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俯瞰風景

　　走出空無壹人的走廊。
　　黑暗轉為了昏暗。
　　城鎮的夜景盈滿了視界。
　　巫條大廈的樓頂毫無特別之處。
　　未經鋪裝的水泥地板，和圍住周圍的鐵絲網。
　　除了方才式所處身的小屋上方的水塔外，沒有什麽遮擋視線的東西。
　　樓頂本身並沒有什麽不尋常的裝設。
　　但是，存在於那裏的風景是異常的。
　　從比起周圍的建築物還要高上十層的樓頂上所看到的夜景，既綺麗又讓人感到不安。如同登上細細的梯子頂端，向下界俯視壹般。
　　壹聲肆無忌憚的呼喝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飛嘍~飛嘍~”
　　身披鬥篷的男孩從大樓邊緣縱身壹躍，身形違背重力地在空中騁翔。
　　男孩的身上掛著壹個纖瘦的少女，少女的臉緊緊貼著男孩的胸口，雙眼緊閉似乎是有些害怕，及腰的長發隨風飄揚，撓的男孩的臉壹陣發癢。
　　男孩笑著說道：“不要害怕，睜開眼睛，夜景很漂亮哦。”
　　少女的眼睛睜開壹條縫，又閉了起來，聲音弱弱的，幾乎聽不見。
　　“我不需要睜眼，也能看見。”
　　在普通人無法看見的世界中，壹道與少女壹模壹樣的身影漂浮在空中，繞著這壹對姿態親密的男女旋轉，旋轉。
　　“靈體的視界和親眼所見是不壹樣的，保證不會讓妳失望。”男孩用下巴碰了碰少女的額頭。
　　“真的？”
　　“真的。”
　　“那——”
　　少女終於睜開了眼睛，先是壹絲絲，然後瞬間睜到了最大，男孩可以清晰看見少女收縮的瞳孔，清楚聽見少女的驚呼。
　　“——啊！”
　　昏暗，如同光所照耀不到的深海壹般的夜之城非常美麗，城鎮中四處的燈光仿佛深海魚在眨著眼。
　　如果說自己的視界中就是世界的全部的話。
　　在現在，世界確實已經陷入了沈睡。
　　盡管看來似乎會睡到永劫，但只是暫時的。
　　與眼前的街道相對照壹般，夜空凜冽得引人註目。
　　若城市是深海的話，這壹邊只是純粹的黑暗，群星如撒出去的寶石般在閃爍著。
　　“漂亮嗎？”男孩調整了壹下抱著少女的姿勢，讓她可以更好地欣賞夜景。
　　“嗯！”少女依舊沈浸在夜景所帶來的震撼中，木木地點了點頭。
　　“喜歡嗎？”
　　“嗯！”
　　“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著才能看到這麽美麗的景色。”
　　男孩空出壹只手，彈了下懷中說少女的額頭，又伸手拉住在空中漂浮的另壹位少女。
　　“而且，妳所看見的只是這個世界的微不足道的角落而已，還有更多的美景等待妳去發掘。”
　　“真的嗎？比這個更加漂亮？”少女的兩雙眼睛，實體和靈體都在閃閃發亮。
　　“當然，觀布子市太小了，下次帶妳去看首都東京的夜景，那才叫壯麗。尤其是中心區域，燈火通明，說是‘不夜城’壹點都不誇張。”曾巡回日本壹圈的男孩比任何人都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那我壹定努力的活下去，壹定好好接受橙子小姐的治療，妳會帶我去看嗎？”少女的臉上滿是憧憬。這份憧憬正是男孩想要看到的，也是他帶著她出來夜遊的真正目的。
　　男孩流露出壹絲為難：“東京是沒問題啦，等妳的身體徹底康復了隨時都可以。不過其他的地方就不壹定了，畢竟我也有很多事要處理。”
　　“這樣啊。”兩張黯淡的臉壹前壹後地夾著男孩。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嘛。”男孩又彈了彈少女的額頭，“我不帶妳去，妳可以自己去探索啊，身體好了，去哪裏都可以。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妳就可以帶我去看妳找到的美景。”
　　少女頓時轉憂為喜：“嘿嘿，這樣也不錯。”
　　“那妳得早點回去睡覺才行，沒有體力，病壹定好不了。”男孩像是在哄小孩壹樣哄著少女。從身體年齡上看男孩無疑比女孩要小，但心理年齡，少女比男孩要小得多，甚至比少女自己的身體年齡都要小。
　　“嗯，那我們回去吧，慎二。”
　　“抓緊了，霧繪，後面的霧繪也抓緊，讓妳們見識壹下我的最高速度。”
　　羽鞋上的羽翼瞬間擴大三倍，魔力的激流在腳下生成，用鬥篷罩住了少女病弱的身體，確保她不會被風壓所影響，男孩大吼壹聲。
　　“目標，醫院病房，間桐慎二，出擊！！！”
　　“哦哦哦，飛嘍，飛嘍。”
　　少女的歡呼聲與破風聲壹起回蕩在觀布子市的上空。
　　這個被病魔和命運折磨的悲哀少女終於找到了能和她壹起飛翔的人，終於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那個只能俯瞰風景，不停祈禱，不停詛咒最後走向悲劇的少女終於迎來了新生。
　　接下來，只剩下壹件事。
　　為少女拉好被子，親眼看著她入睡的慎二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病房外的走廊，第壹次用正常的方式離開少女居住的單人病房。
　　整條走廊已經徹底化為異界，普通人看到的只是走廊的風景，而擁有魔力之人會卻會踏入壹個由各種梵文組成的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是最高等級的結界，與斯卡哈親手布置的結界相比，所差的只有結界的數量和強度，技術上相差無幾。
　　能布下這種結界的人類，在慎二的認知中只有壹個。
　　“出來！”
　　伴隨著壹聲輕喝，壹枚紅色符文迅速在空中成形，符文周圍的空氣開始燃燒，包裹著符文化作壹顆火球沿著走廊筆直向前。
　　才飛行了幾米，火球仿佛是碰到了壹堵無形墻壁，頓時火星四濺，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被火焰撞擊過的地方出現了不正常的扭曲。
　　聲音、光、空氣像是畫師的調色盤，緩緩旋轉，最後調和出壹抹沈重的黑色。
　　扭曲的中心處佇立著壹個黑色的人影，壹動不動，宛如壹座黑色的石碑，又恍如比夜還要深邃的影子。
　　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把守住通向樓梯的唯壹通路，壹臉嚴肅，卻又帶著無法忍受的苦惱。
　　擡起頭，目光穿過10米的距離，定格在慎二的臉上。
　　僅僅是壹個動作，大廳的空氣便為之壹變。
　　緩和的大氣開始變得粘稠，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所謂的空氣為之凍結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慎二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壹個拗口的名字。
　　“荒耶宗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