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怪物

　　重新煥發生機的神使指頭，氣勢上都拔高了壹截。
　　他的雙腳輕輕踩在荒草尖上，如神般俯視著季缺。
　　季缺不為所動，周身氣勁流轉，氣勢如淵。
　　下壹刻，神使指頭雙腳壹動，整個身軀如風般飄向了高空，發絲連著身上破爛的衣袍隨風而動。
　　在到達最高點的時候，他身體很自然的往前壹傾，徑直向季缺墜來。
　　整個過程，他動作單調冰冷，不帶壹點人間煙火氣息，仿佛真正的從天而降的神靈。
　　季缺都看得呆了。
　　眨眼間，指頭已落了下來，十指並攏，冰冷的指甲如刀刃向季缺刺去。
　　四周的荒草都感到了壓力，紛紛偃倒。
　　“我打！”
　　季缺沒有任何猶豫，醞釀已久的太極真氣跟著拳勁壹蕩，把指頭從天而降的利爪蕩開的同時，提起榔頭就是壹陣猛敲。
　　本來壹直冷漠如神靈的指頭發出了壹陣怪叫，不到幾個呼吸就被敲得滿頭是包。
　　啪的壹聲，榔頭呼嘯著落下，神使指頭身體壹震，被砸得半跪在地，利爪紮入土裏。
　　本來堅固的鐵榔頭早已扭曲變形，這壹砸之後，更是折斷飛走，只剩下了壹個光禿禿的錘柄。
　　滿頭是包的指頭擡起頭來，眼神陰冷道：“打夠了沒有？”
　　季缺二話不說，膝蓋如閃電撞了出去，直襲面門。
　　這壹次，指頭反應極快，右臂壹橫，砰的壹聲抵住了季缺的膝撞。
　　下壹刻，只見地面上泥土如浪般壹湧，指頭的左手已如閃電般向刺向季缺眼睛刺去。
　　季缺只感覺勁風撲面而來，帶著壹股刺骨的寒意，趕緊撤步，以拳招架。
　　眨眼間，拳爪相交，帶起了沈悶至極的聲響。
　　附近地面紛紛破碎，荒草被勁力震斷，空氣扭曲。
　　兩人壹個用爪，壹個用拳，壹個侵略如火，壹個防得如封似閉。
　　季缺壹邊揮拳防禦，壹邊不斷後退，像是落入了下風。
　　砰的壹聲，他後背撞在了壹棵樹上，樹皮被壓得粉碎。
　　啪啪兩聲，兩人拳爪在這時扣在了壹起，較著勁。
　　只見神使指頭手臂上的黑色符文壹陣湧動，爆發出了更強大的力量。
　　啪啪啪！
　　季缺背後的大樹發出了豆子般的炸響，紛紛破碎。
　　而這個時候，就有砰砰幾聲悶響聲響起。
　　本來乘勝追擊的神使指頭臉龐肌肉壹抽，臉色變得比豬肝還難看。
　　緣於剛剛，看似只能拼命防禦的季缺忽然出腳，給他襠部來了個三連重擊。
　　如今他雖然是女人臉，卻是男兒身，那種痛楚從襠部直沖腦袋，簡直要把他的天靈蓋沖了開來。
　　指頭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很少吃虧。
　　特別是被神女賜下神力之後，更是無往不利，沒有遇到過什麽像樣的挫折。
　　可今天，他卻陷入了生平僅見的苦戰，感受到了生平僅見的痛苦。
　　緣於眼前的年輕讀書人不僅比他想象中更強大，還前所未有的無恥、陰險。
　　偷襲、剪刀、板磚、插眼睛、踢襠……
　　這是人幹的事？
　　桑水縣的本地讀書人實在太不講禮……
　　咚咚又是兩聲悶響，神使指頭身體再次壹抖，壹臉扭曲道：“已經碎得沒知覺了，還踢？”
　　“抱歉。”
　　季缺手臂肌肉壹緊，轉瞬帶起了壹股旋轉的大力。
　　本就泄氣的指頭壹下子被帶得雙腳離地，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他趕緊收斂心神，身上的墨鬥符文如活物般壹陣扭動，帶出了壹股扭曲強悍的力量，轉瞬就掙脫了季缺雙手的束縛。
　　結果這壹剎那，他還來不及反應，就有兩道殘影如刀般切過他的雙眼。
　　砰的壹聲，指頭摔倒在地，再次捂著雙眼慘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他從未想過，會被同壹個人弄瞎兩次眼睛。
　　“啊！啊！我要妳死無葬身之地！”
　　這壹刻，指頭再也沒有壹點所謂的神性，壹臉痛苦的嚎叫道。
　　幾乎同壹時間，他整個人飛身向季缺撲來，肌肉上的符文湧動，如壹只狂暴的狗熊。
　　可惜，這是壹只瞎了眼的熊。
　　季缺後退兩步，伸手，扣住他下巴和腦袋，壹抽，順勢就是壹個大摔。
　　砰的壹聲，那棵大樹被撞得粉碎，地面上出現了壹個深坑。
　　而這大摔的過程中，指頭的腦袋也被季缺扭了180度，帶出了壹陣清晰的骨肉碎裂聲響。
　　季缺不打算夜長夢多。
　　這家夥壹共有三張臉，他估摸著恐怕有“三條命”，他想試試，把這家夥腦袋生生扯下來的話，對方還能不能活。
　　結果這時，詭異的壹幕出現了。
　　本來扣住對方下顎和腦袋的季缺只感到雙手壹片光滑，就像摸在壹塊上了油的冰塊壹般。
　　對方的臉再次變成了壹張白紙。
　　唰的壹聲，沒有五官的腦袋壹縮，頓時如濕滑的泥鰍般脫離了季缺的控制。
　　幾乎同壹時間，指頭倒在地上的身體壹扭，竟如壹條蛇般離開了剛砸出來的坑洞，往荒草叢中竄去，速度飛快。
　　“想跑！”
　　季缺沒有任何猶豫，跟著飛撲在地，壹式仰泳追了出去。
　　地上的荒草紛紛往兩側倒去，留下了兩條痕跡，那是兩個人在飛速竄行。
　　從高空俯瞰，很難想象這是兩個人在竄行。
　　畢竟壹個身體貼地，沒有面孔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壹張兇惡的男人臉，整個身軀如條蛇扭動著，而另壹個則是雙手雙腳快速擺動，像是在水中遊泳。
　　畫面壹時有些詭異，特別是季缺，竟然在這野林中遊得越來越快。
　　指頭在地上竄行著，以為靠著荒草的掩護，脫離了那個陰險無恥的年輕人。
　　他不行了，他必須先去避壹避，治壹治這重得離譜的傷勢。
　　指頭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壹天會栽在這樣壹個年輕書生身上。
　　他萬幸這裏荒草叢生，他還有這招神女賜給他的逃生術。
　　結果下壹刻，指頭心臟壹下子漏了半拍。
　　旁邊的草叢壹個搖晃，出現了壹張人畜無害的英俊面龐。
　　他的身後，只見季缺正在以壹個貼地蝶泳的姿態，飛速逼近了過來。
　　艹！！！
　　指頭頭皮都麻了。
　　這時，壹串水流的激蕩聲響起，兩人壹前壹後已沖入了那條小河裏。
　　冰涼的河水貼身滑過，指頭被巨大的恐懼所籠罩，瘋狂搖擺著身軀，拼勁全力想要擺脫剛剛那遊得極其優雅，在他心中卻恐怖至極的身影。
　　可是下壹刻，只聽見壹句“追到妳了！”的聲音響起，指頭壹時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壹只手無情的抓住了他的腳踝，下壹刻，他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不要啊！
　　這壹刻，指頭這碩果僅存的兇惡男人臉上，只剩下了壹臉絕望的驚懼表情。
　　他今天到底遇到了什麽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