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歲月盡頭，湊齊力量

　　始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在參考深海古神身上的力量，發揮作用的方式，這跟他悟出來的完全不壹樣。
　　甚至那些力量，都壓根沒有化作神通，便已經在潛移默化的做出影響，而且如同滾雪球壹樣，越來越強。
　　他此時便明白，余子清開出來的這個所有人都能去解的大課題，非但沒有固定的解，連解題的過程都是沒有固定的。
　　理論上，過程也好，結果也好，都是有無數種可能。
　　而這，可能也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去參悟的原因之壹。
　　始只是參考了壹下，開拓了壹下思路，並沒有跟著做。
　　他領悟的東西，都是他自己悟出來的，這個才是最適合他的。
　　他看到了深海古神逆行而上，不斷的將那無數的身影融合，其頭頂上的花骨朵，便越來越明顯。
　　哪怕沒有開花，他也認出來，那是壹株勝春花的樣子。
　　而好巧不巧的，余子清養了壹株仙草，也是長的跟勝春花壹樣。
　　只不過余子清那株仙草，距離開花還早得很，連花骨朵都沒有。
　　余子清也不希望果汁開花，開花就意味著要雕零。
　　以果汁的位格，不需要開花，其實是最好的。
　　此刻，始便覺得，幸好他這些天，已經開始監控深海古神了，沒有錯過此刻這壹幕。
　　凡事都會有原因，深海古神身上匯聚的力量，會凝聚出這種外相，那必定不是巧合。
　　始都不用去琢磨，便確定十成十跟余子清有直接關系，跟余子清養的仙草有直接關系。
　　跟仙草有關的話……
　　始覺得是時候找余子清聊聊了，必須要讓余子清知道這件事。
　　他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壹件事，那就是余子清為什麽能養仙草，他無法理解。
　　但他也不想問。
　　沒看深海古神都從來不沾仙草麽。
　　那肆無忌憚的家夥，整天篡改這個，篡改那個的，也沒見他敢篡改跟仙草有關的東西。
　　從來都是繞著走。
　　想利用仙草，八成是沒什麽好結果。
　　始壓下了心緒，看著順著歲月長河逆行而上的深海古神，他現在被發現的概率不高，便開始主動聯系余子清。
　　余子清此刻還在東海海底和諸多海島晃悠，吸納最後殘存的壹部分坤字力量。
　　道庭中心的那座黃土山，已經快跟其他四座山壹樣高了。
　　這是因為最後對應黃土的那部分坤字力量，大部分都是在陸地上。
　　在覆蓋範圍更廣的海洋裏，其實只有少部分力量。
　　而東海裏的壹部分力量，可能是因為六十四面體水晶的原因，曾經被那頭巨鯊大妖吸納了壹點點。
　　更多的卻依然還是在海床、海島上。
　　若是去除海水，陸地和海洋也都是連在壹起的。
　　這裏也有壹部分，余子清倒是早有預料。
　　而且這裏吸納力量，可比在神朝疆域裏容易太多了。
　　他正吸納著的時候，便敏銳的感覺到，海底飄蕩的水流、卷起的塵埃，那些東西構建出的復雜軌跡裏，開始有壹些地方，不太壹樣。
　　有壹些信息蘊含之後，讓其在余子清的感知裏，變得尤為突出。
　　余子清知道，這是始在給他傳訊。
　　他捕捉了信息，將其重新組合破譯之後，得到了始要傳達的信息。
　　“深海古神身上的力量，變化越來越深，他開始順著歲月長河逆行而上。
　　他開始融合那些分裂出來的身影。
　　那些力量，在他的頭頂，凝聚出了壹株勝春花的花骨朵。
　　已經快到徹底顯化的階段了，那個時候，他壹定可以明確感知到。”
　　“咦？勝春花？”余子清有些意外。
　　“妳別問我。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真實情況，告訴妳而已。
　　我沒有任何推測，也沒有任何建議。
　　妳也不要告訴我，妳有什麽想法。”
　　始很謹慎，他的確不清楚余子清為什麽能養仙草。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怕他直接插手跟可能跟仙草有關的事情，會帶來不可控的變化。
　　余子清能做，就讓余子清只需要考慮仙草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考慮。
　　始把他見到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壹遍之後，便直接遁了。
　　余子清落在海底，忍不住撓了撓頭。
　　曾經他還擔心，所以壹直小心翼翼的隱藏著果汁，護著果汁。
　　後來才知道，越強的，越老的那些家夥，壹個個對仙草唯恐避之不及。
　　都不用說在深淵裏某個地方，巔峰盛開期的不死曼陀羅了，果汁這樣的幼苗，越強的越不敢招惹，他們連靠近都不敢。
　　也就是仙草，天生不像其他生靈壹樣，有太過復雜的想法，基本都是安安靜靜的生長。
　　不然的話，哪還有諸神什麽事。
　　如今聽始的說法，余子清覺得，自己還是回去問問果汁吧。
　　他也不認為，他種在深海古神心裏的那顆種子，現在已經有了外相，還是壹株勝春花的樣子是巧合。
　　這要是沒有果汁的影響在，他就敢當場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算了算時間，余子清沒急著走，繼續去踏遍東海最後剩下的那點地方。
　　花費了幾天時間，將東海僅剩的那點踏遍之後，便直接開了仙境之橋，回到了大兌最北。
　　而後壹路北上，入錦嵐山。
　　他穿過了槐樹林，來到錦嵐山的西南角，這裏壹如既往。
　　壹堆已經從幼年期到了成長期的魔植，紮根在這裏，將果汁圍在中心。
　　果汁也依然跟之前沒多大區別，長的就像是壹株剛剛被奶起來，還沒開過壹次花的幼苗，只有葉片上，不斷的有不可感的光暈垂落。
　　余子清覺得，可能是自己壹直睡在果汁旁邊，不知不覺就影響到了果汁。
　　余子清坐在果汁面前，看了看土，沒什麽問題，就先講點小故事，施個薄肥。
　　等到差不多了，余子清才問道。
　　“那個深海古神，身上的壹種力量，長出了勝春花的外相，這是妳插手了麽？”
　　果汁沒什麽反應，余子清看向壹旁的嘴替食人花。
　　他從儲物戒指裏，翻出來點肉，拋給食人花。
　　食人花倒是講究，先當嘴替回答問題，再吃東西。
　　“不是。”
　　余子清有些不解，那為什麽深海古神身上的那顆種子，會長成勝春花的樣子？
　　這肯定不是巧合。
　　絕無可能出現這種巧合。
　　果汁身上垂落的光華，微微閃耀。
　　這邊食人花吃掉了壹大塊大妖肉之後，立刻繼續道。
　　“是他自己身上的力量影響的，仙草的力量。”
　　仙草的力量……
　　余子清念頭壹轉，恍然大悟。
　　“是因為他承載的大坎。”
　　“是。”嘴替食人花惜字如金。
　　余子清轉念再壹想，不對啊。
　　果汁都沒插手，沒有施加影響，那余子清種下的種子，依然能長出勝春花的樣子，還是受了大坎的影響。
　　可不是說，當初參與演化現世的那株仙草不是果汁麽？
　　總不至於那株仙草，也長的像是勝春花？
　　亦或者，是因為那顆種子是余子清種下的，所以受了余子清本身影響？
　　“那坎字是果汁當年留下的？”
　　“不是。”
　　余子清有些失望，他感覺好像捕捉到頭緒了，但是還是差了點什麽。
　　這時，嘴替食人花繼續道。
　　“是前前任大哥留下的。”
　　“嗯？”
　　余子清想了想，拿出了他那桿沒毛的拂塵桿。
　　“這個？”
　　“是。”
　　“這不是壹回事麽？”余子清都感覺有點麻了。
　　“不是，大哥是大哥，前任大哥是前任大哥，完全不壹樣，是完全不壹樣的！”嘴替食人花難得話多了幾個字，說的異常認真，非常嚴肅。
　　余子清立刻點頭，趕緊給自己找補。
　　“沒錯，的確完全不是壹回事，轉世了就是完全的新生。”
　　他看了看手中老樁所化的拂塵桿，大概明白了。
　　曾經的仙草，叫光陰的故事，現在的仙草，就叫果汁。
　　就如同最徹底的轉世，已經是完全新生了，完全不再是壹個人。
　　在認知上，就不能混為壹談，尤其是他余子清，最不能混為壹談。
　　當年他找到果汁的時候，推測出來，果汁已經開過九次花，已經再也不能開花了，屬於真正的老樁，只是還活著而已。
　　他給果汁帶來了新生，再來壹世，也是打心底裏不願意果汁再開壹次花。
　　因為他也不知道，果汁再開壹次花，是不是就要徹底雕零了。
　　現在施肥都很小心，生怕再給搞出肥傷了。
　　這個時候，他琢磨著，之前的理解，可能是有點問題。
　　可能果汁之前不是開九次花算壹世，而是每開壹次花，就已經是相當於過了壹世。
　　九次便是極限了。
　　好處是能活出九世。
　　但壞處也很明顯，仙草位格太高，到了這個地步，便是仙草本身都無能為力再活壹世，自然也沒有人有能力幫忙了。
　　余子清壓下心頭的猜測和雜念，他不想讓自己的念頭影響到果汁。
　　他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老樁所化的拂塵桿，壹些新的念頭開始浮現了出來。
　　他給開的最大的壹個大課題，丟在迷蒙之海的引子，似乎給演化帶來了無限可能。
　　始告訴他，歲月長河裏，有無數的深海古神，但那種力量，正在飛速侵染那無數深海古神，速度越來越快。
　　這東西，有壹種難以言喻的傳染性，只要有壹絲聯系，就能傳染過去。
　　想想也對，恐懼本就是能傳染的，哪怕是兩個完全沒聯系的人，只要在某壹件事上有了聯系，這恐懼也能傳染過去。
　　更別說深海古神，在歲月長河裏留下的無數身影，每壹個都是他。
　　跨越歲月長河去侵染，也挺合理的。
　　余子清之前就在思索壹件事，深海古神畢竟是承載著坎字，這東西未必能給他帶來多強的力量，卻是他如今有恃無恐的關鍵。
　　因為要徹底弄死深海古神，在現世演化之前，余子清可能會找到別的辦法。
　　比如，他就活活打死了老乾皇這個半古神。
　　但現世已經處於演化的過程中，弄死深海古神的辦法，就被限定死了。
　　必須是先讓現世完成演化，再毀掉現世，才能徹底幹掉深海古神。
　　而深海古神承載著坎，現世便永遠也別想完全演化。
　　這家夥就是靠著這壹點，有恃無恐，勝不勝那未知，起碼會有不敗保底。
　　這就是最麻煩的壹個地方。
　　“妳能剝奪掉他承載的坎麽？”余子清試探性的問了句。
　　“不行。”嘴替食人花回答的很簡略。
　　“也是，壹株仙草，不能剝奪另壹株仙草的力量，我自己想辦法吧。”
　　余子清心情大好，把所有魔植都餵了壹遍，便興沖沖的離去。
　　他從大兌的西面入海，先去了西面，加速吸納坤字力量。
　　這裏殘留的坤字力量，遠低於東海，極為微弱。
　　倒是跟余子清預料的差不多，因為荒原以西，本來就是荒涼地帶，在極寒禁地出現之後，更是變成了死海。
　　但好處就是，這裏吸納的過程，特別輕松，任何阻礙都沒有。
　　余子清吸納完西面死海的殘留坤字力量，繼續去南海。
　　他不知道南海這邊的吸納完，會不會完成匯聚，不動大陸那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坤字的力量，不僅僅是兜底計劃，或者是他自身修行的原因。
　　這可能也是他針對深海古神的關鍵。
　　當他在飛速完成最後的吸納時，歲月長河上，深海古神也還在前行。
　　因為他也感覺到，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已經開始影響到之前分裂出去的那些身影了。
　　他必須要在之前將其全部收攏，以讓自身的力量、位格、心神等各方面都維持在最巔峰的狀態。
　　哪怕他明白，這麽做，那種讓他感覺到不安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強。
　　哪怕他看不到他頭頂浮現出來的勝春花外相，卻也已經隱隱約約能察覺到危機在哪了。
　　若是他現在不這麽做，只會更糟。
　　隨著深海古神逆行而上，分裂出去的身影，融合的越來越多之後，他的意識，受到的影響便越來越大。
　　人在面對恐懼的時候，有些會腦子壹片空白，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有些則是，已經沒法冷靜思考的時候，卻還是會本能的做出最瘋狂的反抗。
　　深海古神此刻便是，他都不知道危機在哪，卻也能感覺到事情不妙，他要開始反抗。
　　他壹路逆行而上，沖向歲月長河的盡頭，沖到他能來到的最遠的地方。
　　在這裏，他所做的壹切，都是完全脫離他掌控，脫離他預期的。
　　但他要是做出了篡改，哪怕只是在這裏改變壹只蟲子的生死。
　　那麽，後面所帶來的影響，便會如同滾雪球壹樣，越滾越大。
　　而那雪球會如何滾，有多大，都會完全脫離深海古神的掌控。
　　他的意識已經沒法冷靜思考了，他強烈的不安，和對未知的恐懼，已經讓他感覺到，完全失去了希望。
　　哪怕他此刻明知道，他什麽都不做，那最差的結果也是維持現狀。
　　可惜，他沒法冷靜下來了。
　　當深海古神，來到他能來到的盡頭之後，這裏波瀾不驚，連起伏都很少，更別說大的浪花了。
　　他在這裏尋找了很久，終於尋找到了壹處可能會被篡改的地方。
　　古老的歲月裏，靜逸深沈的森林裏，壹根細絲吊著壹個繭，掛在壹片樹葉後方，繭裏面的東西，就要破繭而出的時候。
　　壹只鳥飛了過來，張著嘴巴，啄向了那顆繭。
　　按照這速度，繭內的東西，是根本來不及破繭而出了。
　　就在這時，壹點點清風吹動，與那只鳥扇動翅膀的氣流結合到壹起，輕輕撥動了壹下樹葉。
　　樹葉帶著下面掛著的繭搖擺了壹下，那根細絲便仿佛繩子壹樣，從另壹片樹葉的邊緣切過，直接斷開。
　　那顆繭，向著地面墜去，轉瞬便跌落到地面錯綜復雜的落葉層裏，消失不見了。
　　那只鳥轉頭飛回來，看了壹眼，沒找到之後便飛走了。
　　壹片枯葉之下，壹只蟲子，慢慢的破繭而出。
　　這壹瞬間，這裏波瀾不驚，如同安靜湖面壹眼的地方，驟然浮現出壹絲微弱的漣漪。
　　那漣漪順著歲月長河，壹路向下傳播而去。
　　深海古神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只要做出改變，無論是什麽都行！”
　　他已經顧不上，他這麽做，可能會引來壹些完全不可控，不可預料的變化了。
　　那漣漪擴散下去，便開始了連鎖反應。
　　開始的時候還很小，最後影響越來越大。
　　最後化作壹道巨大的浪頭，向著下遊沖去。
　　就在深海古神做這些的時候。
　　余子清踏遍了南海，出乎他意料的。
　　這個時候，道庭中央的那座黃土山，已經跟其他四座山壹樣高了。
　　根本不用他再去壹趟不動大陸。
　　他有些意外，現在算是真確信了，為什麽從諸神到古神，再到神祇，都看不上不動大陸了。
　　因為不動大陸連黃土那部分坤字力量分散的時候，都沒有沾染到壹丁半點。
　　不等他去多想，坤字力量在道庭內已經湊齊，哪怕還分裂成五份，但隨著五氣循環，五份力量早已經相互聯系到壹起。
　　余子清站在海底，腳踩在海床上，感覺到道庭內，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鑄道庭，也開始向著九階之上壹路狂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