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林三酒的戰鬥意識

　　畸形嬰兒滔滔不絕的傾訴，聽起來仿佛突然變得遙遠了，成了嘈雜的背景音。林三酒僵立在原地，腳後跟微微碾了碾地面，緊接著從腳下響起了“咯咯”壹聲笑。
　　“妳別撓我癢了，”明明感覺上是什麽都不存在的空地裏，尖尖地發出了命令：“3號，閉嘴。”
　　畸形嬰兒猛地打了壹個頓，像是被什麽人掐住了喉嚨似的。它沈重地呼吸了兩秒，“小孔”的力量終於還是占了上風：“我兩天以前被他們放出來散步的時候……”
　　林三酒壹把將它扔在後背上，【龍卷風鞭子】朝地面上尖嘯著抽了過去；與此同時，她壹蹬大地，已經縱身朝後躍了出去。“眼球”的影子被壹片片長呼的烈風阻滯住了，就在她以為腳下那個東西也同樣困進狂風中的時候，背後的畸形嬰兒控制不住地說道：“它，它在妳的鞋裏……”
　　“3號！”那個尖尖的聲音果然又壹次打破了黑夜：“閉嘴！”
　　它顯然知道畸形嬰兒是受了“小孔”的影響，卻還是壹次又壹次地叫它閉嘴——林三酒這個念頭剛壹升起來，隨即就被驚懼給沖散了；她使勁磕了幾下靴子，卻並沒有感覺到鞋裏多了什麽東西：“鞋裏？妳什麽意思？”
　　“3號——！”
　　這聲尖叫之下，畸形嬰兒似乎立即陷入了某種痛苦中，吃吃地結巴了壹會兒，才磕磕絆絆地說：“這是，這是1號。它可以融入任何……任何它想融入的環境或物件中去……”
　　難道它融入了自己的靴子？
　　“沒有用的，別想著妳能把鞋脫了，”畸形嬰兒從喉嚨裏擠出了斷斷續續的幾句話，“沒了鞋妳還有衣服，妳還能脫光了嗎？它可以隨時融入妳身上的物件，就是因為這樣壹來，妳就沒有辦法攻擊到它了……不光是妳的攻擊，連小孔的能力也不會對著妳的鞋底釋放，對吧？”
　　“閉嘴！”靴子底的聲音尖厲了好幾度。
　　這壹次，畸形嬰兒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孔”的能力依然運轉著，林三酒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然而她同時卻也感覺到，畸形嬰兒恐怕真的要徹底閉嘴了。
　　帶著幾分震驚與不甘，她捏著怪嬰的脖子使勁甩了幾下；那怪物嘴巴合得攏攏的，只發出了幾聲“唔唔”響——竟真的是從字面意義上地“閉嘴”了。
　　然而腳底下那個聲音卻不無遺憾地嘆了壹口氣：“還是晚了半步嗎？”
　　什麽晚了半步？
　　現在就是想要再問，那畸形嬰兒也無法作答了。
　　林三酒揚臂將畸它遠遠地扔了出去，任它繼續“唔唔”地飛向了遠處的“眼球”；緊接著她擡起腳，蓄足了渾身力氣，狠狠地將腳底砸進了地面裏——水泥石塊頓時破碎飛濺進了半空，腳下深深地陷下去了壹塊黑幽幽的凹洞。
　　“沒有用的，”當她擡起微微發麻的右腳時，那個聲音卻仍然像壹塊口香糖似的黏在鞋底上：“我在妳的靴子內部呢……妳要完全粉碎掉靴子才行噢。不過那個時候，我早就換地方啦。”
　　“真他媽是個臟東西。”林三酒喘著氣笑了壹聲，擡眼看了看四周，“妳又是幹什麽的？”
　　“我的任務是把妳交給‘眼球’。”那個聲音慢悠悠地說，“總不能老讓妳這麽繞著它跑，我還想回去繼續浸泡呢。”
　　“交給眼球”四個字，它說起來是如此理所當然、順理成章，仿佛這是世上最簡單輕松的事兒了，只要張張口就能辦到似的——
　　等等，林三酒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心中突然壹緊。
　　它的確張張口就能辦到了！
　　這個1號的能力，壹定是“讓人無法違抗它的命令”！
　　就在她的意識力全力沖向耳朵的同壹時間，那個聲音果然也加快了語速：“妳現在向‘眼球’走……”
　　【防護力場】全數集中在她的耳朵上，將聽力遮蔽阻隔了個七七八八，後半句話像是隔著玻璃窗的雨聲壹般模糊了——但依然能隱約聽見壹個大概。
　　林三酒急忙叫出壹卷衛生紙，飛快撕扯下兩塊，團成球塞進耳孔裏；當她做完這壹切的時候，她赫然發覺自己的雙腳正在壹步壹步地朝前方走去。
　　1號下的命令，甚至可以與“小孔”的能力互相抵消……她登時只覺肚腹裏都涼透了，猛壹咬舌尖，借著激靈靈的痛苦強迫自己硬生生地停下了步子——叫她松了壹口氣的是，她的腳步果然真停下來了。
　　也許是因為她沒有聽清楚後半句話？效力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林三酒不敢冒險，腳步才壹停下，立刻逼著自己壹步步後退，重新與不遠處那棵巨大的“花菜”拉開了距離。
　　“誒？”她模模糊糊地聽見腳邊響起了壹聲詫異，但接下來的字句都十分含混，在衛生紙球和手掌外面失去了能讓人辨別的形態。
　　壹旦發現自己遮蔽了聽力，1號就壹定會接著采取下壹步行動的——
　　但是，會是什麽呢？
　　能讓林三酒思考的空余，恐怕只有壹閃而逝的短短幾秒鐘罷了；她松開了覆蓋著耳朵的雙手，低頭看了壹眼自己的右腳。
　　剛才那畸形嬰兒說過，1號可以融入環境或物件當中去……它不僅把這壹點當作藏身、躲避的辦法，還可以出其不意地對目標進行言語上的“突襲”。要不是它剛才首要的任務是對抗“小孔”的傾訴能力、讓那畸形嬰兒閉嘴，因此也給了林三酒壹個寶貴的機會，認識到了它能力的話，她現在肯定早已成為“眼球”目光下的壹塊死肉了。
　　……如果她是1號，接下來她只會做壹件事。
　　或者說，她只會去“壹個地方”。
　　林三酒的動作迅疾得如同閃電壹樣。大多以為自己能夠在速度上叫她出其不意的敵人，現在連屍骨都不知道散落何處去了，而這壹次也不例外——當耳中紙團微微壹響，仿佛被什麽給碰得摩擦了壹下的時候，她的手指已經在壹瞬間就將它夾了出來，隨即緊緊合攏，用意識力將紙團牢牢地包住了。
　　紙團看上去與普通衛生紙無異，她卻不由低低地笑了壹聲。
　　“這可太好了，”她另壹手裏再次出現了壹只小盒子，“我正好嫌壹個能力不夠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