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素衣面色壹沈，還未發作，完顏緒的聲音已然響起，他只覺身子壹輕，整個人已被壹雙大手抱了起來，完顏緒在他耳垂處吻了壹下，笑道：“昨夜過的難受吧，是不是又多想了？朕也是白問，妳的性子……唉，不過朕今天來，是要告訴妳壹個好消息，妳不是想著大齊嗎？朕就讓妳如願如何？妳要怎麼感謝朕？”

　　素衣大驚，心道完顏緒竟然肯放自己走嗎？此時兩人已進到屋裏，素衣拿眼壹瞥，只見桌上之詞已無影無蹤，他心裏雖疑惑了壹下，卻掛念完顏緒的話，連忙掙下身來道：“妳……妳說什麼？妳……妳肯放我回大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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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顏緒也睜大了眼睛，良久方嗤笑道：“妳瘋了，朕怎麼可能放妳走。素素，看來妳賊心未死，朕要加強對妳的監視守衛才行啊。”

　　素素這個詞實在是太讓素衣憤怒了，先前那些緊急關頭，他無暇來計較，如今聽來，就格外刺耳。尤其眼前的完顏緒還不知有沒有自己大呢，就這樣拿大。不由得氣紅了臉道：“既不肯放我走，說出那些話來有什麼用？還有，不許這樣叫我，呸，真惡心死了。”

　　完顏緒也不惱，呵呵笑道：“惡心？朕做的哪件事妳不覺得惡心，壹個稱呼又有什麼？朕說讓妳回大齊，倒是真的。不，不對，再不該將那地方稱為大齊了，它已成為我金遼王朝的壹部分。素素，朕的意思是說，朕想遷都到原齊國的京城都延，妳自然要隨著朕的，豈不也是回到故國了嗎？”

　　素衣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完顏緒竟然要遷都：“妳……妳是說著玩笑的吧？遷都……那不是小孩子辦家家酒的事情。”

　　完顏緒笑道：“朕當然知道。可是我金遼土地貧瘠，又多是沙漠苦寒之地，所以百姓們生活辛苦。而南面就不同了，土地肥沃，有無數的魚米之鄉，更匯聚了各國的文化，它更適合成為我金遼王朝的中心。所以朕思慮再三，遷都雖然艱難，卻是關系到金遼千秋萬代的大事，所以非遷不可，這也是朕為何壹定要滅了齊國的原因。”

　　素衣從來沒想過完顏緒竟然想的這樣長遠，他滅大齊卻原來是為這個，自己竟還可笑的壹直以為他不過是為父報仇而已。難怪他不讓郁蒼在齊地燒殺搶掠，他分明是早已打好了主意。懷抱著最後壹絲希望擡頭望向完顏緒，他慎重的道：“妳不要壹廂情願，所謂故土難離，妳的臣子們願意嗎？”

　　完顏緒冷冷壹笑道：“這事沒有他們反對的余地，朕早已有了對策，凡反對遷都和拒不遷徙的大臣，將所有家產全部充公，府邸盡數燒毀，他們住到哪裏，朕就燒了哪裏。”見素衣驚愕望著自己，他苦笑了壹下道：“做非常事，自然要非常的手段，此是非常時期，他們身為金遼臣子，理應分君之憂，由不得自己意願了。”說完四顧望了望，嘆道：“其實妳說的不錯，故土難離，朕又何嘗願意離開這裏，這皇宮，這天下，無不凝聚著列祖列宗和朕的壹番心血，只是大勢所趨，卻不能顧及這些了。”

　　素衣不語，捫心自問，他清楚完顏緒的話沒有錯，這遷都之舉也只能說明他確是壹位古今少有的英明天子，只是自己的家園已被入侵，如今更是要成為他人之都，他心裏怎麼能是滋味。不得不違心道：“反正……反正這事非同小可，妳還需從長計議才是。”

　　完顏緒看著他，戲謔笑道：“素素，當朕不知妳打的什麼主意嗎？妳雖知遷都乃明智之舉，但怎甘心自己的故國為朕所占，所以才這樣言不由衷吧。”說完又忽然抱住他道：“但是妳這樣說話的語氣，就好比民間的夫妻商議事情壹般，朕的嬪妃雖眾多，卻沒壹個敢和朕這樣說話，盡是邀寵獻媚，成日裏費盡心機討朕歡心，只盼著能登上後位。卻不知只有妳這樣的人，才是朕心目中最理想的皇後人選。”

　　素衣壹口氣轉在喉頭吐不出去，險些沒憋死。怎麼都想不通前幾天兩人還是針鋒相對的死敵，就算完顏緒確實有不堪欲望，也無非是要征服自己。怎麼短短功夫，竟把他看作了最適當的皇後人選。先不說自己的性別，光是這風馬牛不相及卻又被他混在壹起的幾件事，就足夠素衣頭痛了。老天，他面對的究竟是怎樣壹個人，這……這心思是人都猜不出來，不，應該說就不是個人該有的心思才對。

　　完顏緒見他壹張清秀臉孔又氣的通紅，不覺更是好笑，不知為何，自從素衣那麼正經的跟他剖白了心意後，他怎麼看怎麼覺著面前這個昔日仇敵真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可人兒。只不過此時他又存了另壹樣心思，便摟著素衣道：“妳乖乖陪朕躺壹會兒，昨夜實是有些累了，若不肯，朕便抖擻精神要了妳，看妳逃不逃得出去。”

　　素衣氣的咬牙道：“妳睡的安穩嗎？不怕我壹刀把妳宰了？我早已壹手血腥，絕對狠得下這個心的。”

　　完顏緒也不理會，摟著他雙雙臥於床上，閉目道：“妳是狠得下心，只不過太迂腐，不肯做這背後下手的卑鄙事情，素素啊素素，妳明知自己因為這個吃虧，卻也改不了，朕不知該恥笑妳愚蠢還是該佩服妳磊落。好了，妳也躺壹會兒吧，想想朕剛才的話，朕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素衣滿腹狐疑，暗道：“他剛才說了那許多話，我怎麼知道哪句不是說說而已的。八成是最後那句要我的無恥之言，斷不會是做皇後的事，他和那些大臣又不是瞎子，男妃已是自古少有，還男後呢。”看著完顏緒呼吸均勻，他也不敢妄動，生怕驚醒了他，他就會真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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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衣擔憂了壹夜，動也不敢稍動，好不容易在天快亮時打了壹個盹兒。完顏緒卻睡得香甜，壹覺醒來，只覺神清氣爽，看了看身側的素衣，見他睡夢中眉頭仍緊緊皺著，仿佛還在戒備壹般。不由輕笑了壹聲，暗道：何須妨我到這個地步，妳這樣人兒，必要到名正言順的那壹天，我才可肆意妄為壹番，如今卻須忍著。只是……唉，我知道若不逼妳，必不肯遂我願就是，素素，到時妳莫怪我無情，誰叫妳這樣的好，讓我壹旦陷入了便無法自拔呢？

　　他見素衣睡不安穩，便悄悄起身，來到殿外，搖手不讓宮女們進來伺候，出去了方道：“手腳輕些兒，莫要驚醒了他，被俘之辱，亡國之恨，唉，這些天夠他煎熬的了。”

　　梓儂掩嘴笑著向梓留悄聲道：“我跟了主子這許久，竟不知他是這樣善良的人。”話未完，早被完顏緒瞪了壹眼，嚇得她忙過來幫著整理龍袍，壹邊道：“大王，妳今日便要宣布遷都之事嗎？只怕會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呢。”

　　完顏緒眼神壹冷道：“管不得那許多了，早晚都要宣布的。”又壹笑道：“朕聞郁蒼說那齊國皇宮中的盡情苑建的十分豪華，巧奪天工，倒正好給皇後居住。”

　　梓留道：“雖如此說，但大王多年來並未立後，莫非已有了人選不成？這事可須慎重，不但要中大王的意，也要得到小太子的認同，須知身為皇後，必要承擔起教導太子的重任，壹般的人恐也擔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