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千戶與神

　　季缺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想讓淩千戶傳道受業解惑，如何快速變得更強。
　　於是淩千戶給他講了壹個故事。
　　壹個蜀地多鬼神傳說，他深入其中的故事。
　　那壹年，淩千戶還很年輕，差不多和季缺壹樣年輕，卻倍感寂寥。
　　因為他在同輩之中沒有對手不說，還是壹個單身狗，不像季缺又有女上峰、又有漂亮女同窗，還被壹只貓耳娘養著，甚至還和小姨子扯不清道不明關系。
　　於是高處不勝寒的淩千戶準備四處去轉轉。
　　那壹年，他路過巴蜀之地，聽聞這地界的蒙雨新茶好喝，於是便欣然前往。
　　“結果剛巧不巧的是，蜀地鬧起了蝗災，死了不少人，自然引來了不少邪祟。
　　我壹路斬殺妖邪，想要帶著糧食去發放，卻是杯水車薪。
　　可在路過壹座叫不青莊的地方時，卻發現那裏的百姓竟紅光滿臉，在外面餓殍遍野的時候，有的人居然長得頗為肥碩。
　　當時我感到了怪異，於是進入了那地方。
　　那是壹個依山而建的莊子，頗為排外，可能是莊主知道我實力不錯，最終還是罕見的接待了我。
　　在進入莊子的時候，我註意到了壹個院落。
　　那個院落外墻用黑色石塊堆積著，有壹棵很大的槐樹，看起來和附近的屋舍有很大的不同。
　　我問起了那裏，莊主神秘的說那是神子住的地方，這莊子能這般興旺，全靠神子的施舍。
　　我當時感到很奇怪，因為我身為修行者我壹般不信神佛，之前也沒見過真正的神靈，於是想要見見這位神子。
　　莊主說只能幫我們轉告，我們能否見到神子，要看淹神的意思。”
　　“淹神？”景越困惑道。
　　淩千戶點頭，說道：“對，淹沒的淹，我也是第壹次聽說這位神靈的名字，我後來才知道，那是壹尊野神。後來我被拒絕了，說是淹神不想見我，也不要我見神子。”
　　“可是老子哪是這麽聽話的主兒，還沒入夜，我就去了那座院落裏。
　　到了那裏，我才發現那座院落的院墻竟然比上午看到的時更高，給人壹種囚籠的感覺。
　　我們站在那院子裏，能看見後院那棵高大的槐樹，枝繁葉茂，宛若壹柄巨大的雨傘。
　　壹個老太婆看見了我，發現我是闖進來的時候，不由得大為憤怒，說我們這樣觸犯了淹神，妳看那神樹已在哭泣。
　　我看過去，發現那樹上確實有水在滴落。
　　我當場反駁道：‘那不過是蟬在尿尿罷了。’
　　不過我細看之下，當時也有些頭發發麻，原來那棵高大的槐樹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蟬。它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趴在樹葉上，不斷滴落水珠。
　　那老太婆想砍我，自然被我壹拳打暈了過去。
　　之後，推開了壹扇厚重的黑門，不得不說，這扇門很沈重，對於當時四境的我來說。
　　進入到了後院裏，我便看到了讓我如今都記憶深刻的壹幕。”
　　之後，根據淩千戶的描述，她看見了壹個女子被九條手臂粗的鎖鏈掛在了空中。
　　那九條鎖鏈全部是從那棵樹上伸展出來的，它們穿過了她的身形，與她瘦弱的身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此。
　　詭異的是，她看起來很虛弱瘦弱，可是壹張臉卻是圓潤無比，甚至有點肥胖的感覺。
　　那女子看見他後，眼神沒有任何變化，空洞得像是壹個失去靈魂的軀殼。
　　到了那時，淩千戶也不得不慎重起來。
　　因為能被這般鐵鏈穿身困住的人，總讓他想到某些大妖。
　　可是那女子身上沒有任何妖氣。
　　見女子沒有任何反應，淩千戶便去向了後院那唯壹的屋子。
　　整個寬闊的後院，除了那壹棵高大的槐樹，壹池半開半謝的白蓮，以及那壹個被九條鎖鏈穿身的女子外，就只剩下了那壹間屋子。
　　進入那間屋子後，淩千戶看到了壹條條人腿和手臂掛在裏面。
　　最可怕的是，那些手臂和人腿看起來近乎是壹樣的，在陰暗的房間裏，說不出的驚悚。
　　他甚至在這間屋子裏，看到了供奉用的香爐。
　　他們在供奉這些手和腿。
　　“殺了我。”
　　直到這個時候，淩千戶才聽見了那女子的說話聲。
　　之後，他開始同那女子交流，這才發現那女子便是傳說中的神子。
　　“我並不想做什麽拯救人間的神子，求求妳殺了我，我知道妳是能殺死我的。”那女子眼神依舊空洞無比，用近乎乞求的聲音說道。
　　“他們每日折磨我，砍下我的壹條手臂，壹條腿，讓我痛苦難奈，我越是痛苦，那棵樹上的蟬就會長得越多，直至掉下地來。
　　我想死，可是被砍掉的手臂和腿總是會在第二天重新長出來。”
　　淩千戶看到了落在地上的蟬子，發現它們飽滿且肥碩。
　　原來這莊子的人，就是吃這些蟬才沒有被餓死。
　　壹個被九條鎖鏈穿身的女子，被砍掉的手臂和腿總是會奇怪的在第二天長出來，而和她連在壹起的大樹上的蟬，因為她斷腿失手會密密麻麻生長。
　　就是這些蟬，在整個遍地饑荒的蜀地，將整個不青莊的人養得白白胖胖。
　　這近乎可以說是神跡。
　　修行者擅長殺伐，即便修為極高深者，也很難做到這壹步。
　　可是這代價卻是讓這女子每日遭受斷臂斷手之苦，日復壹日。
　　女子說自己本是莊外十裏的淹神觀的弟子，她在三年前忽然做了壹個古怪的夢，夢見了自己遍身爬滿了蟬子，蟬子吐水，近乎把她淹死了。
　　之後，師父便認為她是淹神選中的神子。
　　而在蝗災發生之後，她被師父誘騙至此，說是讓她在這修行，幫忙救助受災的人，結果……
　　淩千戶當時存疑，說要去淹神觀裏去確認壹下事實，才會決定要不要幫她。
　　當時的淩千戶即便小小年紀，卻已頗為大膽，和季缺很像。
　　於是他去了淹神觀。
　　可能因為饑荒的緣故，淹神觀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了壹座枯葉遍布的道觀。
　　淩千戶喝了口茶，接著道：“我到了淹神觀，發現裏面空空如也，早已人去樓空，東西被搬了幹凈，只有大殿裏那尊神像還在那裏。
　　那地方明顯沒人打理了，遍布著蛛網灰塵，可那神像卻挺幹凈，像是有人經常打掃。
　　而當時最讓我恐懼的是，我發現那淹神像居然和那院子裏的女人很像，就像這神像忽然活了，變成了那女人，來到了人間。”
　　“我認為那女子說的話是真的，於是返回到了莊子裏，卻發現那莊子裏的人全部異變了。”
　　“異變了？”
　　“對，他們全部像是被水淹死過好久的樣子，面目鐵青，見到人就咬。而我們趕到那後院時，那位女子依舊壹臉祈求的看著我。”
　　“之後呢？”
　　“之後我們見莊民救不回來，全部變成了要咬人的怪物，說不定還會像瘟疫壹樣傳染，這女子也甚至可憐，於是我把他們全殺了，並且放火全燒了。”
　　“那女子死前告訴我，只有我這樣的人才能殺死她。”
　　“然後呢？”季缺問道。
　　“然後我就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