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群英之會

　　李瑟和王寶兒進去的時候，滿屋的人都已經在座了，分成兩列，壹人在談論著，其余的人都在傾聽。
　　王寶兒徑直向中間的主位行去，李瑟見中間坐著壹個少女和壹位白面黑須，四十余歲的儒者，便不再跟著王寶兒前去。
　　王寶兒詫異了壹下，回頭來拉李瑟，李瑟連忙掙脫，在最末尾的壹處空位坐下，王寶兒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意思再去拉他，只好撅著嘴，賭氣坐在那坐主位的少女的身邊。
　　李瑟料來那女子便是薛瑤光，便仔細看了幾眼，見她容貌秀麗，瓜子臉兒似玉如花，典雅異常。
　　只見烏雲巧挽斜，兩鬢金釵，娥眉兩道宛同春山，粉面桃腮恰似出水芙蓉，櫻桃小口相襯壹點朱唇，香唇之間配著編貝，十指尖如春筍，雖然坐著，但仍見楊柳細腰款款，豐姿十分秀美。
　　李瑟呆看了壹下，見她容貌雖美，但和壹般女子沒有什麽不同，心想：“她竟然那麽聰明，真是看不出來，面上瞧，壹個嬌滴滴小姐罷了。是了，我真是糊塗了，難道她長的還和人不同嗎？哈哈，我是犯傻了。”
　　他不再看薛瑤光，轉眼瞥見王寶兒笑吟吟瞧他笑，似乎有嘲弄他的意思，臉上壹紅，心想：“這丫頭，小小年紀，又想到哪裏去了。”
　　李瑟這才留心這些人在談論什麽，這時剛才說話的人已經說完，薛瑤光站起道：“久聞南宮公子才華過人，文武雙全，可惜今日不是比武大會，顯不得公子的武藝。不過公子精通貿易，對生意之道必有高論，可否說出來，讓瑤光和大家壹起見識見識。”
　　壹人聞聲站起，此人虎背蜂腰，修長身材，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朗然笑道：“薛姑娘縱橫商場，胸有塊壘，計謀韜略勝在下數倍，我南宮喧可不敢班門弄斧。”
　　薛瑤光道：“公子雖然客氣，可是卻不給大家面子，連我的面子也掃了進去，唉！看來小女子愚魯不堪，是請不動尊神的，真是自討沒趣。”
　　說完坐下。
　　南宮喧笑道：“罷，罷。小姐的言語如劍，在下可承受不起，就鬥膽亂說壹氣了，各位見諒。”
　　薛瑤光含笑點頭。
　　南宮喧道：“我家世制鐵器，哪裏有什麽學問，只不過負責監造，開鑿鐵礦，然後再按朝廷需要，制造壹部分，其余的才流行於世間，可不比趙兄家的生意，那才是大有學問呢！進行的糧食買賣我們誰家不需要的呢？我們各位吃的食物大半都來自趙兄家吧！趙兄的家裏，乃豪商大賈，累世大家，挾其金錢，先前收購糧食，買賤賣貴，每年數萬金甚至以數百萬金計。”
　　他續道：“但是最近幾年，每到秋收糧賤時，先以較低的買入價收購大量谷米，然後轉手以較高的賣出價當給王家的典當行，取得質錢後再去買糧（好比現在的批發商）通過隨收隨當，輾轉翻騰。資本無多，營運甚巨的方法，獲利極大，此種妙計，非才智不高的人絕想不出，令人大開眼界，嘆為觀止，趙世兄就在座上，大家何不聽趙兄的高論呢？”
　　說完對趙四公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趙四公子起身道：“南宮兄這招移花接木之計真是高妙，妳的‘碎玉掌’要是有這樣的功力，那麽小弟可是要甘拜下風了。說到這個做生意，大家都是知道的，誰也比不過南宮兄家的，不說這個武林的兵器，以南宮家的最為出名，就是那平常人家用的鍬斧刀鋤，哪樣還不是經由南宮家之手的，現在北面戰事不斷，南宮家的生意那才是紅紅火火，如魚得水呢！”
　　南宮喧聽出趙銘有挖苦之意，說他家發的乃是戰爭財，便假意沒聽出來，打了個哈哈道：“趙兄言重了，似乎我們家的生意有多大似的。要論起生意之大，誰比得過王家呢！可惜世伯世兄都不在，不能聆聽教誨，真是遺憾。”
　　他雖然如此說，但廳中之人大部分都知道他說的乃是客套的話，因為他們知道王老財雖然聰明，但王家的大公子王容，雖名列武林四大公子，可是又胖又肥，他的名聲是靠王家用錢換來的。
　　王家不惜大造輿論以及收買武林人物，才使王容得以入選，而王容深居家中，幾乎都不露面，是以壹般的江湖人物和百姓都不知道底蘊。
　　這也罷了，王容的智慧極低，相傳有人對他說有很多窮人，連飯都吃不著時，他竟然說，那為什麽不吃肉呢？因而成為笑柄。
　　趙銘道：“妳說起王家，我倒深有感觸，他們的典當行先利用當金折扣賺取差價，再將收當的糧食囤積起來，待到青黃不接之際，高價拋售（有如零售商）只等市價壹騰湧，頓取數倍息，其利也是頗大。再加上各處的錢莊無數，王家的財產那是無數的。”
　　“在全國，王家的當鋪最少有五百家。取利三分、四分，而徽州人經營的鋪小，又少，取利僅壹分、二分、三分。人情最不喜王家，亦無可奈何。王家典當行堅持高利，可是王家還缺錢嗎？如果取利少，徽州典當行還能競爭嗎？我曾問過王世伯這件事情，他說：‘如果不是律法限制，我們還會多取利的。’”（對於典當利率，“明律”規定：‘凡私放錢債及典當財物，每月取利不得過三分，年月雖多，不過壹本壹利。違者笞四十，余利計贓。重者坐贓論罪，杖壹百。’）“這個我倒有些不明白了，王家這麽大的收入，為何卻如此做法呢？如果普降利息，再侵占全國，不是利益更大嗎？薛小姐乃當世奇才，請小姐為我解釋疑問。”
　　薛瑤光心念壹轉，笑道：“趙公子是考校瑤光來了，我壹個小女子，才疏學淺，哪裏能有什麽好見識呢！壹些愚魯不算答案的解釋，不知道妳要聽不要聽？”
　　趙銘道：“願聞其詳。”
　　薛瑤光道：“其實呢！別看我們四大世家名聲在外，可是俗語說得好：‘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各人家的困難，各家知，做起事來，也是多受鉗制的。要想生意做大，可是人手又不足，有時明知道利益很大，可是錢財又不足，各有所限制，所以呀！外人只是看見好處罷了，卻哪裏知道人家的難處呢？”
　　趙銘和座中壹些了解王家的才智之士，立刻都知道了薛瑤光所說的意思，王家是人手不足。
　　當然有些人就壹頭霧水，不知道薛瑤光說的是什麽，見人人都點頭有贊許之意，也就跟著胡亂叫好罷了。
　　這時眾人已經高談很久了，主要的人物大都談了壹些，再要他們深入地談論，當眾人面，也不太可能了。要知四大世家雖名為壹氣，但暗裏也是互相爭鬥的，方才趙、南宮二公子也是暗中譏諷對方，人人都是有些察覺的，因而接下來大概就是飲酒作樂了。
　　薛瑤光道：“各位高談闊論，令瑤光大開眼界，大家都是當今的翹楚，武林四大公子之名，果真名不虛傳，今日得見其中的二位，真乃三生有幸。不過，這裏還有壹位奇才，大家壹定要見識見識的，他是誰呢？”
　　薛瑤光含笑掃了壹遍全場，然後道：“大家先不要急著知道，還是先叫王家的小姐，這裏真正的主人，寶兒小姐給大家猜個謎語吧！”
　　這下人人都打起了精神，不知還有誰是比四大公子更重要的人物。
　　王寶兒微笑著站起，笑道：“我要說啦！大家請聽好，‘二人並肩，不缺壹邊，力見其可，十字撇添。’猜四個字，誰要猜到，我生日那天，我就請誰喝酒，當然還有特別的好處，不過此刻卻不便透漏。”
　　王寶兒的話壹說完，李瑟就立刻低下了頭，雖然這是個字謎，是他比較擅長的，難不倒他，不過他可不希望猜了出來，然後吸引王寶兒註意，以後受王寶兒無窮無盡的猜謎折磨。
　　上次把她的謎語猜出來後，就已經很令他後悔了，最好這裏的這些人傑們猜出來，令王寶兒喜歡，去纏著他，好令自己安靜。
　　李瑟是這樣的想法，別人自然不是。薛瑤光壹掃眾人的神色，見南宮喧和趙銘二人面帶微笑，就知道二人已經猜到了，便笑道：“我看這小小謎語也難不倒各位，南宮兄就把謎底說出來吧！趙兄就算不和寶兒妹妹很熟識，以妳的才幹，知道謎底也是不難，妳就做個裁判吧！”
　　南宮喧笑道：“這四個字乃‘天下奇才’，可是？”
　　趙銘道：“不錯。”
　　王寶兒也壹臉笑意，大家都知道猜對了。
　　薛瑤光笑道：“好，這‘天下奇才’四字此人當之無愧，李瑟兄臺，既來之，為何壹言不發，隱於壹隅，是何道理呢？難道是不屑於和我們這些見識短淺的人交談？”
　　眾人的眼光都隨著薛瑤光的視線，壹下子盯住了李瑟。
　　李瑟萬料不到在這樣的場合，居然會點到自己的頭上，這裏聞名江湖的人物，都是家業根基頗深的，議論的又是生意貿易上的事情，怎麽說也是輪不到自己的，就算再怎麽出人意料，匪夷所思，也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李瑟壹臉茫然，驚訝異常，站起吃驚地道：“小……小姐可是和在下說話。”
　　薛瑤光噗哧壹笑，真是百媚俱生，雖然她壹直都是笑容可掬，卻都是禮貌性的微笑，雖然可親，卻和現在的真情流露大是不同。
　　見眾人忽然都瞧著自己，眼光大是迷醉，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內斂了壹下，道：“李兄這話奇怪，難道這裏還有人和妳壹樣的名姓嗎？”
　　李瑟道：“這個……那麽請問小姐，垂詢在下有什麽事情嗎？”
　　薛瑤光道：“請李公子論述下公子的經商之道，好令各位同好開開眼界。”
　　李瑟臉色立刻通紅起來，他哪裏知道這些什麽道理呢！他尷尬異常，心想：“真是倒黴，好好的陪寶兒來參加這個什麽破聚會，還不如陪她猜謎語了，要是比武大會，我好歹現在還有壹些武功，可是現在卻參加這樣的聚會，我壹竅不通，還要講話，不是出醜嗎？寧可說不懂，也比亂說壹氣強。”
　　李瑟想罷，便硬著頭皮道：“真是太對不起各位了，我是壹個粗人，什麽都不懂得，不知道這裏是這樣的聚會，就貿然的參加了。要我說什麽經商之道，我是壹點也不懂的，真是失禮之極。”
　　說完團團施禮。
　　薛瑤光笑道：“好，既然李公子不欲賜教，那麽我就把李兄的事跡說上壹說，看看大家能不能饒過公子。”
　　她沈吟了壹下道：“公子原來無名，可是壹出起手來，就震動天下。杭州乃是天下富裕之地，可是為當地的富戶所壟斷，杭州的百姓只相信本地人的貨物。別說我們薛家，就是‘天下錢王’的王家，以其財力的雄厚，王伯伯的精明才智，都不敢貿然前往開設錢莊和典當鋪。而李兄以天大的氣魄，過人的膽識和智謀，趁杭州鬧災荒的時候，壹舉捐獻了銀兩五十萬，其思維之天馬行空，其魄力之大，足以為我們商場的典範，接下來也不用細說了吧！公子壹舉在杭州打響了名號，然後開設錢莊，經營典當，取以薄利，那裏的百姓真是人人感激，紛紛擁戴。從此公子的財源那是滾滾而來了，各位覺得如何？”
　　薛瑤光話說完後，座中人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李瑟卻聽得目瞪口呆，心想：“糟糕，天大的誤會了。”
　　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有，絕無此事。”
　　薛瑤光又是壹笑，笑道：“公子的生意雖然開張不久，可是卻瞞不過我的耳目的，妳的錢莊都叫‘李氏錢莊’對不對？在杭州大小十四個分號了。”
　　李瑟心想：“媽的，我知道了，壹定是不清等三個混蛋打著我的旗號幹的，天哪！我可不能再受他們的冤枉了。”
　　李瑟壹臉苦笑，說道：“薛小姐，您才真是奇才，什麽妳都知道，不過雖然妳說的事情是有的，可是妳和王小姐壹樣都誤會了我。這些事情，都是六大門派的少林和泰山及華山派的三位掌門做的，因為機緣巧合，在杭州的捐款，都算在了我的頭上。所以呢，我捐款的時候，是沒抱著什麽目的的，至於以後的事情，就算他們打著我的旗號，可是卻和我壹點瓜葛也是沒有的。要說做生意，我就是和妻子經營著壹家小酒店，和妳們比，那算什麽生意啊！所以說，我真是壹個卑微的人。我啰嗦了這麽多，不知薛小姐聽懂了沒有。”
　　李瑟見眾人都像看見怪物壹樣盯著自己，雖大是難堪欲逃，可是仍咬牙堅持，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心想：“哼，妳們怎樣看我都好，反正我也要離開這裏的，不過寶兒妹妹……”
　　他擡眼見王寶兒壹臉驚奇，看著自己，倒沒什麽鄙視的樣子，心下稍安。
　　薛瑤光咬著嘴唇，盯著李瑟，見他雖然惶惶張張，可是卻滿不在乎，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看了看王寶兒壹眼，但卻壹點也沒在意在他面前的自己。
　　不知怎地，她心裏忽然騰起壹股怒火，良久，才自失地壹笑，心想：“我是怎麽了，比這大多少倍的事情我都不在意，今日是怎麽了？”
　　忽有所覺，果然見眾人都瞧著自己，壹臉奇怪的表情，才想起自己盯著李瑟呆看，大是不妥，忙假意壹笑道：“李公子，妳真是會說笑話，編這樣壹個笑話逗大家。”
　　李瑟道：“怎麽是笑話？絕對都是真的，大家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薛瑤光道：“好，算妳都說的是真話，可是妳說妳經營壹家酒樓，這可是妳自己說的，不再反悔了吧？”
　　李瑟道：“自然，這是真的，有什麽可反悔的。”
　　薛瑤光笑道：“好啊！這回妳可承認了。妳既然非要逼我說，那我只好不客氣了。在壹個大鎮上，有壹家酒樓，忽然壹天貼出了壹個這樣的告示，上面說：‘在酒店買酒的人，超過壹斤，就有用銅錢投擲壹個酒瓶的權力，誰要是投進了，就可以贏得壹名美女。’這個美女在櫃上賣酒，別提多麽美麗了，結果吸引了大批的人前去光顧。可說也奇怪，那個酒瓶就是無人投中，後來消息越傳越廣，連大批的武林高手都去了，裏面有許多的暗器名家，可是仍無壹人投中，這樣循環往復，這家酒樓真是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大家看這酒樓的老板是多麽的聰明啊？”
　　眾人都點頭稱是，李瑟聽了卻是不解，心想：“誰這樣糟蹋人家的女孩子啊！想出這樣的主意，薛姑娘壹個姑娘家居然不以為意。可是她現在說這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
　　正迷惑時，見薛瑤光笑咪咪地對他道：“公子，妳說想出這主意和辦法的人，是多麽高明！此人怎麽會是個普通人？”
　　李瑟沒有辦法，只好順著她道：“是啊！是啊！”
　　薛瑤光笑道：“妳既然都承認自己厲害了，那怎麽還不向大家傳授妳高明的學問，難道還想藏私不成？”
　　李瑟呆道：“什麽？妳說的是我家酒樓的事情？”
　　薛瑤光失笑道：“怎麽？妳以為我住在京師，外面什麽事情就都不知道了嗎？告訴妳，妳的酒樓雖然這事情才發生沒多久，可是卻瞞不了我喲！”
　　李瑟立刻明白了，心想：“糟糕！那個死狐貍精！把我害慘了！”
　　他紅著臉道：“那不是我的主意！”
　　薛瑤光道：“李公子還不肯說，大家鼓掌來歡迎壹下。”
　　眾人實在不明白李瑟到底為什麽要推辭，且把自己說的壹文不值，都想看個究竟，便都使勁地鼓掌起哄起來。
　　李瑟見實在是搪塞不掉，忽然心裏大怒，只覺胸中不平之氣勃然而發，不吐不快，便道：“好，既然我非說不可，那麽我要說錯了，大家就見諒吧！平天下之道，重在理財。因為財用之盈虛，系民生之休戚，而國家之安危治亂也是關乎於此，當然是不能輕視的。古人有言：‘天下之財，不在官則在民。’”“去年杭州等處兇荒，本該撫按官員累奏王府祿米、可是軍士月糧多有欠缺，無從處補，軍民人等餓死數多，無從賑濟，則是在官在民之財皆空虛不足，可想見了。”
　　“如果民財不足，則好的年頭不免於凍餒，而兇年必至於死亡。凍餒死亡之憂迫之於中，而剝削差科之患又迫之於外，事勢窮極，盜賊必起。此亂世之根源，非小小利害啊！是不能不擔憂的。”
　　“我是壹個不通世事的粗魯小子，可是聽聞百姓的言論，當今官吏剝削嚴重。‘傳’稱：‘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彰也。’官吏貪汙受賄，然後剝削百姓。百姓窮困不堪，哪裏還有什麽活路呢？”
　　“太祖皇帝起自民間，深知其中弊端，因此立國之初，痛懲貪賂官吏，甚者即行誅殺，大快百姓之心。又制了‘大誥’、‘醒貪錄’等書以戒諭，又規定官吏受枉法贓滿貫罪絞之律，因而當時官吏畏法，風氣良好，貪風已革。可是洪武三十年以後，官吏受贓滿貫者為雜犯死罪，準其收贖，是不希望因為財物之故傷人性命，可是奈何官吏不才，不順之心，漸啟貪賂之習。”
　　“在宋朝的時候，範文正公範仲淹當道，遇貪財枉法的監司，壹筆勾掉。富鄭公道：‘公但知壹筆勾，不知壹家哭矣。’範公曰道：‘壹家哭何如壹路哭耶？’富公也是當時的賢者，他的話也近於忠厚了，但是其所見之公私大小，則不如範公遠矣。”
　　“官吏貪賂，剝削小民；小民困窮，則遺禍國家。情既可惡，關系尤重，這與別的不才誤事是不同的，怎麽可以姑息而不加重治呢？自從當今永樂皇帝即位以來，選用忠賢，禁止賄賂，輦轂之下，號稱清明。”
　　“可是府縣之間，貪風猶在，誅求剝削，至今未已。上司多事姑息，不行嚴治，甚至壹起勾結賄賂，縱容行私，民財日空，民生日困，其弊大端在此。此風不革，而欲望小民之安，國家之治，斷乎無此理。J“如此弊端，其禍不小，可是更可甚的是，官商勾結，買空賣空，囤貨居奇，陷民與水火之中，如此發展下去，是富更富，窮亦窮啊！如此壹來，天下豈能安定？”
　　“在下言盡於此，這就是我的生意經。壹方之生意，小道耳，我所說的乃是天下之根本大生意，如要做好了，不比什麽都要好嗎？在下因有事情，這就告辭，得罪之處，請諸位見諒吧！”
　　李瑟說完團團鞠禮，對薛瑤光說聲告罪，掃了壹眼王寶兒，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