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雙人深潛

　　上了穿梭機後，凜音很想露壹手，讓這個姓徐的公司人瞧瞧自己的本領，於是她根據指示，進入匿名網路的黑客版塊，準備接受題庫的考驗。
　　當她的亂碼賬號出現時，幾十名無所事事的黑客瞬間發現了她，並把她設定為新的襲擊目標，他們以挑釁和壓垮新手為樂。
　　“陌生的ID呢。”
　　“讓我們給它上點壓力吧。”
　　“又有個自尋死路的來了。”
　　“深層匿名網路可不是歡樂城。”
　　“敢闖入這裏，三秒就叫妳出道。”
　　“我們知道妳是誰，也知道妳住在哪，做什麽工作。”
　　“看我怎麽幹死妳！”
　　無數汙言穢語、挑釁、辱罵都湧向凜音的數據線程。
　　黑客們的本質是數據強盜和信息盜竊者，令她感到壓力倍增。
　　她的意識大部分還留在原身中，還能看到周圍情況，她睜開眼睛，只見徐煬態度平靜地坐在對面。
　　這家夥是想看自己出糗嗎？
　　凜音想跟這些黑客壹較高下，她纖細的腳尖壹晃壹晃，黑色長襪緊貼皮膚，勾勒出大腿的輪廓，短褲兩側有著菱形開口，白皙皮膚柔軟滑嫩，壹覽無余。
　　“匿名網路上有好多怪胎。”凜音說。
　　“無實名的網路世界麽……”徐煬回應，“上面什麽人都有。”
　　“他們想知道我是誰，想破解加密線路。”凜音感到戒備，壹邊試圖防禦，“我不想讓他們追到我。”
　　“讓他們隨便動手，能找到壹絲破綻算我輸。”
　　凜音等待了幾十秒，始終沒收到數字攻擊，仿佛黑客們的襲擊手段只停留在文字上。
　　有點奇怪……
　　是因為他們技術不精嗎？凜音判斷。
　　不……是因為這艘穿梭機！
　　現在她忽然意識到這艘黑色艦船的幽密之處，艦上的數據屏蔽模塊效力強大，使她免於追蹤，又不妨礙她進入深層網路，真是非常方便的載具，比凜音過去用的任何藏身處都優秀。
　　“發現了吧。”徐煬察覺到凜音表情從緊繃變為放松。
　　“是啊，很安全呢……”凜音放下心來，反而主動去招引那些黑客，要求他們對自己的信號數據進行追蹤。
　　“可惡！”
　　“真是被看扁了！”
　　“壹個新人居然如此囂張……”
　　“給它上壹課！”桀驁不馴的匿名黑客們瘋狂破解系統，挖掘信號源，追蹤網路信號，穿過數據庫管理系統，在不同的代理服務器中搜尋目標。
　　全都無果。
　　大部分黑客在意起之時就發現不對勁，即便最狂妄的黑客如今也要重新評估這個新賬戶。
　　“嘖……”
　　“藏在數據要塞裏。”
　　“這家夥……”
　　察覺到壹個個訪問失敗的警告，凜音不由得露出得逞的微笑，自己算是耍了他們壹把。
　　“妳還真是有不錯的機器呢。”凜音說，“……這艘黑火革新的船只。”
　　“是我的戰利品。”
　　凜音心頭壹動，戰利品？
　　擊敗了黑火革新，卻又全身而退？還截留了這樣壹艘功能齊全的特工艦。
　　“呵。”她閉上眼睛，放松地往後靠，“不管怎麽說，深層匿名網路上還真危險呢。”
　　“如果妳毫無防護地進入，它當然要比公網危險。”徐煬點頭，“無論用模擬信號連接還是意識深潛都要小心，那裏擠滿了變態、瘋子和技術高手。”
　　“可妳壹點也不怕。”凜音說。
　　此人訓練有素，似乎深諳網路攻防之道，令凜音感到越發好奇，想知道有關他的壹切。
　　“日復壹日跟它打交道，再奇怪的事也都見過了。”徐煬在高閣九州期間也會定期入侵匿名網路，檢查有關夏的風險，摧毀地下交易。
　　“這艘穿梭機真是精巧，”凜音仔細看著徐煬，“但強大的不是機器，而是妳啊，妳有能力保護我。”
　　“而妳還有課題要做。”徐煬提醒。
　　凜音用徐煬提供的密鑰打開題庫。
　　無相機關的人負責維護，黑客們的試煉題在這裏層層堆疊，如今已達上萬個模擬場景，訪客需要在隨機調用的100個黑入情境中自由發揮，直到取得勝利。
　　“我要做對多少？”凜音開始挑戰。
　　“50％的成功率就夠了。”徐煬說。
　　“小瞧我。”凜音彎下腰將鞋子穿好，正襟危坐，開始接入黑客題庫。
　　[133年5月－白象洲科魯茲地區崔斯坦銀行大劫案]
　　壹個典型的黑入情境。
　　銀行用的金融系統陳腐又不堪壹擊，凜音用題庫提供的惡意軟件進行攻擊訪問，將大筆資金提出，轉移到指定的現金卡上。
　　剛開始很順利，但隨著訪問的深入，凜音不得不維持高強度的密鑰拼寫和驗證工作，試圖抵擋崔斯坦公司的網安人員。
　　壹切都由算法模擬，真實世界中的網安人員怠於工作，題庫裏的程序殺手可不會絲毫放松，勢必要挑戰黑客技巧的極限！
　　此等烈度的工作消耗凜音大量算力，她在座位上快速發熱，最終觸發自我保護機制，在提取完10億資金之前她就必須退出題庫，攻略失敗。
　　“植入物過熱了。”凜音滿身是汗，大口大口地喘氣，體內又熱又痛，像是塞滿電熱棒。
　　晶瑩汗液在她的皮膚上滴滴流下，形成映光軌跡，她的衣服完全濕透，曲線壹覽無余。
　　“看來還是得物理降溫嗎？”徐煬沈思。
　　“妳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凜音喘著氣，同時輕蔑地問，“不也需要設備支持？”
　　“運行速度夠快就沒事。”徐煬給凜音展示他怎麽工作的。
　　凜音仔細關註他的訪問軌跡。
　　[120年8月－“便宜買”網路購物公司侵入事件]
　　得到端口開放許可後，凜音可以貼近觀察徐煬，看他如何進行數據處理，只見在模擬情景中，近20萬部虛擬訪問程式被生成，用天量的數據攻擊壓垮“便宜買”的區域機房，使該區域的網購服務停擺9個月之久，比歷史的真實情境還延長了5個月。
　　壹切只在瞬間完成！
　　真了不起。凜音暗暗佩服。以這樣的運轉速度，的確可以免除過熱風險。
　　“數字心智。”凜音從她濕漉漉的座位上站起來，上面留下渾圓的痕跡。
　　“鏡子有兩面，數字心智的使用者，壹面是提供網安服務的高級工程師；另壹面則是具有不可測力量的黑客。”徐煬比劃著，將手反復翻轉，展示手心與手背之別，“……具體如何使用，完全存乎壹心。”
　　“我也會有的。”凜音想到陸鏡的承諾，默默坐了回去。
　　“那時妳會變成非常棒的攻擊者，駕馭網路的壹切，也可以更容易地下潛。”徐煬說，“對希利斯之海來說，普通的接入方式只有15％效率，有數字心智才能達到100％”
　　凜音兩手分別抓住自己那對浸滿汗水的踩腳襪，移除濕透的襪子後，朦朧而乳白的汗蒸霧氣從雙腳往上飄去。
　　徐煬將櫃子裏的毛巾遞給凜音。
　　“謝謝。”凜音站在過道中央擦幹自己，“……所以，等到了目的地，妳是要把我抱進浴缸嗎？”
　　“技術含量比那要高壹些。”徐煬只感覺凜音年輕有活力，她有著壹種孜孜不倦的力量，胸懷取之不盡的潛力、活力和勇氣。
　　而且也值得信任，根據徐煬暗中背景調查，壹年前，凜音的隊伍曾在西海岸與某家大型企業集團發生沖突，不死不休，只是相關信息被嚴格歸檔，想來對企業而言也是不願提起的話題，唯恐有人效仿。
　　在徐煬沈思的時候，凜音擡起頭。
　　“妳有這樣的技術，”她說，“……為什麽還要在尼斯托公司工作呢？至少衣食無憂了，如果妳想的話，資金也可以賺的很多，當不了世界首富，也能在財富榜上有壹席之地，離開公司也能財富自由。”
　　“誌不在此。”徐煬說。
　　凜音抿起嘴，仔細打量他。
　　奇妙的是，她覺得這個男人格外“孤獨”。
　　這是為什麽呢？擁有這麽多，但還是孤獨。
　　二十分鐘後，他們抵達革新後的安久市。
　　凜音還來不及觀賞那些冠以“新基建”之名的大型尼斯托產業區，匿名號就已進入實金大廈。
　　大廈被搬空，魔女們都遷居到了希盛神宮，這裏成了新世界機關的自留地，唯余少數合成人女仆工作。
　　“真是座防守森嚴的大樓。”凜音在白色走廊裏漫步，同時用眼部植入物進行掃描，墻體內隱藏著反魔力塗層和激光炮塔，線纜和管網都被保護得很好，各類設施壹應俱全，“這樣的建築就歸我們了？”
　　“準確來說，是我的。但如果妳表現出色的話，妳可以把這裏當做妳的藏身處。”徐煬說。
　　那還真是不錯。凜音四處觀察。到處都是高規格的終端機和服務器，還有免費使用的三維打印機、虛擬現實艙、全息遊戲室、自動料理機、室內影院、泳池和健身房，合成人女仆在這裏來回打掃，維持建築日常運行。
　　如果就壹兩個人住在這，未免也太舒服了。
　　徐煬帶她進入技術室，在巨大的技術艙當中，她將有機會觀察與學習希利斯之海的模型。
　　“希利斯之海的入口就在這。”徐煬說，“我會嘗試跟妳同步，帶妳下潛。”
　　“妳穿得如此之厚，真不怕熱死呢。”凜音將佩刀、外套、短衣、短褲和襪子都疊好放在地上，自己登上技術艙。
　　“這裏的壹切都是我親手搭建的。”徐煬調節技術艙裏的線路，“它們待我不薄，我在有生之年還會進行成千上萬次下潛。”
　　凜音輕蔑地笑了笑，躺在技術艙底，看艙蓋自行合攏，數據線壹根根在頭上各處接口連接完成。
　　這是參考原型機推薦參數制作的技術艙，從物理層面上比其他設備更容易訪問希利斯之海。
　　做好準備後，徐煬和凜音躺在兩部技術艙內，同步深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