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道之主

不放心油條

修真武俠

北風呼嘯,似是夾雜著冷冽刀鋒,刮的萬物雕零。
只有壹些亂石的荒蕪山谷小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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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四章 化雨做妻,運勢不錯

詭道之主 by 不放心油條

2023-9-11 22:50

  余子清想讓老羊跟著壹起來銀湖禁地看看的,但老羊說,家裏要忙的事太多了。
  他種下的錦嵐菇林被掩埋了,那些錦嵐菇是他下了血本才種出來的,在沒法降低成本重新自然生長之前,都不舍得供應給村子裏的人。
  護山大陣還得重新布置,熔煉隕星材料,實驗以隕星材料布置陣法,煉制武器。
  亂七八糟壹大堆事,都是需要他去做的,村子裏壹堆腦子裏都快長滿肌肉的家夥,誰都指望不上。
  再加上錦嵐山的變化,已經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必須盡快布置好護山大陣。
  最好是趁機用上隕星材料,將錦嵐山布置成正兒八經的煉氣修士禁地。
  所以,去荒原南部,還有銀湖探查的事,就只能讓余子清自己去了。
  反正以余子清現在的實力,七階大修士之下的人,縱然是大勢力的青年才俊,不動用壓箱底的保命手段,基本沒可能打死他。
  至於遇到更強的,余子清也有手段跑路。
  只要死不了,那問題就不大。
  余子清本來還想再說個什麽,老羊說總不可能以後他次次出門,都要找個老媽子護著。
  這話壹出口,余子清就再也沒法說什麽了。
  不過來荒原南部探查這事,老羊其實也幫不了什麽。
  很多地方,很多大兌的東西,都只有余子清親身感受過,也只有他得到了大兌官印的認可。
  他手裏的大印都三個了,余子清想給別人壹個,都給不了。
  這東西現在只認他,壓根不是他去主動煉化大印,而是人家大印主動認主,這性質完全不壹樣了。
  壹路走過荒原南部,從大概的方位和距離,推算出曾經的大兌城池的位置。
  走過了甲寅城的位置,也走過了丁亥城的位置,那片範圍內,卻也沒有什麽城池憑空出現,也沒有出現跟大兌有關的東西。
  歷史塵埃落定之後,引來的變化,似乎除了錦嵐山的變化特別明顯之外,其他的都是壹些不註意都發現不了的東西。
  比如養身拳法的變化。
  以前是沒法轟出人身上的玉化墓力量,現在卻可以了。
  養身拳法,卻還是那個養身拳法,從練法到招數,也都跟以前壹模壹樣。
  這種變化,以前要是沒註意到的人,現在註意到了,也只會覺得是以前忽略了,而不是覺得是其本質改變了。
  城池沒找到,但是到了銀湖禁地附近,周圍的變化看不出來什麽。
  余子清卻感覺到了生機的復蘇,還有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就像是歲月沈澱之後,生出的那種厚重感。
  跟如今的錦嵐山壹樣。
  到了銀湖邊緣,余子清輕吸壹口氣,吸納了壹些辛金之氣和癸水之氣。
  嗯,的確變強了。
  再看看銀湖的水位線,好像也變高了壹點點,但不明顯。
  原本壹直都是如同鏡面壹樣平靜的銀湖,此刻也會掀起了漣漪。
  就像是……活了過來壹般。
  天空中飄落的溫風細雨,讓他也感覺很舒服,淋著雨都有壹種生機盎然,春意復蘇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以前絕對不可能在銀湖禁地附近感受到的。
  變化是有,但不大,都是壹些無聲無息的變化,需要時間的沈澱,才能在表面上看的出來。
  淋著細雨,行走在銀湖邊,有種靜逸安詳的感覺,心神都變得平靜了不少。
  余子清自己都覺得這種感覺,有點離譜,卻又很合理。
  感覺很怪。
  從銀湖邊走出,向著銀湖禁地外面走的時候,那種能讓人很安心很平靜的感覺依然存在。
  余子清的腳步微微壹頓,擡頭看了壹天陰暗的天空。
  仰起頭,伸出手,靜靜的感受雨滴。
  體內的雙頭蛇,吸納著雨中的癸水之氣,卻跟余子清感覺舒服安靜不同。
  雙頭蛇的雙目之中,兇光四射,露出了獠牙,似是要擇人而噬,越來越暴躁。
  余子清掐斷了雙頭蛇吸納癸水之氣的渠道,慢慢的,它才稍稍安靜了點,卻還是有些焦躁的遊走不休。
  余子清緩緩的飄起,擡頭仰望著天空。
  這裏的癸水之氣不對勁。
  不,跟銀湖沒關系,是這個雨下的不對勁。
  雨中讓人放松,讓人感覺到安寧的感覺,對人沒什麽危害,反而感覺心神如洗。
  可是那些東西,卻讓雙頭蛇感覺到焦躁不安,越來越兇狠,似乎要去殺幾個人才能平復下來。
  余子清想到了心中的赤猿,原來的赤猿,壹直很是暴躁。
  但是吸納了眾生怒火的火氣,吸納了余子清自身的暴躁和怒火,反而平靜了下來。
  五小只需要的東西,跟人是完全不壹樣的。
  若只是癸水之氣,雙頭蛇不會有什麽反應,可若是蘊含了壹些意在裏面,那就截然不同了。
  另壹邊。
  壹直被雨水遮掩的計蒙,神情有些震驚,又有些恍然。
  “妳說他發現妳了?”
  “沒發現?只是感覺到妳的意了?”
  “我就知道,他連眾生的怒火都敢吸納,卻不被燒死,肯定有過人之處的,感應到妳的意,也並不奇怪。”
  “妳不要跟著我了,我都說了,妳跟著我來到陸地上,會非常危險的,會有人可以發現妳的。”
  “聽我壹聲勸吧,陸地上的人族高手實在是太多了,隱藏起來的可能更多,不是每個人都對妳沒有惡意的。”
  “我有需要的時候,我會叫妳的,我保證。”
  隨著計蒙的話,天空中淅淅瀝瀝的細雨,緩緩的消散,陰雲也隨之慢慢散去,天光重新灑落在大地上。
  失去了雨水的遮掩,當計蒙再次看向余子清的壹瞬間,余子清便回過頭,向他這邊望來。
  計蒙沒有主動隱匿身形,緩緩的飛來。
  按照修士之中的慣例,不隱匿身形,緩緩飛來,到能交流,卻又在安全距離之外的地方,就是表示沒有惡意。
  尤其是在野外,這些慣例,不想幹架,那都得遵守。
  相隔甚遠的時候,計蒙便隔空揖手壹禮。
  “在下史蒙極,見過道友。”
  余子清的眼睛微微壹瞇,回了壹禮。
  “卿子玉,見過道友。”
  對方的口音,聽著很怪,絕對不可能是大震或者大離的人,越是向北,說話的口音,重音越多。
  而這個人也不像是大乾的人。
  反而,有點像大兌人的口音。
  揖手禮,自古有之,但對方的禮節,在細節上卻跟現近的不太壹樣,更像是古禮。
  數裏之外,被發現的瞬間,便露出身形,到了壹百五十丈之外,便停下,先行自報家門,行古禮。
  這些全部都是現在沒多少人還會遵守的古老禮節,而且非常標準。
  在大兌的封印裏時,余子清見到了不少人都是這樣。
  在那個時代,那就是正常的交往禮節。
  而現近這個時代,除了壹些傳承久遠的大勢力的人,在正式場合,還真沒多少人會這般講究了。
  若不是去過大兌的封印,這些細節余子清也不會知道。
  計蒙壹看余子清的樣子,立刻補了壹句。
  “我從南海而來,族中察覺到此地似乎有變化,此番只是為了前來探查壹番,與陸地上的修士並無惡意。”
  “哦,原來是南海來的道友啊,難怪了……”
  余子清壹臉恍然,他指了指附近。
  “我也是察覺到有壹絲變化,特地來看壹看,畢竟銀湖禁地不容有失,若是出現變化,非同小可,道友請便。”
  余子清說完,轉身就走,根本不跟這個家夥扯淡。
  他要是信了那句話他就是棒槌。
  南海環境惡劣,海族也好,妖族也罷,對資源的爭奪尤為激烈。
  若不是逼不得已,根本沒有人族的修士,會舉族在南海生息繁衍。
  能在那個地方紮根的,不說百分之百,起碼九成九的都是散修,而且都是修為不弱的散修。
  那鬼地方,就沒有壹個能安安穩穩修行的海島。
  也就是壹些需要那種特殊環境去修行的修士,才會在南海常住。
  而散修傳承,受困於資源等各種原因,收徒幾乎都是個位數,壹脈單傳的更是常事。
  再者,縱然是抱團的勢力,也絕對不會提到“族中”這倆字。
  那邊壓根就沒有人族會說出“族中”這種話。
  這家夥要麽不是人族,要麽就是不懷好意。
  無論哪個,余子清都不想跟他掰扯。
  眼看余子清只是打了個招呼,便轉身就走,計蒙有點懵。
  他不知道哪出問題了,但是他感覺得到,他肯定是露出什麽破綻,讓對方覺得他這人在瞎扯。
  稍稍壹想,他便暗暗苦笑。
  他沈睡了太久太久的時間,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肯定是有什麽大的變化,他不知道。
  但他頭疼欲裂,神魂之中灼燒的痛感,壹直沒有停下來,他必須得去跟對方接觸壹下。
  他想弄明白,怎麽樣才能化解那種根本不存在的灼燒。
  用強這種想法,他從來都沒想過,那必定是毫無作用的。
  甚至他也不覺得自己如今的實力,會比對方強,他甚至有種感覺,只要對方願意,可以輕易的將他徹底燒死。
  只是壹想到那漫天大火,如同要燒穿整個世界。
  那根本不是針對他的火焰,便讓他生不如死,差點隕落。
  若是那火焰是針對他的,會是什麽場景?
  只是想想,更痛了,痛的他眉頭微蹙,忍不住伸出手揉著腦袋。
  余子清尚未走遠,感應到身後的變化,回頭看了壹眼,就看到那古裏古怪的家夥,壹臉痛苦的樣子。
  下壹刻,天空中又有陰雲匯聚,綿綿如針的細雨,揮灑而下。
  其中蘊含著輕柔的力量,安撫人心的力量,能讓人感覺到平靜安詳。
  而在雨水滴落的壹瞬間,余子清體內的雙頭蛇,立刻昂起頭,變得焦躁不安,眼中兇光四射。
  余子清擡頭看了壹眼。
  又來了。
  再看了看那個史蒙極,他臉上的痛苦表情,慢慢的消散。
  余子清擡起頭,看向天空,靜靜的感受著雨水之中似有似無的意。
  他對著天空,稍稍調整,按照古禮揖手壹禮。
  “不知哪位前輩駕臨,卿子玉,有禮了。”
  計蒙看著余子清的動作,暗暗苦笑,他搖了搖頭道。
  “沒事的,我們這種老古董,很難在這個時代偽裝下去的,妳不用擔心。
  妳說的對,他既然能喜歡細雨安逸,就不是那種殺性大的人。
  我不是告訴過妳,讓妳先回南海麽,妳繼續跟著我,會出事的……”
  計蒙走上前,正衣冠,面色壹肅,重新以古禮行了壹禮。
  “重新自我介紹壹下,在下計蒙。”
  他介紹完,伸出手向著壹側,接住細雨,神情裏便多了壹絲柔和。
  “這位是拙荊,不太方便見人,閣下見諒。”
  余子清也立刻在雨水裏感應到壹股新的意,似是在向他問好。
  他聽到計蒙這倆字,而且在銀湖附近見到他,哪裏還能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當年引下銀湖之水,壓滅火氣的大佬。
  而按照記載,計蒙氏就是從南海來的。
  不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竟然還活著,那不用想了,大概率不是人族了。
  而計蒙的妻子,余子清是壹點都沒感應到她在哪,只能在雨水之中感應到她的意。
  似乎也不簡單。
  只是計蒙的氣息,如今似乎只有七階,所以之前余子清也沒往那方面想過。
  “原來是來自於南海的二位前輩,是在下失禮了,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其實,是我有事情想要請閣下指點壹二,才不得不冒昧叨擾。”
  余子清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伸手虛引。
  “前輩這邊請吧,這裏不太像說話的地方。”
  帶著計蒙壹路向北,走出了銀湖的範圍之後,余子清才稍稍有了點安全感。
  他的確沒感覺到惡意,所以才願意跟對方聊聊。
  他也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更加真實確切的第壹手資料。
  當然,不是因為對方是倆大佬,他才願意聊的。
  到了壹片環境稍好的山腳下,余子清順手拿出了石凳石桌,取出了茶具碳爐,煮上茶,拿出三個茶杯,斟了三杯茶,這才道。
  “前輩請。”
  計蒙飲著茶,看了看第三個杯子,暗道這年輕人有心了。
  “有些問題,實在是不得不厚顏向妳請教壹下,還請見諒。”
  “前輩請說。”
  “這事說來話長了……”
  “無妨,方便的話,前輩可以從頭慢慢說,若是我力所能及,些許小忙,自然不是什麽問題。”余子清很客氣,話卻不說滿。
  自從計蒙目標明確的找上他,他其實已經有點猜測了。
  計蒙看了看天空,伸出手,感受了壹下身旁落下的細雨,輕嘆壹聲。
  “好吧,那我就從頭開始說吧。”
  “那年拙荊遇難,身死道消,神形俱滅,我不甘心,也不願意接受。
  因此受了兌皇大恩,耗費了他們壹件寶物,留下了拙荊的意識,將其化入雨中。
  我欠下兌皇天大的人情,在當年大火燃燒的時候,受邀前來助其滅火。
  然而,我將我的寶物留下,引來銀河,卻也只是壓滅了明火,火氣永遠無法消散。
  等到我察覺到,那滔天火焰,只是眾生怒火,越壓越盛,越壓越旺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被怒火灼燒,燒入我的肉身,燒入我的神魂。
  其火氣根本無法熄滅,我便只能陷入沈睡。
  直到最近,察覺到變化,知曉當年的封印已經解除,災禍塵埃落定,我才蘇醒了過來。
  我神魂之中的火焰已經消散,可是到了今日,我卻依然能感受到神魂在被怒火灼燒。
  尤其是看到妳的時候,便仿佛讓我壹瞬間回到了當年。
  所以,我想請教壹下妳,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化解?”
  計蒙神情坦然,慢慢的訴說著當年的事情。
  余子清有些意外,因為他沒有從計蒙身上感受到絲毫的怒火火氣。
  “請恕在下冒昧。”
  余子清伸出壹只手,抓住計蒙的手臂。
  他閉目感應了片刻,計蒙完全放開心神,不做絲毫抵抗,他都沒有感應到分毫。
  甚至他體內的赤猿,也壹樣沒有感應到分毫火氣。
  余子清沈吟了壹下。
  “前輩,我可能要窺視妳的神魂,不知……”
  “請便。”計蒙立刻應下。
  余子清的陰神睜開眼睛,目光越過計蒙的肉身,在計蒙毫無抵抗,甚至主動配合的情況下,越過了重重障礙,終於看到了他的神魂。
  他的神魂龐大之極,恍如壹個巨人。
  龍頭人身,鳥爪鳥羽,靜靜的飄在那裏,就如同壹座飄在虛空之中的巨山。
  而余子清的陰神也只是山腳下壹個普通人而已。
  哪怕在這裏,他也沒有感覺到火氣,但是他卻在計蒙的神魂之上,看到了大量火焰灼燒的痕跡,從內而外的灼燒痕跡。
  那些痕跡,化作了瘡疤,遺留在那裏。
  他看向那巨人的雙目,在其中看到了痛苦。
  余子清念頭壹動,壹絲怒火浮現在他的雙目之上,他的視野頓時起了變化。
  他看到計蒙神魂上的瘡疤,每壹絲都代表著壹絲痛苦,那壹絲痛苦和怒火,就來自於壹個人。
  那些痛苦匯聚最多的地方,就在其神魂的雙目之中。
  只是看了壹眼,余子清便挪開了眼睛,那壹瞬間,他便仿佛感同身受的感受到了億萬人,各式各樣的痛苦。
  只是壹個沖擊,便讓他的意識出現了壹絲空白。
  壹眼,便仿佛經歷了很久很久的時間。
  他仿佛在那壹瞬間,看到了當年無數凡人的經歷,感同身受的第壹視角。
  每個人的絕望,每個人的痛苦,最終都化作了怒火,被那壹絲小火星點燃,化作了燒穿世界的怒火。
  那壹瞬間的感受,便讓余子清胸中燃起了怒火,火焰被強行點燃。
  只是那火焰卻對余子清沒什麽傷害。
  但余子清卻不知道計蒙到底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那根本不只是他的痛苦,是無數人的痛苦,他只是在感同身受而已。
  重新睜開眼睛,余子清輕嘆壹聲,揉著腦袋。
  “前輩,我想我大概明白了,這事不是特別難解決,只是得看妳自己了。”
  “怎麽回事?”
  “火氣的確沒了,但是當年妳幫那個神朝,阻攔億萬凡人的怒火,妳也遭到反噬了。
  如今那個神朝已經沒了,妳該還的人情也還完了。
  妳需要做的,其實非常簡單,妳只需要再次承受壹下火焰的灼燒,真正的灼燒。
  需要向那些被妳阻攔的凡人,道個歉,僅此而已。
  妳感受到的,可能只是他們的痛苦而已。
  他們想要的,從來都沒有那麽多的,只是妳覺得多而已。”
  計蒙苦笑壹聲。
  看了壹眼旁邊不斷滴落的雨水。
  “妳不用勸我,大丈夫生於世,壹碼歸壹碼卻還是分得清楚的,我幫兌皇是幫兌皇,我對付那些凡人,也的確做了。
  如今我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承受這麽多年的痛苦,才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若是他們覺得不夠,那也是我應該承受的,我也不會怪任何人。
  當然,也不會怪妳,哪怕再來壹次,我當時也依然不會放棄妳的。”
  他看向余子清,站起身,揖手壹禮。
  “有勞了。”
  “會很痛苦的,妳想好了麽?”
  “想好了,這是我該付出的代價,這天下的好事,不可能全讓我占了,哪有去還大人情,卻不付出代價的道理。
  這裏不付,便會從其他地方付出,我倒寧願我來付出這個代價。”
  余子清看了壹眼旁邊開始變大的雨,暗暗壹嘆。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該說誰是誰非了。
  算來算去,黑鍋還是讓大兌背起來算了。
  要不是他們,計蒙也不用承受無數年的痛苦折磨,那些凡人也不會死去。
  余子清伸出壹根手指,點在計蒙的眉心。
  壹縷怒火飛出,沒入到計蒙的體內,沒有任何阻礙的,落到了他的神魂上。
  霎時之間,火焰開始灼燒。
  可怕的痛苦,讓計蒙再也無法維持人族的模樣,化出了原來的樣子。
  他咬著牙,面色猙獰,痛苦的雙目通紅,他卻第壹時間伸出手,向外阻攔。
  “妳不要過來!”
  雨水被他強行阻攔在外,不讓雨水淋身,也不讓火焰接觸到雨水。
  他的神魂被灼燒著,能忍著慘叫,卻也沒法忍著不掙紮。
  余子清仿佛看到了無數的人,無數人最後殘留的意念。
  他看到計蒙痛苦著對他們道歉,那聲歉意,其實沒什麽鳥用,也不會挽回什麽了。
  但余子清卻仿佛看到,那些人最後的壹絲絲意念,便投入到火焰之中,化作了火焰的壹部分。
  火焰越燒越旺,但是余子清知道,這壹次燒完,就再也不會有了。
  計蒙的神魂被燒的變了模樣,可是火焰卻開始慢慢的變弱。
  慢慢的重新回到了余子清這裏。
  那怒火變得似有似無,看起來越來越弱,幾乎消散。
  赤猿身上燃燒的怒火,也是如此,慢慢的消散。
  余子清知道,那不是消散了,而是這才是正常的狀態。
  沒有人應該時時刻刻都燃燒著怒火的。
  這才是那眾生怒火應該有的狀態,平日裏根本不會出現,等到退無可退的時候,怒火便會壹口氣爆發,燒穿這個世界,凈化這個世界。
  這種手段,根本不是平日裏應該有的,也不是平日裏應該用到的。
  天天燒,時時刻刻都在燒,就不會有那種無法熄滅的可怕威能了。
  隨著火焰消散,計蒙神魂上遍布的瘡疤,慢慢的消散,恢復了正常的樣子。
  然而,他卻看到,計蒙的心口處,還有壹處瘡疤,沒有消散。
  但那裏已經沒有任何火焰,也沒有任何痛苦印記殘留。
  那是計蒙自己的痛苦。
  他在為當年引來銀湖,壓滅明火的事而痛苦。
  那也是他心中留下的恐懼。
  余子清暗暗壹嘆,這個他就真沒轍了。
  火焰慢慢的熄滅,余子清收回了自己的手。
  計蒙恢復了原形,壹身實力,再次暴跌到五階,他跌倒在地上,身體還在時不時的抽搐壹下。
  他的意識都模糊了,卻還是抽出了力量,阻攔著外面的雨水落下。
  外面淅淅瀝瀝的細雨,早已經變成了狂風暴雨,充斥著焦躁不安的味道。
  “前輩,無需擔心,他沒事了。”
  余子清看向暴雨,安慰了壹句。
  眼看計蒙身上的火焰慢慢消散,他的意識也開始恢復,暴雨才稍稍停歇,恢復了原來的淋漓細雨。
  計蒙站起身,重新坐了下來,面容慢慢變化,恢復了人族的樣貌,他揉著腦袋,眼神還有些渙散。
  “前輩,最後那壹絲,就不是我能解決的了。
  那是來自於妳自己,只有妳自己能解決。”
  “算了,留下吧,這是壹個教訓,也是壹個傷疤,會讓我記住那件事的。”
  計蒙感受著依然還有壹絲的痛苦,神情平靜的接受了這壹切。
  他既然去做了,就要去承受代價,無論這代價他能不能承受。
  他散去了力量,細雨立刻湧入進來,將他籠罩。
  他任由雨水沖刷身體,神情平靜卻溫柔。
  “沒事了,我已經沒事了,這壹切從來都不怪妳的,妳不要這麽說。”
  余子清自顧自的飲著茶。
  “其實,我能感受的到,那些人,也從來沒怪過妳的,沒有妳,那個神朝也有辦法將其封印了。
  他們也從來沒針對過妳,甚至沒有針對過任何人。
  他們只是想凈化那個世界而已,僅此而已。
  壹句真心實意道歉的話,就足以安撫他們最後的意念。
  這要求,可真夠低的了……”
  余子清的話語,越來越低,最後化作了含糊不清的呢喃。
  他自嘲的笑了笑。
  可能這就是為什麽他沒有被燒死,還能接引到怒火火氣的原因吧。
  他能感同身受,能理解那些人。
  而偏偏當時大兌的掌權人,無人能感同身受,無人能理解。
  只是想著滅火。
  真是瓜皮啊,那火是妳能用水澆滅的麽?
  那叫火上澆油。
  得用鮮血才能澆的滅。
  但凡當時大兌有掌權之人,能感同身受,能做出正確的反應。
  把罪魁禍首拉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刮了,用其鮮血去澆滅,哪怕無法徹底澆滅,火也不會燒到需要兌皇請人的地步。
  壹想到這點,余子清便會有壹種發自內心的厭惡感。
  之前在安史之書上遇到的幾個災難,有些他願意去化解,因為那裏的縣守,盡忠職守,那裏的人都願意同舟共濟。
  所以,余子清覺得自己能做到的時候,就會去做。
  但那些都是大兌的曾經了。
  壹想到大兌的詭譎封印術,可能到了神朝末期,是將整個神朝都封印了。
  那自然可能會有很多神朝末期的權貴,可能也在封印之中,茍延殘喘。
  他們等待著有朝壹日,解開封印,重新回到原來作威作福的狀態。
  壹想到這個,余子清就對繼續化解災難,沒有了絲毫興趣。
  要說有沒有可能,末期的兌皇,和所有的權貴,都願意犧牲自己,留下了所有的普通人,留下了有生力量,才封印了整個大兌。
  基本毫無可能。
  真要有這種可能,就不會到神朝末期了。
  余子清坐在那放空,不想聽計蒙跟他夫人膩味。
  這邊回過神,便看到,計蒙走到雨中,雨水在他懷中灑落,隱隱約約可以看做壹個人的形狀。
  細雨之中,充斥著歡快輕盈的感覺。
  計蒙在雨中起舞,臉上帶著笑容,仿佛在這壹刻,他真的再次擁抱了他的夫人。
  這風吹拂的聲音,這雨滴落大地,敲擊石板樹葉的聲音,便仿佛是他們的舞曲。
  這壹刻,他們起碼是真的很開心。
  余子清感受著雨中的意,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壹絲笑意。
  這也是他化解了壹個災難之後,所造成的影響。
  想到了南海,想到了傳聞中,南海壹直是狂風暴雨不停歇,壹天到頭都沒幾天好天氣。
  余子清覺得,這事恐怕還是計蒙和他夫人的鍋。
  如今計蒙醒來,想來南海恐怕也會有多幾天好天氣了。
  不說恢復到跟東海差不多的情況。
  只要壹年之中,有壹半的時間,能是好天氣,風平浪靜。
  那麽,南海就會成為很多人要去爭奪的地方。
  畢竟,海洋之中,物產豐富,獨有的資源,可遠比陸地上那些洞天福地多的多。
  就像錦嵐山,獨有的錦嵐礦石,還有以前的錦嵐菇,都是跟其他地方不壹樣的。
  而南海獨有的資源種類,恐怕僅僅列出壹個目錄,就足夠出壹本書了。
  再加上銀湖禁地附近,也開始恢復了生機。
  這裏恐怕也會成為爭奪的焦點了。
  除了大乾南部的海岸線,再往西走,便是荒原南部和銀湖禁地附近這片海岸線了。
  這裏若是可以長期發展,以後說不得就會有人在這裏建立宗門,大乾說不定也會想辦法將這裏納入疆域裏。
  不,大乾應該不會。
  這裏距離銀湖禁地太近了,他們不敢冒險。
  另外,吃獨食,那可太遭人嫉恨了。
  大乾已經有很長的海岸線可以出海了,沒必要再要這邊。
  還不如不管這邊,讓其他人全部湊到壹起去爭這裏。
  而且,估計等到南海,還有這裏的變化,被人發現的時候,也需要壹段時間了,發展起來更是需要時間。
  余子清琢磨了壹下,他是不準備爭了,沒必要。
  他以後若是想在南海弄什麽東西,直接找計蒙這兩口子多好。
  尤其是計蒙的雨妻,在陸地上就算了,到了南海,誰想發展也好,占地盤也好,都得先看這位大佬的臉色。
  別看計蒙現在實力暴跌的厲害,但這種大佬,只要不死,沒有傷及根本,以後想要重新回歸巔峰,也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這麽壹算,只是壹個異火之災,化解了之後,引起的蝴蝶效應,便已經影響到壹片海域,壹大片陸地範圍,此後千年,甚至數千年的格局了。
  如此,余子清就更有理由,先放了安史之書的鴿子了。
  反正自己告訴過它,自己實力太弱,等以後實力強了再說。
  至於要多強算強,那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余子清坐在那瞎想八想,就是不想聽不想看,那膩味的兩口子。
  等到計蒙重新坐下,余子清才忽然回神。
  “前輩康復了,是要回去了麽?”
  “恩,要回去了,我沈睡太久了,實力暴跌,需要回去恢復壹段時間。
  本來是想上岸,找找解決辦法的,沒想到,在這裏便遇到了妳。
  可能是他們覺得懲罰了我這麽多年,已經足夠了吧。”
  “冒昧的問壹句,南海平靜了麽?”
  計蒙瞥了壹眼外面,斟酌了壹下語言,道。
  “會慢慢平靜下來的,此前我在那裏沈睡,深受火焰折磨,而拙荊也難以平靜下來。
  如今的南海,會慢慢平復,恢復到正常情況了。
  妳可需要壹座海島?我知道壹個地方,有壹座還不錯的海島,以後應該會挺適合人族的。”
  “暫時算了吧,我家中人不多,沒有精力再去南海了,不知前輩在何處落腳,以後我再去登門拜訪二位前輩。”
  “如今滄海桑田,山河變遷,我熟悉的壹切,都跟如今不壹樣了,我也說不清楚在哪了,妳到了南海,呼喚拙荊便是,她會引妳前來的。
  若是妳或者妳的家人,在南海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呼喚她,她壹定會幫妳們的。”
  計蒙說到這,側耳傾聽了壹會兒,眉頭微蹙。
  “有人來了,還是個高手,我們必須先走了。”
  “二位前輩慢走,我家在此地向北,名為錦嵐山的地方,妳們看到槐樹林的時候,便是我家了。”
  “好,後會有期。”
  那細雨變得急促了壹些,似乎實在催促著計蒙離開。
  計蒙飛出不過數百丈,他的身形便消失在雨中。
  余子清再也看不到,也感應不到任何氣息了。
  余子清站在原地,瞎琢磨了壹下,有個這樣的媳婦,那真是全天候無死角的盯著妳,也不知道計蒙怎麽做到甘之如飴的,似乎還覺得挺好。
  算了,理解不了,只能祝福了。
  應該是計蒙的夫人感應到有高手來了,提前催促他走。
  五階的計蒙,可能在很多人眼裏,就是個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吧。
  ……
  “好了,妳別說我了,真不是我不舍得,也不是我不想說。
  妳想啊,那寶物還沒恢復呢,我就算說出來,也還得繼續放在銀湖底恢復。
  哪有送人謝禮,卻只有空口白話的,說出來卻不給人家,豈不是顯得我不想給麽。
  我召喚出來,那寶物也不完全,神韻未恢復,寶物也沒什麽用,他還得繼續丟回去。
  可丟回去了,他又拿不出來了。
  這不是顯得我們毫無誠意麽?
  放心,我不是不舍得,以後等寶物恢復的時候,我壹定去將其召喚出來,親自送去。
  我都說了,我不願再借助外物,妳還不信我啊。”
  計蒙飛速的向著南海趕去,壹個人在雨中絮絮叨叨。
  他夫人覺得萍水相逢,卻受人大恩,將他從痛苦之中解救出來,必須要感謝人家。
  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只有那件銀湖底的寶物了。
  而他之前自己也說了,他不想再借助那件寶物的力量,他夫人便非要讓他拿出來送出去。
  解釋了半晌,也說不清楚。
  計蒙不厭其煩的解釋,他知道,這是因為他當年,將那寶物視若心肝,他夫人根本不信他不想要了。
  “妳先別管我了,我實力不夠,如今太過衰弱,必須要趕回南海,留下也是拖後腿,可能也會引起其他變化。
  但是他境界似乎也不高。
  有壹個高手,正在趕往銀湖,妳註意壹下,那高手離他近不近。
  若是離的近了,妳幫忙遮掩壹下,預防萬壹。”
  轉移了話題,計蒙立刻暗暗松了口氣。
  他夫人壹邊遮掩著他的身形氣息,將他護送回南海,壹邊還分出了精力,去照看著余子清那邊。
  余子清行走在大地上,收斂了氣息,全靠肉身趕路。
  走著走著,便見開始下雨了,他沒有感覺到什麽意在裏面,好似就是尋常的雨。
  不過他還是拱了拱手。
  “多謝前輩。”
  細雨中傳來壹個意念。
  “不用謝,有高手離妳很近,快過來了,妳小心點。”
  傳達完之後,那細雨便恢復了正常,再無壹點特殊的地方。
  余子清停下腳步,站在原地靜靜的等著。
  片刻之後,他看到壹道遁光,從東面偏北的方向飛來,向著銀湖禁地的方向飛去。
  那遁光距離他最近的時候,只有不到十裏的距離。
  余子清站在原地,遙望著遠方,那遁光再次飛出數裏,忽然散去遁光,壹個壹身黑袍,看不到面貌的人,在半空中浮現。
  他向著四方窺視了壹下,掃了壹圈,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他只感覺到,銀湖禁地周圍,似乎有了壹絲變化。
  他伸手壹指,大地翻滾,地面之下,大量剛剛發芽的草種,還有壹些其他植被尚未破土而出的幼苗。
  “果然恢復生機了,此地的災難,竟然被化解了,到底是誰做到的。”
  相隔十數裏,那人的低聲自語,仿佛就在余子清的耳邊響起。
  余子清就站在壹座山的山頭上,那人卻沒有發現余子清。
  “前輩,小心壹點,不要勉強,那個人似乎,是個九階強者。”
  計蒙夫人沒有回話,她也怕生出意的時候,被那個人感應到。
  她這種存在,特別吃地利,在陸地上,她的力量會被削弱很多。
  也就是在銀湖附近還好,再深入向北,計蒙絕對不願意讓她跟著來的。
  那黑袍人在銀湖附近四處探查,根本沒有進入銀湖禁地範圍的意思,甚至他如今所在的地方,連往日裏的外圍都算不上。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除了九階修士,余子清想不到別的了。
  銀湖變強了,九階修士若是進入其中,引來劫難的可能,自然就更高了。
  余子清靜靜的看著,這個時候,會來銀湖附近探查,知道荒原南部、到銀湖的這壹大片範圍,可能會出現壹些變化。
  那就只可能是綁架印家人的那些綁架犯背後的人了。
  出現壹個九階強者,余子清也沒什麽可意外的。
  能幹出來那些事,其背後的勢力裏,絕對是有九階強者坐鎮的。
  ……
  地洞深處,那個人形收音機,已經不眠不休的訴說了很長壹段時間。
  他知道的事情,他修習的法門,都會隨機的訴說出來,當做故事,當做那位巨佬了解外面世界的渠道。
  說了這麽久,他已經說到了最初的事情。
  “我的本尊,將我化出的那壹刻,我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忽然,巨佬擡起了壹點點眼皮,打量著這個家夥。
  “本尊……
  妳竟然只是壹個化身?
  如今這個時代,倒也不是壹無是處。
  這化身之法,妙到巔毫,我也未曾看出來,不錯,不錯。”
  巨佬真心實意的誇贊了兩聲,便見那只剩下半邊身子的家夥,慢慢的靠近他的眼睛。
  “我解悶解的還算不錯,難得有點不沈睡的日子,那我也幫他解解悶。”
  壹股力量從黑暗之中湧現,轟擊在那個家夥身上。
  他滿心絕望,卻也完全無法阻止。
  當他說出他只是壹個化身這個秘密的那壹刻起,他就知道,完蛋了。
  比他想的還要完蛋。
  現在不是他死了,他的本尊來追尋,來窺探,收回那最後捕捉到的信息。
  而是這位巨佬,來了興趣,準備主動出手了。
  他的意見毫無作用,他甚至都沒有機會表達自己的意見。
  他的肉身驟然炸裂,神魂崩散。
  神形俱滅。
  可是在黑暗之中的力量,抽絲剝繭之下,大量無用的遮掩都被化去,最後只留下壹枚符文,被強行控制在那裏,不讓其消散,也不讓其有其他變化。
  巨佬在黑暗之中,唯壹露出的壹雙眼睛,緩緩的擡起眼皮,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符文上。
  ……
  余子清還是沒敢亂動,有任何不對勁,他都會第壹時間撕開虛空大遁卷軸逃走。
  如今有計蒙的夫人幫他遮掩,他才敢在這偷窺。
  看著看著,便見那黑袍人身形微微壹頓,身上的氣息便開始湧動,那壹瞬間。
  余子清便知道。
  他猜錯了,不是九階煉氣修士,而是九階元神境的煉神強者!
  元神境強者,有壹個算壹個,全部都是有名有姓的。
  他從這個黑袍人身上,也辨別不出來對方到底是哪個。
  “死了?怎麽忽然死了?誰殺了他?”
  他落在地面上,手捏印訣,施展秘法,準備窺探。
  然而,他施展的瞬間,便感覺到了壹種前所未有的阻礙,似乎有什麽強大的力量阻攔他的窺視,阻攔他召喚回那最後壹縷印記。
  他加大了力量,緊跟著,感覺快要破開阻礙的瞬間,他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感應到另壹邊,竟然也有壹股力量,在試圖破開那種阻礙,而且似乎非常非常強。
  他想停止,卻已經晚了。
  那強大的阻礙,以他化身的印記為媒介,再加上他主動去破開阻礙,另壹邊也在破開阻礙。
  有那麽壹瞬間,阻礙被破開了。
  霎時之間,他如墜冰窟,仿若身處無盡的黑暗裏,有壹雙巨大無比的眼睛,正在俯瞰著他。
  就那麽壹瞬間,僅僅只是那壹瞬間,那邊的力量,便將他的元神,撕成了兩半。
  而另壹邊。
  余子清的身形驟然壹僵。
  他眼前的世界,仿佛也變成了無盡的黑暗,壹雙巨大的眼睛,瞥了他壹眼。
  那壹瞬間,他便本能的知道了對方是誰,余子清身形僵硬,扯著嘴角,無意識的道。
  “大……大哥,送妳解悶的東西,還滿意麽?”
  “不錯,那個化身挺有意思的,我都沒看出來他是化身。
  就是這邊的本尊,沒什麽意思,臭烘烘的。
  恩,妳最近的運勢,似乎很不錯。
  還有這麽個古裏古怪的東西,能護著妳。
  妳身邊怎麽總有這種古裏古怪的家夥?
  不過,妳最好小心點,不屬於妳的運勢,終有壹天,會付出代價的。”
  聽著巨佬明顯帶有大乾口音的話,等到對方似乎要退去的時候,余子清僵硬的伸出手,行了壹禮。
  “大哥慢走,玩壞了,我下次再看看,再給妳送點解悶的東西。”
  霎時之間,所有的幻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際之中,暴雨傾盆。
  那黑袍人,已經化作壹道遁光,消失在天邊。
  余子清喘著粗氣,全身的寒毛和頭發,都炸了起來。
  而計蒙的夫人,也傳來的意念。
  “他發現我了,好可怕的眼神,我夫君全盛時期,都遠不是他的對手,那是妳家裏的人麽?”
  “咳,前輩不用擔心,那個是我大哥,沒有什麽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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