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9章 鬼叫

　　壹座奇怪的大廳，寬闊平整，幽暗的光暈在四周流動，韓芬頭頂的油燈每晃壹下，光暈也隨之跌宕起伏，他們好像身處深深的水下。
　　“我就說這裏有鬼。”韓芬極小聲地說。
　　木老頭掙紮兩下跳到地上，他的癱軟藥效力已過，雖然功力仍未恢復，人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什麽玩意兒，弄得我暈頭轉向。”
　　“水晶，這裏全是水晶！”鄧元雷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呂勉已經蘇醒，兩人正好左右腿分別受傷，互相攙扶著保持平衡。
　　“噓，這裏真的有鬼，上回我進來的時候，有鬼影躥來躥去。還有可怕的聲音，就像這樣——”韓芬發出嬰兒哭泣似的聲音。
　　她顯然非常怕鬼。沒人把她的話當真，木老頭安慰道：“不用怕，老頭陽氣重，壹個頂十個，鬼都不敢靠近。”
　　“真的？那我就跟著妳了。”
　　顧慎為也跳到地上，他耗盡功力打了呂勉壹掌，因此恢復得最慢。
　　四個男人體內的癱軟藥都已失效，但只有常人的力量，韓芬因此也不在意，心裏想著的全是如何躲開鬼魂與堂主。
　　呂勉生硬地提醒：“韓芬，小心點，龍王還有內力，因陀羅香對他無效。”
　　“不可能。”韓芬完全不相信，仍在四處打量，“因陀羅香是禦眾師親手制成的，天下沒人能抵擋得住。”
　　“龍王有解藥，我看到他吞過什麽東西。”鄧元雷當時離龍王最近，見他費力地摸了壹下嘴唇，現在才想起其中可能的含義。
　　韓芬這回有點當真了，轉身面對龍王，擺出既想逃跑又想出招的架勢，“龍王，妳真恢復功力啦？”
　　“我要是恢復功力，第壹件事就是把妳打倒。”
　　“怎麽打都行。但妳壹定要記得把我交給禦眾師，讓她殺死我。”韓芬異常認真地說道，突然就笑了起來，“哦，我明白了：妳沒把我打倒，所以妳沒恢復功力。”
　　木老頭嘆了口氣，既為韓芬感到著急，也對龍王功力何時全部恢復感到憂心。
　　顧慎也在擔憂：癱軟藥已經失效，可功力恢復的速度並未加快，還跟從前壹樣慢如涓涓細流。
　　“韓芬，對龍王和木老頭再使用迷藥，別讓他們兩個自由行動。”呂勉右膝粉碎，對龍王十分忌憚，不過也相信他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復。
　　“不用，龍王是朋友，木老頭人也不壞。”
　　呂勉哼了壹聲，曉月堂女人各有各的怪處，這個韓芬尤其不可理喻，只能另想主意。
　　韓芬推了木老頭壹下，“妳陽氣重，走在前面。”
　　木老頭也不推辭，大步前行，水晶廳盡頭左右各有壹道明顯的石門，“走哪壹邊？”
　　“龍王，妳說走哪邊？”韓芬沒主意了，她只來過這裏壹次，感覺有鬼，立刻逃之夭夭。
　　“右邊。”顧慎為隨口說道，沒有任何理由。
　　右邊是壹條狹窄黑暗的通道，寬三尺左右，太胖的人甚至擠不過去。木老頭瞧了壹眼，“讓瘸腿二將先走。”
　　雖然迄今為止沒碰到危險的機關，可這裏是老汗王給自己預備的陵墓，誰也不敢等閑視之，鄧元雷馬上搖頭，“不行，我倆擠不過去。”
　　“側身走——”
　　木老頭話未說完，韓芬突然抓住他的脖後，扔進通道。
　　“哎呦”壹聲，木老頭到了盡頭，沒有觸發任何機關，“韓芬，妳可太不義氣啦。”
　　“沒事，妳陽氣重——”韓芬突然止聲。
　　通道外面的四人全無聲息，都側耳傾聽。木老頭感到情況不妙，等了壹會，耐不住小聲問：“怎麽了？”
　　“鬼。”韓芬用更小的聲音回道。
　　“人。”顧慎為極為肯定。
　　“有人在裝神弄鬼。”呂勉也說道。
　　剛剛四人都聽到身後壹聲極輕微的“嘻”，雖然轉瞬即逝，顧慎為與呂勉仍確認那是人發出來的。
　　鄧元雷的江湖經驗比掌門還要多些，卻不那麽堅定，聲音微顫，“真是人？沒準是別的東西吧？”
　　“妳的武功都白練了。”呂勉厲聲道，要不是得借助對方扶持，早將他推到壹邊。接著大聲說道：“閣下用不著躲躲藏藏，指條出去的明路，我們自然離開，絕不動墓裏的任何東西。”
　　韓芬覺得呂勉這幾句話說得真好，沖他豎起大拇指，也細聲保證：“什麽都不動。”
　　無人應聲。
　　木老頭在通道內說：“咱們接著走吧，這邊又有壹個房間。”
　　四人依次進去。
　　這是壹座白銀鋪成的大廳，比水晶廳大了數倍，因此顯得有些低矮，木老頭驚訝地爬行數步，“老汗王還真是有錢，這得多少銀子，不會是鍍的吧？”
　　“龍王真聰明，選對了路。”韓芬高興地說，“我記得禦眾師給我看過的地圖，下壹個是黃金廳，裏面連著壹條地道，直通附近的壹座山谷，到那裏咱們就安全啦。”
　　“是妳安全。”木老頭起身小聲說，他跟龍王巴不得見到韓無仙。不過他也不著急，看樣子龍王壹直在積蓄內力，制伏韓芬、安全逃走只是早晚的事。
　　老汗王陵墓的出入口都很奇怪，壹律位於盡頭兩側，正面只有嚴實的墻壁，“就是這樣的，據說各個大廳能連成壹個環形……”韓芬解釋道。
　　顧慎為選的還是右側出口。
　　這回又猜對了，他們果然進入黃金廳，沒遇到任何機關。
　　“我估計是陵墓還沒修完。”在通道中前進的時候，木老頭給不設防找了壹個理由。
　　黃金廳的模樣似乎印證了他的說法，這裏只有平整的石壁，要不是地面上散有金屑，他們還以為走錯了。
　　木老頭大失所望，“不是沒修完，是被人挖走啦。”
　　黃金廳雖然比較小，不過想要貼滿六面也是壹項耗資極大的工程，可想而知這裏有過多少黃金。“曉月堂拿走的。”鄧元雷羨慕地說，覺得心口陣陣發疼，好像消失的黃金曾經都屬於他。
　　韓芬不在乎黃金，立刻找到出口，歡呼壹聲，“就是這兒，直通山谷。”
　　地道起伏不平，有些地方甚至在滲水，韓芬帶路，四人跟隨。鄧元雷與呂勉腿腳不便，沒走多遠就累得氣喘籲籲，幹脆坐下，再也不走了。
　　韓芬也不管兩人，繼續前進，油燈壹直頂在頭上，好像已經忘了它的存在。
　　“咱們這是在下地獄吧，怎麽好像越走越深似的。”木老頭疑惑地問，“水也越來越多了。”
　　“啊！”韓芬尖叫壹聲，急速後退，差點將身後兩人撞倒，“前面是座湖。”
　　三人被壹座地下湖攔住去路，原來走過的地道是為了防止陵墓積水而修建的，看樣子湖是天然的，大概通向外面的某條河流。
　　“遊過去吧。”壹想到堂主就在地面，韓芬多大膽子都有。
　　顧慎為搖搖頭，“對面的道路肯定被封住了。”
　　“妳怎麽知道？”韓芬努力向湖對面遙望，卻只看到壹團漆黑。
　　顧慎為指著壹塊突起的石柱和腳下修整過的石臺，“這裏應該是碼頭，荷女運走黃金，將船留在對岸，墓南側應該還有很多財寶沒來得及運走，所以她會封住通道。”
　　顧慎為覺得要是自己就會這麽做，因此這也很可能是荷女的計劃。
　　“那也遊過去看看啊。”韓芬對禦眾師的其它計劃所知甚少，她只想離堂主越遠越好。
　　木老頭也有點累了，深感當普通人的痛苦，而且他沒有逃跑的必要，“走別的路吧，幹嘛冒險？”
　　“沒有別的路了，每個大廳都有兩個出口，另壹個出口必是死路。”
　　“那也不用著急，韓無仙不可能總在上面等著妳，找個地方躲上壹會，等她走了，妳也可以走了。”
　　韓芬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太害怕了，“堂主不會發現陵墓吧？”
　　“妳以為人人都跟妳壹樣聰明哪？”木老頭沒好氣地說。
　　“那就冒次險吧——其實我也不會遊泳，我壹直生活在沙漠裏，見不著這麽多水。”
　　木老頭搖頭嘆氣，轉身就走，小聲嘀咕道：“我要是韓無仙也不要這種弟子……”
　　“妳們兩個幹嘛去？”韓芬驚訝地問道。
　　“回去，我寧可躺在銀子上面，也不待在這種潮濕陰暗的地方。”
　　顧慎為的想法跟木老頭壹樣。韓芬完全可以強迫他們留下，可她想了想，還是跟在了後面。
　　鄧元雷與呂勉已經回到黃金廳，正賣命地想要打開入口石門，順原路回白銀廳。
　　“沒力氣是打不開石門的。”韓芬推開兩人，手掌按在壹塊石磚上。
　　石門沒開。
　　韓芬歪頭尋思了壹會，加大力道又按了壹次。
　　還是沒開。
　　韓芬滿臉惶恐地後退三步，“鬼封門。”突然又開心大笑，“堂主進不來了。真是好鬼，謝謝妳們啦。”
　　木老頭無奈地看了龍王壹眼，“什麽鬼不鬼的，我看是荷女留下來看管財寶的曉月堂弟子吧。她們把妳耍得團團轉，妳還挺開心。”
　　韓芬堅定地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曉月堂弟子聽說堂主在上面，肯定跑得跟我壹樣快。”
　　“嘿。”
　　韓芬倏然轉身，看著其他四人，“誰？”
　　四人同時搖頭，全都警惕起來，那聲音不是他們發出來的。
　　“呵。”
　　韓芬壹步跳到角落裏，頭上油燈壹晃，竟然沒掉下來，“頭頂有神燈，老頭有陽氣，龍王有殺氣：韓芬小寶寶，莫怕莫怕。”
　　顧慎為看著通往地道的石門，那裏不知何時多了壹道黑影，高得像竹竿，直抵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