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誰與爭鋒 第五十六章 當頭棒喝

　　又是暮色沈沈，今夜無月無星！
　　長空壹聲鷹啼！
　　壹道黑色閃電“刷”的落下，淩天伸手壹招，黑鷹足能抓裂鋼鐵的銳爪輕盈地停落在他手臂上，卻是絲毫不傷。這是淩天自小便開始訓練的雛鷹，用來傳訊消息。這可不比那些普通鷂鷹，靈性十足，而且也是野性十足。速度上甚至比鷂鷹要快壹倍。
　　小鷹尖銳的嘴巴親昵的在淩天衣袖上蹭了幾下，神色間很是親熱，烏溜溜的圓眼睛發出友善的色彩。
　　淩天在數年壹次進山打獵的時候發現了壹只鷹巢，內裏有九枚鷹卵，卻始終不見大鷹的影子，大抵是被其他獵人獵獲了，淩天索性將鷹卵帶了回來，試著讓母雞孵化，沒想到壹舉成功，真的孵出了九只鷹雛，這九頭雛鷹便成了淩天所獨有的情報王牌。
　　直到現在，淩劍等人還在戲稱，雞窩裏居然飛出了老鷹，真是不可思議。黎雪到來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自然是毫不求情地將淩劍諷刺得無地自容。
　　只有來自現代的淩天和黎雪才知道，要想孵化鷹卵，除了大鷹母體之外，母雞正是最好的選擇，妳就算是能找只鳳凰來孵化，也未必能比母雞孵化鷹卵的成功率更高！這內中包含很多的科學原理和禽科動物的知識，自然是很難解釋的壹件事情，其實淩天和黎雪也只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當然就更無法向別人解釋了！
　　淩天笑了笑，輕撫了壹下小鷹身上鋼鐵似的烏黑發亮的羽毛，小鷹愜意的揚起了脖子，喉中咕咕輕輕叫喚。壹伸手從小鷹的腿上解下壹個小紙卷，淩天展開壹看，不由臉色壹變，回頭道：“通知淩劍，即刻召集之前預定的所有人手，準備出發！”
　　身後靜靜站立的淩晨應命而去。
　　黎雪有些慵懶地站在壹邊，懶洋洋地問道：“那些人到底是屬於玉家的？還是天上天的？”
　　淩天壹抖手，黑鷹壹聲清唳，箭壹般飛上天空，眨眼不見。
　　淩天轉頭看著她，眨眨眼笑道：“意料之外，居然兩家都有。”
　　黎雪嘆了口氣，道：“我心腸那麽的軟，實在是不想殺人的。為什麽他們都要逼著我殺他們？難道活著對他們來說就是這麽不耐煩麽？老是讓我這善心人開殺戒！”
　　“可不是嗎？！黎大小姐的心腸最軟了！”淩天相應的配合壹下，擺出壹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真是逼得善良的黎雪大小姐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聽妳這話，怎麽好像是在諷刺本小姐呢，難道本小姐不善良，心腸不好嗎？！”黎雪秀目壹瞪！
　　淩天連忙接口：“我那有，誰都知道黎大小姐心腸最好，簡直就是萬家生佛來著！”前次再度領教了黎大小姐手段的淩天那裏還敢招惹，自然是什麽好聽就附和什麽了！
　　“這還差不多，妳說他們這些人也是，不過就是投降而已，跪下磕幾個頭就能換取壹條性命，多便宜的是，他們怎麽就想不明白呢？”黎雪皺著柳眉，繼續擺酷。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淩天低眉垂目，壹臉的寶相莊嚴。
　　黎雪終於繃不住臉，噗哧壹聲笑了起來，白了淩天壹眼，竟是壹派的風情萬種，淩天霎那間看得兩眼發直，霎時間心癢難搔，忍不住露出壹副豬哥相，流著口水涎著臉道：“美眉，您準備好了沒？”
　　“隨時都可以啊！……妳說什麽準備好了沒？”黎雪不解地問了壹句，接著恍然大悟：“不就是殺幾個人嘛，這等人渣，還用得著準備什麽？還問！”
　　淩天呃了壹聲，揉了揉鼻子，嘿嘿笑道：“我是說，妳準備好了別的事情沒有。”
　　“差不多了，咦，妳怎麽知道的？”黎雪順口答了壹句，突然又瞪大了眼睛，壹臉奇怪地看著淩天。此時我做得頗為隱秘，乃是想要給他壹個驚喜，怎地他突然就知道了？
　　“呃？”這下換淩天大惑不解了，忍不住撓了撓頭：“我知道什麽了？妳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不成？什麽事啊！”
　　“那妳問我什麽準備好了沒有？難道妳不知道？”黎雪越發地奇怪了起來。
　　“奧，我是說，妳準備好了的話，我晚上去妳房裏，休息壹晚！”淩天傻笑著，色狼壹般做了個比較通用的手勢：“如何？”
　　“妳！妳……去死！”黎雪頓時滿臉通紅，壹伸手擰住了淩天的胳膊上的壹塊肉，然後食指中指做剪刀狀，壹開壹合，咬牙切齒的威脅道：“妳若是敢來，我就哢嚓了妳！不相信的妳就來吧！”
　　淩天頓時背脊壹陣發涼，情不自禁的夾緊了腿，胯下仿佛感覺壹陣陰風吹過，小淩公子也即刻蔫了，不由得苦笑道：“不敢，不敢了。”
　　“諒妳也不敢！”黎雪勝利地哼了壹聲，不知怎地，咋壹聽到他說不敢了，心中居然隱隱有些不大舒服，不由得沈下臉來。
　　淩天察言觀色，突然膽氣壹壯，帶著壹股慷慨赴死的味道，猶如董存瑞雙手托起了炸藥包，帶著獻身的悲壯，梗著脖子道：“誰說我不敢的？哼哼，妳等著！本公子倒要看看，到妳是妳喀嚓了我還是我喀嚓了妳！”
　　黎雪俏臉暈紅，哼了壹聲，不再說話，卻覺得渾身突然莫名的燥熱起來，以修煉過寒冰神功的人而言，實在是非常罕見的。
　　為掩飾自身的尷尬，沒話找話之下，黎雪問道：“對這幫人，妳事後打算怎麽處理？”
　　淩天理所當然地道：“他們殺戮無辜村民，雞犬不留，如此行徑，天理難容！自然是不留活口，殺之活祭！”
　　“殺之活祭？”黎雪蹙起了秀眉，心思壹下子活動了起來，頓時忘卻了剛才的尷尬，道：“就這麽殺了？沒有別的什麽特殊手段麽？”
　　淩天壹怔，看著她道：“那妳的意思是？”
　　黎雪嘆了口氣，道：“淩大公子，您可即將是執掌天下的人，怎麽這麽簡單的道理卻也不懂？以往的妳自然可以率性而為，不用顧忌什麽，只求痛快；但是現在天下已經平定了大半，只等剿滅了天上天，再與玉家做過壹場生死決戰之後，想來天下就將從此平定了。這個時候怎地還要由著性子胡來？”
　　淩天踱了兩步，沈吟道：“妳的意思是，借助此事，打擊玉滿樓？”
　　“何止是打擊玉滿樓而已？”黎雪有些恨鐵不成鋼，道：“現在真正要考慮的，乃是天下民心所向的大勢！玉家的人做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妳若是只將人殺了就完事，那豈不是因小失大？反而替他們滅了活口！我說這次最好是活捉，壹個不拉的活捉，然後在開國大典的當天，將此事公布於眾，然後才將這些人以國法明正典刑！到那時，或淩遲或腰斬或砍頭，就由著妳了。但同樣是死，這樣卻能大大的打擊玉家，而且利用那被屠滅的小村莊引起廣大百姓同情，更彰顯了神州帝國打擊不法的雷霆手段和為民做主的昭昭心意，如此，能夠獲得的遠遠不是妳單純的殺掉幾個人就能比得上的。別說這次這些人就是來自玉家的，就算不是玉家的，也要給他們安上玉家的名頭！妳的政治覺悟實在是太差勁了！”
　　“雖說開國大典殺人不吉，但這也只是壹種說法，見仁見智而已。開國之日，以仇人之血，祭我神州帝國之大旗，同樣是壹種說法，同時也會有激勵人心的作用！況且大戰在即，相信誰也不能說什麽不對！再說妳乾綱獨斷，量別人也不敢說什麽！”
　　“此事要進可能大的宣揚出去，聲勢越大越好！如此壹來，玉家必被天下民心所背棄，戰事壹旦燃起，單單就民眾基礎來說，神州帝國絕對比玉家深厚的多，然後在戰爭即將開始之前，將玉滿樓修煉的邪功昭示天下，天下人共討之，屆時，雖然是兩國爭霸，但玉滿樓卻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邪魔外道、孤臣孽子，到時候有現在這件事情做鋪墊，兩相比較之下，神州帝國自然而然就成了天道正統！這種好處，相信我不說妳也想得到。”
　　“此外，還有壹個好處，只需揭露玉滿樓的邪功，那麽，壹向自詡是人間守護神的無上天，就算再不願意，也必然要義無反顧地站在妳這壹邊，而到那時候，有無上天相助，妳又有裂天劍在手，豈不是想怎麽做文章就怎麽做文章？天下壹統，指日可待！若是妳壹味這樣殺下去，打下去，何時才是盡頭？萬壹兩敗俱傷豈不是平白為人做了嫁衣？笨蛋！愚不可及！”
　　淩天恍然大悟，對她居然膽敢教訓自己自然是不以為忤，其實黎雪壹直都敢教訓他的說，連聲道：“對對對，雪兒妳說的太對了，我真是笨死了。此計大妙！”突然上前壹步，壹臉激動地抓住黎雪的雙手，輕輕摩挲，連連搖晃：“我得到愛妃，真如是周文王遇旺周六百年之姜子牙，漢高祖得興漢八百年之張子房！劉備遇臥龍，西門慶看到了潘金蓮，若能問鼎中原，定鼎河山，皆乃愛妃之功勞也，真是人生壹大幸事也。人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夫復何求哇。”
　　壹邊借故吃豆腐，壹邊嘴裏胡言亂語，胡說八道，壹雙手抓著黎雪壹對玉手，緩緩撫摸，壹臉的心醉神迷。
　　黎雪初時尚以為這小子乃是真個心中激動，壹時忘形，但看到他壹臉色迷迷抓著自己，分明壹副色狼模樣，不由渾身壹軟，接著便是突然發怒，壹發力將兩手從他魔掌之中抽了出來，怒道：“這些妳是不是早已經想到了？故意讓我說出來，又拿我尋開心的？”
　　“呃？那裏那裏，沒有沒有，我那有雪兒這般的雄才大略、深謀遠慮。”淩天壹臉錯愕，這次還真不是故弄玄虛，確實，黎雪所說的這些，他心中只有壹個模糊的打算，但已經下達了將那些人殺死活祭的命令，便也沒有往深處想，確實是黎雪給了他很大的提醒。
　　“那妳還……”黎雪氣鼓鼓地看著他，本想做出壹副智者的樣子，為他提出這麽壹個好主意，希望他能夠有壹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自己也好有更多壹些的成就感。沒想到這人沒心沒肺到了這等地步，反而換來了壹陣輕薄。
　　不對，黎雪心中壹怔，自己能想到，以淩天的才智不應該想不到這些，但為何他沒有做出這個決定？在自己提出來之後，為何他又是這樣壹幅憊懶模樣？
　　原因只有壹個，淩天根本不想這麽做！
　　黎雪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看著淩天，眼神有些清冷，銳利：“淩天，妳是不是到了現在還是將這場天下爭霸當作壹場遊戲？而且妳還想繼續玩下去？”
　　淩天沈默了下來，半晌沒有說話。
　　黎雪走上兩步，仰起臉看著他，重重地道：“在此之前，妳遊戲人生，將爭霸天下，將戰爭當作壹場可操控的遊戲，或者還無可厚非；但是到了眼下這個時候，若是妳還想著那樣做，就大錯特錯了！因為現在，由於妳的存在，世界已經出現了即將統壹的契機，現在不管妳爭霸天下的初衷是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眼下已經演變成了妳必須為這個天下，為黎民蒼生負責的時候！能早壹日結束戰爭，黎民百姓就早壹日結束苦難！所以……”黎雪清冷地看著他：“不要再遊戲了！”
　　“縱然妳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靈魂，可是妳也回不去了！縱然妳將自己的思想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但現在已經由不得妳自己。所以，妳這種思想已經到了必須改變的時候，否則，就算妳做了天下至尊，也不會關心民眾疾苦，只會成為壹個桀紂之君！徒然為子孫後代埋下禍根！”
　　“妳很自私！至少到今天為止都是的！現在是抉擇之時了！天下，蒼生！”黎雪定定地看著淩天，如是說道。
　　淩天仰首望天，壹陣默然。
　　黎雪的這番話，對與淩天來說，實在就等於是當頭棒喝！
　　可以說，淩天從自己在這個世界出生，壹直到現在，淩天的思想，就是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從來沒有真正的融入過！
　　淩天壹直覺得，相比較於這個世界來說，自己壹個地球人，壹個截然不同的靈魂！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至於這個世界的最終禍福……與我何幹？
　　所以淩天無論是做什麽事情，都是殺伐果斷，乾綱獨定，從未猶豫，從未手軟！因為，自己跟這些人，是完全不同的，殺之何惜？！
　　如今，黎雪壹席話卻將他生生喚醒！我根本也是這個世界的壹分子！難道，我還在奢求著什麽？等待著什麽不成？
　　為了天下，為了百姓，為了蒼生！
　　這些話本來是前世最狗血的說法！但是，今世、今日、今時卻成為了必須要認真面對的問題！
　　今時不比往日，現在的局勢壹片大好，淩天，也必須到了要改變的時候！
　　淩天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感覺壹陣寂寥，大好春光之中，居然莫名地感到了壹陣秋涼，情不自禁的將黎雪攬在了懷中，輕輕攬住。道：“阿雪，多謝妳的點醒，謝謝妳。”
　　黎雪無言的依偎在他懷裏，溫柔地道：“妳我心同，我最很高興的，就是能夠時時見到妳，幫到妳，如此而已。”
　　“呵呵……”淩天輕笑壹聲，黎雪分明的感覺到，淩天的胸腔輕輕的震動，黎雪不由得滿足地閉上了眼睛，螓首微偏，靠在了他胸上。突然感覺心中壹片滿足。
　　時光仿佛停留在了這壹瞬間！
　　淩晨不知何時已經到來了，卻沒有出聲，白衣勝雪的她，安靜地站在壹邊，看著依偎中的兩人，眼中有微微的羨慕以及點點醋意。
　　雖然明知不應該這樣想，卻又實在管不住自己的心。
　　淩天轉過身來，壹把將淩晨也抱進懷中，輕輕摟著懷中兩位佳人，滿足的輕嘆壹聲，道：“富貴榮華，至尊皇位，在我心中，不過是過眼雲煙。唯有妳們的情，才是我這壹生，最值得珍惜的珍寶。”
　　兩女都聽得出來，淩天的這句話，乃是真真正正的發自肺腑！兩女對望壹眼，嘴角均是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笑意，頓時覺得無比幸福。
　　“本來有妳們中的任何壹人，已經是我幾生修來的福氣，實在是委屈妳們了。”淩天微微喟嘆壹聲。
　　淩晨或許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黎雪卻是明明白白的，在他胸膛上用臉蹭了蹭，低聲道：“有妳為伴，那裏苦了。”頓了頓，道：“更不委屈。”
　　淩天心中壹熱，忍不住雙手摟抱的力量又加大了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輕微的腳步聲遠遠而來。淩劍帶著壹眾小兄弟們趕來了。
　　眾人邁進這裏，壹眼就看到了這等溫馨的景象，不約而同的停住腳步，屏住了呼吸，唯恐打攪了三人置身的那壹片天地。
　　良久，兩女臉紅紅的從淩天懷裏掙了出來，雖然貪戀這種感覺，但若是有壹大群人圍著看，那滋味就有些怪異了。
　　包括淩劍在內，五十個人，赳赳而立，唯壹缺少地只得現在還在玉家的西門卅；淩天壹個壹個的看過去，臉上泛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些人，就是淩天最根本的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