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新泰西洲全面戰爭

　　“這是怎麽做到的？”萊拉驚奇地撿起地上憑空多出的壹條透氣毯子。
　　她的手指在壹端撫摸，而在毯子另壹端，數以千萬計的納米機器人就像蜂群壹樣兢兢業業地織造與縫制毯子，使其不斷延長。
　　徐煬點點頭。
　　他現今可以指揮數千個納米機器人工作群，協調它們的活動。通過操縱電磁場，它們可以懸浮並移動物質顆粒，將物體在空氣中“雕刻”或者“打印”出來，也能收集空氣與大地中存在的碳、鐵、水和其他元素分子，並將其重新組裝。
　　徐煬還可以在宏觀尺度上指揮大量無人機，既能運輸物資，也能完成攻防指令，輕易完成偵察、探索和建造等任務。
　　時至今日，他能在任何地方按自己的願望發明或定制他所需要的武器以及裝具。
　　“技術，很神奇吧。”徐煬坐在沙地上，“所以說打完仗之後，妳們就該回到學校去了。”
　　“我不愛上學呢。”徐澄說。
　　“別想著逃離課堂了。”萊拉用惡作劇般的目光看向徐澄，“妳得學外星語言，當然還要學科學和工程。”
　　“呱呱。”徐澄聽了就頭大。
　　“教育會當先恢復的，學習本來是大家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些事妨礙我們去完成各自的成長了。原先的社會讓擅長捕魚的人住在樹上，強迫擅長伐木的人去做抓魚的事情，沒有人真正享受學習本身，而學習本來應該使人幸福才對。”徐煬兩手撐在後面，沙漠裏相當寂靜。
　　工程無人機在他身後搭建了壹個高分子聚合物屋頂，還有壹個抗風沙的能量護盾，功能齊全的家具在半分鐘內陸續成型，被徐澄隨意擺弄著。許多物資被無人機送來，支持大型營燈、壹套終端機以及數據基站的建設。所有電子設備都經過強化，以抵禦不規則的電磁幹擾。
　　“壹下就變成壹個家、壹個小基地了。”萊拉走來走去，驚訝不已。
　　這壹切還在繼續蔓生、分化、重構。
　　無人機采集周圍的沙子，並將其在分子層面上重構成純度99.9％以上的矽。徐煬收集這些矽，從他的手腕部伸出大量泛著藍光的電動線，就像上百根精細的觸須，把矽搓成晶圓片，又用光刻機將電路圖案轉錄到晶圓片上，打上晶體管，沈澱銅層布線，構築電路網格，制造芯片。
　　他將制作出的芯片放進無人機搭建的終端機裏，充作它的運算單元。這壹切在萊拉眼裏都像魔術壹樣，她崇拜的要死。
　　這臺終端機被激活後，開始彈出熱力爐，開始智能化烹飪運作。
　　“做飯啦。”徐澄打開無人機送來的補給箱，裏面有許多食材。從過去就壹直是徐澄在幫爸爸做飯，現在她終於能重操舊業，對此她還蠻開心的。
　　“我來吧，妳們玩去。”徐煬走向臨時廚房，打算做點吃的。
　　他自己就像壹個電子設備的生態場，舉手投足間都有信號伴隨。
　　“玩什麽呢？”徐澄走來走去。
　　“我給妳清理壹下吧。”萊拉感覺徐澄灰頭土臉的。
　　徐澄似懂非懂，她坐在塑料椅子上，萊拉檢查著徐澄久未打理的衣服、土裏土氣的發型以及蓬頭垢面的小臉蛋，決定用她的小手來挽救徐澄的外貌。
　　萊拉把徐澄打造成壹個“真正的小魔女”，她給徐澄梳頭、給徐澄擦臉、幫徐澄編頭發、整理徐澄的衣服，把她的揉皺的T恤塞進褲腰裏去。
　　緊接著，萊拉檢查徐澄的尺寸，發現這個土裏土氣的“姐姐”也到了該多穿壹件貼身衣物的時候了。當萊拉把這件事悄聲說給徐澄，徐澄只覺得很吃驚——她以為那還很遙遠，要等自己20歲，想不到原來自己也能當小姐姐了。
　　等徐煬做好食物之後，徐澄也被收拾幹凈了，徐煬轉過來，打量徐澄，有些震撼。
　　他壹直以為徐澄就是邋裏邋遢的樣子，畢竟這個歲月，壹切本來就該是亂糟糟的，但現在的徐澄卻格外好看，亂糟糟的頭發被梳理過，萊拉又給了徐澄壹個發卡，用來固定她黑色的長發，徐澄衣著得體，乖巧地坐著。
　　“……感覺就像回到了過去壹樣……”徐煬感到心滿意足，又有些驕傲，“妳還記得妳以前留很長的頭發，但我幫妳剪掉嗎？”
　　“因為妳說我不會打理，哎呀。”徐澄摸摸自己的長發，是的，它們變長了，但直到今天才真正經萊拉之手編得好看起來。徐澄確實照顧不好自己。
　　“妳確實需要個伴，壹個好朋友。”徐煬說，“泡泡去哪了？”
　　“泡泡是誰？”萊拉下意識地問。
　　“呃——說來話長。”徐澄也說不清楚。
　　“來吧，吃飯吧。”徐煬將托盤端過來，空氣中漂浮著煨制香料的香氣，萊拉嗅到了她喜歡的牛肉味，而徐澄則要因新炸的辣椒油而流口水了。
　　熱氣騰騰的牛肉面條，飄蕩著牛肉湯和紅燒辣子的美味香氣，徐澄飛快地抓起筷子，急切地捧起面碗來吃，嘩啦啦地將熱油、面條和牛肉都吞進嘴裏。萊拉也已經餓的受不了了，現在能有這麽壹頓美餐真是至福，有嚼頭，有香味，牛肉大塊地像是剁了壹整頭牛來做這壹餐。
　　萊拉對徐煬的印象和親情都不深，沒徐澄那麽深厚。但她還是挺高興自己還有個爸爸，壹個友善的好爸爸。她頻頻地擡頭看徐煬，觀察著有關父親的壹切。和徐煬有關的事情都和法洛莎不壹樣，他更加友好、隨和、正直……
　　晚上的時候，徐澄和萊拉都被徐煬哄進睡袋，他坐在地上，聽她們隨意地說著有關這六年的事情。
　　徐澄聊著她如何在不同的安全區裏飛來飛去，她說到千樹，波紋氣功，塞瓦堡，大下巴王爵，在七丘鬥獸場裏和吸血鬼王決鬥，她說到泡泡，說到定位器。徐煬說他能幫她們升級定位器，用量子通信技術，哪怕她們消失在宇宙當中也能找到彼此。
　　萊拉則說到她如何在法洛莎身邊學習，像侍從，像壹臺復制機那樣學習有關法洛莎的壹切，想要模仿法洛莎，成為值得法洛莎驕傲的孩子。
　　說著說著，她們慢慢打起哈欠。徐澄飛快地說了壹聲“爸爸晚安”，然後就縮進睡袋裏。
　　萊拉則眨著眼睛。
　　“妳真的是我的爸爸嗎？”萊拉問。
　　“那是當然。”徐煬說，“沒什麽好擔心的，快睡吧。”
　　“謝謝妳。”萊拉平靜地閉上眼睛。
　　她們的呼吸漸趨平穩，沈入夢鄉。
　　徐煬平靜坐在沙漠中，風吹動火焰如萬道影子。到他這個年紀：40歲，他這個家庭：許多妻子，壹堆孩子。他覺得自己身上那點事到如今無足輕重，更重要的是妻女的安穩與幸福，以及整個世界的最終自由與進步。
　　徐澄和萊拉入睡後微柔的呼吸與心跳聲，此時便是最溫暖的節奏。
　　只是徐煬放心不下法洛莎，又折返回去，穿過沙漠步道，回到寂靜無人的實驗室與黑墻中心。
　　法洛莎身上發生了壹些奇怪的變化，她仍躺在露滴構成的蛻變水晶之中，而壹些靈能光芒從她體內穿出，就像上萬塊玻璃碎片從她體內反轉出來，每塊都映照著璀璨的星河耀光。
　　她沐浴在超凡脫俗的光芒當中，徐煬掃描她的體征，能量讀數每秒都在變化上升，幾乎要超出讀數範圍。
　　為我爭取壹點時間。法洛莎的聲音從虛無中響起，徐煬點點頭。
　　“時間……沒問題。”
　　我們要直抵狄爾奈的心臟，但現在的速度還是不夠。
　　“沒關系，我可以召集更多朋友，他們都會來的，從不同的地方來。”
　　有多少朋友？
　　“很多、很多，足夠打穿他們的防禦，相信我，我不僅幫妳爭取到時間，還把前線推進到狄爾奈那所謂天國的入口。”徐煬道。
　　法洛莎解除了對現狀的擔心，能夠回到她求道的終極旅程當中。
　　徐煬則走出實驗室，在長夜中向過去的朋友們發去信息。
　　無需絲毫保留，終局決戰已經來臨。
　　……
　　新泰西洲腹地，方舟基金會地堡。
　　本間紀子在據點黑色的走廊中前進，按照她的秉性，走廊和房間皆橫平豎直，仿若受無暇的尺規所約束。
　　她回到作戰指揮室，根據最新的狀況召開了緊急會議。
　　軍官、各部門參謀長、教士、天使以及人工智能們站在會議室內，本間紀子將新信號傳達給他們。
　　大量密密麻麻的紅色警報從新泰西洲的東海岸、東北角與南方傳來，並非預示，而是殘酷的現實。
　　已有無數的軍隊登上了新泰西洲的土地，瘋狂占領壹座又壹座城市，摧毀他們本以為是大後方的工廠、制造基地和軍事重鎮，燈塔核心的戰略潛力遭到極大削弱。東海岸與西海岸都遭到登陸和占領，這幾乎就像砍斷了他們的四肢和頭顱。
　　加上已經淪陷的西海岸，新泰西洲竟從四面八方全面遭到入侵！
　　“這、這些人是從哪來的？”壹名參謀錯愕，“東半球聯軍難道不是正在和我們在大山脈決戰嗎？”
　　“不是人——是老鼠！幾百萬只老鼠爬上了新泰西洲！”本間紀子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