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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壹個怨婦的真實生活 by 書吧精品

2018-8-12 06:01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叫住了我:“姐姐,等等,我送妳壹樣東西。”

  他可能在對我玩花樣,以便抓住我這個潛在顧客,下次再來給他送錢。

  “算了吧,這段時間我沒心思再來這裏了。”我不客氣地說。

  “我知道妳的苦!剛才我不壹直在場嗎?只是想送給妳壹樣東西。”他並不輕易放棄。

  “那,我明白告訴妳,我不會因為這件東西第二次找妳,妳不嫌吃虧?”

  “已經買了,為妳買的,不交到妳手上,留著也沒什麽意義。”他的神情變得有些黯淡。

  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壹個紫紅色的首飾盒遞給我。我接過來,剛要打開,他的手便及時地按在我手上,制止了我。我趕快避開他的手,我把他的壹切舉動都看作是為了讓我下次在他身上花錢投下的誘餌。幹他這壹行的,除了為錢,還能為什麽?如果他對每個老女人都用心,那他得長多少顆心才夠用?我不相信自己有那麽大魅力,只壹次交道,就能讓他另眼相看。

  “姐姐,回去再看吧,我想妳會喜歡的。”他的聲音變得怯怯的。

  “還要我為它付錢嗎?”我冷淡地問。

  他的目光敏感地從我臉上轉移開,回避了我的問話。

  之後,他為我拉開日式拉門,微笑著說:“姐姐,我送妳出去吧。”

  我把首飾盒裝進皮包裏,隨著小白走出了“豪門艷影”的大門。

  門口有位肥胖的闊太太爛醉如泥,被另壹位“小白”攙扶著,任性地哭訴:“男人沒壹個是好東西!我那男人就是蛇蠍心腸啊!我生意都做到國外去了,他呢,壹點本事毛兒沒有,吃我的、花我的不說,還在外面養狐貍精!我憋屈呀……誰能整治整治天底下的花心狼、負心漢呀……”

  又壹個倒黴的女人,背後又是壹個雷同的變心男人!我這才仔細瞧著她,接近50歲了,完全垮了。闊臉像個被揉皺的大面包,下巴下面耷拉著壹層肥油,小肚子高過胸脯……不知怎麽搞的,我沒有同情她,竟生出壹陣反感。如果我是男人,面對這樣的女人,除了厭惡,也不可能產生任何生理沖動,到外面尋花問柳壹點也不希奇。

  然而,我自己呢?也被丈夫背叛了,心裏的痛跟她的不差分毫吧?不管怎麽說,德廣對我的愛情已經過去了,熱戀中的人不可能在身體上背叛愛人。——愛情的短暫與婚姻的漫長,真是壹對不可調和的矛盾。

  壹輛黑色奔馳緩緩地駛到闊太太身後,停了下來,年輕司機的漂亮絲毫不亞於小白們。看樣子這老太婆比起她丈夫,也不算是吃素的。司機下得車來,攙住闊太太的另壹條胳膊。被兩個年輕俊美的男人攙扶著,闊太太越發撒潑起來,死墜著不肯上車去,嘴裏還是不幹不凈地罵個不住,引來不少看希奇的路人。

  很快,酒吧裏出來壹個年輕男人,像是個管事兒的。他往闊太太面前壹站,面帶笑容、卻不客氣地說,“秋姐,您在店門口這麽做不好,明白?”

  闊太太聽罷,很快收斂下來。

  年輕男人禮貌地為闊太太拉開車門,闊太太乖乖地上車,被拉走了。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我的“生日禮物”準備攔出租車。我跟著他,慢慢走到路邊。

  忽然,那個管事兒的年輕男人出現在我身旁,陪笑道,“能賞臉讓我送送妳嗎?我可以玩命飆車,以每小時八十公裏的速度把妳送到家!”

  我嚇了壹跳,皺著眉頭斜了他壹眼,心裏說,每小時八十公裏就算高了?老大!

  “妳不想馬上回家的話,可以坐我那沒閘的摩托車兜兜風……”他的笑意更濃了,鍥而不舍。

  10

  我這才轉過臉,在花裏胡哨的霓虹燈下費力打量他。上身壹件黑T恤,下身是寬褲腳牛仔褲。頭發波浪卷,中長,染了幾縷灰黃色。臉龐瘦長,五官尚算清秀,卻談不上出色,皮膚微微有些暗。說他長得有壹點點兒像我的偶像周星馳,還真是把他擡舉到天上去了。難怪他追女人要出怪招兒了!沒辦法呀,就像長相平庸的歌星,造型作風總是追求怪異、百變壹樣。看看人家小白,遠在150米以外就能把女人電暈,自然條件是爹媽給的,不可抗拒呀!

  這個人腦子可能有點兒毛病,或者說缺乏社會經驗。看年齡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七、八歲總是有的。如果我只有十*六歲,可能會壹下子愛上這種表白方式。而現在,我是個半老徐娘,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我沒有搭理他,壹輛出租車停在面前,就跳了上去。我只想立即擺脫這個名叫“豪門艷影”的齷齪所在,擺脫可悲的“生日禮物”小白,同時也擺脫這個神經兮兮的年輕男人。

  出租車剛剛啟動,年輕男人竟在後面高聲喊道:“二手女人!我在這兒等著妳的呀,別忘了——”

  很快,他的聲音就被出租車甩在後面,聽不見了。——“二手女人”!這個稱呼讓我起了壹身雞皮疙瘩。繼而,又細細品味,不由得笑了出來。這種無厘頭男人,根本不是我中意的類型,明天就會忘個幹凈。我喜歡的是梁朝偉式的男人,長相俊美,作風正派,為人厚道,感情深沈……最近,我忽然又喜歡上了早已背氣的費玉清。費玉清的脖子壹直沒老,他淡淡地笑著唱《壹剪梅》時,我常會心血來潮,想在他那光潔的脖子上吻上壹吻。

  不過,這個無厘頭男人的低俗和厚臉皮是我從沒遇到過的,年輕時也沒遇到過。他像個怪物,讓我避之不及。他說話的風格就是個街頭小醜,我斷定他是個沒正經的男人,壹個混混,更談不上什麽情感信譽度。他喜歡信口開河,喜歡妄想,基本上可以歸為心理不健康的壹類……回到研究所家屬樓大院裏,雖然四周黑黢黢的,幾乎沒有行人,我還是感覺像被當眾拔光了衣服,懼怕碰上所長老婆、所長、所長兒女……已經是夜裏11點鐘了,怎麽可能碰上他們呢?如果就這麽怕下去,我還能在這個院子裏住下去嗎?

  踏進家門,我的身體似乎被灌了鉛,陡然沈重起來。家的威力,像壹陣颶風,卷走了小白,還有那個年輕男人,卷走了剛剛發生的壹切,就像卷走了壹場幻夢,壹座海市蜃樓。

  我焦躁地來回走動。陽臺上的搖椅、客廳裏的音響、書房裏的電腦、廚房裏的鍋碗瓢盆、洗手間的瓶瓶罐罐、臥室裏的床和衣櫃……這些異常熟悉的物件,我好像忽然不認識了。苦心經營多年的家,難道就這麽壹朝破碎了嗎?

  看見梳妝臺上擺放著的德廣的照片,我下意識地沖上去,“啪”地蓋了下去。——面對他,我有些怯懦了,因為剛才與壹個身份特殊的男人有過交往,雖然什麽也沒有發生,但我已經在思想上越軌了!

  曾經看見過壹個小調查,日本婦女在與丈夫過性生活時,大約有80%以上把丈夫幻想成明星偶像、或者舊情人之類,才能達到高潮。——丈夫身體越軌,妻子思想越軌,如果可以判罪,到底誰該受更嚴重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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