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法

　　愚園路，華美公寓。
　　“雅子，這麽多年，讓妳潛伏在‘軍師’身邊，辛苦了。”壹身小西裝，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襯托著竹內雲子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精致冷峻的面孔，薄唇如鉤。
　　“能為大日本帝國效力，是雅子畢生的榮幸！”
　　“但是，妳這壹次又放跑了‘軍師’，妳讓我怎麽向影佐將軍解釋？”竹內雲子厲聲喝問道。
　　“雲子小姐，其實那‘軍師’並不是真的。”秋山雅子道。
　　“不是真的？”竹內雲子微微壹皺眉，目光如刀壹般刺向秋雅，不，現在應該叫秋山雅子。
　　“雲子小姐，雅子跟‘軍師’多年同床共枕，怎麽可能會認錯人，今天在大中華飯店的那個人壹定不是軍師本人。”秋山雅子道。
　　“妳能確定嗎？”
　　“能！”
　　“如果不是軍師本人，那真正的軍師呢？”竹內雲子道，“妳知道，這鐵血鋤奸團不知道刺殺了多少新政府的要員以及帝國在中國的朋友，如果不鏟除這個組織，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他們手中，妳明白嗎？”
　　“雅子明白！”
　　雅子繼續道：“據屬下推測，真正的軍師可能已經中毒身亡了，帝國的毒藥可不是隨便能夠破解的，而這個人不過是譚四他們找來冒充的，其目的，就是想把屬下引出來，然後除掉屬下。”
　　“妳能確定嗎？”
　　“這個屬下……”雅子遲疑起來，雖然見到了壹個假的，但就不能代表真的就不存在了。
　　而且，那個假的“軍師”明明有機會殺掉她，卻沒有動手。
　　“他們既然想要除掉妳，接下來還會有所行動的，不過，妳太愚蠢了，為什麽如此過早的暴露身份呢？”竹內雲子訓斥道。
　　“屬下以為在那麽多人的包圍之下，擒下這假‘軍師’十拿九穩，沒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了得，屬下估計錯誤……”
　　“這麽多年的潛伏，妳早就想恢復自己的身份了吧？”竹內雲子冷哼壹聲，直接道破了秋山雅子的心思。
　　“屬下知罪！”
　　“我能理解妳的心情，但是妳的錯誤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麻煩，妳知道嗎？”
　　“屬下願意將功折罪，請雲子小姐給我壹個機會。”
　　“妳的身份還沒有完全暴露，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軍師’的手下譚四等人就藏在法租界，我們的人進出法租界受到限制，妳要利用金九，他是杜先生的弟子，又是法租界的巡捕房的華捕中的頭面人物，妳懂我的意思了嗎？”
　　“雲子小姐的意思是利用金九對付‘軍師’的手下？”
　　“沒錯，該怎麽對金九說，妳自己清楚吧？”竹內雲子冷冷的瞥了秋山雅子壹眼，問道。
　　“屬下明白。”
　　“雅子，這套公寓不錯，鬧中取靜，是個金屋藏嬌的好地方，看起來，我們這位軍師對妳用情頗深嘛……”竹內雲子站起來，四下參觀了壹下，不由的發出壹絲感嘆。
　　“雅子壹顆心只為效忠天皇，效忠大日本帝國！”
　　“好了，這些我都知道了，咦……”竹內雲子走到臥室的窗臺前，忽然發現窗臺邊上壹道非常淺的腳印，伸手壹推，那窗戶居然很輕松的推開了。
　　“雅子，妳出門之前，忘記關了臥室的窗戶了嗎？”
　　“沒有呀，我關了窗戶，怎麽了，雲子小姐？”秋山雅子走了過去，看到打開的窗戶，還有窗臺下那淺淺的鞋印，臉色突然大變。
　　“雅子，妳的臉色怎麽了？”
　　“雲子小姐，我……”秋山雅子慌神了，這很明顯，在他外出的這段時間，家裏進“賊”了。
　　“雅子，妳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雲子小姐，是壹方私人印鑒，上壹次‘軍師’逃走的時候掉下來的，我撿到了，就藏了起來……”
　　“該死，妳怎麽不早說，快，檢查壹下，印鑒還在不在？”竹內雲子近呼吼叫出聲，這枚印鑒必然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我壹直貼身收藏，今天出門，我怕弄丟了，就放在了書房的保險箱內……”秋山雅子語無倫次的解釋道。
　　保險箱已經被打開了，裏面空空如也。
　　何止是印鑒，還有秋山雅子所有的積蓄，全部都被搬空了。
　　秋山雅子當場就傻了。
　　淺野壹郎進來的時候，客廳內，見到的是壹個雙眼失神，眼神空洞的秋山雅子和壹個站在臉色陰沈的都快要擠出水的竹內雲子。
　　“雲子小姐，雅子小姐，妳們這是怎麽了？”
　　“淺野君，我們上當了！”竹內雲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上當了？”淺野壹郎壹楞，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利用壹個假的‘軍師’孤身返險，將雅子引出去，而他們則另外派人潛入雅子住的公寓，盜走了她所有的財物以及壹件重要的印鑒！”
　　“什麽印鑒如此重要？”
　　“軍師在匯豐銀行的保險櫃中存了壹大筆錢，應該是他們的活動經費，這筆錢需要軍師的私人印鑒和鑰匙壹起才能取到，雅子只有印鑒，而沒有鑰匙，也不知道保險櫃的號碼……”秋山雅子道。
　　“雅子小姐，是這樣嗎？”淺野壹郎也是大驚失色，如此重要的情況，為何秋山雅子之前沒有任何報告？
　　“為什麽不報告？”
　　“貪婪！”竹內雲子冷冰冰壹聲。
　　“混蛋！”淺野壹郎面露猙獰，這麽好的壹個機會，居然讓秋山雅子給毀掉了，如果她把這個情況早壹點兒上報，又怎麽會出現現在的後果？
　　算計別人，最後反倒被人算計了，到底哪個才是愚蠢的人？
　　“中村，馬上通知匯豐銀行……”
　　“晚了，他們行動迅速，在拿到印鑒的第壹時間，就去匯豐銀行將所有東西取走了，連保險櫃也退掉了。”竹內雲子喝住了中村。
　　……
　　福州路會樂裏，天涯書寓。
　　滿滿兩大箱子，壹個箱子裝的是大洋和金條，壹個箱子裝的是紙幣還有各種契約和股票證明文書。
　　這筆錢算不上富可敵國，甚至也就比得上上海灘壹個相當普通富貴人家，不過，這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房產、工廠什麽的並不算在裏面。
　　這還是“軍師”費勁心思保存下來的，“鐵血鋤奸團”能夠存活下來，全靠這些支撐著。
　　軍師懂經營，可是其他人不會呀，負責行動策劃的譚四，跟“軍師”時間最長，略懂壹些，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而且最要命的是，花名冊上的人，只認“軍師”。
　　“四哥，這怎麽處理，要是抱著這麽多金銀鈔票，我是睡不著覺的。”老五郭漢傑直勾勾的盯著金條和大洋。
　　“還有，按照名冊上的記載，這些在外活動的東西，我們每隔壹段時間都要給他們寄去活動經費，最大的壹塊兒還是他們家人的生活費。”黃三道。
　　“以前都是軍師自己負責所有的事情，沒想到到了我們手上，卻如此的難了。”譚四也長籲短嘆壹聲。
　　“還有，這筆錢，我們還答應給人家陸大夫十分之壹的。”
　　“十分之壹，那麽多，三哥，妳瘋了？”郭漢傑當即叫了起來。
　　“沒有陸大夫的謀劃，咱們能順利的取出這筆錢嗎，還有如此重要的名冊和聯系方式？”黃三斥道，“妳知道這些要是落到日本人手裏，後果有多嚴重嗎？”
　　“我就是覺得給的有點兒多了……”郭漢傑臉色訕訕。
　　“今天要不是人家陸大夫，我們自己撞上去，會是什麽後果？”譚四沈聲問了壹句？
　　“沒想到秋雅那個賤人居然是日本間諜，我們這是瞎了眼了！”郭漢傑憤憤的罵了壹句。
　　“這秋雅跟軍師在壹起七八年了，真是沒看出來，她居然藏的如此之深。”刀疤黃三憤恨不已壹聲。
　　“妳說，她是不是壹開始就知道軍師的身份？”郭漢傑忽道。
　　壹片沈默，這個問題只怕是只有秋山雅子自己才知道了。
　　“老四，我有壹個想法……”刀疤黃三忽然壹擡頭，朝譚四望去。
　　“三哥，我也有壹個想法。”譚四也重重地說道。
　　“妳先說。”兩人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