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真面目

　　天壹亮，胡蘊之就用黃包車把馬雲飛接去自己的通閩茶莊了。
　　他租的這個地方，雖然是在鬧市中，但鬧中取靜，有壹個小的後院，倒是挺適合適合養傷的。
　　益民診所人來人往的，不適合養傷，也容易暴露。
　　麻藥勁兒過了之後，馬雲飛已經醒過來了，但是他的身體十分虛弱，只是匆匆跟胡蘊之說了幾句話之後，又睡著了。
　　胡蘊之坐了壹個簡易的吊架，給他吊上生理鹽水和葡萄糖以維持他身體的需要，壹個失血過多的人，是需要補充大量水分的。
　　幾乎壹宿沒有合眼。
　　胡蘊之又困又餓，直到店裏的夥計來了，他才讓夥計出去給他買了些吃的回來，才算是稍微的緩解了壹下饑餓的感覺。
　　陸希言驅車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鐘左右了。
　　“老胡，情況怎麽樣？”
　　“不太樂觀，有些發燒。”胡蘊之有些發愁的道。
　　陸希言微微壹點頭，術後發燒的現象非常正常，傷口發炎感染，只要沒有出現嚴重的並發癥，那就好。
　　“我帶了退燒藥，還有針劑，給他打壹針，再看看。”陸希言道，他是醫生，不是神仙，能做的他盡力去做。
　　“那就太好了。”胡蘊之點了點頭。
　　胡蘊之壹直都在想辦法給馬雲飛進行物理降溫，冷毛巾貼額頭，還有酒精擦拭掌心和腳心等手段，但這只能輔助降溫，真正的把體溫降下來，還的靠馬雲飛自己。
　　“老馬醒過嗎？”
　　“天亮的時候醒過來壹次，我就把他從診所接來我這裏來了，那兒實在不安全，我也沒辦法在那兒照顧他。”胡蘊之解釋道。
　　“他都跟妳說了些什麽？”陸希言問道。
　　“沒來記急細說，身體太弱，又發著燒，我讓他別說太多話。”胡蘊之解釋道。
　　“法幣母版呢？”
　　“在我這兒，老馬醒過來第壹件事也是問這個。”胡蘊之道。
　　“老馬怕是走不了，這法幣母版只能由我帶去香港了，老胡，這事兒，妳向上級回報沒有？”
　　“我光顧著救人，根本來不及抽身去見白鴿同誌。”胡蘊之道。
　　“我去吧，今天我剛好去銀行，換壹些現金。”陸希言解釋道。
　　“嗯，也行。”
　　“嗯……”
　　正說著話呢，忽然聽到壹聲微弱低沈的“哼哼”聲，是馬雲飛醒了，退燒針起了作用，加上身上傷口的疼痛，他意識清醒後，在疼痛刺激之下，蘇醒過來了。
　　“老馬，老馬，妳醒了，昨天夜裏，幸虧陸博士出手，把妳從鬼門關上拉回來了。”胡蘊之俯身下來靠近馬雲飛的耳朵說道。
　　“陸博士，謝謝妳。”馬雲飛雙眼微微睜開，看到了陸希言，以微弱的聲音感謝道。
　　“馬先生客氣了，我本來就是壹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應該做的。”陸希言微微壹笑道。
　　“老張，能不能請陸博士先出去壹下，我有話跟妳說。”馬雲飛壓低了聲音的道。
　　“這，好吧。”胡蘊之點了點頭，陸希言的身份還不宜對馬雲飛公開，這是組織機密，就算能讓馬雲飛知道，他也沒有權力決定。
　　陸希言聽到了，自然明白，微微壹點頭，從房間內出來。
　　反正，胡蘊之壹會兒會把他們倆的談話告訴他的，不過是轉述壹下，沒什麽區別。
　　壹根煙沒抽完，胡蘊之就從裏面出來了。
　　“走，上我的閣樓說話。”胡蘊之招呼壹聲。
　　閣樓是胡蘊之的茶莊的辦公之所，私人場所，做了隔音處理，只有他來的時候，才有資格進入。
　　“老馬怎麽說？”
　　“老馬說，他昨天夜裏去取‘法幣母版’的時候碰到了另壹夥人，他們應該是從外面直接進入封存的地下印刷車間的，他來了壹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從對方手裏直接搶走了‘法幣母版’，但是對方壹共三個人，除了壹個身手不行之外，另外兩個都是高手，其中還有壹個還是他還認識。”胡蘊之嚴肅道。
　　“熟人？”
　　“是熟人，也是仇人，此人叫丁松喬，原青幫中人，後來加入復興社特務處，現在應該算是軍統，民國二十三年，我上海特科紅隊被叛徒出賣，幾乎全軍覆沒，老馬是死裏逃生中碩果僅存的幾人之壹，之後雖然留下來繼續戰鬥，但不得不藏匿身份，不敢再公開露面了。”胡蘊之道。
　　“丁松喬，這個名字好耳熟，我好像聽說過。”陸希言眉頭壹皺道。
　　“此人身手敏捷，是行動的壹把好手，當年參與了抓捕紅隊的行動，老馬跟他照過面兒，所以，老馬認出了他，他也可能認出了老馬。”
　　“我想起來了，他是陸金石的手下，我是見過的。”陸希言想起來了，上壹次，他代表“鐵血鋤奸團”與唐錦還有這個丁松喬碰過面的，只是沒有交流，但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這麽說軍統也得到法幣母版的情報了？”胡蘊之驚訝的道。
　　“這個已經很明顯了，不過老馬怎麽跟他們撞到壹起了？”陸希言很覺得奇怪。
　　“這可能就是個巧合吧，我們並沒有收到這方面的任何情報。”胡蘊之楞了壹下道。
　　“法幣母版上交組織會如何處置？”陸希言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胡尷尬的壹笑。
　　“沒關系，我就是隨口壹問。”陸希言點了點頭，“老馬這個狀況肯定不能護送母版去香港了，他什麽意見？”
　　“他本來不同意妳單獨攜帶母版去香港，可實在是關系重大，母版不能留在上海，所以在我的勸說下，他同意由妳單獨攜帶母版去香港。”胡蘊之道。
　　“那就好，我就怕他不答應，那就麻煩了。”陸希言松了壹口氣。
　　“這是母版，他讓我交給妳，妳到了香港之後，去九龍城的福鑫旅館，交個老板宋鑫。”胡蘊之遞上裝有“法幣母版”的盒子說道。
　　“沒有接頭暗號嗎？”陸希言訝然道。
　　“妳只要說是老槍托妳帶過去的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說。”胡蘊之道。
　　“明白了，我會第壹時間送到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這壹次真是難為妳了，讓妳執行這種任務。”
　　“說什麽呢，這任務又沒什麽危險。”陸希言道。
　　“對了，老馬說，在搏鬥中，他殺了對方壹個，傷了壹個，還有壹個應該沒怎麽出力，沒什麽受傷。”胡蘊之道。
　　“也就是說老馬的身份可能暴露了？”陸希言道。
　　“嗯，必須做最壞的打算。”胡蘊之鄭重的道。
　　“那老馬在妳這裏會不會給妳帶來危險？”陸希言問道。
　　“老馬說，他離開的時候看過了，沒有尾巴。”胡蘊之道。
　　“還是謹慎壹些好，這樣，我讓漢傑幫妳找壹個安全所在，把老馬轉移過去。”陸希言道。
　　“不在我這兒，誰來照顧老馬呢？”胡蘊之問道。
　　這倒是個難題，馬雲飛跟段益民不同，他能動，還有妻子照顧……
　　“對了，把老馬送去跟老段做伴兒，咋樣，老段是大夫，段太太又是護士，她倆照顧老馬妳也能放心。”陸希言壹拍大腿道。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胡蘊之道，“早知道昨晚就……”
　　“昨晚可不行，老馬傷的太重，要是折騰過去，會死人的，再說安全屋那邊根本沒條件做手術。”陸希言解釋道，“益民診所是離妳最近的地方。”
　　“妳是醫生，妳考慮的比我周全多了。”胡蘊之點頭稱是。
　　“白天目標太大，老馬現在病情也不是很穩定，晚上吧，我讓漢傑直接派車過來。”陸希言道。
　　“好，回頭我跟老馬解釋，都是自己同誌，事有從權，應該沒有問題。”胡蘊之道。
　　“沒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陸希言道。
　　“好，我就不留妳了。”胡蘊之點了點頭，送陸希言從前門離開。
　　……
　　百老匯大廈三樓，竹內雲子辦公室。
　　“雲子小姐，淺野壹郎求見。”酒井稟告壹聲。
　　“請他進來。”竹內雲子正在批閱文件，微微壹擡頭吩咐壹聲道。
　　壹身憲兵少佐制服的淺野壹郎走進了辦公室。
　　“喲，淺野君，升職了。”竹內雲子看到這壹幕，不由得驚訝壹聲。
　　“感謝雲子小姐的推薦。”淺野壹郎雙腿壹並攏，鄭重的壹鞠躬道。
　　“不，這是淺野君妳應得的。”竹內雲子道，“我不過是稍微的提了壹下。”
　　“不管怎樣，都要感謝雲子小姐，若沒有您在將軍年前竭力舉薦，淺野也沒今日的地位。”淺野壹郎道。
　　“淺野君，那件事辦的怎麽樣了？”竹內雲子問道。
　　“非常順利，丁、林二人十分歡迎柳尼娜小姐加入他們，並且把十分重要的位置交給她。”
　　“要小心中國人的權謀之術，他們表面壹套，背後壹套，權術玩的比任何人都熟練。”竹內雲子提醒壹聲。
　　“哈伊，淺野明白。”
　　“鼴鼠有消息嗎？”竹內雲子接著問道。
　　“鼴鼠已經初步獲得軍統信任，接下來會更加獲得重用。”淺野壹郎道。
　　“他本來就是軍統的人，現在不過是回去，甄別後獲得信任是正常的，就看他能走多遠了，我們不能只靠丁默村和林世群，那樣我們就太被動了。”竹內雲子道。
　　“明白。”
　　“雲子小姐，剛剛得到密報，商務印書館……”酒井推門進來在竹內雲子耳邊低語壹聲。
　　竹內雲子聞言剎那間臉色微微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