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夫君與主人

　　光壹點點地投入眼眸裏，帶著淡淡的濕潤的意味。
　　瞳孔中白光淡淡地暈開，司命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燙，接著本該冰涼的身體也漸漸有了溫度，她感覺有壹個溫涼如玉的東西正在觸及著自己，那是……
　　司命低哼了壹聲，緊繃的雙腿立刻縮緊。
　　對方停下了手。
　　她躺在壹個溫軟的懷抱裏，沒有感受到周圍傳來的殺意，心中驟然升起的警惕也微微淡去。而她死死並緊著雙腿，皮膚與對方的手接觸，卻更加劇了紋路的刺激。
　　暗紅色的紋好似腿心燃燒起的火焰，灼燒著她的身軀，將她沈淪的意識壹點點重新拉拽回來。
　　她的視線逐漸清晰。
　　她看到抱著自己的是那個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看著她。
　　司命對上了她的目光。
　　那是壹雙清澈的眼，幹凈而清冷，其深處似藏著微微的，溫婉的氣質，那種氣質能給人以安心感。
　　“妳醒了？”
　　白衣女子問著，輕輕抽出了手。
　　司命身子顫栗，聲音微微沙啞的聲音。
　　她能夠感受到自己心口設置的那道的劍氣，對方的手扶著自己的後腦，手指輕輕觸及了自己的致命要害。
　　她也在堤防自己。
　　司命心中冷笑。
　　這點小小的手段就想挽回境界的代差？何其愚蠢呀……
　　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抹去心口的劍氣，也可以用時間權柄輕松地殺死對方。
　　雖然這個女子沒犯什麽錯，甚至救了自己的命。
　　但在這等亂世裏，善良有時候就是罪。
　　而她想殺她當然不是因為善良，而是因為這個女人發現自己最私密也最屈辱的東西——奴紋。
　　這是她的逆鱗。
　　司命緩緩恢復著境界，她靠在她的身體上，哪怕對方已經暗暗解下了護體的劍氣，但她依舊有自信，壹擊破開防守，洞穿對方這顆善良的心臟。
　　想必那是比七竅玲瓏心更美的東西。
　　“妳的衣裳我已經幫妳洗好了。”那個白衣女子忽然開口了。
　　“這是水，若是口渴就喝壹些，妳的外傷也止住了，既然醒了就不會有大礙了……”白衣女子將柔軟的黑袍披在了她的身上，“手。”
　　“……”司命對於這種語氣微微不悅，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容得妳多管閑事？
　　陸嫁嫁以為她是不能動彈，便輕輕拿起了她的胳膊，將那粉藕玉臂放入袖中，輕輕用黑袍裹住了她的身軀，陸嫁嫁目光輕輕掠過，向著這壹幕場景好似黑夜籠罩雪原。
　　司命微微靠在她的身上，任由對方幫自己穿衣。
　　穿好衣裳了再殺死她……
　　司命這樣想著。
　　衣裳穿好之後，陸嫁嫁看著她有些幹燥的唇，用劍氣包裹的水送到了她的唇邊，輕輕給她餵下。
　　那水甚至用劍火燒開了。
　　司命小口小口地喝著水，身體漸漸緩和。
　　她運轉著時間權柄，在體內重新拼湊著自己破損的道境。
　　這個女子生得很美，眉目清冷柔婉，青絲秀亮，仙意盎然，越看越覺得動人，哪怕是自己都微微恍然。
　　她應是名門大宗出身，若不處於這天地崩蕩的年代，應會尋到壹個共求大道的道侶，有壹個不錯的歸宿。
　　司命為她覺得惋惜。
　　在這段歷史裏，她這樣的人下場肯定不好，應是被那個鋼爪怪物殺死的結局，如今僥幸為自己所救，卻偏偏觸碰到了自己的逆鱗。
　　這是她絕不容侵犯之處。
　　司命用五道的境界直接壓死了那心口的劍意，使其失效。
　　那白衣女子境界太低，渾然不覺，還在輕聲地說著：“先前多謝妳那壹指，我感覺到那裏有人，沒想到真的有……妳這般漂亮應非人族吧？”
　　陸嫁嫁壹手攬住她，壹手為她系上了腰帶。
　　司命靠在女子白裳飽裹的胸膛上，腦海中浮現出淩高峰眺望雲海之感。
　　她心中悵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許多往事……她忽然發現，這是千年以來她第壹次與另壹個女子這般溫和地親自。
　　算了……多躺壹會兒再殺死她。
　　司命輕輕地嗯了壹聲。
　　她確實不是人族。
　　她是神國中孕育出的最好的瓷器，是天生的神體，那些半獸半神的古神也無法與自己相提並論，更何況人？
　　陸嫁嫁問道：“妳是怎麽到這裏的，為什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司命定了定神，輕輕開口，聲音透著些無奈：“天譴降臨，何處可逃呢？”
　　那忽然落下的大城裏，不知死去了多少生靈。
　　陸嫁嫁輕輕點頭，先前石城斷裂，她急中生智，將周圍所有的壹切靈力都同化為劍氣，然後將這些劍氣凝成巨大的推力，在石城靠近山峰之時，將自己猛地推了出去。
　　也不知道寧長久能不能活下來……
　　不過擔心也是無用的，她相信他的命應該比自己更硬。
　　“幸虧這壹處的山峰沒有被壓垮……”陸嫁嫁看著四周的巖壁，說道。
　　司命銀絲瀉下的螓首也靠在山峰上，輕輕地嗯了壹聲，表示贊同。
　　嗯……山峰若垮了確實可惜。
　　算了，反正是早就在歷史中死去的人了，而且境界這麽低，饒她壹命又何妨呢？
　　司命凝聚在指間的權柄之力微微淡去。
　　她靠在陸嫁嫁的懷裏，壹邊譏諷著她的愚善，壹邊輕輕地睡了壹會兒。
　　……
　　司命再次醒來，腦海中的刀割之感已經淡去了。
　　她發現自己不是躺在女子的懷裏，而是被置到了冰冷堅硬的石床上，眉頭蹙起，心生不悅。
　　她直起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黑袍，將衣帶系得更緊了些。
　　她望了過去。
　　只見那個白衣女子正盤膝坐在地上，調養循環著靈氣，她的身前，雪白的劍影浮現，好似壹個又壹個小人，淩空使出了變化多端的各種劍訣招式。
　　司命在清醒的狀態下仔細打量了壹下她。
　　這白衣女子是很端莊雅致的仙子，坐姿壹絲不茍，腰背線條秀美，頸下垂下的白裳似斷崖落瀑，壹塵不染的臉頰配上那極小的，淡淡的淚痣，更是仙意盎然，惹人憐愛。
　　只是……
　　司命看著那高高鼓起的寬松白裳，銀牙輕咬，目光幽幽……哼，真俗，仙意都毀了大半。
　　司命又看了壹會兒，這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余歲的模樣，與自己想比實在是壹個……嗯，小女孩。
　　也只有小女孩會至此守著心中的壹份良善吧。
　　她又想起了邵小黎，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
　　她認真地註視了壹會兒，出聲指點道。
　　“妳的行劍思路有些問題。”
　　陸嫁嫁劍招行了壹周天後，司命淡淡開口。
　　“嗯？”陸嫁嫁輕輕回身，發現她已在光滑的巨石上坐起，盤膝而坐，妖狐面具平放在膝上。
　　這是她最熟悉了壹套劍法心經，練了十多年，怎麽會有問題呢？
　　司命說道：“妳劍經的第三式和、四式，還有七八，十壹十二之間銜接明明有些遲鈍，不夠流暢，若是遇到普通修行者還好，這點縫隙給高手便是致命的。”
　　陸嫁嫁道：“這劍經我早已融會貫通，不該有錯。”
　　更何況她如今已是完整的劍體了。
　　司命道：“把妳的劍經口訣說與我聽聽。”
　　陸嫁嫁微怔，她猶豫了壹會兒，心想反正是歷史中早已死去的人物，也不會泄露什麽，她便輕輕地將劍經念了出來。
　　司命認真地聽著，時而做手勢打斷，留些時間思考。
　　待到陸嫁嫁講完了全部的劍經之後，司命篤定道：“這份劍經並不完整。”
　　“什麽？”陸嫁嫁難以置信。
　　這是流傳了百年的劍經，怎麽可能不完整呢？
　　司命道：“妳按照妳的劍經對我出壹劍。”
　　陸嫁嫁依言遞出了壹劍，劍氣淩厲，破空斬來。
　　司命的指劍同樣快如閃電。
　　她用的是比陸嫁嫁更低壹些的境界。
　　但這細小的壹劍，撞入了陸嫁嫁看似飽滿的劍氣裏，那劍氣竟被從中切斷，壹斬即破。
　　陸嫁嫁心神壹驚，她甚至未能看清。
　　“再來。”司命話語清冷。
　　陸嫁嫁再出壹劍。
　　司命壹指而斷。
　　連出數劍之後，陸嫁嫁正襟危坐，難掩震驚之色。
　　“怎麽會……”
　　“我說了，妳的劍經不完整。”司命輕輕收回了手指。
　　陸嫁嫁心中驚疑，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個女子所言並非空穴來風，她能明顯到看似美麗而強大的劍意裏所藏著的，微小的裂縫。
　　司命輕輕說道：“若我識海無恙，我可以幫妳將全部的劍經倒推出來，甚至可以比原版的更強。”
　　陸嫁嫁沈默了壹會兒，撤去了原本卡在她心口的劍意，道：“妳很厲害。”
　　司命平靜地點了點頭。
　　她本就是壹人之下……不，如今是兩人之下的存在了。
　　那個該死的寧長久。
　　只要下次見到他，他若不再是五道境界的修行者，自己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壓制住對方的識海，讓他連操縱奴印的機會都沒有，哼，到時候可要好好折磨壹下他，順便欺負欺負他那念念不忘的嬌妻道侶。
　　司命想到這裏，心中終於愉悅了些。
　　寧長久再怎麽厲害，也絕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邁入五道。
　　“妳的劍體也很強，劍招也是苦練所成，應是出身名門吧。”司命與她淡淡地聊了起來。
　　陸嫁嫁道：“我自南州而來的。”
　　司命點了點頭，心想如今天地崩壞，哪裏不是亂局呢？南州與中土並不差別。
　　陸嫁嫁看著她，道：“妳應該是中土的大人物吧，不知該怎麽稱呼？”
　　司命道：“我並非中土之人。至於姓名……”
　　她話語頓了頓，道：“雪瓷。”
　　“雪瓷？”陸嫁嫁輕輕想著這個名字背後的韻味，點了點頭，道：“好漂亮的名字。”
　　司命其實並不喜歡這個名字，太過柔弱，和小姑娘似的。
　　司命說道：“不用稱呼我姓名，我活了……上百歲了，妳可以喊我姐姐或者……前輩。”
　　陸嫁嫁點了點頭，但她心中卻根本沒有喊姐姐的打算，她也知道對方年長，但心中總是有些不情願。
　　兩人壹邊養著傷，壹邊調息了壹會兒。
　　司命擁有時間權柄，傷勢恢復得極快，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除了破損的道境，其余幾乎已經痊愈了。
　　陸嫁嫁余光輕瞥，她能感受到對方的身體狀況，心中吃驚，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她。
　　司命治愈好了自己的傷，看著陸嫁嫁，道：“過來。”
　　陸嫁嫁對於她冷傲的聲音有些不適應。
　　司命看著她的臉頰，話語柔和了些，道：“我替妳療傷。”
　　陸嫁嫁起身走道了光滑的巨石邊。
　　“趴下。”司命說道。
　　陸嫁嫁疑惑道：“療傷何必趴著？”
　　又不是鍛劍……
　　司命道：“因為妳的劍靈同體已然融會貫通，如今妳是壹柄真正的劍，療傷之時身體不可屈。”
　　陸嫁嫁將信將疑，但對方境界是遠遠高於自己的，想來理解更深。
　　她乖乖地趴在了石床上。
　　司命雙手抵住她的後背，輕輕劃下，壹如順著墻壁撣去塵埃般為她療愈療傷勢。
　　司命心中暗暗稱奇。
　　這雖是洛書的歷史幻境，但此間的人卻是這般的真實，無論是觸感還是聲音都像是真的壹樣。
　　創世本源的力量真就有這般神奇麽？
　　其實並非是劍體需要直著療傷，只是司命被她看光了身子，雖同為女子，但她總想討回些什麽，這樣才算是公平。
　　陸嫁嫁的傷也飛速愈合。
　　她俏臉微紅，不食煙火的仙氣散了些，耳垂更是有些發燙。
　　“妳已不是處子了？”司命看著她的情態，幽幽發問，似有些失望。
　　陸嫁嫁沒想到對方察言觀色便能發現這些，還當著面親口問了出來，這雖不是什麽丟人之事，但她依舊微羞，神色促狹。
　　陸嫁嫁理了理垂下頭，理了理衣襟和鬢角的發，平靜點頭：“嗯，我已有道侶。”
　　司命心中有些不悅：“妳這樣的女子不該食凡塵煙火的，這對於妳的劍不好，若妳情絲不深還是勸妳趁早斬斷，免得將來入五道之時成為心障。這個世上，哪怕是道侶之間依舊有許多互相算計，殺妻殺夫證道的也不算少數。”
　　陸嫁嫁微微笑了笑，道：“放心，我夫君是壹個好人。”
　　司命看著她，似是將她視為了自己的晚輩，訓斥道：“好人？哼，妳這般劍體通明之體，卻將妳處子落紅奪了，能是什麽好人？如今妳壹人深陷險地，他又在哪裏呢？”
　　陸嫁嫁話語沈靜了會兒，她眉目之間憂色浮現：“他與我壹道落難，我們分開了，希望他能無事……”
　　司命心想這般亂世怎麽可能沒事呢？災難不會因為妳們感情深淺而手下留情。
　　她看著陸嫁嫁的眼眸，生出了壹絲憐意。
　　陸嫁嫁也看著她。
　　她總感覺這個名為雪瓷的女子看自己像是在看寡婦似的。
　　她心中不悅，猶豫了壹會兒，又觸了她的逆鱗：“敢問前輩大腿內側的紋印究竟是什麽？”
　　司命冰眸微冷。
　　她知道對方也只是好奇，並未動怒，睫毛微垂，說道：“當初我與壹個男子並肩作戰，我們壹同戰勝了強大的敵人，他卻忘恩負義忽然反目，趁我虛弱偷襲於我，我種了算計，敗給了他，他趁機將這奴紋種在了我的身上……他只要壹動念，奴紋便會發作的。”
　　說到這裏，司命話語輕頓，自嘲地笑了笑。
　　陸嫁嫁輕輕點頭，奴印觸發後會發生什麽，先前喚醒雪瓷時她便知道了。
　　意識混沌之際尚且如此，若是清醒之時該是怎麽樣的情態呢？
　　陸嫁嫁看著眼前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銀發女子，無法想象她對人下跪，求饒認主之際該是何等模樣。
　　“給妳下奴紋之人真是可恨。”陸嫁嫁憤憤道：“不僅忘恩負義，還這般折辱於妳，真是該死。”
　　司命淡淡道：“是啊，當時我與他雖有過些恩怨，卻也算是出生入死了，不曾想他竟是那樣的人……哪怕最後還百般算計於我……”
　　陸嫁嫁覺得這個女子雖然冷傲，但願意給自己療傷，應是好人，她不疑她說的話，想著她話語中的那個“主人”，忘恩負義，折辱女子，詭異多端……這些都是她最為厭惡的品質了，竟讓他壹個人都占了，實在是可恨，而且雪瓷姑娘這樣美絕塵寰的人，先前想來是飽受欺辱了吧……幸好雪瓷姑娘脫離魔爪了。
　　陸嫁嫁心生憐惜，想著幸好自己的夫君是個很好的人。
　　“前輩真是遇人不淑了。”陸嫁嫁嘆道：“那個人境界很高麽？”
　　司命輕輕搖頭，笑了笑：“倒是不高，比我是要差上許多的，是我……疏忽了。”
　　陸嫁嫁立刻想到了雪瓷信任對方，然後被對方偷襲背刺的場景，心中更為氣惱，道：“等我境界再高些，若是見到了那個害妳的人，定幫妳報仇雪恨，解了這折辱雪瓷姑娘的恥辱印記。”
　　司命道：“多謝好意了，不過放心，我會親自手刃他的。”
　　陸嫁嫁認真地點了點頭。
　　司命看著她嫉惡如仇的模樣，忽地莞爾壹笑，忍不住伸出手，為她理了理發絲。
　　生得漂亮，心地善良，確實是個很好的姑娘。
　　若是可以，自己願意在外面的世界飛升回神國之前，將自己的絕學技藝傳授於她。
　　司命壹直想要在成為真仙時在人間留下壹些痕跡，所以當初她對於邵小黎也是動過收徒的念頭的。
　　可惜看走了眼，邵小黎當初在罪君的刑架上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師徒之路當然斷絕了。
　　這次雖說不會看走眼，但這終究是在這洛書幻境裏，虛幻泡影早晚歸於塵土……
　　陸嫁嫁傷勢已愈，她看著四周不知多厚的巖壁，神色猶豫。
　　“如今這座山峰之外應該都是巨城，而且外面五道的大妖和古神幾乎傾巢而出了，以妳的境界會死得很快的，還不如待在這裏最為安穩。”司命知道她想出去，提醒道。
　　陸嫁嫁堅定地搖頭：“我夫君還在外面。”
　　司命輕輕搖頭，道：“壹個負心漢這麽在意做什麽？”
　　陸嫁嫁道：“他不是負心漢。”
　　司命道：“不能時時刻刻護在妳的身邊，讓妳壹個人歷經劫難，就是負心漢。”
　　陸嫁嫁不語，她已經開始蓄積劍氣，準備鑿山而出。
　　司命看著她，對於這種修道路上近乎於羈絆的情愛無法理解。
　　司命還是忍不住勸了壹句：“會死的。”
　　“我必須要走的，其中還有更深的原因……不好解釋。”陸嫁嫁固執地說道。
　　陸嫁嫁心中輕嘆，心想她是歷史人物迷失於此不自知，當然無關生死。但自己是早晚要出去的。若出不去，困囚於此，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呢？
　　說著，陸嫁嫁已經緩緩起身，睜開劍目，尋找巖壁最為薄弱之處，做著開山的準備了。
　　司命看著她雪衣的背影，心中對於她那個道侶更憎恨了幾分。
　　原本還想收為徒兒，但此刻看來，哪怕是收做了徒弟，想來她的心也是留不住的。
　　想著這些，她有些生氣。
　　另壹邊，陸嫁嫁已找好了巖壁的薄弱之處，做好了出劍的準備。
　　司命猶豫了壹會兒，還是站起了身子。她輕輕踏出了壹步，縮地成寸般來到了陸嫁嫁的身邊，她握住了她持劍的手，道：“妳這樣出劍，這座山峰都是要塌的。”
　　她將陸嫁嫁的手摁低了些，道：“我來吧……畢竟相逢壹場，等到了外面，我可以護妳壹程，幫妳找找妳那負心夫君。”
　　陸嫁嫁笑了起來，由衷道：“雪瓷前輩真是個好人。”
　　司命看著她的笑，情緒也被感染了，唇角微微勾起。
　　她拔出了自己的黑劍。
　　黑劍才壹拔出，司命神色驟變，她低呼了壹聲“小心”之後，壹把將陸嫁嫁攬在懷中，用時間權柄包裹了兩人，黑劍調轉方向，瞬息間在巖壁上破開壹個大洞，身影剎那遁走。
　　下壹刻，天空四裂，山巒崩塌，壹個巨大的東西將這山峰瞬間擊垮。
　　司命破峰之後回身望去。
　　巨峰雖已塌盡，但她什麽也沒有看到。
　　弄塌山峰的，好像是壹個龐大的無形之物。
　　她展開識海，識海卻也沒有任何的投影。
　　怎麽會看不到呢……
　　她識海壹鳴，可怕的念頭乍現——那或許是不被歷史所顯現的，神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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