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追溯最初

　　白陽聖母的陰神，此刻也開始痛苦的皺起的眉頭。
　　他的腹中，仿若被插了成千上萬的尖刺，正在不斷汲取他的力量。
　　他能感應到，余子清的抵抗出乎意料的強烈。
　　他也察覺到了，余子清喪心病狂的疊甲。
　　更察覺到，余子清在反奪舍。
　　他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先跟那些符文和光環做消耗。
　　隨著反奪舍開始，余子清汲取到了大量的力量，同時，也仿若看到了白陽聖母的壹生。
　　壹幅幅畫面在他的面前展開，他順著那些畫面逆行而去，他看到了白陽聖母降臨時，便喊他的名字。
　　也看到了未降臨之前，這個普通牧民少年簡單的壹生。
　　直到這壹世結束，畫面便徹底消失。
　　余子清繼續加大力度汲取，跟時間賽跑。
　　周圍的白色光輝慢慢暗淡了下去，他疊的甲，也消耗了上千層了。
　　等到消耗了兩千層的時候，他終於破開了黑暗，終於挖掘到了白陽聖母上壹世的記憶。
　　隨著吞噬白陽聖母的陰神，他也隨著記憶的畫面，不斷的向著過去奔去。
　　他看到了白陽聖母上次死在他手裏，看到了他被餓鬼的香火之力反噬了兩次。
　　壹次是吞噬香火之力，壹次是想要凝聚香火之力成香火結晶。
　　看到了他上壹世降臨在白狗身上。
　　他在不斷的吞噬，不斷的順著畫面追溯過去。
　　黑暗又出現，白狗這壹世到了最初的起點，片刻之後，又是上千層甲消失。
　　畫面再次亮起，如同在倒放。
　　他看到了壹個漫天大火，充斥視野的火焰。
　　周圍全部都是白陽邪祀的高層，他們在火焰裏，被活活燒死，燒的神形俱滅，燒成了虛無。
　　繼續倒放，他看到了壹個老者，站在壹塊大石上，壹手捧書，壹手握筆，神態冷峻，冷眼看著這些白陽邪道。
　　果然，真的是老羊這家夥。
　　坑殺壹眾白陽邪祀高層的就是他，他不了解白陽邪祀才有鬼了。
　　壹路順著畫面逆行而上，看到那些猶如倒放的畫面。
　　白陽聖母壹世又壹世，不斷的在他的身旁飄過，他仿若就站在那裏，冷眼旁觀。
　　他吞噬的力量越來越多，同時看到的曾經，也就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身臨其境。
　　他也如同親臨現場，看到了白陽聖母進階九階的那壹世，被壹眾九階圍殺的畫面。
　　慢慢的，余子清沈浸在其中，了解的越來越多。
　　他覺得，自己快要了解到白陽聖母真正的來歷了。
　　余子清的陰神上，疊的甲越來越少。
　　白陽聖母的陰神越來越虛弱，可是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了。
　　他已經感覺到了，余子清反奪舍，吞噬他陰神的速度，趕不上那些防護手段破碎的速度了。
　　然而，白陽聖母也沒註意到，他那散發著白光的陰神，光芒已經徹底暗淡了下去。
　　本來純白色的陰神裏，滲透進來的黑色，如同滴入的墨滴，不斷的侵染他的陰神。
　　這也是防備奪舍的法門之壹，爭取時間，將自己的陰神分散，寄生潛藏在對方的陰神裏，阻止奪舍徹底完成。
　　隨著時間推移，過去了足足十天，余子清疊的兩萬多層甲，終於全部消散了。
　　此刻，余子清修成了其他不能疊甲的法門也開始壹壹生效。
　　他的陰神開始慢慢的融化，如同融化成了黑水，融入到白陽聖母的白色陰神裏，慢慢的將白陽聖母的陰神，徹底染成了黑色。
　　但是在白陽聖母看來，他吞噬了余子清的陰神，將其徹底融入到自己的陰神裏，取而代之。
　　只是他的卻沒有感覺到壹點余子清的記憶。
　　按理說，徹底吞噬了陰神之後，連同余子清曾經的記憶，都會被他吞噬掉的，那些東西會自然而然的浮現。
　　現在卻壹點都沒有，余子清的意識似乎也消失了。
　　余子清的意識，已經隨著畫面，徹底深入到了過去。
　　他站在那裏，仿若整個世界都在倒退，展現出白陽聖母曾經的壹切。
　　他能聽到了蟲鳴鳥叫，仿若親臨的，感受到白陽聖母曾經觸摸過的壹切。
　　壹世又壹世。
　　他都快忘了白陽聖母曾經降臨過多少次了。
　　再壹世，他看到了白陽聖母被壹個看不到面容的人折磨，折磨了足足壹世。
　　再壹世，依然是這個人，在折磨他。
　　壹連五次。
　　余子清這才知道，為什麽白陽聖母什麽都不怕，他以前經歷過更慘的。
　　自己上壹次只是排除奪舍，那點附帶的痛苦和折磨，與這位折磨了白陽聖母好幾世的狠人相比，著實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從這壹世繼續向前，余子清便看到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地方。
　　這裏不是三神朝所在，那裏的勢力，那裏的山川河流，跟腳下的這片大地完全不壹樣。
　　白陽聖母最初的時候，根本就不是他腳下這片大地的人，只是外來戶。
　　這余子清預想的不太壹樣，本質上卻差不多。
　　余子清自己是穿越者，所以以己度人，非常清楚，若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不斷的降臨，壹世又壹世，不知多少歲月之後，那除了他自己，肯定是沒有人能再追查到他最初的來歷，更不可能追查到穿越之前。
　　所以，余子清也知道，他不可能追查到白陽聖母最初的來歷。
　　想要徹底殺了白陽聖母，就只有從白陽聖母這得到信息了。
　　而得到這種信息的方法，就像現在這樣。
　　不斷的深入，不斷的回溯，追尋最初的起點。
　　……
　　地面上，白陽聖母睜開了眼睛，他平靜之中帶著壹絲喜悅。
　　劉鑫連忙走上前，解開束縛，取下鎮魂釘。
　　“恭喜聖母，賀喜聖母！”
　　白陽聖母活動了壹下身子，感受著身體的強大，忍不住發出了贊嘆。
　　“好強的肉身，好強的餓鬼陰神啊。”
　　“竟然開辟了七百二十個竅穴，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白陽聖母檢查著肉身，感應到左臂上的死禁符文，想要觸碰壹下，卻直接被彈開了。
　　那不知道是什麽的符文，根本不讓他觸碰。
　　但是他隱隱能察覺到，那應該是餓鬼之道的力量。
　　奪舍出了點問題，他占據了肉身，吞噬了陰神，最後卻沒有找到絲毫記憶。
　　最重要的意識核心，也不知道是崩碎了，還是消失了，最終都沒感覺到。
　　“聖母，餓鬼已經準備好了，需要……”
　　“不，先養好傷再說。”白陽聖母果斷拒絕。
　　他現在無比愛惜這具身體，有任何隱患，任何傷勢，都要先養好，再讓陰神穩固。
　　他的陰神，如今變成了純黑色，有點模糊不清，像是餓鬼之相，又不像是，他要先等等再說。
　　已經成功了，就不急於這壹時了。
　　他翻看著余子清的儲物袋，裏面除了靈玉，就只有壹些低階法門玉簡，剩下的便是壹些雜書，各地風土人情什麽的。
　　然後就是那把銹劍。
　　他很確定，余子清上壹次殺他的時候，肯定還不到四階，但是當時他手握這把劍，卻爆發出了五階的力量。
　　但是他研究了很久，怎麽看這把銹劍，也只是壹把普通的銹劍，什麽威能都沒有。
　　沒有吞噬到余子清的記憶，他也不知道如何激發。
　　只能慢慢研究了。
　　……
　　周圍的壹切，愈發的清晰，余子清已經感覺到，自己此刻就仿若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壹個旁觀者了。
　　他甚至可以調轉方向，察看白陽聖母記憶裏畫面之外的壹切。
　　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走到最初的起點了。
　　因為他看到，這壹世的白陽聖母，小心翼翼的藏在壹個偏僻的小山村裏。
　　壹個接壹個的，慢慢的洗腦的壹個個凡人村民。
　　他在這壹個小村子裏，待了足足三十年，才積攢到了四階的力量，這時，他才敢邁出了第壹步。
　　而這第壹步，卻也只是另外壹個村子。
　　世界繼續回溯，這壹世結束，便是長久的黑暗和虛無。
　　這壹次的時間特別長。
　　等了不知道多久，才重新亮起了亮光。
　　而這壹次，顯現出的世界，主角卻不是白陽聖母了。
　　而是另外壹個人。
　　跟隨著這個人，余子清看到，神祇高居九天之上，稍有不順，便降下神罰。
　　看到遍地的廟宇，遍地的神像。
　　看到了所有的人，每天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耕作求生，最後還得進入廟宇供奉，被當做機器壹樣，貢獻那微薄的願力，甚至香燭都得自己掏錢買。
　　餓殍遍地，民不聊生。
　　侍奉神祇的權貴，能得到大量的香火結晶，供以他們修行。
　　也看到，那時的，不用香火結晶修行的煉氣士，如同老鼠壹樣，只要冒頭，便會遭到無休止的追殺。
　　視角的主人，就是壹個普通的平民。
　　跟其他人壹樣，努力耕作，填飽肚子，然後每天耕作完成，便來到廟宇，買壹點昂貴的香燭，完成自己家每天侍奉神祇的任務。
　　若無特別的變化，他的壹生，可能都是這樣，日復壹日，直到死去。
　　但是變化還是來了。
　　有壹天，他看到壹位，高高在上，散發著神光的神祇，周身燃燒著火焰，從天空墜落到大地。
　　那神祇的慘叫聲，比村子裏的豬被殺時，還要慘烈。
　　這壹幕的沖擊，終於讓他麻木的眼神，有了壹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