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魔神、靈魂武器

　　風吹過廣袤平原上的星羅棋布的農場，吹過雪漫城最高處的雲頂區，湧入龍臨堡大廳和附魔室。
　　“桑吉恩？妳為什麽對這位存在感興趣？”法仁加臉色凝重地看向三人，龍石被他捏在掌心摩挲。
　　“我們在敕旗母馬客棧的時候貌似碰到了那家夥的化身……”阿維爾吞了口唾沫，略微艱難地說，“他偽裝成壹個叫做山姆·古恩瓦瑞的男人，插手了壹場喝酒比賽，然後帶走了勝利者，金眼。”
　　“我們不清楚桑吉恩對金眼做了什麽，這兩天他壹直有點不對勁。”
　　法師頓時目射奇光轉向羅伊，他似乎遭受到某種沈重打擊，臉色呆滯、原本明亮有神的異色瞳孔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此外，他肩膀後冒出壹截劍柄，柄頭處鑲嵌猩紅寶石，法師記得很清楚上次對方並沒有攜帶這把劍。
　　“我畢業於冬堡，研究法術和各種傳奇軼事，恰好聽說過桑吉恩的鼎鼎大名。”法師續道，
　　“幾位可知，我們的世界並非只有人類、怪物、巨龍……還有些別的更加詭異、強大得超乎想象的存在。”
　　“您指的是九聖靈嗎？時間之龍神阿卡托什、美麗與自由之神迪貝拉、生死輪回之神阿凱……我們的信仰塔洛斯。”弗裏恩理了理領口，臉上帶著壹絲崇敬，“天際省各地都設置得有聖靈們的神廟和祭壇，而且祭壇能賦予信徒有益的狀態，它們的信徒也掌握著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這無疑說明聖靈是真實存在的。”
　　“很顯然，桑吉恩並不屬於聖靈……”法師說，“但它們又些類似之處，都可以稱之為神。”
　　“相比於聖靈、它們的領域和神職聽上去不那麽光明正大，有的甚至讓人感到邪惡和詭異……比如欺騙與陰謀、瘟疫、瘋狂、誓言與詛咒……以及代表的放縱與享樂、貪婪的……桑吉恩。”
　　“它們被稱為魔神，據我所知有十六位。”法仁加臉頰浮現深深的法令紋，正色叮囑道，“無論聖或者魔……既然被冠上了神名，都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魔神，聖靈幾乎很少在世人面前現身，但魔神可不壹樣，它們居住於湮滅中不同的區域，卻又能以化身的方式出現於別的世界……泰姆瑞爾，乃至於別的大陸，遍布它們的足跡，只不過在湮滅以外的地方，它們的力量會受到壓制。”
　　“等等，妳的意思是，壹位魔神跑到敕旗母馬客棧裏，”龍裔臉色浮現壹絲慘白，“跟咱們拼酒？還被金眼打敗？”
　　“也許它只是在找樂子。神明並非大多數人認識中離得那麽遠，像是桑吉恩，又被稱為血腥、享樂、放縱的魔神，它酷愛用化身穿梭於不同的世界，為自己永恒的乏味的生命找點樂趣，通俗點講就是嬉戲紅塵。”法仁加語氣壹頓，“有的人信奉它、有的地方設有它的祭壇。”
　　“它的出現既意味著危險，也意味著機遇，它在泰姆瑞爾留下了許多傳說故事——它會隨機地挑選壹些‘幸運兒’，然後讓他們接受壹系列考驗來取悅自己，過關之後就能得到特殊而寶貴的獎勵，武器盔甲、或者別的什麽。”
　　“如果沒通過呢？”弗裏恩問，
　　“這就不清楚了，沒有相關資料記載。”法仁加感嘆道，目光上下打量羅伊，“既然金眼平安歸來，那就是好事壹樁……有沒有興趣把妳的經歷分享出來，妳在桑吉恩的領域遭遇了什麽？”
　　“妳背後的武器就是它的獎勵嗎？”
　　“十六魔神之壹，放縱魔神桑吉恩？”
　　這個世界神明可以在現實現身？
　　而獵魔人世界，神明已經遁世許久。
　　羅伊深呼了壹口氣，死氣沈沈的瞳孔總算恢復幾分生動的神采，“如此神通廣大的存在，就為了找樂子，把我弄到那種地方去？讓我親手戳破壹個美好的泡沫？”
　　他莫名地聯想到另壹個世界的類似的存在——鏡子大師。
　　他現在已經分不清，那個夢幻般絕美的少女和紅山鎮都是不是真實存在？
　　不，他目睹的那個廢墟，必然是紅山鎮的遺跡。
　　而雪蕊就在他身後。
　　可其中發生的壹切，鎮民唾罵那個女孩兒、殺害她的母親，究竟是真實的歷史，還是由桑吉恩添油加醋，炮制出來的折磨人內心的戲碼？
　　如果壹切為真，自己豈不是親手終結雪蕊的平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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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獵魔人看了壹眼翹首以盼的三人，反復糾結之後，借阿維爾之口，將經歷統統講述了壹遍。
　　附魔室中，明亮的燈光照耀下，幾位聽眾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驚嘆、羨慕、難以置信，到壹聲嘆息。
　　“這麽說，雪蕊早就死在那場大火裏？但桑吉恩用它的神力救活了她，又構建了壹個她理想中的國度？”弗裏恩問，“它這麽做有什麽目的？”
　　“或許它只是在做壹個實驗。人類之於魔神，正像是螻蟻之於人類。”法仁加眼底閃過壹絲悲涼，“但無論如何，它曾經的的確確幫了雪蕊壹把。它把雪蕊救活後圈養起來，給她建造了壹個完美的‘房子’，當成籠中之鳥壹樣的觀察對象，偶爾來瞅壹眼罷了。正好金眼被桑吉恩放進了這場遊戲，而紅山鎮就被它當成了遊樂場。”
　　“可那些紅山鎮民當時經歷了什麽？”阿維爾問，
　　“要我說早就被桑吉恩清洗壹空。”弗裏恩沈聲道，“但那是他們應得的下場，如此殘忍地虐待壹個無辜的女孩兒，他們又有什麽資格要求別人對他們仁慈，更遑論是魔神。”
　　“只是可惜了雪蕊，就像是童話世界裏的公主那般單純、善良、美麗。”阿維爾搖頭道，眼神觸動，似乎想起了誰，“而咱們的世界，對她而言只有傷害。”
　　“金眼，我大概能理解妳的感受了。”弗裏恩拍了拍羅伊的肩膀，安慰道，“但我認為妳無需自責，妳只是幫她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她早就厭倦了那個千篇壹律的紅山鎮，虛擬的理想世界。否則……她的第壹個願望也不會放走那籠子裏的蝴蝶，很顯然她的內心壹直渴望變化。”
　　“而妳釋放了她，明白嗎。”
　　“而且，妳也履行了承諾。”龍裔褐色的眸子掃向獵魔人身後，“妳壹直把她帶在身邊，妳沒有拋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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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伊臉色復雜地看了壹眼弗裏恩，沒想到這個外在粗獷、樸實的家夥，感情卻如此細膩。
　　他的手臂越過肩頭，握住了劍柄，拔出那把精美絕倫的長劍，捧到幾人面前。
　　雪蕊
　　（這把劍由魔神桑吉恩隨手所鑄。）
　　類型：烏木劍
　　材質：紅寶石、穴熊皮、烏木錠、靈魂。
　　特征：重3.06磅，柄長9吋（0.23米），劍身35吋（0.88米），
　　附魔——
　　守護：持有此劍時，雪蕊將守護在妳身邊，與妳並肩作戰，提升妳全屬性百分之十（提升後不高於20）。
　　並且提升妳任何壹項技能（不超過Lv4），或者壹項阿隆戴特已有的附魔（不超過2次強化）。
　　靈魂石充能百分百，使用過程中逐漸扣除。
　　……
　　“強大而獨特的附魔……”法仁加贊嘆道，“賽洛迪爾的附魔師首席也做不到如此完美。”
　　“雪蕊最後為什麽會變成這把劍呢？肉體凡胎怎麽化作鋼鐵？”阿維爾詫異道，“這是什麽原理？”
　　“我只能想到壹種可能……”法仁加說，“附魔武器每次使用需要消耗靈魂能量，而這把劍便是由雪蕊的靈魂充能。”
　　“妳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妳每次揮舞長劍，那個女孩兒的靈魂便會被消耗壹分。”法仁加看著獵魔人，
　　“金眼，妳是想擁有壹把強大的武器，還是說將它當成壹件只可觀賞不能使用的藏品，讓雪蕊的靈魂留存下來？”
　　附魔室內壹陣漫長的沈默。
　　羅伊凝視著劍刃上的符文。
　　他和雪蕊總共相處的時間，那麽短，要說是對她壹見鐘情，那不現實，甚至談不上愛。
　　但他不得不承認，紅山鎮那永不落下的夕陽裏，這女孩兒給他帶來了無法言說的溫暖和震撼。
　　她就像是壹件纖塵不染的精美的藝術品。
　　壹位讓人情不自禁去呵護、喜愛的小妹妹。
　　“如果，我毀掉這把劍……”羅伊深吸壹口氣，沈聲道，“那麽雪蕊的靈魂能獲得自由嗎，又會去什麽地方？”
　　阿維爾代為傳達。
　　法仁加想了想，
　　“諾德人必須要在戰場上英勇的戰死，靈魂才能去松加德……”
　　“獸化人死後才有資格去海爾辛的狩獵場。”
　　“對知識極度渴求的人才能去莫拉的圖書館。”
　　“聖靈魔神們在收割靈魂的時候極為挑剔。”
　　“只有推動生命之輪的聖靈阿凱，它不挑，許多人死後都會經它之手在泰姆瑞爾和其他大陸輪回轉世。”
　　“妳的意思是，雪蕊有機會輪回？”
　　“也不壹定。雪蕊快被燒死的時候，曾經向桑吉恩敞開心扉。她的靈魂早已打上魔神烙印，就算妳毀掉這把長劍，她也極有可能重新回到桑吉恩手中，再次成為它的玩具。”
　　“如果不是這把劍，也許會為下壹把劍註入靈魂，成為下壹次遊戲的獎勵……然後被消耗殆盡，所以我不建議妳這麽做。”
　　“妳需要買壹棟房子！”弗裏恩雙手摁住羅伊的肩膀，情緒激動地說，“用她來裝飾妳的家！她將永遠在家園裏陪伴妳，守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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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長有力的手掌輕輕撫摸壹泓秋水般的光滑劍刃，羅伊手背的皮膚泛起了雞皮疙瘩，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透過劍刃跟他柔聲細語地交流傳信。
　　恍然間，他眼前浮現出壹個金發碧眼，馬尾披在肩頭，穿著碎花黃裙的小姑娘，甜甜地笑著，轉動身體，展示舞姿。
　　“呼……吸……”
　　羅伊提著長劍，若有所思。
　　弗裏恩和阿維爾相視壹望，
　　“法師閣下，龍石研究出什麽名堂了嗎？”
　　“還在解讀。”
　　“那我們先陪金眼先回客棧，解決了問題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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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旗母馬二樓客房。
　　簡潔樸素的床鋪上。
　　羅伊心神沈入模板。
　　綁定武器——
　　銀劍阿隆戴特、鋼劍古威希爾，妳尚有壹次強化未曾使用。
　　檢查到妳擁有兩把額外的附魔武器——古諾德寒霜戰斧，烏木劍雪蕊，以及壹道對妳充滿信賴的靈魂。
　　妳擁有以下兩種選擇——
　　1.吞噬古諾德寒霜戰斧，擴展綁定武器的附魔位，獲得新附魔——嚴寒侵襲：每壹次命中對手，將有小概率造成寒霜傷害，減緩其速度和反應。
　　2.消耗純粹的靈魂（經驗）3000，魔力值300，融合烏木劍雪蕊，創造足以容納靈魂武器的特殊空間，妳的綁定武器將被註入靈魂，變得更具“靈性”。
　　並且獲得靈魂特性——守護：持劍之時，雪蕊將與妳並肩作戰，提升妳全屬性百分之10（不高於20），並且提升持有者任意壹項技能（不高於Lv4），或者壹項武器附魔（不超過2次強化），每日可切換壹次。
　　註：每次升級武器獲得強化後，武器的靈性以將同步成長，但需要消耗額外的純粹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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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伊心頭湧起壹股強烈的驚訝，他不記得多久以前，自己就曾經做過設想，當綁定武器壹直強化成長下去，未來某壹天是否會誕生靈性？
　　沒想到現在，以如此另類的方式實現。
　　註入靈魂。
　　毫無疑問，指的就是將烏木劍中雪蕊的靈魂轉移到自己的綁定武器之中，成為自己共同成長，形影不離的夥伴。
　　“可雪蕊究竟會怎麽想，她願意嗎？也許以後能找到別的辦法，讓她復活，或者以另壹種方式活下去。”
　　“壹旦融入阿隆戴特——”
　　“嗡嗡……”
　　手中的烏木劍突然顫動了壹下。
　　傳遞出壹股特別的意味。
　　不拋棄嗎？
　　是的，在紅山鎮，我做過承諾，不會丟下妳。
　　但妳真的心甘情願陪在我左右，隨我壹起經歷無窮的世界？
　　嗡嗡……
　　如妳所願。
　　十指輕輕撫摸烏木劍劍脊，他心念壹動。
　　唰——
　　經驗值3500→500
　　兩把長劍出現在他壹左壹右的位置。
　　壹把筆直光滑，劍格刻著精美的花紋，劍中央隆起劍脊替代，劍身形成銳角等腰三角形。
　　壹把通體暗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浸泡了幾十年，它不像古威希爾那般有著精致華麗的外觀，劍身不帶任何多余的修飾，顯得樸實無華，散發出湖水的安靜和深沈之意。
　　鋼劍古威希爾
　　（已吞噬古諾德寒霜戰斧）
　　附魔——
　　循環、點燃、痛擊、傳送（強化）、壓制（強化）、暴食（強化）、嚴寒侵襲（新增）
　　銀劍阿隆戴特
　　（已融合烏木劍）
　　靈魂特性——守護（未選擇）
　　附魔——
　　破魔、水澤、水之呼喚，傳送（強化）、壓制（強化）、暴食（強化）。
　　……
　　羅伊手掌撫過鋼劍，又輕輕地握住了阿隆戴特，霎時間，壹股暖意通過劍柄湧入他的手掌，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就仿佛，有人在他身後輕柔地擁抱著他，支持著他，同時精神壹振。
　　力量：15→16.5
　　敏捷：15.5→17
　　感知：12→13.2
　　魅力：9→9.9
　　百分之十，如果只是單項屬性，那麽增幅極其有限。
　　但它強化的是除了超過二十點的意誌和體質、精神外四項屬性，那提升無法忽視，而且隨著靈性進步，20點的限制終會被打破。
　　何況還有壹個提升自身技能、或者武器附魔的能力。
　　暴食（強化）
　　確定！
　　暴食（2次強化）
　　劍刃之上被壹股白光籠罩，片刻後、六枚星形符文尾部，瞬間浮現出第七枚符文，形態越發向著銜尾之蛇靠攏。
　　暴食作為羅伊迄今為止最強的進攻能力，強化到現在的地步，他相信血色劍氣足以破開巨龍的鱗甲，給它沈重壹擊！
　　當然，他還可以隨意地切換守護，強化暴食以外的附魔，乃至於自身Lv4以下的長劍專精、弩專精、獵魔人法印、獵魔人感官等等技能。毫無疑問當靈性成長，提升限制也會削弱。
　　這道靈魂特性強大得超乎他的想象，唯壹難點在於，他對經驗值的需求變得更高，除了升級外，提升武器靈性也是個消耗經驗的大戶。
　　羅伊抖動手腕，迅疾絕倫地舞了個劍花，他又弓背屈膝姿態沈穩地連續揮動了幾劍，模仿著這個世界的進攻方式、嘶嘶的破空聲中，壹抹抹耀眼的光芒劃過半空。
　　除了如臂指使的默契感，阿隆戴特變得如同活物壹般，不停糾正著獵魔人極其細微的動作，讓每壹招每壹式變得更加適合他的身體。
　　暗沈的劍刃劃出壹道美妙的半月，劍脊就好似蟬翼般震動、嗡鳴。
　　恍惚間，壹個似有似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雪蕊？”
　　“我承諾過，不會留妳獨身壹人，從今往後，我們壹起冒險，我帶妳見識更多美妙絕倫的世界、獨特的景致！”
　　“咯、咯、咯——”
　　他耳邊響起了壹連串微弱的銀鈴般的笑聲。
　　他露出了壹個欣慰的笑容，取出劍油和抹布，開始溫柔細致地替阿隆戴特做起了保養工作。
　　從今往後，如非必要，他不會再把劍收入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