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試劍天星 第八十九章 原是故人

　　那女子絕望的哭叫壹聲，雙眼壹閉，就要嚼舌自盡！寧可死也不願受這痛苦的侮辱。
　　突然感覺臉上壹涼，似乎天上下起了雨，落到了自己臉上，還帶著點點的腥味；不由心中微感奇怪，剛才還是烈陽高照，怎麽……揪著自己衣襟的兩只可惡的大手也落了下去；接著便聽到驚叫聲四起，心中壹震，不由張開了眼睛。
　　壹個灰蒙蒙的身影旋風壹般沖了過來，那抓住自己衣襟的軍官兩只手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被齊腕斬落，正自仰首向天聲嘶力竭的慘嚎著。那股子慘烈——嘖嘖真是讓人心胸為之壹暢！
　　淩天目光冰冷，出手如電；下手毫不留情。壹手揮舞著奪過來的單刀，銀芒壹閃，已經有五個人倒在地上，刀光閃過，真如砍瓜切菜壹般，而這時，那被砍斷手腕的軍官的慘呼才剛剛冒出喉嚨！
　　剩下十幾人紛紛揮舞刀劍，撲了上來，淩天冷冷壹哼，身子飛速的壹旋，便已經到了眾人之間，只見淡淡的刀芒壹陣閃爍，淩天輕盈的退了回來，那十幾名士兵卻未追趕，反而壹個個傻楞楞地站在原地，臉上神色漸漸灰白……
　　刀光壹閃，那女子身上的繩索寸寸斷落在地，淩天接著壹抖手腕，刷的壹聲將手中長刀如同奔雷掣電壹般擲了出去。
　　巷口，唯壹幸存的壹名士兵亡命奔逃著，幾乎已經到了馬上就拐彎的地方。心中正要松壹口氣，突然後心壹涼，接著便見到壹把鋼刀從自己的前胸激射了出來……在他的眼睛裏，還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這把刀從自己的胸口射出，接著便刷的插到墻壁裏，整把刀居然還在顫巍巍的顫動著，極有韻律……然後，他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噗通噗通幾聲，原地站立的十幾名士兵突然毫無征兆的壹個接壹個的跌倒在地，還未跌倒，頸上頭顱已經咕嚕咕嚕的滾落了下來，在地上滴溜溜亂滾，宛如賣西瓜的老農突然被碰翻了西瓜攤……
　　卻是淩天適才在壹轉之下，已經將他們的頭顱盡數斬了下來，由於速度過快，居然來不及從脖頸上掉下來人已經徹底死去，以至於壹個個還擺著姿勢，兇神惡煞壹般……
　　那名被斬去雙手的軍官見到這般情景，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大張著嘴巴，卻因極度的恐懼再也叫不出聲音，小眼睛眨巴幾下，突然撲通壹聲跪倒在地，壹把鼻涕壹把淚，聲嘶力竭地叫道：“英雄，饒命！小的該死，小的……再也不敢了……”
　　淩天嘿嘿壹笑，他實在提不起與這等人渣廢話的興趣，壹腳狠狠踢出，正正踢在胯下那極度敏感的區域，似乎傳出兩聲沈悶而又細微的爆裂聲音，仿佛打破了兩個雞蛋……那軍官的身體被他壹腳踢的淩空翻了個筋鬥，落在地上，頓時蜷曲了起來，成了壹個蝦米狀，痛的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翻著白眼，壹張嘴大張著，卻叫不出聲，只是壹個勁的絲絲吸氣，臉上的五官似乎扭曲到了壹起，就在壹瞬間，渾身疼出的冷汗居然就浸濕了衣衫。
　　看著那呆呆地站在壹邊尚未回過神來的女子，淩天努努嘴：“偌，不想親手殺了他嗎？”
　　那女子眼睛壹眨，頓時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塗得黝黑的臉上居然浮現出壹絲極度的羞紅，突然瘋了壹般從地上撿起壹把刀，狠狠地當頭劈了下去，這壹刀所攜的力氣極大，那軍官最後壹聲結結巴巴的“饒命”尚未喊出了第壹個字，已經被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五臟六腑頓時流了壹地，腥臭撲鼻。
　　那女子隨手將刀扔在壹邊，身子微微顫抖著，好壹會才定過神來。轉過身來，面向淩天盈盈拜倒：“多謝俠士救命之恩，令小女子保全了名節，此恩此德，沒齒難忘。敢問俠士高姓大名？望他日能有回報之時！”這女子剛剛擺脫了險境，居然立即便恢復了壹貫的雍容大度的樣子，絲毫沒有壹般女子那般遇到這種事情驚嚇的魂魄不全的樣子。
　　淩天眼中含著玩味的神色，輕笑道：“蕭姑娘，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為何我每次見妳，妳都是這般模樣、這等境地？上次如是，這次又如是！看來，我還真是妳的福星呀。”
　　“妳……”那女子大吃壹驚，睜大了眼睛看著淩天，突然顫聲道：“妳是……淩天？？”
　　“正是區區在下，真難為蕭姑娘還記得我這個承天第壹紈絝子弟，難得啊。”淩天微笑道：“只不過，蕭姑娘千金之軀，為何會孤身壹人出現在玉家的地方？此事倒是令在下納悶不已，險些便擦身而過了。”
　　這女子，居然是離家出走的蕭雁雪！只不知為何竟會到了這裏。淩天說的很明白，適才若不是認出了蕭雁雪的聲音，這件事情他管不管還真是在兩可之間。就在聽到蕭雁雪的聲音那壹剎那，淩天才決定要出手救助！
　　不管怎麽說，蕭家與淩家也曾經是定過親的，淩天便是再無情，但既然遇見了這種事情，便絕對沒有眼睜睜看著壹個女子被人侮辱的道理，更何況這女子還是蕭雁雪！
　　出乎淩天意外的是，蕭雁雪壹聽是淩天，突然原地呆呆的站住，雙目之中慢慢的凝聚起壹片水霧，突然眼淚便如是斷了線的珠子壹般落了下來，隨之便突然瘋狂的撲了上來，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壹下子撲到了淩天的懷裏，放聲大哭，壹雙小手狠狠在淩天身上拍打起來，哭叫道：“是妳……嗚嗚……真的是妳……妳這個該死的混蛋嗚嗚嗚……我……我找的妳好苦嗚嗚……妳怎麽才來呢，妳知道嗎，剛才……嗚嗚嗚……”壹時間居然哭得天昏地暗，過度的激動之下，蕭雁雪哭了壹會，突然兩眼壹翻白，軟軟的暈倒在淩天懷裏……
　　淩天溫香軟玉抱滿懷，卻也是滿頭霧水，這位蕭家的小公主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蕭家居然出了什麽事嗎？這似乎不可能吧，天上天的人至今還在明玉城，蕭家能有什麽事？以蕭家的實力，環顧當今之世，就算是玉家、水家也未必敢說有能力輕易滅之啊！
　　再說了，她既然到了這裏，怎麽不去尋求天上天那些高手的保護？若是那樣，她豈會落到現在這等讓普通軍士也能欺負的地步？還有，她不是壹直都看自己不順眼嗎，這次為何竟然會如此的激動親熱？活像是……呃，活像是見到了生離死別的情郎壹般，這是為什麽？
　　這算是什麽事呢？！
　　諸多疑團，紛沓而至。淩天壹頭霧水地搖了搖頭，小丫頭如今還暈倒在自己懷裏呢，這裏可是剛殺了壹二十個巡查官兵，血腥味十足，自然也就不是壹個暢敘別情的好地方，再說，玉家的下壹隊巡查官兵稍後差不多也要過來了，被人發現了，可不是說笑的，還是趕快溜之大吉為妙。
　　抱著懷中輕盈曼妙柔若無骨的誘人嬌軀，淩天苦笑壹聲，刷的壹下，便越過了墻頭。若是有人看見，只會看到他突然之間刷的壹聲便沒了影子，難免會被疑為山精鬼怪了……
　　蕭雁雪睡夢裏覺得自己很安全，非常的安全。這種感覺，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過了，自從自己知道了天下間最厲害的人在追殺他之後，自己幾曾睡得安穩過，如果說自己是因為獲救而安心，或者還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再見淩天，壹個活生生，完完整整的淩天！他很安全，他沒有危險……
　　原本的自己，是何等的高傲，自以為聰明機智，算無遺策，家族生意也在自己的打理下，井井有條，日漸發展壯大，蒸蒸日上。環顧整個天星大陸，同輩人之中，有那壹個可以及得上自己？
　　但自從那壹趟承天之行，卻徹底地粉碎了自己的所有自信，無論是自己自傲的頭腦，還是智計，又或者說是自己壹向感興趣的詩詞音樂，沒有壹處不被打擊的體無完膚。而造成這壹切的，卻是自己從小便壹直鄙視的那個承天第壹紈絝，自己的曾經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淩天！
　　自己從來不信世間還有任何女性可以擁有勝過自己的才華，自己從來都是最優秀的，可是淩晨的出現，使蕭雁雪的自信，蕩然無存，對淩晨的才華，自己心服口服，不能不服！可是，如此優秀的淩晨，不過是淩天的使女，淩晨自呈，她的所有才華都來自淩天，來自淩天的傳授、指點！那壹刻的蕭雁雪，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也不肯相信！承天第壹紈絝，有什麽能力教人？！更何況，還是如此出色的淩晨？
　　可是，隨後的雅文會壹役，淩天以其絕世才華徹底打動了蕭雁雪的心，她還能不信嗎？事實已經在眼前！
　　似乎在他的面前，自己所有自傲的東西，都是那麽的不值壹提，不堪壹曬。尤其難堪的是，自己還壹直以壹種高高在上的清高面目來對待他的，可是，那壹日，在自己最無助的壹刻，卻被人家救了自己壹命。從知道了那個蒙面人就是淩天的那壹刻開始，蕭雁雪每次見到承天第壹紈絝——淩天，心中總會有壹種無地自容、難以自處的微妙感覺。
　　如果要打個形象壹點的比方來說，就好比壹個落第秀才在某人面前洋洋得意的吹噓自己的才華、更貶低對方為廢物的時候，卻突然驚奇地發現，自己眼前的這個廢物居然就是今科狀元郎。偏偏自己說出的話還無法收回，那種尷尬的感覺，委實是無法言喻。
　　從在家裏邊遙遠的鄙視，到見面的無視，再到言詞之中的輕視、從骨子裏的蔑視；哪知道到了最後才知道，自己原來真正需要的乃是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