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 五軍齊發

　　團結的電波發往各地。
　　召來四面八方的朋友，圍剿新泰西洲。
　　本間紀子沈默地凝視著戰術面板。
　　從每條戰線，方舟基金會都面臨著比之前烈度強上百倍的侵攻，他們的部隊數壹下捉襟見肘。
　　情況危如累卵。本間紀子的目光掃過新泰西洲地圖，想要找到壹絲壹毫積累優勢的希望，然而他們現在竟然連壹個堪稱安全的大後方都沒有了。
　　曾經光榮孤立的新泰西洲全境，從未遭遇過如此滅頂之災——
　　另壹邊，東海岸，新約克城。
　　此時，已是過了壹晝夜的大戰。
　　莎莉顯出鼠形，在激戰過後的狄爾奈女神雕像下漫步。
　　手持書本與劍的巨大女神像已被梟首，半截神像摔在海中。
　　剛下過雨，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漫著汗水與鼠人毛皮的味道。
　　從各個街巷中傳來槍聲與打鬥的動靜，但很快便平息。
　　新約克城是東海岸重鎮，壹旦打下，就等於打開通往新泰西洲腹地的鑰匙，癱瘓東海岸的防線樞紐。
　　新泰西洲將主力軍隊都調往西方、對抗聯軍，東海岸破綻百出，遭到“老鼠”大軍登陸。
　　“自由地奔跑吧！”莎莉走來走去，開心至極。
　　她原地旋轉，顯出高大的原身，扭曲的七根巨角在她頭頂穿出，殘暴和兇惡的鼠巨獸在她旁邊漫步，以充保鏢。
　　在她上方，大量無人機和自律機器人飛過天空，這是壹支不折不扣的鋼鐵軍團。
　　六年裏，賽博妖鬼留在熱樹洲的遺命持續生效。
　　它們幾乎挖空了小半個熱樹洲大陸，打造出了超過20萬部機器人！而今這支機械軍團也悉數激活，與莎莉那龐大的鼠人軍隊壹並登陸東海岸。
　　壹隊隊身穿黑袍、戴金屬面具的機械神甫們謹慎跟隨，他們自幼便與機器打交道，致力於維護機器，頌揚機魂，更高聲贊美賽博妖鬼，機械之神！
　　他們壹路捧著巨大的七角星、交叉十字與咆哮惡魂的符號前進，武裝機器人當先開道，所過之處，狄爾奈的聖域遭到拆毀，燈塔核心的駐軍遭到轟炸和殲滅。
　　東海岸的市民受到管制，無力招惹這些金屬巨獸以及鼠人浪潮。
　　“吼、吼！”壹頭巨大的碩鼠爬過莎莉身邊。
　　她驚奇地看著它，嘴裏叼著壹部被撕碎的燈塔核心機槍兵，就像給莎莉獻上禮物壹樣。
　　這頭碩鼠可太兇殘了，莎莉鐘愛它。
　　它渾身覆蓋著機械重甲，脖頸上的煙囪中突突冒出黑煙，兩列紫色化學藥泵沿著脊背安裝，罐子裏翻滾著醒目的氣泡。
　　它身上的機械改造物由電力驅動，引擎活塞突突作響，撞出不穩定的節奏，其節拍實為沈重，恰與這頭機械巨鼠血管內蔓延的饑餓感相吻合。
　　“去捕獵吧，去捕獵我們的敵人吧。”莎莉溫柔地說。
　　“吱吱吱！”機械巨鼠扔下嘴裏殘破的機械碎片，昂首闊步，穿過街道。
　　沿途高樓大廈不斷震顫。
　　櫥窗和玻璃幕墻背後站滿了市民，驚恐地看著這些難以用常理度量的鼠類巨獸。
　　白鼠人駕馭單兵飛梭穿過天空，大聲叫喊：“繼續行軍！繼續行軍！”
　　它們就像浪潮的支配者壹樣，控制鼠人的大軍穿過新約克城，趕在新泰西洲殘兵逃到腹地之前追擊、包圍並消滅它們。
　　莎莉心滿意足地看著。
　　她感到鼠人、所有的鼠人族群已經成為了她意誌的蔓生。
　　她能幻視到它們在新約克城各個地方跑來跑去、上躥下跳。
　　它們占領了食物工廠和機械廠，在機械軍團的幫助下破解其奧秘，為軍團制造出數量難計的食物補給、槍械火炮。
　　鼠人工匠制造兵器的動靜響徹骨髓，而且不知疲倦，它們制作出的東西哢嚓作響，毫不牢靠，每個都有棱有角，滿身帶刺，用來給鼠人們大搞破壞是夠了。
　　莎莉想徹徹底底地發出壹聲喊叫。
　　我們來了！走在光明之下！發出鼠人的聲音！
　　她本來羞怯，但看看她已經做成了什麽樣的事情。
　　帶著所有老鼠，以及六年來鑄造廠和機械神甫在賽博妖鬼授意下鑄造的浩大軍團，她登上了東海岸，侵略了新泰西洲，回應了徐煬的召喚。
　　她已不再是壹個脆弱的鼠魔女，而是為整個鼠人開辟前程的聖者。
　　於是她發出尖叫。
　　“吱吱——”
　　地面震動，莎莉的聲音蓋過了壹切。
　　她能看到鼠人們的意誌，原本紛擾、雜亂的鼠群意誌，如今就像被壹只大手陡然握緊，然後梳成壹塊。
　　聽到莎莉的尖叫後，分布在廣大地域中鼠人爭相發出信息素，壹傳十、十傳百，形成浩瀚的軍鋒，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奔跑、疾走、嘶鳴，響應它們共主和神靈的呼聲！
　　千萬個鼠人熱忱的聲音應聲而起。
　　微小而脆弱的鼠人，齊頭並進時的步伐竟能震天撼地。
　　不再脆弱，不再恐懼！
　　剛剛被打退的新泰西洲軍團正在撤離，轉頭就看到無數窮兇極惡的鼠人出現在地平線上，瘋狂追殺他們。
　　“吱吱吱！”
　　“嘎嘎——”
　　“嘰嘰、嘰嘰！——”鼠人們齜牙咧嘴，瘋狂追趕。
　　它們包圍落在後面的部隊，將新泰西洲的軍隊成建制地消滅，完成勝利的進軍。
　　這就是——我所掌控的力量——莎莉走進新約克城。
　　她聽到悶聲爆響，只見世界貿易大廈的雙塔被壹部重型穿梭機撞塌了！
　　煙霧滾滾，無數人正從頂部掉落，仿佛預兆著新泰西洲的真正末日。
　　無數人正看著，無數雙緊張的眼睛從窗戶和陽臺中望出，市民們的終端機、手機、電視……所有媒體設備都被黑入了，取而代之的是響亮的警示：不要出門。
　　莎莉知道他們至少現在不能出門，因為這支軍隊還在占領新約克城，刀劍無眼。
　　新泰西洲人曾以為他們的國土防備周密、不可挑戰，新約克城本身也不是壹座戰備都會。而莎莉給他們帶來了意料之外的震撼，鼠人大軍肆無忌憚地前進，新泰西洲的軍隊逃之夭夭，或毫無生氣，倒在壹旁。
　　這壹切……既豐富又令人陶醉。莎莉擡起她的爪子，穿過爪子她能看到壹片蔚藍天空。
　　她的功勛，她的榮譽，她渴望未來史書如此記載——鼠人們團聚在她手中，奪回自己的尊嚴和地位。
　　向著榮譽、勝利和喜悅！
　　……
　　另壹邊，新泰西洲南部邊境的墻壘也遭突破。
　　“沖啊！”
　　“前進！”
　　“沖進新泰西洲！”
　　“奪回孤星城和火箭市！”無數被武裝起來的人們奮起壹戰。
　　他們從山脈、叢林和曠野中縱身突擊，朝著燈塔核心樹立的南面高墻攻擊。
　　燈塔核心之壁上，數個邊防旅的部隊嚴陣以待，竭力站在自己的崗位上，試圖趕走這些總是想要闖入新泰西洲的南方鄉巴佬。
　　這些人長期被排斥在境界線之外，曾被蔑稱為“豆人”，現在他們竟組成了如此大規模的攻擊波，向北而進，直撲新泰西洲，就像壹波波鬣狗群壹樣，勢必要在他們身上啃下肉來。
　　是誰……是誰帶領著此等部隊？
　　燈塔核心的士兵們偵察前線，驚異地發現壹個戴紅星帽、面容堅毅、穿軍裝的男人正騎著白馬站在沙丘上。
　　男人身後是漫山遍野的大軍，裝甲車、槍支和飛行器的數量壹點也不遜色。
　　“看、看啊！”
　　“那家夥……”
　　“開槍！”
　　“他是不死的！”
　　“我們要怎麽打死他？他的衣服下是空的！”
　　上校！
　　“現在我們壹起戰鬥吧！”上校轉過頭，高聲吶喊，以他洪亮而富有穿透力的聲音、堅定不移的態度發出呼聲，壹如既往地鼓舞身邊同胞與戰友的意誌，“前進！前進！前進！”
　　高呼三聲，仿若聲音也能形成壹只鐵拳砸向前方的防線！
　　來自南方龍舌蘭洲的大軍浩蕩北上，攻向新泰西洲的世界。
　　上校帶領各營猛攻燈塔核心的高墻。
　　他紀律嚴明的軍隊橫掃陷入混亂的敵軍，不少蒼白軍團的高階士兵試圖作出反擊，卻遭到精銳突擊部隊的包圍。
　　借由精密的訓練和長年累月的作戰經驗，這支南方軍隊士氣高昂，戰法迅猛。
　　燈塔核心的穿梭機要麽在炮火彈幕中被擊落，要麽在起飛前就被癱瘓，反應稍慢的燈塔核心部隊，剛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淹沒在敵軍的汪洋大海中。
　　上校親自奮力前進，每次沖鋒都有他的參與。以至於後人們回憶這場戰爭，會以為上校同時分身出現在了每壹條戰線上。
　　壹臺笨重而巨大的重型戰鬥機器人從高墻內部走出，它大步推進，正面塗著燈塔核心的五十星旗，象征著燈塔核心廣袤而強大的實力。
　　“是自由先鋒！”
　　“小心！”
　　“避開那家夥——”龍舌蘭洲的士兵們陡然壹驚，他們聽說過壁壘之內藏匿著無與倫比的機械巨人，沒想到它竟然如此龐大，又如此兇殘！
　　自由先鋒機器人掩護著塔核心的部隊重整組織，它從手中釋放耀眼的激光，瞬間掃過龍舌蘭洲突入高墻的部隊，將壹整個連隊的人燒成熱熔渣，汽化成幽綠霧氣。
　　“自由先鋒啟動了！”
　　“走！打跑南方佬！”
　　新泰西洲人士氣大振，準備壹道防區壹道防區地收復高墻，繼續將龍舌蘭洲擋在外面。
　　上校沒有動搖，他親自端起步槍，與成百上千名弟兄壹齊朝自由先鋒射擊。
　　無數子彈颼颼落在它堅固的外殼上，自由先鋒繼續前進，對這些小口徑槍械的火力不屑壹顧。
　　自由先鋒猛力踏步，地動山搖，掩護著身後幾十名蒼白軍團主力，加以冷血而專業的反擊策略，輕而易舉地擊退了上校壹波又壹波反撲。
　　“隨妳來攻擊。”自由先鋒時時播放響亮的警告，“燈塔核心是妳們無法觸及的。”
　　十幾名龍舌蘭洲士兵被打得灰頭土臉，他們藏在壹塊彈坑裏，聆聽外面刺耳的爆鳴以及自由先鋒進軍的沈重腳步。
　　他們對視壹眼。
　　“那家夥太大了。”
　　“現在不拼的話，白皮鬼子們往後還得作孽。”
　　“跟它幹了！”
　　他們將手頭所有的電磁手雷和高爆炸藥都集中起來，連死去戰友身上的彈藥也都全部集齊。
　　緊接著，他們跳出戰壕。
　　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