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七節　質問

　　“先下馬！”絡腮胡子命令道。艾修魯法特知道自己的回答雖然不能說令對方滿意，至少也沒有引起對方的敵意。他依言翻身下馬，然後解下佩劍，將劍掛在馬鞍上。做完這件事情後，他再壹次舉起手，示意自己毫無武裝。
　　“跟我們走。”絡腮胡子來到他的側面，以更好的監督他：“妳的馬留在這裏！”
　　艾修魯法特沒有抗拒，依命行事。
　　最後壹個潛伏者也走出來，五個人低聲的商量了壹下，最後組成壹個縱隊。壹個人在前面帶路，其余四個則跟在艾修魯法特的後面。兩個拿著長弓的人走在壹個相當合適的距離，壹旦艾修魯法特有任何異動，他們就能用弓箭發動攻擊。當然，這個構想必須建立在“艾修魯法特是個普通人”的基礎上。
　　咪咪嚕沒有出現，但她會跟上來。咪咪嚕很聰明，不會把這場戲給演砸。
　　倒是眼前出現另外壹個問題。等到艾修魯法特見到皮諾德男爵，他該怎麽做呢？敘敘舊……他們之間有舊情可敘麽？直接表明身份？或者先耐心的觀察壹下？
　　“主人，我認為，最理想的是必須做出壹些善意的幫助。”腦海裏，嘉莉建議：“皮諾德男爵可能立刻認出您來，那樣的話只能看運氣了。但是如果他沒有壹眼認出您，那麽您最好首先做壹點表現您的善意的事情。”
　　“具體應該怎麽做？”艾修魯法特可沒打算千裏迢迢的來為皮諾德男爵效勞。他的計劃是結盟，而不是變成對方的部下。
　　“具體的……眼下只能先走壹步看壹步，先評估壹下皮諾德男爵的勢力吧。不管怎麽樣，請您做好戰鬥的準備。”嘉莉說道。
　　這壹次如此輕易的找到皮諾德男爵，實際上是超出艾修魯法特的預計的。他壹路構思著未來的計劃，所以沒有太在意沿路的事情，等到前面那個帶路的喊了壹聲“到了”的時候，艾修魯法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了皮諾德男爵的老巢。
　　如果沒弄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壹個古代陵墓。
　　時間和雜草共同將這座古代的建築給湮滅在這座山裏。這座陵墓依山而建，陵墓外圍曾經是壹座氣派的建築，但此時此刻，也只有從茂密的草場中掙紮著露出壹點點白色的大理石石柱才說明這裏是人類建築物，而不是自然的造物。
　　他們走到壹叢灌木的後面，在壹堆石頭中間，有壹個僅可容身的入口。領頭的那個人第壹個走了進去，艾修魯法特也跟在後面。走了幾步之後，他就感覺到地道開闊起來。他們鉆進了壹個四方形的空間，然後艾修魯法特發現陽光從壹個天窗上照下來。事實上，這裏有壹整排天窗，讓這個地下陵墓裏並不缺乏光亮。不過艾修魯法特無法判斷這到底是原先就有的呢，還是近年來剛剛挖成的。
　　“誰！”前面有人喝止住他們：“口令！”
　　“壹個朋友。”領路的那個人回答。給出這個回答後，他們繼續前進。這個地方比預想得大得多，足夠幾百號人宿營的，也許上千人也夠了。艾修魯法特看到地磚上有著壹些不認識的符號，從這種廣大的內部空間、四周的壁畫（已經大都褪色，但是勉強還能分辨），還有偶然可看到雕塑品，最後加上這種奢華的地磚，十有八九這裏是某個古代國王的墳墓。
　　艾修魯法特壹路上看到不少的人，壹個個都裹在披風或者毯子裏，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休息。他們的到來並未驚醒這些睡眠者，鼾聲在地下世界裏回蕩著。
　　壹個很理想的藏身處呢。艾修魯法特這麽想的時候，他看到自己的帶路者停下了腳步，接著前方出現了壹道門。這是他們壹路進來看到的唯壹的壹道門。這並不是陵墓的石門，而是明顯剛安裝沒兩年的木門。如果沒弄錯的話，木門裏面應該就是這個陵墓的最深處了。
　　艾修魯法特註意到剛才押送自己過來的其他人都停下腳步，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只有絡腮胡子從艾修魯法特身邊走過，伸手推門。
　　“主人……感覺到了嗎？”嘉莉在腦海裏問。
　　“嗯。”艾修魯法特回答道，這個地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黑魔法的氣息。因為而這種地下陵墓裏，天然就是黑魔法的凝聚地。這意味著裏面很可能藏身著黑魔法的使用者。
　　皮諾德男爵就在裏面。
　　“主人，請盡量低下頭，不要正面對著……”嘉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安。
　　“這麽低著頭，也只是增加壹點點的隱藏吧！”艾修魯法特在腦海裏回答：“又何必為了這麽壹點點的可能性而卑躬屈膝呢？”
　　門被推開了。艾修魯法特跟在絡腮胡子的身後，走進了這個讓古代王者沈睡的最後殿堂。
　　“妳怎麽來了？妳帶誰來了？”
　　“是這樣的……”
　　艾修魯法特沒有關心絡腮胡子的問答。他環顧這個房間，看到整個房間被做成會議室的樣子。原本的棺木早就被弄走了，此時房間中間是壹張長桌——和比那些貴族們使用的略小，但也夠長了。在長桌邊上坐著幾個人，壹盞魔法燈在桌子中央，青白色的顫抖的光線照亮了桌邊的人。
　　在他進來之前，似乎有壹個會議正在召開。艾修魯法特的目光從每壹個與會者身上掃過，並沒有找到自己的目標。這裏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普通人類，並無吸血鬼最明顯的特征——凸出嘴唇的獠牙。
　　當然，艾修魯法特知道吸血鬼其實可以將犬齒自由伸縮，甚至可以縮回人類的大小。不過就算拋開獠牙不談，這裏的人中間也沒有皮諾德男爵——就算他看錯了，嘉莉也會認出來的。
　　在左邊第壹個，坐著壹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除了他蒼白的臉色和壹種神經質壹樣的神情，倒沒有任何值得註意的。在年輕人身邊的是幾個人，有老有少，但是從表情神色就能看出他們並不是這場會議的主角。而在右邊的則是壹個穿著皮甲的男人，這個男人外貌並不出眾，但是眉目之間自有壹股身經百戰方能產生的精悍之氣，看起來很像個老練的雇傭兵。
　　淡淡的黑魔法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不過艾修魯法特壹時之間看不出到底這個黑魔法的源頭在哪裏。
　　“所以妳就把他帶來了？”這個時候，和絡腮胡子的問答已經結束。主要的問題都是雇傭兵問的，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只問了壹兩個，其他幾個則都沒有開口。換句話說，這裏的主事人就是這兩位。
　　皮諾德男爵似乎不在這裏。當然，對這壹點，艾修魯法特其實也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昨天晚上只是壹個分隊，不是皮諾德男爵親自率領也很正常。
　　“是的。”絡腮胡子回答。雇傭兵揮了揮手，示意他走人。
　　“妳說妳是仰慕皮諾德男爵？”雇傭兵把目光轉到艾修魯法特身上。從他說話的口吻來看，他似乎覺得艾修魯法特的這個理由很扯蛋，但是他的表情卻又似乎是認同這個理由的。
　　“是這樣。”艾修魯法特回答。
　　“那麽，給我壹個證據，證明妳不是教會或者其他什麽人派來的探子。”雇傭兵的聲音裏，夾雜了很明顯的敵意：“如果妳拿不出證據，那麽就給我壹個不殺妳的理由。”
　　“我獨自到這裏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據。”艾修魯法特聳聳肩：“如果我是探子，那麽後面肯定跟著大隊人馬。就算沒有大隊人馬，也有幾個同伴。”
　　“我覺得，如果妳是教會秘密安排的探子，那麽妳故意這麽做以打入我們內部的可能性很大。”雇傭兵並沒有被說服。他站了起來，目光如刀鋒壹樣定在艾修魯法特的臉上。
　　“主人……這個人，身上有進行生化改造的痕跡。”腦海裏，嘉莉提醒。
　　“是神聖騎士，教會的人？”艾修魯法特心中壹驚，但是馬上就否認了這個判斷。不可能是教會的人，皮諾德男爵是絕不會和教會玩什麽妥協的。不過嘉莉的判斷不會錯，只能理解雇傭兵曾經是個神聖騎士，但現在因為某種原因，投到皮諾德男爵的手下。
　　這地方也許不是老巢，只是壹個據點。艾修魯法特有點心不在焉的想到了這點。
　　“沒法回答了嗎？”雇傭兵的語氣變得很嚴厲。
　　“等壹下。”壹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接著壹個人從艾修魯法特的身後走了上來：“這壹位應該不會是教會的探子。”
　　在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艾修魯法特這壹次真的有點感到驚訝了。進來的人居然是“金手指”尼爾，那個曾經在奧倫城和他相識，昨夜又在酒館再次見面的吟遊詩人。
　　尼爾的打扮和昨夜沒什麽不同，手中甚至還拿著自己的豎琴。他越過艾修魯法特，走到桌子邊坐下。從他那極其自然的動作，就能看出這個人是這裏的壹員。
　　“妳這麽肯定？”雇傭兵斜眼看著尼爾。
　　“我在奧倫城見過他……是吧，艾修魯法特。”尼爾的後半句是對艾修魯法特的說的：“別這樣，凱德。其他的我不敢保證，他不是教會派來的倒是可以肯定。”
　　“妳已經從奧倫城回來很久了。”雇傭兵，或者用他的正式名字，凱德，質疑道：“事情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比如說在妳離開之後，他被教會雇傭了呢？而且就算不是教會，也可能是哪個國家派來的。”
　　“奧倫城那邊對西瓦尼亞的事情，也就是我們的事情毫不關心。”尼爾回答：“所以他是不可能由那邊過來的。更別說現在奧倫城被綠皮變成了壹片徹頭徹尾的廢墟，甚至還被舍姆人接管了。至於其他的，艾修魯法特十幾天前才通過那條有龍的山路來到西瓦尼亞。只要他是官方的人，就不可能去走那條危險的路……那可是賭命啊。”
　　這番措辭很有力，所以凱德不再說話。
　　“艾修魯法特，妳為什麽想來找皮諾德男爵呢？”尼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