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天下英雄 第八十二章 武之境界

　　淩晨心如刀絞，兩眼望出去已經有些模糊，哽咽著聲音道：“玉家的後招？什麽後招？”心道玉家所有的後招都是建立在公子離開了淩家或者離開了這個世界之後……才有可能發揮出他後招的功效，想到這裏，淩晨如何不傷心欲絕，如何還有往日的聰慧？
　　淩天嘆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脊，柔聲道：“傻丫頭，不管何事，既然已經不可避免，便要勇敢面對！敵人，亦是壹樣。既然躲不過，那就盡全力消滅他。人生壹世，草木壹春，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在意？可不要忘記了，當年，公子與妳們初識的時候，我們還都是小孩子，楊家，皇家，哪壹家不比我們強大百倍？但是現在又如何了？”
　　淩晨咬著牙齒，重重地點了點頭，兩滴眼淚落了下來，淩晨的目光突然變得如同冰雪般寒冷：不管是誰，只要他膽敢傷害公子，我便讓他來的去不得！最壞的結果，也只不過是我陪著公子壹起走罷了，只要能相隨相伴，死又何妨，果然是何可懼之處？
　　淩天突然感到四周溫度突然降低，炎炎夏日，院內居然突然變得如同深秋般蕭瑟，淩晨的腳下，已經浮現了壹層薄薄的白霜！同時，壹股森寒的殺機洶湧而起！
　　淩天眼中露出驚異。淩晨，這個溫柔如水、婉約若仙的纖纖弱女子，有生以來第壹次，主動的對某個人升起了強烈的殺機！
　　只因為，那個人，乃是要來傷害淩天的人！
　　還有，北魏，魏承平！！這個名字，已經在淩晨心中掛上了死亡名單！淩晨決定，等淩劍這次出關，自己交給他的第壹個任務，就將是魏承平和他的北魏皇室！若是讓妳們還能剩下壹個人，也愧對了公子這些年的教誨！
　　“玉家，壹直以來，承天之地被我們這十幾年來經營的猶如水銀瀉地，他們暫時停留可以，但想要長久發展，則必須暗中往來，必定不會有太大的規模，太大的實力。所以，整個大陸之中，或許只有承天之地才是玉家實力最為薄弱的地方。多少次暗中爭鋒，玉家，皆沒有占到什麽明面上的上風。承天已經成了玉滿樓最大的心病！他應該做夢都想在這大陸的中央安上自己最為有利的棋子！所以，此次玉家不來便罷，壹來必是雷霆萬鈞之勢！”淩天緩緩踱步，細細想著，卻始終沒有想到，玉家究竟會采取什麽行動。
　　身後風聲響起。淩天眼中神光暴閃！無窮的殺機壹閃而逝。
　　“小兄弟別來無恙，不速之客前來叨擾了。”壹個清雅的聲音笑吟吟的道。
　　“葉老哥！”淩天興奮地轉過身來，“真想不到妳會在這個時刻來到我這裏，今天是那陣香風送老哥前來呢？！”
　　葉輕塵微微壹笑，漫步走了過來。淩天敏銳的發現，在葉輕塵的眉宇之間，隱隱有著抹不去的憂色。
　　“小兄弟，這次，妳可是有大麻煩了，若是不能度過……”葉輕塵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呵呵，老哥哥看來已經知道了，貴門中人要置在下於死地。”淩天坦然笑道：“老哥哥不會也是來執行這個任務的吧？”此語壹出口，淩天身後的淩晨頓時緊張了起來，看向葉輕塵的眼中充滿了異樣的戒備。
　　“呵呵，這個任務，只有江山令之主才可執行。老朽壹生鉆研旁門左道，於武道涉獵有限，如何能為江山令之主。”葉輕塵呵呵壹笑：“歷代主掌江山令，還命之人，每代只得壹人。必是武功登峰造極，醫道出神入化之人方能有此資格。老朽慚愧，身手在本門之中最多也就是三流角色。”
　　“只得壹人？”淩天唇角含笑：“可是青衣？”
　　“哈哈……”葉輕塵大笑：“那個沒天理的殺坯倒是穿著青衣有些個年頭了，想不到妳居然已經見過他了。如何？”這句如何，自然是在問，交過手沒有？
　　淩天搖了搖頭：“此人的武功，確實太強！我在十年之內，絕不是他的對手！”想了想，淩天道：“暫時來說，我完全沒有辦法可以對付他，或者殺死他。”
　　“殺死他？”葉輕塵笑了起來：“小兄弟，不是老哥哥嚇唬妳，普天之下，能夠殺死他的人，相信根本沒有！他的武功，就現在來說，已經是無可置疑的天下第壹！”
　　“哦，那今日老哥哥來到我這裏，究竟有何事？難道是為了打消小弟最後壹點信心的？！又或者是來助我壹臂之力，對抗江山令的追殺的？”
　　“妳想得倒美。”葉輕塵翻翻白眼，又好氣又好笑。突然神色嚴肅了起來，肅容鄭重地問道：“小兄弟，老哥哥今日前來，乃是要問妳壹句話。”葉輕塵踏前壹步，目光急切之中帶著焦慮：“跟隨老夫，退出江湖人間紛爭，從此悠遊林泉，笑傲煙雲；如此，以小兄弟的修為，登仙之壽可期！怎樣？”
　　“如果妳答應了，塵世間便再無淩天，江山令那邊，自有我負責去說項，當無問題！縱然那殺坯再是六親不認，總也要賞老夫壹個薄面。”
　　在葉輕塵的預算中，自己這句話說出口來，以淩天狂傲無比的性格和威霸天下的野心來說，恐怕會對自己的提議嗤之以鼻，甚至怒目相向也大有可能。但葉輕塵確實愛惜眼前的這個剛至弱冠之齡的赤子少年，他真的很想救下這個小朋友，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該如何面對淩天的反應，如果不是上次面對淩天，淩天曾經施展過驚世駭俗的絕強實力，葉輕塵直接擄走淩天的心思都有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淩天聽完他的話，竟沒有即刻拒絕，而是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頭，緩緩在院中踱了兩步，沈靜的在葡萄架下小竹椅上坐了下來，單手支頤，臉上居然是壹片凝思之色。顯然，對葉輕塵的這句話，淩天並沒有等閑視之，他在考慮著什麽。
　　“老哥哥，妳與小弟當日也有壹戰，就當真如此不看好小弟與江山令的這壹戰麽？難道小弟真就壹點勝算都沒有？！”良久，淩天若有所悟地問道。
　　葉輕塵長嘆壹聲，沈重地道：“若無當日壹戰，我可能還不那麽擔心，就是因為小兄弟的實力實在太過驚才絕艷，我才擔心小兄弟不肯退避，但求壹搏！但凡有半點希望，我也不願如此！本來武學壹道，若是對立雙方都進入了先天境界，壹方即使不敵，也大有脫身之能，但此例對此人卻是例外，妳並未與那人真正對敵過，所以也永遠不知道他的可怕之處！他……他的實力實在是已經超出了‘武學’的範疇！”葉輕塵艱難的思考了壹會，終於吃力地說出了這句話。
　　“哦？竟已然超出了‘武學’的範疇？”淩天垂眉低目，腳尖輕輕在面前地上畫了壹個完滿的圓圈，似乎是有些漫不經心地道：“看來，他，竟已晉入了‘武道’的境界？”
　　“啊？”葉輕塵悚然大驚，驚問道：“原來妳早已知道這……武道境界？”
　　“不錯！”淩天灑脫地笑了：“所謂‘武’，嚴格來說，大致上乃是分四個境界；世人愚昧，直道舞槍弄棒，打幾路拳，就是武學之道，其實大錯而特錯！”
　　“恩？願聞其詳。”葉輕塵也似乎糊塗了起來，淩天所說，與無上天典籍所記載，又是大大不同，不由好奇地問道。
　　“能夠習武健身，打幾路花俏的拳腳，能夠出門賣藝混口飯吃，這種境界，稱之為‘武術’，壹種謀生糊口之技，也是武學不入流的境界；”淩天徐徐地道：“那是最為粗淺的拳腳，毫無出奇之處，臨陣對敵，對方若同是庸手也還罷了，若是敵對真正修煉過幾天武功之人卻是毫無用處，此等‘術’之武學大抵只能用來表演，搏人壹笑，可謂是最為下等之武。”
　　“第二等則為‘武藝’，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器武藝皆在其中，到了第二等，已經完全可以用於沙場征戰，搏殺敵人；也就是說，第二等‘武’才真正有了殺人致命的功效；但也就僅限於此而已，縱然十八般兵器樣樣精到，也不外如是！”
　　“到了第三等，才是我們所謂的‘武學’，也是武林、江湖人物所常用之武技；”淩天傲然壹笑，“武，乃是壹種學問，值得壹個人用畢生之力去研究學習，去探索其中奧秘；到了這個境界，才能將‘武’與‘文’相並列，當今天下，能夠晉入這壹層的，只怕是寥寥無幾的。”
　　淩天擡頭註目葉輕塵，微微壹笑：“如葉老哥就是其中之壹。唯有內力進入先天境界的武林高手，才能勉強有資格談論‘武學’這兩個字。其余人等，呵呵，不提也罷。”
　　“然而‘武’之至高境界，乃為‘武道’！”淩天神色肅穆，語調悠遠飄渺：“武之道境！這乃是壹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世間學武之人，能夠達到這‘武道’境界的，縱百萬人之中，亦難見其壹！武道之境，追求的乃是天人合壹，彼時或不能吞吐天地，移山倒海，卻已能夠稍窺天道之力！不想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人物！”
　　葉輕塵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淩天的解釋，與無上天的典籍所記載幾乎是大同小異，而且，比無上天的典籍之中解釋似乎更加詳盡，通俗易懂。但……那典籍可是無上天幾千年來綜合無數的絕頂級的高手以自身良多經驗鉆研、整理出來的啊！可是以淩天的小小年紀，他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