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連媽媽都利用啊，梅森，妳還敢說妳是個好人？

　　白皇後說出的真相並不復雜綿長，但卻讓梅森在驚訝中又感覺到了壹絲合理。
　　他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在艾瑪的請求下攙扶著她走出死寂陰冷的王宮大殿，就如歸鄉的遊子攙扶著老邁的母親那樣，沿著阿提蘭的皇家花園行走著。
　　艾瑪為自己的“兒子”分享著她所知道的壹切。
　　她說：
　　“在光照會中，他們確認了末日即將到來於是展開了壹系列自救計劃，從自我武裝到文明存續的壹切都被考慮到。
　　以X教授為首的變種人和黑蝠王為首的異人都作為必要力量參與其中。
　　不只是我們重啟了武器X項目來增強實力應對危機，異人們也貢獻出了寶貴的泰瑞根水晶，並在官方的支持下開始滿世界搜尋未覺醒的異人。
　　然而，黑暗卻在這種團結自救的外表下蔓延著，最初發現不對勁的是隊長史蒂夫·羅傑斯。
　　他總是最敏銳的那個。
　　但他來不及對我們做出示警，只能聯合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壹起前往異人的基地查看情況。
　　就在他們進入那個地下基地之後十分鐘，核大戰便毫無征兆的在整個世界範圍內發生了，所有的超級惡棍們突兀的聯合在壹起，對復仇者聯盟、澤維爾學院和阿提蘭發動了襲擊。
　　X戰警最先覆滅……”
　　說到這裏，白皇後遺憾的嘆了口氣，她輕聲說：
　　“我至今不知道那壹夜的澤維爾學院發生了什麽，但我們的失敗毫無疑問是第壹個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崩潰連二連三的發生。
　　神盾局總部被攻破，自尼克·弗瑞之下全員戰死。
　　他們從宇宙中呼喚援軍，來援的托爾被發瘋的浩克殺死，而銀河護衛隊和神奇隊長甚至沒有到達太陽系就遭遇了未知勢力的伏擊。
　　最後是阿提蘭。
　　黑蝠王和他的臣民們竭力死戰，才勉強擊潰了襲擊者，但他們不能允許自己的血脈被用於醜惡的目的。
　　於是美杜莎王後帶上了最後的軍隊沖入了異人的基地，摧毀了所有的泰瑞根水晶並在那裏和敵人們同歸於盡。
　　我也效仿他們呼喚了我們的同胞，但遺憾的是，我們功敗垂成。
　　最終只能把妳們這些已經進入第三階段的實驗體送出世界，我們是為了拯救的目的才制造出妳們……”
　　“‘制造’這個詞真的很傳神。”
　　扮演著“兒子”角色的梅森幽幽的說：
　　“尤其是對於當事人而言，聽著自稱為‘母親’的人用這個詞來形容我的降生過程，真是讓我心中溫暖。”
　　白皇後沈默下來。
　　在走過壹處有鳥兒鳴叫的花園時，她啞聲說：
　　“不管妳信不信，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收養妳的準備，我想要和照顧自己的孩子壹樣照顧妳，因為在所有的實驗體中妳的長相是最符合我審美觀的，梅森。
　　我還記得。
　　在妳腰間有壹顆小小的痣，而妳左腳的第三根腳指頭要比右腳的小壹點，在妳哭起來的時候，聲音很像是女孩……
　　我和斯科特都說好了，我們甚至給妳起了名字，給妳準備好了嬰兒床，給妳買好了衣服。
　　可惜，突然到來的戰爭打斷了這壹切。
　　抱歉，梅森，我們不夠強大，沒辦法給妳壹個溫暖的童年，介意告訴我妳在另壹個世界的成長經歷嗎？
　　就當是陪壹個活不了多久的老女人的閑聊吧。”
　　“那說來可就話長了。”
　　梅森看了身旁虛弱的白皇後壹眼。
　　他扶著她坐在花園的壹處椅子上，將自己從哥譚孤兒院被領養的那壹晚的故事講起，壹直說到自己之前完成的戰爭世界的經歷。
　　艾瑪聽的很認真。
　　尤其是前半段，在聽到羅伯特·庫珀是怎麽對待自己心目中的“兒子”的時候，有那麽壹瞬間，這個老變種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在梅森說完之後，她評價道：
　　“就像是別人的故事……”
　　“嗯？”
　　梅森看向她，艾瑪搖頭說：
　　“我是說，妳在說起自己的人生時就像是在講妳朋友的故事，盡管細節詳盡卻沒有任何附著其中的感情。
　　這種冷靜與冷漠讓我不適，梅森。
　　我開始懷疑妳是否繼承了我性格中惡劣而黑暗的那壹方面。”
　　“或許我們應該談正事了。”
　　梅森並不打算解釋，他輕聲說：
　　“關於我的能力。
　　目前來看，我似乎覺醒的是屬於冰人力量的變種，我感覺我和水的關系更密切，在妳更擅長的心靈領域我毫無建樹。”
　　“這並不讓人意外。”
　　艾瑪解釋到：
　　“X基因生效的過程至今對我們而言還是難以捉摸的謎團，兩個強大的變種人生下孩子或許只是個普通人，而兩個普通人的子嗣也有可能成為變種人。
　　它更像是隨機生效的祝福。
　　但妳們和常人不同的是，妳們的X基因是被預設的，梅森，只有在妳完成第三階段的喚醒之後，妳才能真正知道妳的能力是什麽。
　　只是這就意味著妳必須回去那基地中，去直面妳的誕生之地，而我猜，在他們完全掌控了武器X項目之後，他們對於實驗體的控制肯定已經再上了壹個臺階。”
　　“我知道妳想說什麽。”
　　梅森低下頭，說：
　　“如果那是必要的殺戮，我不會手下留情，實際上如妳所言，我對於變種人沒什麽特殊的感情，也不將這個世界視為自己真正的家鄉。
　　這會讓妳感覺到失望嗎？艾瑪。”
　　“失望？不，壹點都不。”
　　白皇後伸出手，放在梅森的肩膀上，她輕聲說：
　　“妳又不欠這個世界任何東西，是我們虧欠了妳，我們自己搞出的爛攤子還需要妳來幫我們收尾，這真的讓人感覺到殘酷又無奈。
　　當然，黑蝠王會幫助妳的。
　　這也是我們邀請妳來此的壹個重要原因，看看這片城市，梅森，好好看看它。”
　　在艾瑪的催促下，梅森站起身走到了這位於高處的皇家花園的圍欄邊。
　　他向下眺望整座阿提蘭，異人城市的科技水準當然要遠超於普通人的大城，但在梅森目光所及之處卻看不到絲毫繁榮的痕跡，整個城市就如籠罩在灰蒙蒙的濾鏡之下。
　　充滿了壹種難以言喻的落魄和雕零。
　　街道上時而能看到外出的異人，但數量很少，壹座座房屋就像是壹座座囚籠，將僅存下的生命保護並囚禁其中。
　　幾秒之後，梅森回過神，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皇後。
　　後者摸出壹根女士香煙，雖然已經垂垂老矣虛弱不堪，但這壹瞬的動作依然透露出壹絲往日的優雅。
　　不愧是變種人社會中著名的領袖與形象的代言者，僅從氣質而言，這位曾經的“叛逆之女”確實是整個X戰警中數壹數二的人物。
　　她壹邊點燃火焰，壹邊說：
　　“感覺如何？”
　　“它在死去，雕零，就如走入末路的世界，這裏和外界其實沒什麽區別，只是兩者承受的苦難並不壹樣。”
　　梅森靠在欄桿邊，對艾瑪說：
　　“是因為失去了泰瑞根水晶，導致異人再也無法真正‘繁衍’的緣故嗎？”
　　“嗯，確實如此，妳的感官非常敏銳，而妳的智慧讓人驚喜。”
　　白皇後吐了口煙圈，幽聲說：
　　“這座城市已經十七年沒有壹個‘新生兒’了。盡管在我看來，異人族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繁榮時代，但他們現在毫無疑問已經走到了滅絕的邊緣。
　　在那壹夜的核大戰中，黑蝠王命令自己的庭臣將世界各地擁有異人基因的普通人都接入了這裏，但缺少覺醒的材料讓他們至今無法真正融入其中。
　　這個世界的泰瑞根水晶早已耗盡。
　　黑蝠王希望妳能帶著阿提蘭離開這裏，前往新世界並幫助這座城市中的人完成覺醒，這會被視作本世界異人的新生與傳承。
　　為此，那位老邁的國王甘成妳的先鋒與毀滅者，有了他的幫助，摧毀新巴比倫將不再是壹個無法觸及的目標。”
　　“他就那麽信任我？”
　　梅森說：
　　“他這等於把自己的國民交給了壹個陌生人來管代，他就不怕我和其他群星會的獵狗壹樣，把這些人送上危險之地當做炮灰消耗掉？”
　　“妳會嗎？”
　　艾瑪反問了壹句，在梅森的沈默中，她說：
　　“這個決定是黑蝠王自己做出的，他觀察妳們，梅森，在妳們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就壹直在關註著妳們。
　　很顯然是妳做的某些事情讓他認可了妳。
　　或許並非那麽滿意，但遺憾的是，眼下這個時節留給黑蝠王的選擇實在不算太多，我覺得妳應該接受這個建議，梅森。”
　　白皇後咳嗽了壹聲，說：
　　“這對妳而言有益無害。”
　　梅森沒有回答。
　　他走上前伸出手毫不客氣的捏住了艾瑪手中的香煙，在白皇後詫異的註視中將它抽出來丟在地上踩滅。
　　他蹲在艾瑪身前，看著她虛弱又蒼老的臉，還有那雙壹直在躲避梅森的眼睛。
　　他說：
　　“我會接受的，但我有個要求。”
　　“妳說，我會轉告給黑蝠王。”
　　她說了句，但梅森搖了搖頭，說：
　　“這個要求和黑蝠王無關，是我和妳之間的事，妳得跟著我壹起離開，並配合接受我接下來的壹系列治療。”
　　“我活不了多久了，孩子。”
　　這個要求讓白皇後啞然失笑。
　　她落寞的嘆氣，又摸了摸自己脖子和胸口的維生裝置，說：
　　“妳知道，我其實在幾年前就該死了，我壹直堅持著痛苦的活著，哪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堅持什麽。
　　事實證明，這份堅持是有回報的，我最終又見到了妳。
　　這足以讓我含笑而終。”
　　“妳因再見我而願意去死讓我很感動，但我現在壹個白皇後為我而活。”
　　梅森看著她，說：
　　“妳說妳很後悔沒能給我壹個溫暖的童年，我不知道妳是在說謊還是真心如此，不過妳還有機會來證明妳的話。
　　我可以治好妳。
　　雖然妳的情況確實很糟，嚴重的輻射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癥狀，暴露在高強度輻射下導致的基因問題顯然更麻煩。
　　還有妳已經無法自愈的器官和畸變的肢體都需要長期且專業的用藥治療。
　　但我相信我可以治好妳。
　　艾瑪，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復雜，我們很難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但我們或許應該給對方壹個機會。
　　我承認。
　　我有利用妳的成分，畢竟妳的能力是我眼下最需要的。”
　　“而妳可以肯定，可怕的負罪感和可能存在的補償心理會讓我無法拒絕妳的要求。”
　　艾瑪盯著梅森，她啞聲說：
　　“妳可真是個小機靈鬼，而且我確認了，妳確實繼承了我性格中最惡劣的那壹部分，妳或許更適合成為地獄火俱樂部的幕後老板……”
　　“為什麽不是另壹個‘黑皇’呢？”
　　梅森輕聲問到：
　　“作為‘母親’的妳難道對自己的‘兒子’的潛力這麽沒信心嗎？”
　　“不。”
　　艾瑪搖了搖頭，在梅森的攙扶下重新起身。
　　這壹次她的姿態自然了很多，壹邊蹣跚向前，壹邊輕拍著梅森放在自己臂彎的手，如老太太壹樣慢悠悠的說：
　　“妳不可能成為黑皇，梅森，妳缺少壹顆冷酷又殘忍的心。
　　但我的孩子需要他的媽媽來幫助他完成壹些感覺上就很可怕的事，我又怎麽能拒絕我的寶貝呢？”
　　“別這樣，艾瑪，妳這樣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梅森面無表情的說：
　　“循序漸進，好嗎？”
　　“好，妳說什麽就是什麽。”
　　白皇後發出了古怪的笑聲，壹如當年年輕時玩弄陰謀攪得整個變種人世界不得安寧時的姿態，不過在離開皇宮花園時，她看到了正站在蜘蛛車旁對車輛進行保養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讓艾瑪停下腳步，她皺著眉頭說：
　　“那是……洛根？我以為他死了，梅森，讓我和他聊壹聊，給我們壹點空間，好嗎？”
　　“隨便妳。”
　　梅森松開了攙扶的手，後退幾步打算回到住所中繼續自己永遠做不完的研究。
　　但壹轉身走過壹處彎折就看到了正坐在自己眼前的街邊椅子上翻看那本破舊筆記的黑蝠王。
　　這位異人之王就如壹個尋常老頭壹樣坐在那裏，通過阿提蘭的能量盾折射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給他增添了壹絲有條不紊的雍容。
　　作為異人皇族最優秀的統治者，這老人從不缺乏應有的氣度。
　　他看向梅森，飽含滄桑的眼中充滿了審視，似乎是在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否能承擔起帶領異人在異世界崛起的能力。
　　“我很難做到，畢竟我不是異人。”
　　梅森上前，坐在黑蝠王身旁的椅子上，他低聲說：
　　“所以我覺得這活還是妳親自來幹，或許妳許下諾言幫助我摧毀邪惡之源已經抱定死誌，但陛下，我覺得妳的漫漫苦旅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我不需要壹個老頭為我拼命，摧毀那裏是我的工作，我會靠自己做完。
　　妳得活下來！
　　妳得親眼看到妳的族人在另壹個世界的重生……另外，如果我接受艾瑪成為我的‘母親’，那麽從倫理關系而言，妳應該就是我的‘養父’了。
　　這種情況下，不封我壹個阿提蘭的爵位，我會覺得妳很偏心的，陛下。”
　　——
　　“洛根！”
　　在梅森離開之後，白皇後艾瑪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正在修車的金剛狼身旁，她看著眼前這個蒼老的身影，如年輕時那樣抱起雙臂，語氣冷傲的說：
　　“那壹夜的澤維爾學院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不是時候。”
　　正在更換輪胎的洛根擦了擦汗水，頭也不回的說：
　　“我會告訴他的，但還不是時候……妳為什麽還要留在這？妳可以離開的。”
　　“因為他死了，查爾斯·澤維爾死了，我就必須留下來對抗那個攫取了他力量的怪物。”
　　白皇後低聲說：
　　“教授死的淒慘無比，屍骨無存，我感知不到他的意識，但我能感覺到他臨終時的痛苦、悔恨與遺憾。
　　洛根，我能感覺到妳可怕的自毀欲。
　　只是在妳選擇去死之前，妳還能為我們做壹些事情。
　　就當我懇求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