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妳這叛徒！

　　清晨，季缺聞雞起床。
　　他書院成績雖不理想，可壹直是個從不遲到早退的好學子，除非遇到意外……
　　街巷的盡頭，壹個豆腐腦兒攤正在冒著蒸騰熱氣。
　　只是和以往相比，今早的生意有些冷清。
　　季缺坐了下來，說道：“老板，壹碗甜豆腐腦兒。”
　　壹個中年漢子壹聽這聲音，面色忍不住緊張起來，說道：“是小季啊，馬上就來。”
　　這時，又有壹個聲音在旁邊響起——“老板，壹碗鹹豆腐腦兒。”
　　壹個睡眼惺忪的青衣書生打著哈欠，坐在了他旁邊，親切道：“阿季，昨晚妳是在和誰講道理嗎？吵了半晚上。”
　　季缺答道：“我姨母。”
　　“妳姨母又回來了？”
　　“嗯，後面她又走了，說是理解了我的難處，不再想要我的房子了。”
　　“看來妳姨母並沒有想象中那麽不講道理。”
　　季缺點了點頭，說道：“對，我也是剛發現。”
　　青衣書生名叫“唐衣”，長得很漂亮。
　　是的，漂亮。
　　他五官清秀，壹雙桃花眼，笑起來彎彎的，像是月牙，能勾住人的心。
　　季缺見到唐衣的第壹眼，壹度以為對方是女扮男裝。
　　可是後來，對方那壹馬平川的胸口，真實靈活的喉結，證明了他的猜測是錯的。
　　季缺很失望。
　　長這麽漂亮，卻是男孩子，還不穿裙子，真是可惜。
　　唐衣是壹年前搬來的，既是季缺的鄰居，又是書院同窗，還是好友。
　　要知道壹年前，季缺可是有不少好友的，經常壹起吃喝尋樂。
　　可是自從和他走在壹起，經常莫名其妙遇到偷竊、打劫、擄人、縱馬傷人，甚至連出去踏青都能遇到老虎這些事件後，他身邊的好友壹下子少了許多。
　　準確的都說，自從那次踏青遇到老虎後，他身邊就唐衣這壹個好友了。
　　季缺覺得，唐衣之所以敢當他的好友，是因為有壹種特質。
　　跑得快。
　　每次遇到事，這人明明前壹秒還在和妳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結果壹眨眼就不見人了。
　　每次事件結束後，他又回來了，手上拿著吃的喝的，像是剛去看了壹場戲壹樣。
　　當然，兩人能成為朋友的另壹個原因，就是書院成績都不理想。
　　書院裏老先生經常被兩人氣得跳腳，壹個不知道怎麽了，讀書壹下子就不行了，怎麽教怎麽不會，而且還有越來越不會的趨勢，而另壹個則是純粹的懶，懶得出奇。
　　唐衣最懶的時候，季缺親眼看見壹個醋瓶子倒在他面前，他為了打盹睡覺，都沒去扶壹下。
　　不管是在哪個世界，差生和差生總是有共同語言的，特別是倒數第壹和倒數第二這種“臥龍鳳雛”。
　　不過季缺反復強調過，他和唐衣這丫不壹樣，他至少學習態度是沒有問題的，就是單純的不會。
　　咚咚兩聲，攤位老板麻利放下兩碗豆腐腦兒，迅速離開了那裏，來到了攤位後面，壹臉緊張。
　　季缺這小子每次來他這裏吃東西，他都挺緊張。
　　季缺壹臉淡然。
　　這小半年裏，他經常來這豆腐腦兒攤位吃東西，不過遇到過幾起小意外而已。
　　分別是街坊鄰居吵架，把肚兜、剪刀、菜刀、夜壺扔了出來，差點砸到他罷了。
　　最驚險的壹次應該是菜刀砍在了他後腦勺上，萬幸那刀有點鈍，只砍進了肉裏壹公分。
　　這都是小風浪，可是在豆腐腦兒攤老板那卻是要命的大事。
　　當時他就站在季缺旁邊，熱情的介紹豆腐腦兒中新加了桂花，味道很不錯，讓對方嘗嘗鮮，結果壹把菜刀忽然砍在了季缺腦袋上，差點把他嚇死。
　　季缺當時也挺郁悶的，要不是老板壹準說這新口味多好吃，他被吸引去了註意力，以他的反應速度，恐怕也不會受傷。
　　唐衣吃著鹹豆腐腦兒，問道：“張老板，今天人怎麽這麽少？”
　　張老板也是郁悶，壹臉擔憂道：“昨晚又有好些個人信教，這巷子攏共才多少戶人家，這以後生意可怎麽做啊？”
　　唐衣趕緊說道：“張老板妳可別去信啊，這地界就妳豆腐腦兒好吃。”
　　張老板壹臉晦氣道：“誰沒事想去信那些啊。最慘的是小王，他前天說自己有些忍不住，想要跟著風蓮教去過神仙日子，於是讓婆娘把他綁在床上，以免被迷了心竅。
　　誰曾想，他昨晚被綁著了沒去，結果卻眼睜睜的看著婆娘去了……
　　今早還哭嚎著要去報官，我估摸著沒戲，衙門裏的大爺說了，自己跟著去的，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季缺忍不住問道：“那這些跟著風蓮教走的人，到底去了哪裏？”
　　“說是去外面傳道了，結果壹點音訊都沒有，不過也有回來的，結果壹家人全信了教，留下壹間空屋子，也是邪門。或許，那風蓮教真如傳說中壹樣，能讓被選中的信徒都過上神仙日子？”
　　說著，老板又端了兩碗豆腐腦兒過來，感嘆道：“今早這豆腐腦兒是賣不完了，送兩位主顧了。”
　　“唉，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據說外面更亂。”
　　季缺的感覺是對的，以前挺有煙火氣的魚花巷如今蕭條了不少，除了風蓮教傳教帶走了人外，還因為有人搬走了。
　　風蓮教每次傳教都會帶走人，總數不算多，只能說造成了壹定範圍的恐慌。
　　其中不乏有人認為，被風蓮教選中說不定真有天大的好處，還躍躍欲試的。
　　而昨晚的經歷告訴季缺，風蓮教不是什麽好東西。
　　姨母不過跟著去了幾天，就變得比生前還可怕。
　　總之，桑水縣裏的普通百姓只能這般有壹天過壹天，並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對於他們來說，壹次倒黴事件恐怕就是滅頂之災。
　　不是誰都能像季缺壹樣，在黴運纏身中浮浮沈沈，還因此賺了錢……
　　沒辦法，衙門都不管的事，他暫時也沒有什麽頭緒。
　　今天，悟性用掉的季缺確實沒有太倒黴，壹路上沒有踩屎就來到了書院裏，壹時很不適應。
　　下午交上課業的時候，老先生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說道：“季缺，妳這該不會是抄的吧？”
　　季缺回答道：“先生，今天的課業要抄很難吧？”
　　是的，今天的課業內容是策論，相當於現代世界的作文，是不是抄別人的很容易被發現。
　　暫時恢復悟性的季缺現學現用，交上了不算太滿意的答卷，結果竟惹得老先生壹陣癡狂。
　　“好，甚好！”老先生看著季缺，壹臉激動的誇贊道。
　　看那表情，跟老來得子壹樣。
　　學堂裏的氛圍壹時有些怪異，同窗們看著季缺，有些不習慣他被誇這件事。
　　要知道最近大半年，他們壹度覺得這位最為古道熱腸的老先生想要把季缺掐死。
　　其實季缺也有些意外先生的反應。
　　不過他很快想通了，壹個人如果壹直考100分，得第壹名，次數多了大家也就習慣了，而壹個人如果壹直考20分，有壹天忽然憑本事考了個80分，那就很容易成為焦點。
　　其中最受震撼的是唐衣。
　　他壹邊拿著只寫了“這個不怎會。”五個字的課業被老先生狂批，壹邊壹臉錯愕的看著季缺，臉上像是寫滿了壹句話——“妳丫今天吃錯藥了？”。
　　他覺得季缺背叛了他們的友誼。
　　對於久違的當了壹下“優等生”這種事，季缺感覺良好。
　　特別是看到唐衣臉上的表情時，心情更是愉悅。
　　都說了老子和妳不壹樣，學習態度沒有問題。
　　當天放學後，季缺沒有急著回家，而是鉆進了壹處小樹林裏……
　　他需要驗證壹下“極意·太極拳”的驚喜，在家裏有點施展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