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壹章 請柬

　　北田隆二曾經提到過，櫻之魔女現在需要壹切形式的援助。
　　就以這點信息作為切入點吧。
　　“桐野小姐。”徐煬發訊過去，“我是聽說妳現在需要幫助才決定加入這個頻道的。”
　　“謝謝！任何形式的援助，妾身都非常感謝！”桐野憐世在信息後面跟了壹個可愛的表情，是這種老式通信系統自帶的默認表情包，只有非常不熟悉網路的人才會使用。
　　未等徐煬回復，桐野憐世又發來了新的消息。
　　“今晚10點之後，我們用這個鏈接交流吧，這個頻道還是太簡陋了。”消息後面跟了壹個識別碼。
　　徐煬檢查該識別碼，它代表壹個建立在虛擬社交平臺上的特殊區域，這種交互平臺需要配合模擬倉來使用。
　　亦即說是，為了進入該平臺，人必須先進入虛擬倉內，將自己的神經連接到虛擬世界當中。原理類似於網路遊戲，都是用特定設備上線到壹個虛擬空間中去，現在則被桐野憐世用作壹種溝通渠道。
　　這也是30年前流行的風格，現在壹般都直接用神經接線進入網路會議，成本更低，效率更優。
　　“我會造訪的。”徐煬回信。
　　“麻煩您了，到時妾身也會準時出現的。”
　　通信結束。
　　桐野憐世將智能熒幕息屏，陷入沈思。她其實不知道對方是來幹嘛的，但自己手頭資源太少，也無事可做。
　　至少對方呈現出壹定程度的善意，而自己必須盡可能利用好每壹條線索，或許哪壹條就能成為改變現狀的救命繩。
　　“……桐野憐世……”
　　她聽到沙啞的呼喚，心頭突突壹跳，起身進入房間側室當中，壹個不安躁動的匣子被放置在玻璃櫃中央，以紅色錦緞托著，四角以黃金裝飾，中央掛著玉鎖，但未鎖上。
　　桐野憐世跪伏在匣子前。
　　“……快去……找……”沙啞的聲音依舊回響。
　　“是。”她點頭，“妾身已經盡力了。”
　　“妳在拖延時間……”
　　“不不……”桐野憐世驚慌地站起來。
　　“……魔女啊，妳也不想讓京都無限死掉吧……”
　　桐野憐世無言以對。
　　她沈默地拿出隨身的手持熒幕，打開壹個文檔，展示給匣子看。
　　“您看，這些都是最合適的，”桐野憐世低聲說，“都很強壯、聰明，我只是還需要甄別，我也需要途徑和人手。”
　　從狹小的匣子縫隙當中伸出壹縷煙霧，纏繞在熒幕諸多形象之壹，桐野憐世的視角越過設備，看到它的選擇，拼命點頭。
　　“我明白了。”桐野憐世說，“妾身無論如何會找到他，並且把他帶給您的。”
　　另壹邊，尼斯托工業園內，結束和桐野憐世的通訊之後，徐煬的心頭仍然縈繞著之前見過的“她”的形象，傾國傾城，攝魂奪魄，令他感到陣陣悸動，像是在徐煬的精神當中永遠留下了壹層印記，越是想把它揭下來，它越不肯離開。
　　這壹現狀令他感到古怪，壹些被稱為“著魔”的情形屬於此類，指個體被魔力蒙蔽了心靈，因而產生各種揮之不去的幻覺。也可以說成個體被富有傳染力的模因所束縛，形成無法革除的心理結構，文字、符號、影像三位壹體。
　　桐野憐世……能做到這種事情，必然帶有壹定魔力。
　　同時，她的特質又和列島洲的妖怪種族有重疊之處，尤其是狐妖壹類生物。
　　妖怪也是神話生物，原先主要分布在夏和列島洲，雖然千奇百怪，但多是些難以繁衍的種群，歷經公司聯盟對神秘的根絕行動，被清理過幾次後就完全不見蹤影，加上生存環境的變化，早在130年前就全部宣告滅絕。
　　京都無限早期的動漫制作大多數都是妖怪題材，但因為妖怪元素越來越不流行，這壹熒幕素材也已消失多年。
　　暫時沒有頭緒，得等桐野憐世說清她的需求，雙方進壹步溝通才行。
　　在約定的時間到來前，徐煬先把獎金發給魔女部成員，嘉獎此次行動的全面勝利。為了避免攀比競爭，他都是秘密發放。
　　首功是102，為大家承擔了最大的傷害，獲得足數80萬資金的獎金。
　　其次是101和吉岡水色，嘉獎她們的協調工作，獲得40萬獎金。
　　最後是風間宮理、淺夢和杜遷遷，各自獲得30萬獎金。
　　拿到錢後，最激動的還數風間宮理，她這輩子還沒見卡上有這麽多錢過，只做夢的時候想過這種美事，如今更是加大了為尼斯托公司鞠躬盡瘁的決心。
　　此時，杜遷遷正在莉拉的房間裏。
　　莉拉拿著壹張檔案表，記錄杜遷遷的心理狀況。
　　“所以，”莉拉說，“問題的核心在於，妳不喜歡101。”
　　“她對我有惡意。”杜遷遷不滿。
　　“自己表現出不受歡迎的樣子和令人討厭的品性，然後寄希望於他人的容忍和讓步。這種特質，我也不是第壹次見了。”
　　“……”杜遷遷攥緊拳頭，“妳想怎樣？”
　　“妳討厭101麽？”
　　“討厭。”
　　“那就別讓自己變成不占理的壹方，”莉拉說，“妳現在還沒有到能獨當壹面的地步，妳必須做好配合，完成自己分內的事。”
　　“我很厲害的。”杜遷遷認真地說。
　　“試著變成我的樣子。”莉拉按了按額頭。
　　“莉拉·尼斯托。莉拉·尼斯托……”杜遷遷在心中默念，卻沒有感受到魔力被使用，她照了照房間裏的鏡子，自己的外貌也沒有絲毫變化。
　　誒？
　　她楞了下，轉向莉拉。
　　“妳的魔力也有極限。”莉拉將壹條腿疊到另壹條腿上，把大腿當做桌面，在報表上寫了數行記錄。
　　“但……但這不可能。”杜遷遷楞了下，“我看到了妳的皮膚，我也知道妳的名字。”
　　“當妳想做什麽奇怪的事情時，不要忘記我的存在。”莉拉語氣冷漠，“這壹點對其他魔女來說也是壹樣的，我就是最終的保險。還有，妳似乎對‘老板’有著不切實際的想法。”
　　“……”杜遷遷低下頭。
　　“他比妳大10多歲，”莉拉用筆的末端指向杜遷遷，“妳需要獨自經歷魔女的青春期，忍受，然後克服。”
　　“可是，我很孤單啊。”杜遷遷嘆氣，“我……我也要人陪。”
　　“我曾經歷過5年的孤獨。”莉拉說。
　　“5年……”
　　“太過痛苦，以至於我嘗試忘掉，最終還是想辦法把它們恢復了回來，”莉拉看著杜遷遷的臉，“不能溝通、不能行動、不能進食，沒有任何對象可供交談，把內心所有能思考的東西都思考過萬遍以上，自己的內心變成了最大的回音壁。與任何人與社會都完全隔絕，在絕對的靜謐和消極的氛圍當中煎熬。我在那種狀態下漸漸腐爛，我在等死。”
　　杜遷遷光是想象那種情景都感到壹種窒息和無力感，她往後縮，深呼吸，抱緊雙腿。
　　“我不奢望妳能理解那種孤單和苦悶，”莉拉接著說，“當然，我也不可能理解妳此時此刻的仿徨。我想表達的是，撐過這段孤獨，然後妳會成長。”
　　“成長……”
　　“最大的問題在於，如果妳把孤獨當做痛苦，那麽妳未來生命中壹半以上的時間裏都在痛苦。即便短時間內有人陪伴，令妳如願以償，得到所渴望的那種激烈的、熱情的陪伴，那也都是暫時的，在更多的時間裏、在更多的事情面前，妳都是絕對孤獨的。”
　　“那……”杜遷遷喃喃道，“5年，妳的孤獨只有5年，5年後發生了什麽？”
　　“主人來了。”莉拉起身，“妳概念中的老板，同時也是我的主人。自他將我從絕對孤獨中釋放之後，我就發誓余生只為他壹人服務，獻上我的壹切去保證他的勝利。我之所以追蹤妳的心理狀態，也是希望妳不要讓這些思緒絆倒了自己，最終影響他的計劃和利益。”
　　“夠直接。”杜遷遷深呼吸，低頭，然後露出笑容，“謝謝妳。”
　　杜遷遷離開房間，在活動室裏見到101。
　　“妳對我開了壹槍。”杜遷遷說，“那可真疼。”
　　“我不是故意的。”101斜著眼看杜遷遷。
　　“知道了，”杜遷遷坦率地說，“妳之前從酒吧裏救了我壹命，就算以後帶走我的命，也是我應得的。”
　　這種反應讓101始料未及。
　　“……”101楞了下，忽然從心裏產生壹股愧疚感，“……抱歉，遷遷，真的抱歉。”
　　徐煬來了之後，見她精神飽滿、身體健康，感覺不錯。
　　“給。”徐煬把壹張無記名現金卡交給杜遷遷，“每壹次任務完成後，都會有壹筆績效獎金，可不要亂花。”
　　杜遷遷看了壹眼現金卡上面的30萬資金數額，輕輕點頭。
　　“謝謝。”看著徐煬，此時的杜遷遷卻已經完全沒有那股懵懂和沖動的感覺，她鄭重地向徐煬壹鞠躬，然後就離開了。
　　“她出現了壹些變化。”莉拉走到徐煬身邊。
　　“更友善了。”徐煬觀察。
　　“也更高級了。”莉拉目送杜遷遷遠去，“這才是魔女的理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