擡眼壹瞥，“我忘了，妳小子喜歡男人，在女人的事情上就是個白癡。”
　　兩人壹塊來到上官鴻的帳篷裏，孫神醫已經走了，上官鴻全身纏滿紗布，只有雙眼和鼻孔露在外面。
　　上官飛忍不住笑了，“這身裝扮倒挺合身。”
　　上官鴻怒視，木老頭上前說：“荷女在哪？龍王派我倆去幫忙。”
　　“禦眾師不需要幫忙，妳倆……也幫不上忙。”
　　上官飛對立功沒有太多熱情，立時松了口氣，“人家看不上咱們，木老頭，咱們也別自做多情了……”
　　他表現得過於輕松，結果適得其反，上官鴻看著他，馬上改變主意，“我帶妳們去。”
　　“妳連路都走不了。”上官飛勉強笑道，對方的目光裏不懷好意，此行必定極度危險，“帶路也行，等妳傷勢再好壹點的吧。”上官飛決定找借口去見母親，在她那裏混幾天。
　　上官鴻跳下床，扯掉身上的紗布，“我沒事，那些血不都是我的，咱們這就出發，帶上兵器。就妳們兩個？龍王……沒再多派幾個人？”
　　“老頭以壹敵百，小飛飛也能對付十來個，還不夠妳用的？荷女不是練成無道神功天下無敵了嗎？怎麽還被自己人困住了？”
　　上官鴻臉色驟變，“誰說禦眾師被困住了？”
　　“別緊張，妳的嘴挺嚴，不過就算傻子也能看得出來，荷女要是春風得意，會讓妳滿身血地跑來見龍王？那不是給她丟臉嘛。”
　　上官鴻壹楞，原來事情這麽簡單，自己壹開始就沒有隱瞞的必要，“龍王明知禦眾師被困，也不肯親自……”
　　木老頭跳起來在上官鴻腦袋上拍了壹下，“我是妳們上官家的奴才嗎？什麽事都問我，能走就走，不能走就說出地點，那來這麽多廢話？老頭時間寶貴，妳浪費得起嗎？”
　　木老頭廢話壹堆，上官鴻壹句也插不進來，匆匆換上衣服，出離帳篷，發現天色已亮。
　　三人騎馬出營，直奔璧玉城而去，上官飛頻頻回頭，卻壹直沒看到龍王跟來的跡象，最後放棄了努力，心想龍王就算跟來，也不可能讓自己看到。
　　木老頭卻對上官鴻更感興趣，“想不到姓孫的老家夥有點本事啊，竟然這麽快就能把妳從鬼門關拉回來，瞧妳現在活蹦亂跳的，跟沒事壹樣。”
　　“嗯。”上官鴻隨口敷衍，他的傷只有自己知道，要是還不快點將禦眾師救出來，他就得不到解藥，很快就得血爆而亡。
　　上官鴻帶著兩人來到東城門，上官飛驚訝地問：“荷女在北城？這可是大白天，咱們就這麽進去嗎？”
　　“這種時候還管什麽白天不白天的？”上官鴻說，他壹點時間也不想耽擱。
　　三人都有進城憑證，未受阻攔，上官飛壹直低著頭，後悔沒有易容。
　　在北城行進沒有多遠，上官飛突然明白最終目的是哪，“菩提園，荷女藏在菩提園？”
　　上官鴻不滿地瞪了他壹眼，怪他多嘴，聲音太大。
　　重返璧玉城之後，這還是上官飛第壹次在白天進入北城，而且沒有改變面貌，也沒有人接應，這讓他萬分緊張，覺得街上的每個人都能認出自己，然後去向金鵬堡告密。
　　他又開始頻繁回頭，希望能看到龍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