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最偉大的選擇

　　大盛朝皇帝盛玉是壹個很喜歡吃魚的人，蒸的、烤的、燒的、燜的、生的他都愛吃。
　　同樣愛吃魚的還有壹個淩千戶。
　　淩千戶早已不是千戶，無論是修行界，亦或是王朝軍隊裏，他都是壹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曾有壹個說法，那就是千戶壹步可登天。
　　這裏壹步，指的是他只差壹步。
　　不少年以前，淩千戶就是搬山境巔峰的大宗師。
　　眾人以為他最遲二十年內就會跨過那道門檻，成為武道通神第壹人，可足足四十年過去了，他依舊沒有跨出那壹步。
　　不知道他是在忌憚什麽，或者說對這種事本就不屑。
　　而說起皇帝盛玉和淩千戶吃魚的事，那不得不說是不少年前了。
　　那個時候淩千戶真的只是壹個繼承了祖上職位的千戶，而皇帝盛玉還是個皇子。
　　兩人陰差陽錯因為爭壹條醋魚相識，最後成為了好朋友。
　　皇帝盛玉修行天賦也是極佳，不然也不能壹邊日理萬機，壹邊成為搬山境的大宗師。
　　皇帝和千戶這對朋友可謂亦師亦友，而他們的才能終究在他們羽翼漸豐後展露出來。
　　從身為皇子爭皇位，到後面登基後根基不穩，盛玉無時無刻不在遭受巨大的挑戰，而淩千戶則成為了他當時最大的助力。
　　兩人經常在壹起吃魚，壹吃魚說滅誰就滅誰，盛玉路上的阻礙，就是兩人壹口壹口吃掉的。
　　如今大盛朝盛傳皇帝陛下治國有方，潛意識的認為他是壹個賢能溫和的君主，因為在他的治理下，很少出現可怕的流血事件。
　　可宮裏宮外的老人都清楚，陛下那溫和的外表下是藏著壹頭猛虎的，他們很清楚當初陛下那雷厲風行，想滅誰就滅誰的手段。
　　大盛王朝的根基之所以如此穩，全在於這兩個喜歡壹起吃魚的男人關系壹直穩固如山。
　　只要有這兩人在，王朝的根基就會安穩。
　　只是離王知曉，自從陛下治國走上正軌之後，他已很少和淩千戶吃魚了。
　　因為淩千戶就是他最大的底牌，甚至沒有之壹。
　　如今他親自開口，說想要吃魚了，往往代表著他會有所動作。
　　也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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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千戶得到陛下想要吃魚的消息，穩重的臉龐上也出現了壹抹詫異。
　　他看著離王，認真說道：“已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老龍之事他早就有所耳聞，可他很清楚，以陛下的手段，這最多只是會起壹定的波瀾，遠遠到不了吃魚的時候。
　　離王解釋道：“不是龍的事。”
　　龍死之後，確實會引來不小的麻煩，可這些麻煩，她都能鎮下來，更別提陛下了。
　　很顯然，那個自稱老君仆人的老嫗觸到了皇帝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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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內，湖裏，壹只扁舟。
　　扁舟上坐著兩個人，船頭是壹只烤魚的架子，以及燃燒的篝火。
　　魚是最新鮮的，剛從皇宮內湖裏釣出來的，烤魚的佐料也很專業，花椒、辣椒油、陳醋、粗粒鹽巴……壹應俱全。
　　淩千戶和盛玉壹人釣魚壹人烤，手藝沒有任何生疏。
　　皇帝忍不住感慨道：“妳我已多久沒這樣吃魚了。”
　　淩千戶感慨道：“以前喜歡在船上吃魚，是因為魚老三的魚確實烤得好，後來他老了，死了，我倆就再也沒有在船上吃過魚了。”
　　魚老三算是他們共同的朋友，擅長捕魚、烤魚。
　　只是如他們這般的修行者壽命要比常人更長，那就註定了要面對這些舊人離去的生離死別。
　　皇帝搖頭道：“朕記得妳說過，妳想要修行，就是想不被欺負，甚至只要是大盛國土內的百姓，都不會被欺負，即便是妖鬼神仙也不行。”
　　淩千戶那如劍的眉頭微挑，說道：“我當然記得那些話，只是活得越久，我就越發感覺這天下之大，想要做成這種事談何容易。
　　我只是壹個粗鄙的武夫，做不成這種大事，倒是陛下妳治國有方，才讓這種事有了可以成真的苗頭。”
　　皇帝將烤好的魚遞給了面前的男人，說道：“朕以為這王朝有妳和我，至少在妳我生前，是沒什麽人敢欺負我們，可惜這人間卻有些不是人的東西。”
　　“妖怪？”淩千戶問道。
　　皇帝搖頭。
　　“神仙？”淩千戶再問道。
　　皇帝點了點頭，眼神深邃道：“那家夥竟然叫朕聽話，說得好像朕只是祂的壹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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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裏宮外的老人，知曉皇帝陛下喜歡和淩千戶吃魚，並在吃魚的過程中決定了王朝大事走向。
　　可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可以說天下最強大的男人最初聚在壹起的理想，是不想被欺負。
　　這種不被欺負，不止於人，還有神。
　　這世上有這種野心的人絕少，可並不是沒有。
　　比如以前那個名為山流的組織，要不是首領隕落了，恐怕依舊走在“神靈不仁斬邪神。”的道路上。
　　而世間這種事，就猶若黑夜中的薪火，這壹簇熄滅了，遲早有另壹簇會亮起。
　　兩個自稱老了的男人，依舊沒有忘記初衷，於是準備給想欺負他們的神還壹點顏色看看。
　　在某個片段裏，這兩個老男人甚至拋棄了經常掛在嘴邊的大局為重。
　　如果這個王朝皇帝都活得如壹只狗，那下面的百姓呢？
　　於是出宮之後的淩千戶，後背上又插上了十柄刀。
　　跟隨著他壹同前去的，還有壹支約莫百人的淩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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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頭發花白，有些駝背的老嫗，就住在京城壹條泥濘的巷子裏。
　　她每日依舊在靠著織布討生活。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樣壹個人前些天才大搖大擺的走進皇宮，直至走進了被防衛得如鐵桶般的禦書房才被發現。
　　即便是皇帝見到她，都得客客氣氣的，甚至有些畏懼。
　　老嫗對此很滿意，同時她也很清楚，這壹切皆是天上的老君賜予她的。
　　於是不由自主的，她對那位老君更加死心塌地的虔誠。
　　皇帝，不過如此罷了。
　　結果就在她皺起個老臉，吃著桌上的白粥青菜的時候，壹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
　　這腳步聲很規律，聽起來挺遠，可卻越來越響。
　　這代表著有壹支隊伍正毫不避開的往這裏靠近。
　　自從從皇宮出來後，老嫗自然知曉附近有皇帝的諜子盯著，可她並不在意，甚至很愉悅。
　　因為她能看到他們的小心翼翼，以及深深的畏懼。
　　而這次不同，來人則像是故意讓她聽見動靜壹般。
　　老嫗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屋外的天空。
　　從這裏看去，就像是壹團濃厚的烏雲正在隨著這壹陣腳步聲向這裏靠去。
　　“有高手？”
　　老嫗看著雙手那森寒的指甲，露出了同樣森寒的笑容。
　　這世上還有她畏懼的人嗎？
　　與之同時，屋子裏的不少影子壹下子變得蠢蠢欲動起來，那搖晃的光影，就像是有無數人正躲在暗處偷偷的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
　　吱呀壹聲，院門被推開了，走進來壹個背後插著十把刀的男人。
　　那男人大跨步走了進來，開口道：“跪下，求饒，認錯。”
　　男人的語氣帶著壹股不容置喙的威嚴，是如山的命令。
　　老嫗抓了抓臉頰，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笑的時候臉上皺紋更深，整個臉皮如破敗的橘子皮壹樣，與之同時，她身後整個房間的陰影壹下子都仿佛出現了惡意。
　　淩千戶看著她，開口道：“好了，妳失去了活下去的選擇。希望妳在死前依舊能笑得如此開心，最好能告訴我妳主子在哪裏，我會親手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