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道之主

不放心油條

修真武俠

北風呼嘯,似是夾雜著冷冽刀鋒,刮的萬物雕零。
只有壹些亂石的荒蕪山谷小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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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我不是要殺妳

詭道之主 by 不放心油條

2023-9-11 22:50

  嚴謹點說,余子清只能確定,被餓鬼的香火之力反噬的人,就是眼前之人。
  雖然可能被反噬的人,也只有白陽聖母。
  念頭疾轉之間,院中的那位少女,便已經對著這位少年揮了揮手。
  “哥,城裏給我們發糧食了。”
  白陽聖母站在原地,人有點麻了。
  剛才村子裏的人,去給他報信,說是城裏來人了,他便立刻趕了回來。
  原本的邊蘭城,只是壹個小城,現在按照大離的規劃,應該叫做縣。
  每個月縣裏都會來人,不僅僅是考察壹下他們這些前信徒,更主要的還是考察壹下村子裏的耕作情況,協調村與村之間經常會出現的搶水爭端。
  他其實並沒有太在意,走個過場就行了,他不在,反而可能會生出事端。
  只是沒想到,這次不壹樣。
  領頭的這個年輕人,實力平平,看其氣血湧動,應當是體修,這個實力的體修,只能當個縣城小吏,倒也正常。
  可是那年輕人身後站著的老者,氣息內斂之極,卻給他壹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看穿他了,可他已經別無選擇,只能跟往日壹樣,希望別被看出來破綻。
  “妳就是李大娘家的阿曉吧?”
  “是我,大人。”白陽聖母裝的有些畏縮,點了點頭。
  “我聽裏長說了,妳們家的表現不錯,除了糧食和農具,妳們家還能有壹頭毛驢,壹會兒就跟我們壹起回縣裏吧,去把妳們家的毛驢帶回來。”
  余子清沒當場戳穿,自顧自的拿出筆,在本子上的名單上,打了個勾。
  外人自然是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麽。
  繼續在村子裏轉了壹會兒,視察了壹下其他幾家新搬來的前信徒,余子清才晃晃悠悠的出了村。
  這個阿曉,是家裏唯壹的男丁,去縣裏領毛驢的事,自然也落在了他的頭上。
  壹切看起來,都很平常,跟前幾個月沒什麽區別。
  只是走在路上的時候,福伯已經有意無意的,將自己插在余子清和那個阿曉的中間。
  走出村子沒多遠,白陽聖母忽然道。
  “大人,我們好像走錯方向了,去縣城不是走這邊……”
  余子清忽然停下腳步,嘆了口氣。
  他倒是想把白陽聖母綁回去,找老羊壹起研究,但現在看來,這家夥還挺警覺,也沒打算繼續演了。
  壹旁的惻惻聽到余子清的嘆息,立刻將絕望深淵具現出來,巫雙格也已經打開了恭桶蓋子。
  壹根根粗大的鎖鏈,從深淵和地下竄出,瞬間將這個阿曉束縛在原地。
  余子清轉過頭,看著壹臉驚愕的阿曉。
  “本來想帶妳去個地方,不過看妳這樣子,我就知道我強行帶妳走,也沒法把妳活著帶到地方。”
  能讓白陽聖母這種貨色求死不能,那可比直接幹掉他難太多了,他們幾個都沒這種實力加技術。
  “大……大人,這是哪?”阿曉壹臉驚恐,說話都變得結巴。
  余子清沒理他,讓他繼續先演著,自顧自拿出壹枚玉簡,在裏面按照姓氏比劃排序,仔細尋找了好半晌,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找到了。”
  李阿曉,出身大震南部,毛屯城,大鵝村,十六歲,身高四尺二寸,左眼睛在七歲時受傷,十五歲因家中田地絕產,舉家逃荒……
  余子清看了好半晌,全部都是這位李阿曉的詳細資料。
  這些資料,全部都是蘇離幫忙弄來的,詳盡之極。
  每壹個草屋區裏,被那些邪道祭司帶走的家庭,其家中每壹個人的詳細資料,蘇離都給弄到手了。
  這其中有多繁瑣,調查有多困難,余子清大概也能想象到壹點,讓他去調查,他是肯定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蘇離什麽都沒說,全部都給他找到了,按照他的要求,要多詳細有多詳細,甚至對方幾歲偷鄰居家的雞,幾歲偷看寡婦洗澡之類的消息,打聽到的壹切,統統都記錄了下來。
  更別說體貌特征之類的,有些甚至還有簡略的畫像。
  而很顯然,眼前這個身高至少四尺八寸的家夥,根本不是記錄裏的阿曉,真正的阿曉,絕無可能在逃荒這半年時間,個子猛躥了六寸高。
  余子清確認完資料,眼前這個阿曉還是不死心,還在繼續演。
  可當余子清問出下壹個問題的時候,他便明白,他徹底暴露了。
  “我想問妳個事,妳要是回答了,我給妳個痛快,或者妳給表演個自斃也行。
  妳們這白陽聖母,到底是每壹代都是壹個人呢,還是每壹代都是新選出來的?”
  壹旁壹直沈默著的福伯,此刻都有些震驚。
  “妳說,他就是白陽聖母?”
  “不可能錯的,我十成十確定,他就是白陽聖母。”
  除了白陽聖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遭到了餓鬼香火之力的反噬。
  要是余子清早知道反噬會有什麽效果,白陽聖母到現在還沒徹底恢復,他哪用得著廢這麽大力氣地毯式排查,直接讓大離的人,找個滿身瘡疤的人就行了。
  白陽聖母壹言不發,眼中的驚恐也消失,他只是平靜的看著余子清。
  他根本不怕死,更不怕折磨。
  死了也只是重新開始而已。
  余子清也沒打算拷問,他知道不會有任何效果的。
  在余子清的理解裏,白陽聖母無根腳,是直接降臨的,他跟第四天災直接降臨在人物身上,還是挺像的。
  妳見過哪個第四天災的成員害怕人物死亡?
  有壹個算壹個,全部都是坦然赴死,重新來過,然後便是不復仇成功就永無休止的報復,例如壹個女武神死個幾十次,毛毛雨而已。
  所以余子清也清楚白陽聖母的心態,只要不暴露出他最核心的秘密,其他的折磨、拷問、死亡,統統都是灑灑水。
  而這種情況,余子清也根本不可能憑空追查到白陽聖母的來歷底細。
  他最初的來歷和底細,跟如今的白陽聖母,是完全斷層的,沒有壹絲線索的聯系,絕無可能追查到。
  余子清這壹次追殺白陽聖母的目的,也從來沒想著壹勞永逸,他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太不現實了。
  他只想嘗試出來,怎麽激發自己的能力,能殺他這壹世。
  只要成功壹次,哪怕沒有永絕後患,那麽下壹次白陽聖母再降世,他也能用同樣的方法,再次弄死白陽聖母。
  “福伯,我實力有限,現在要做壹些事情,需要妳幫忙了。”
  “無須客氣,盡管吩咐。”
  “我想看看他的神魂,卻不讓他死,福伯能做到麽?”
  “這不太好把握,我出手他可能會暴斃。”
  “盡管試試,死就死了。”
  福伯走上前,壹手按在白陽聖母的額頭上,掌心驟然湧出壹股力量。
  霎時之間,便見白陽聖母的腦後,壹個人形虛影被強行擊出。
  那人形虛影,如同白陽聖母壹樣,已經不成人形,體表遍布瘡疤。
  轉瞬之間,白陽聖母悶哼壹聲,神魂重新歸位,他的瞳孔有些渙散,顯然這壹下不太好受。
  眼看白陽聖母,哪怕現在是個弱雞,依然韌性極強,余子清便放心折騰了。
  按照老羊給的資料,余子清壹個接壹個的粗暴驗證。
  不是神魂奪舍。
  不是神念奪舍。
  不是印記奪舍。
  ……
  幾個時辰之後,白陽聖母已經不停的翻白眼,神思渙散,看起來就剩壹口氣了。
  跟老羊說的壹樣,現有記載的所有奪舍方式,都不可能是白陽聖母奪舍的方式。
  也難怪之前所有人壹直都認為,白陽聖母每壹代都是選出來的新人。
  這也跟余子清拿到奪舍資料之後的猜想壹樣,從肉身,到神魂,到血脈,所有能找到的東西,都是原裝的,沒有壹點入侵痕跡。
  所以余子清換壹種獨屬於自己的思考方式,卻能找到壹種符合他狀態的情況。
  他病了。
  若壹個凡人,最普通的人,拋開什麽神魂奪舍,元神奪舍之類,所有有關奪舍的東西,但他的意識卻忽然換了壹個人,這叫什麽病?
  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
  或者叫多重人格障礙。
  只不過只是壹次人格復蘇,便再也轉換不回去了,壹方太強,強到另外壹個人格再也不可能蘇醒。
  白陽聖母降臨的時候,原主必定還是個凡人,而他降臨之後,也必然還是凡人。
  整個過程,都是在凡人狀態完成的。
  那發病之前所有的東西,所有超出凡人範疇的壹切,都可以統壹看做可能會引發原主發病的誘因。
  直接拋開白陽聖母去看,最終的結果,便是原主,壹個凡人,病了。
  白陽聖母被鎖鏈鎖在原地,艱難的擡起頭,看了壹眼余子清,嘴角扯出壹絲笑容。
  “妳這點小手段,太粗糙了。”
  “妳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來,千萬別客氣。”
  他沒承認自己在不斷的降臨,可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卻都在威脅余子清,這次死了,那下壹次,他壹定會來報仇的。
  余子清笑了笑,沒在意,他繼續拿出玉簡,察看蘇離給的資料。
  看完壹個人的資料,便擡頭看壹眼白陽聖母。
  他現在在嘗試,找出來白陽聖母肉身和神魂的原主人,究竟是誰。
  而所有可能是這個原主的人,他們的資料,余子清手裏都有。
  他非常確定正確答案是其中之壹,只需要對上號就行了。
  然而看了沒多久,看到白狗的資料時,再次擡頭,將白狗的身份,認定在白陽聖母身上的時候,他便察覺到。
  懷中銹劍縫隙裏的銹跡,開始慢慢脫落了。
  余子清擡起頭,靜靜的看著白陽聖母,將玉簡收了起來。
  他曾經親眼見過白狗,也接觸過,哪怕白狗變成如今這幅鬼樣子,他也絕對不可能壹點都認不出來。
  他想起了有關白陽聖母的歷史記載,他有天生的迷惑人的能力,如今看來,這種能力恐怕還有被動效果。
  就算沒有毀容,站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不會再認出對方就是曾經的白狗了。
  他眼睛看到的,感知感知到的,都可能會欺騙到他,但判定不會。
  他對白陽聖母的了解,遠遠不足以觸發判定,按照余子清的估計,信息完整度,連百分之五都不夠。
  但,白狗的信息卻遠遠超過了最低判定限度了。
  他有白狗所有的資料,從小到大,有什麽親人,有什麽朋友,年少時幹過什麽事,家裏有幾畝地,種過什麽,讀過什麽書,學識如何,跟誰家定親,甚至也親自接觸過白狗。
  而余子清現在也知道,哪怕白狗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但他也可以在另外壹種體系中判定,眼前的人就是白狗,他只是得病了。
  肉身是白狗,神魂是白狗,眼前這個人的壹切都是白狗,唯獨意識不是。
  但白狗才是最初的人格,所謂的白陽聖母,不管他多強,他都是副人格。
  而余子清現在做的壹切,包括判定,都只是針對白狗而已,與白陽聖母無關。
  這便是余子清這次要實驗出來的,以後也可以重復用的方法。
  我不是要殺妳這個無根腳,無姓名,無痕跡,憑空出現的白陽聖母。
  我要殺的,只是在這個世界有根腳,每壹步都有痕跡,如今只是得了病的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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