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淩天公子 第十三章 神來之筆

　　淩天來到案幾之前，稍稍俯身，看著那副未作完的畫，微嘆壹聲，道：“壹切外在的作畫技巧，姑娘皆已爐火純青，無須再求更進壹步了。”
　　“外在的作畫技巧？”那女子悚然動容，起身道：“難道還有內涵的技巧？還請公子指點。”旁邊，那位美貌女子也是雙眼壹瞬不瞬地看著淩天的眼睛，異彩連閃。
　　終於輪到自己也剽竊壹把忽悠忽悠人了！十五年了，不容易啊！淩天心中稍稍興奮了壹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畫技如山，畫意如海。山可登頂，海永無涯。姑娘這畫技已經是高山仰止，不過這畫意，卻是，呵呵呵……”淩天壹陣輕笑。
　　那女子眼中光彩壹閃，顯得甚是歡喜。語聲也是更見有禮：“還請公子指點迷津。”從未聽說畫意壹說，今日聽著少年突然提起，顯然別有洞天。那女子鉆研畫道已有多年，此刻聽到淩天的話，頓覺眼前似乎出現了壹個新的天地，卻又是朦朦朧朧，觸摸不到。似乎壹指頭便能點破，卻又總是欠缺了那壹指之力。
　　淩天伸出壹手，道：“姑娘請看。”那女子隨著望去，只見柳枝輕飄，綠水微皺，也為覺得跟剛才有什麽兩樣。
　　見到她疑惑的眼神，淩天不由壹笑，道：“姑娘再看妳面前之畫，與眼前之景可有不同之處？”
　　那女子這次卻沒有低頭看畫，看著淩天，道：“不錯，我畫中之景與眼前之景雖然形狀仿佛，但卻是天差地遠。”
　　淩天呵呵笑道：“這便是問題之所在了。”
　　說著壹手接過那女子手中壹直未放之筆，那女子識趣的讓開了玉石案幾。
　　淩天卓然站立，壹手負在背後，壹手執筆，身軀微微前俯，下筆如飛，頃刻之間，幾株隨風舞動的楊柳已經躍然紙上。收筆之時，微微壹帶，再看那畫時，竟然就連那水中魚兒也是暢快了起來，似乎隨時便能從畫中躍出。
　　瞬息之間，這壹副平凡的畫卻像是突然被賦予了靈魂，壹下就鮮活了起來。
　　四人均在壹邊眼睜睜看著，卻是根本沒發現其中有何奧妙之處。只覺得他下筆跟自己也並無不同，只是快了壹點，但為何畫出的畫卻是如此的天差地遠？
　　淩天輕輕放筆硯上，擡頭笑道：“獻醜了。”
　　四人壹臉的震驚！看著淩天的眼神似乎是看到了壹個怪物，兩名少女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狂熱與崇拜。兩名年老女子眼中也是多了幾分敬重之色。
　　寥寥數筆，頃刻之間，竟然能夠化凡俗為傳世精品，世上竟有如此人物！
　　如此驚世駭俗的畫技，為何以前從沒聽說過？擁有如此畫技的人應該早已名聞遐邇才對，眼前這少年卻是從未聽說過！
　　那作畫的少女深深壹禮，敬佩地道：“公子高才，小女子佩服之極！剛才寥寥數筆，卻是有畫龍點睛之妙。小女子習畫數載，從未見過如公子這般高超畫技。嘆為觀止。不知公子可否……”。說到這裏，突然眼神壹暗。顯然想到了對方明顯是壹位皇子，以對方的身份怎能給自己當老師？想要拜師的話頓時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淩天當然聽的出她的意思，卻不動聲色，指著幾上之畫，道：“若是姑娘不嫌棄在下多言，在下就謬論壹番。”
　　兩名女子均是眼睛猛地壹亮，驚喜地看著他。
　　淩天壹手虛指，道：“兩位姑娘請看，此處楊柳扶風，清水揚波，此景之所以醉人，原因不外有風吹拂也。正所謂‘柳枝西出葉向東，此非畫柳實畫風’，但凡畫柳，畫雲，畫水波等這種靜物之動態，無壹不是以風之意境為主。”
　　“柳枝西出葉向東，此非畫柳實畫風！”那作畫少女口中低低念叨著這兩句話，似乎領略到了什麽，雙眼越來越亮。只覺得對方每說壹句話，均有著不同於凡俗的意味，均能夠帶給自己新的震撼。不禁想到：若得此人為師，實是平生之幸！可惜，對方卻是壹位皇子。看來這個想法只能深埋在心裏了。
　　淩天做指點江山狀，繼續道：“所謂潑墨不怕簡，工筆不厭繁，便是此故……”
　　那作畫少女不禁問道：“請問公子，何謂潑墨？何謂工筆？”
　　呃！
　　淩天不禁壹愕。這才發現自己說的得意忘形，竟連現在這個時代根本還沒有國畫工筆之分也忘了。
　　無奈之下，道：“識高則文淡，意高則筆減，作畫者，意在筆先，所不到處也皆筆也，此謂筆不周而意周。作畫之前，還是不要急著動筆為好，所謂筆未動，胸中已成畫。自然下筆如神助。”自覺無法解釋之下，只好另扯壹段話，將這幾名女子的註意力轉移到壹邊，勉強掩蓋了過去。
　　那少女滿臉崇慕之色，贊道：“公子之言，壹語道盡畫之真諦，其發人深省之處，猶如暮鼓晨鐘，對冰……呃……對小女子來時，直如醍醐灌頂。令小女子眼界為之大開，受益良多。請受小女子壹禮！”說著，深深地彎下了腰去。
　　淩天卻註意到，她在說話的時候，頓了壹頓，“對冰……呃……對小女子來說”，這句話大有問題！料想那“冰”字與她未出口的那個字，便是她的名字了。
　　淩天呵呵壹笑，道：“姑娘不必客氣，在下也是有感而發，難得見到姑娘這般畫中同好，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姑娘莫怪。”
　　那女子微笑道：“公子過謙了。小女子對公子唯有敬佩與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