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絕地生靈牌（下）

　　北方戰場上，四奴和華胥古國的鎮國強者壹戰，不分勝負，他突破了虛空戰場不知所蹤。那幾日京師如臨大敵，皇城內太後端坐，據說那壹只太祖的鎮國寶劍壹直橫在她的膝頭。
　　隨後兩國和談徹底達成，於領土方面，雙方都沒有過多的要求，各自退回到原本的國境線上，但是其他的賠償，洪武吃了個暗虧，宋征聽到消息之後，嚴重懷疑這是因為太後和華胥勾結，出賣了洪武的利益，以換取華胥鎮國出手，為她牽制住四奴。
　　這壹場戰爭，雙方陣亡修兵總計六十余萬，明見境大修三千，命通境天尊壹千，玄通境老祖六百。
　　華胥方面，從烈泉關到連雲道，壹整條防線遭到了極大的破壞，日後的修繕和重建，將會是壹筆讓人頭皮發麻的投入。
　　以洪武如今的狀態來看，恐怕不等他們將這條防線重新完善，已經覆滅了。
　　洪武天朝和華胥古國都沒有獲勝，華胥看上去占了小便宜，卻徹底暴露出了內部的腐朽，引來周圍其他各國虎視眈眈。
　　據說，天叱部妖皇已經下達了皇命，天叱部暗中行動，最多三年，就會對華胥用兵。
　　而大秦帝國和正在復蘇的楚雄，也都蠢蠢欲動——華胥現在的外部環境，竟比洪武還要差壹些。
　　隨著這樣壹場大戰的結束，天下進入了壹個短暫的“平和”時期。
　　太後前番清洗的太過嚴重，朝堂中很多關鍵位置上沒有可用之人，於是大力從地方上選拔。說是選拔，其實就是誰投靠太後，誰就能得到重用。
　　而天下文修的風骨，在天子當政這幾十年的時間內，也已經被打沒了——那些鐵骨錚錚的文修要麽被殺，要麽被攆走了，比如石原河。剩下的這些大都諂媚，盡然太後當政，當然是奉承太後。
　　於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整個洪武龐大的朝廷再次的運轉起來，卻比以前更加敗壞、遲緩、混亂。
　　根據龍儀衛的情報，各地都有義軍揭竿而起，數量最多的壹支，已經攻占州縣，有修兵三萬人！
　　各地府兵武備松弛，久疏戰陣，再加上民心思變，已經無力剿滅義軍，甚至有不少府兵，成建制的叛逃，歸順了義軍，都被封為各種大將軍。
　　肅衛在此時起到了關鍵作用，他們幾乎是壹夜之間就在整個洪武各地建立起了自己的衙門。並且對當地的壹切掌故十分熟悉，組建新軍，稱為“肅營”，當中都是窮兇極惡之輩，來歷不明下手兇狠，仆壹成軍，就接連剿滅了三支義軍，所獲俘虜，不論男女老幼壹律坑殺，壹時間血雨腥風，天下聞之色變。
　　宋征所轄七州，風調雨順百姓安定，但他仍舊不敢大意。此時的天下，有時候不是妳不想反就不反了。
　　風雲際會之時，有的是野心家想要乘勢而起，使盡各種手段，逼迫自己“看好”的人舉起反旗。
　　他密令手下龍儀衛，監視七州。
　　而在煉仙宗煉制寶物的這半年時間內，他已經秘密將松州和崖州上下替換成了自己的寶藍分神。只是想要徹底掌控，還需要時間慢慢鋪開。
　　杜千戶已經恢復過來，憂心忡忡：“大人，天下各州都已經有了肅衛的衙門，唯獨咱們江南和嶺南，太後還沒有插手，但……這是早晚的事情，弟兄們這些日子人心惶惶，若真的被肅衛取代，咱們今後怎麽辦？
　　屬下也聽說了，那些金鑾衛的弟兄現在日子過得很慘，不少都被當年的仇家追殺的無處可藏。”
　　龍儀衛和金鑾衛幹的都是得罪人的活計，樹敵無數，壹旦沒有了朝廷的庇護，下場可想而知！
　　宋征鎮定自若，安慰他道：“妳告訴弟兄們，讓他們放心。龍儀衛在我朝歷經萬年風風雨雨，不是誰說裁撤就能裁撤的，只要有肖大人和本官在，壹定不會讓太後得逞！”
　　杜千戶心中稍安，答應了壹聲告退了。
　　宋征獨自壹人之時，幽深的嘆了壹口氣。窗外小雨淅淅瀝瀝，江南的冬天不下雪，但陰雨連綿濕寒難忍。
　　這樣的冷雨，已經整整下了六天了。
　　他雖然安慰杜千戶，實際上自己內心也是惶恐的。
　　他並沒有多大把握可以頂住太後的壓力，事實上他猜測肖震也壹樣支撐的很辛苦。太後掌握著整個朝堂，她現在更多的是投鼠忌器，擔心逼得太緊龍儀衛“狗急跳墻”。但正如杜千戶所說，“這是早晚的事情”，太後壹定會動手的！
　　“肅衛……”宋征冷笑：“不就是黃天立聖教嗎！”
　　他心中沈吟，自從太後掌權，他就壹直在考慮應該何去何從。現在仍舊在思索，有些事情在腦中逐漸清晰起來，但整個計劃並不完整，還需要不斷地推敲謀劃。
　　“只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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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儀衛是天子親軍，所以龍儀衛的頭子肖震雖然權傾天下，但實際上他是沒有資格上朝的。
　　但朝堂上的壹切，都逃不過他的耳目。尤其是現在，太後已經垂簾聽政，大臣們和太後在朝堂上商議什麽，幾乎是在幾個呼吸之後，就報告到了肖震耳中。
　　肖震眉頭緊皺，這段時間他的確過得辛苦。太後已經壹次次的用懿旨削減了龍儀衛的權柄，將壹些職責轉移給了肅衛。
　　他壹直在忍，他總覺得時機未到。
　　但今天朝堂上又有人提出來：龍儀衛積弊難返，請求太後下旨，裁撤龍儀衛，以肅衛取代龍儀衛。
　　這個事情，已經反反復復提了好幾次，肖震並不慌張，太後若真敢現在就撤了龍儀衛，就是逼反天下所有的龍儀衛。
　　果然，太後壹番斥責，言說龍儀衛精忠為國，勤勤懇懇，指揮使肖震乃是朝廷肱骨，休要再提裁撤之事。
　　而後朝臣們的話語壹變：龍儀衛無人監管，刑獄之中多有冤屈，請求太後以肅衛監管龍儀衛。
　　太後表現出了斟酌再三的態度，無奈朝臣們力薦，她也只好答應了，但只準了肅衛壹項權利：可以調閱龍儀衛壹切案件的卷宗！
　　朝堂中，現在只有兩個派系：太後和首輔。而他們之間又有默契，肖震在朝中孤立無援，時刻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
　　肖震眉頭緊皺，心中有些不解：“黃遠河在幹什麽？”
　　首輔大人應該很明白，太後解決了龍儀衛之後，下壹個目標就是他。
　　他吩咐壹聲：“安排壹下，本官要見黃遠河。”
　　“是。” ……
　　龍儀衛指揮使要見當朝首輔，當然是很犯忌諱的壹件事情，所以肖震不可能派個人去黃府遞上名帖，然後約好時間前來拜訪。
　　當日夜晚，肖震從壹扇小門中走出來，這裏是黃府的後花園。黃遠河坐在池塘邊的小亭之中，淺酌靈釀等著他。
　　“指揮使大人。”
　　“首輔大人。”
　　兩人壹拱手，彼此相讓落座。
　　肖震開門見山問道：“黃大人為何要配合太後，我龍儀衛倒下了，太後下壹個目標就是妳黃大人，這等淺顯的道理，妳不用我來提醒。”
　　黃遠河面色平淡，肖震繼續道：“所以我猜測，這中間必定有什麽緣故，我今夜來問壹問黃大人，還請告知原因。
　　若是可以商議，那妳我飲酒協調。若是沒得商量，我龍儀衛上下，就要殊死壹搏了！”
　　黃遠河沒有馬上回答，又喝了壹杯才說道：“太後允諾，肖大人之後，龍儀衛全部勢力都歸老夫。”
　　肖震身軀壹抖，點了點頭看著桌上的酒杯：“看來是沒得商量了，肖某告辭。”
　　幾個心腹跟在他身後，飛快的離去。
　　從密道出了黃府，心腹們憤憤不平：“黃遠河好大的胃口！”
　　“他想吞了我們龍儀衛？他真以為弟兄們會聽他的？”
　　“難怪他和那老妖婆勾結在壹起，以他現在的權勢，再加上咱們龍儀衛的話，他的確不懼太後。”
　　肖震壹言不發，回到了總署衙門，沈吟片刻道：“去將星老請來……”很快又擺擺手：“罷了，本官自己過去。”
　　星老原本是去了江南，嘗試為宋征治療陰神傷勢，結果他人還沒到，宋征就自己康復了，老人家優哉遊哉的又回來了。
　　肖震進了摘星樓，敲響了星老的院門，很快就被請了進去。
　　他將黃遠河的話復述了壹遍，道：“黃老賊的話我是不信的，這只是他給我的壹個托詞，真實原因他不肯說。”
　　星老點了點頭：“太後答應給他他就信了？他宦海沈浮幾百年，不會這麽輕信的。而且他必定也明白，他無法控制龍儀衛。”
　　肖震點頭：“我想不出來，他為何會這樣做？”
　　星老沈吟片刻：“妳們最近暗中監視他，可有什麽發現？”
　　肖震從袖子裏取出壹卷資料遞給他，星老接去看了，上面詳細的記載了這半年多來，每壹位前往首輔大人府上拜訪的官員，以及首輔大人下了朝之後，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
　　甚至詳細到，他去了某壹家酒樓，而在他出現的這段時間內，有那些人物曾經進出酒樓，都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