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十二！

　　剛來墓園時，卡倫還說過這是自己為老薩曼做的最後壹頓晚餐。
　　結果因為德裏烏斯的到來，還真就變成了最後壹頓晚餐。
　　卡倫並沒有刻意做得很豐盛，壹份毛豆燒雞塊、壹份宮保雞丁、壹份魚香茄子外加壹份雜燴湯；
　　簡簡單單，三菜壹湯。
　　小桌架在了外面臺階上，阿爾弗雷德擺好了凳子和碗筷。
　　阿爾弗雷德早就跟著卡倫用筷子了，老薩曼自從那次吃火鍋後，也逐漸習慣了這個餐具。
　　三個人坐在小桌邊，安靜吃著飯，沒人說話。
　　但飯桌上的氛圍並不算凝重，更談不上什麽悲傷，壹邊是做喪儀社的壹邊是管墓園的，生死的事情，早就看淡。
　　飯畢，老薩曼起身拿起掃帚，準備起身去掃他的墓園。
　　阿爾弗雷德開口提醒道：“明早我來接您回喪儀社化妝。”
　　“嗯，好的。”
　　老薩曼點點頭，身影沒入了前方墓園深處。
　　阿爾弗雷德起身收拾了碗筷，再把桌子椅子收了回去，最後拿起小掃帚把外面清掃了壹下，忙完後，阿爾弗雷德走到卡倫身邊。
　　“我們回去吧。”卡倫走到車旁坐進副駕駛位置。
　　阿爾弗雷德坐進來壹邊發動車子壹邊道：“少爺，葬禮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
　　“沒什麽不放心的。”
　　壹般交給阿爾弗雷德辦的事，滿分十分的話，他基本都能做到十二分。
　　晚上九點，回到了喪儀社，今晚是皮克負責守夜打呼嚕。
　　自從帕瓦羅先生幾乎不怎麽出現、卡倫成為這家喪儀社的實際負責人後，這兩位夥計日子過得是比以前苦了和累了壹些，但待遇方面提高了很多，所以工作積極性上沒有問題。
　　“對了，阿爾弗雷德。”
　　“少爺，您吩咐。”
　　“去黑市用點券兌換壹些雷爾，給家裏匯過去，幫忙把房子貸款先還了吧。”
　　“好的，少爺。”
　　“我先回房間了。”
　　“少爺，您早點休息。”
　　卡倫推開臥室門，看見自家的貓和狗又在圍著冰箱打轉。
　　“研究好了麽？”
　　“哦，今晚回來得真早，告訴妳壹件好消息，這臺冰箱，不考慮升級的前提下，我們已經完全擺弄好了，水晶剛放了進去，現在已經啟動了。”
　　“真的麽？”
　　卡倫打開了冰箱，發現裏面的中間夾板被拆掉了，同時寒意襲來。
　　“妳現在可以試試。”普洱說道。
　　“汪！”凱文搖晃著尾巴。
　　卡倫打開劍盒，將阿琉斯之劍取出，把劍豎著放了進去，然後將冰箱門關閉。
　　普洱爬到了卡倫身上，在肩膀處坐下：“接下來，就是將這把劍從冰箱裏召喚到妳手中，我和蠢狗為妳準備了三個方式。
　　第壹個方式，是豎笛，豎笛裏本來就有陣法，妳只需要將壹部分靈性力量輸入進去，再吹奏起來，它內部的陣法就啟動了，會在妳面前出現壹個星芒，這把劍就會被傳送過去。”
　　“所以，以後我和人打架前，要先拿起壹根豎笛吹壹曲？”
　　“是不是覺得很丟風度？”
　　“有壹點。”
　　“豈止是有壹點，雖然這麽做的效果可以提前逗笑對手讓對手松懈，但用的時候真的是太難看了，所以第二個方法就是，煙鬥。壹樣的使用方法，先灌輸進靈性力量，然後再點燃煙絲，然後星芒出現，妳的劍它就來了。”
　　卡倫說道：“我覺得比豎笛好壹些。”
　　“是的，我也這麽覺得。”
　　“但打架前，我要先讓對方等壹下，讓我先點個煙？”
　　普洱打趣道：“妳應該這樣想，妳可以和別人抽煙時，偷襲對方。”
　　“妳的意思是，我拿著煙鬥，給別人發卷煙？”
　　普洱歪了歪腦袋：“額，好像是有點怪怪的。”
　　“說第三個方法吧。”
　　豎笛和煙鬥都是老薩曼送給自己的“開關”，第三個方法，應該是普洱和凱文為自己單獨設計的。畢竟，這個東西的難度全都在冰箱裏，“開關”的難度反而不大。
　　“唔，第三個方法，那就是我特意為妳設計的。”
　　“汪！”
　　“當然，蠢狗在裏面出力很大，我跟妳說啊，我發現蠢狗似乎對這方面的東西很精通的樣子。”
　　“汪！”聽到普洱難得的表揚自己，凱文興奮地搖晃起尾巴。
　　普洱調侃道：“我覺得他以前肯定沒少給喜歡的女人做手工，壹直做壹直送壹直追求不到，慢慢的就練出來了。”
　　“……”凱文。
　　卡倫伸手揉了揉凱文光禿禿的狗頭，道：“讓阿爾弗雷德給妳弄些生發素吧，或者，黑市上有沒有能增長毛發的藥劑賣？”
　　見卡倫關心自己，凱文馬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普洱則用爪子指向冰箱頂部，道：“那裏有個盒子，妳拿下來。”
　　卡倫從冰箱頂部拿下來壹個金屬盒子，打開，裏面有十二顆藍色的小球，大小和彈珠差不多，捏在手裏冰冰涼涼的。
　　“這是陣法珠，蠢狗把豎笛裏的陣法拆解下來，重新拓印在了陣法珠裏，使用方法很簡單，灌輸壹點靈性力量進去，然後把它捏碎，陣法就會自動浮現出來。
　　陣法珠的缺點是制作難度高，陣法維系時間很短，壹次性消耗品，但這些，對於妳而言，都不算事。
　　它的價格不貴，黑市上50塊錢壹個，主要貴在制作成本上，但我們的制作成本只是狗糧。
　　維系時間短，反正足夠妳抽劍了。”
　　“我試試。”卡倫拿起壹顆珠子，“去屋外試試吧，畢竟3050秩序券壹次的成本，在壹個房間裏試總覺得太浪費了。”
　　“嗯嗯，當然，妳還可以設計壹個動作。”
　　卡倫拿著壹顆珠子來到了院子裏，普洱從他肩上下來，坐在了凱文背上。
　　“想好動作了麽？”普洱問道。
　　卡倫點了點頭，先將壹點靈性力量註入珠子中，感知到珠子開始發熱後，卡倫單膝跪下，握著珠子的手掌向地上壹拍，看起來像是單掌拍地。
　　“砰！”
　　壹聲脆響傳出，藍色的星芒自卡倫掌心下方出現，緊接著阿琉斯之劍的劍柄從星芒中露出，卡倫順勢抓住劍柄，將整把劍抽了出來，同時完成了起身動作。
　　“唔，不得不說，整套動作很流暢，也很有氣勢。”普洱點評道。
　　“汪！”凱文也點頭。
　　卡倫問道：“我知道傳送距離是約克城區域，但如果我所處的位置有陣法和結界，還能傳送進來麽？”
　　“汪！汪！汪！汪！”
　　“蠢狗說問題不大，這個東西空間級別很高，可以在瞬間完成空間撕扯，除非是特定封鎖空間的陣法和結界，否則妳都能把這把劍傳送到身邊。
　　但這種傳送，會引起陣法和結界維持者的感應。”
　　“嗯，我知道了。”卡倫看向普洱和凱文，“妳們最近辛苦了。”
　　“不辛苦，我們喜歡做事，而且妳最近賺回家的點券很多，收音機妖精那裏變得很大方，我們的材料供給也很富裕，這種感覺，很不錯。”
　　“汪！”
　　“好了，休息了，明天要辦葬禮。”
　　“那個老頭麽？”
　　“嗯。”
　　“我覺得那個老頭死得很可惜，蠢狗說如果這臺舊冰箱是那個老頭獨自打造出來的話，意味著他對空間之力的理解和掌握的層次很高。”
　　“人家是自己不想活了，沒辦法。”
　　卡倫先去盥洗室洗了個澡，然後躺到床上，普洱爬到了卡倫胸口位置，蜷縮著貓爪，看著卡倫。
　　“怎麽了？”
　　“唔，我有壹個小小的請求。”
　　“說。”
　　“可不可以請妳拜托沃斯家族的那個小子，幫我和凱文各自打造壹個人形傀儡？”
　　“人形傀儡？”
　　“嗯，不用特別好的材料，壹般能用的就行，我覺得，大概五千秩序券就能做出壹個很不錯的了。”
　　“讓阿爾弗雷德去談吧。”
　　“不，最好妳親自去，因為收音機妖精去，五千秩序券就只能訂做價值五千秩序券的，妳去的話，就上不封頂了。”
　　“好吧，等忙完老薩曼的葬禮我就去陶藝館問壹問。”
　　卡倫只能同意了，他沒辦法拒絕家裏的寵物貓和寵物狗想要“做人”的請求。
　　“那就晚安嘍，我親愛的小卡倫，來，我給妳蓋被子。”普洱湊到卡倫枕邊，用自己的貓爪幫卡倫把被子象征性地往上提了提。
　　因為昨天沒休息好，所以這壹覺卡倫睡得格外深沈，醒來時正好是上午七點半，卡倫很是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洗漱之後走到廚房裏，準備給自己下壹碗陽春面。
　　調佐料時，老薩曼的聲音從卡倫身後響起：
　　“也給我來壹碗，不，兩碗。”
　　卡倫扭頭看向老薩曼，只見今天的他穿著壹身藍色的西服，系著領帶，胡子和頭發都經過了修剪，臉上也化了妝。
　　“萊克夫人的手藝不錯。”
　　“是的，很不錯，我原本還以為她會不習慣給活人化妝，結果是我多慮了。”
　　“都是要躺進棺材裏的，壹個樣。”
　　“不過我拒絕了她想要給我後腦勺位置打釘子拉皮的建議。”
　　“怕疼？”
　　“老年人的皺紋是歲月的饋贈。”
　　“這話妳應該對女人去說，她們巴不得把這饋贈都轉讓給妳。”
　　卡倫幹脆下了壹鍋面，然後用壹個很大的碗……或者可以叫盆，裝盛起來放在了餐桌上，自己和老薩曼壹人壹個普通碗從盆裏撈面。
　　吃面時，卡倫習慣性地將記錄著術法的冊子放在身邊進行翻閱。
　　“妳是在看什麽？”老薩曼問道。
　　“術法手冊，整理出來的適合我學的壹些術法。”
　　“這麽抓緊時間刻苦的麽？”
　　“沒有，只是習慣性吃飯時想找些可以分散註意力的事情做。”
　　“吃飯時應該專註，這是對食物的尊重。”老薩曼說道。
　　卡倫點點頭，將冊子合起，道：
　　“好，今天死者為大。”
　　卡倫吃了壹碗，又加了壹碗湯，剩下的湯面全被老薩曼壹個人解決了。
　　“這面的滋味真不錯，很鮮美，還有這幹辣椒，也很棒。”
　　“但我要提醒妳，妳肚子裏裝了那麽多吃的，等晚上下葬後來不及排出，會弄臟妳的棺材。”
　　老薩曼面色壹沈，似乎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希莉這時走了進來，開始收拾起碗筷，笑著問道：“少爺，今天店裏有生意了？”
　　她搬進來好壹陣子了，壹直沒見店裏開張，壹度以為少爺為了賺錢每晚出門去給人當廚師。
　　“嗯，算是裝修後的第壹次開張。”
　　“那遺體在哪裏呢？我剛從萊克夫人的工作室門口經過，看見裏面是空的。”
　　“我。”
　　希莉看向老薩曼，再看向少爺，見少爺點了點頭，希莉保持著禮貌性笑容，轉身去洗碗。
　　卡倫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結果老薩曼也跟了進來。
　　“葬禮下午兩點才開始。”老薩曼拉出來壹張椅子坐了下來，“還有小半天的時間。”
　　“妳可以去院子裏看看花花草草，好好體驗壹下最後的時光。”卡倫從書架上抽出壹本書，坐到書桌後面。
　　“妳就坐在這裏看書了？”老薩曼問道。
　　“嗯，難得放假。”
　　“冰箱在妳臥室裏？”
　　“是的。”
　　“我想去看看。”
　　“進別人臥室是壹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妳臥室裏又沒有女主人。”老薩曼站起身，去推書房和臥室之間的門，走了進去。
　　卡倫沒去阻攔他，而是翻閱手裏的這本小說，書名叫《我將妳遺忘在了春天》。
　　這是壹本披著愛情小說外皮的懸疑小說，兇手是作者本人。
　　是的，這是作者親自寫的壹本“回憶體”小說，講述的是他如何與妻子感情破裂、起了殺心、到最後如何殺了妻子以及如何處理屍體的。
　　當時因證據不足，所以法院沒有給作者定罪，但是在七年後，作者親自發表了這本書，警方根據書中記載找到了其妻子被埋屍的位置，最終，他被判入獄。
　　有些故事，因為提前被劇透了結局，會索然無味；
　　但又有些故事，因為被劇透了，看起來才會更有意思。
　　卡倫壹頁壹頁地翻著，這時，老薩曼從臥室裏出來，又坐回到了卡倫面前。
　　“運轉得很不錯。”老薩曼說道，“我原本以為沒有我幫妳弄壹下，妳自己運轉不起來呢，看來是我多慮了。”
　　卡倫放下書，又看了看掛鐘，才八點半。
　　“妳是不是覺得我打擾到妳原本美好的上午了？”老薩曼問道。
　　“有壹點。”
　　“面對將死之人，妳連壹點點時間都不願意為他付出麽？”
　　“我的情緒已經宣泄在昨天的晚餐了，現在只剩下淡然，妳非要我現在對妳擠出什麽傷感情緒的話，只能先讓我去廚房裏找壹找午餐要用的洋蔥來幫忙。”
　　阿爾弗雷德推開書房門走了進來，在卡倫面前放了壹杯冰水，又給老薩曼遞過去壹杯咖啡。
　　老薩曼抿了壹口咖啡，道：“我真沒想到，神子會是他的兒子。”
　　卡倫忽然想到了壹件事，問道：“您見過妳們教尊麽？”
　　“見過。”
　　“哦，那就好。”卡倫笑了笑。
　　“什麽意思？”
　　“我還真擔心會出現那種，妳對著教尊說，我真沒想到他是妳的兒子這種劇情。”
　　“教尊在見外人時，都會穿著信使披風，可以隔絕壹切窺視，我沒見過教尊的真實模樣。”
　　“哦，原來是這樣。”
　　“但我不排除這個可能。”老薩曼翹起腿，“這次帕米雷思教和秩序神教的合作，沒有教尊的支持是不可能成行的，教尊前面有壹位躺在信使空間裏將自我封印的長老，教尊後面又有壹位神子，很難相信，夾在中間的教尊，他是幹凈的。”
　　“是麽，這個就無從知曉了。”
　　老薩曼揉了揉脖子，道：“也不敢知曉，我真害怕要是知道教尊也是臟的，豈不就意味著我剛出生時就應該去死了？哈哈哈！”
　　“哈哈哈。”
　　卡倫也跟著笑了起來。
　　良久，卡倫放下了手中的書，問道：“對了，您知道用哪種器具可以很好地保存屍體麽？”
　　“妳開喪儀社的來問我這個？”
　　“我的意思是，連同屍體內的靈性力量，也壹並被保存，不會流散。”
　　“空間聖器可以辦到，難度也不大，妳們秩序神教第壹騎士團不全是這種空間棺材麽。”
　　“但我買不到。”
　　點券商店裏沒有的賣，因為各大教會基本流程都是，神官的屍體要回收，所以不可能在明面上還賣這種棺材。
　　黑市上倒是有的賣，但卡倫又擔心效果。
　　“妳要這個做什麽，裝我也來不及了，做這個也是需要壹些時間的。”
　　“我以後打算專門做用點券結算的喪儀生意，妳是我新開張後的第壹個客戶。”
　　“是麽，按理說應該有優惠才對。”
　　“又沒收您點券。”
　　“我給妳的東西，用點券也買不到，妳當那個神子昨天為什麽執意要跪在我門口？”
　　“呵呵，是的，是我占了便宜。”
　　“行吧，我給妳出制作圖紙和鑲嵌陣法，妳能找到人來幫妳運行冰箱，肯定也能找人幫妳把圖紙上的東西做出來。
　　對了，妳要幾口這樣的棺材？”
　　“有什麽講究麽？”
　　“壹口棺材無所謂，如果要多幾口的話，棺材的設計和排列，就需要按照空間陣法進行組合，這樣不僅能防止屍體體內靈性的消散，甚至還能起到溫養的效果。”
　　“這樣的話，我不多要幾口棺材是不是還不劃算？”
　　“是這樣的沒錯，這樣不僅能得到棺材設計圖，還能從我這裏再拿走壹個空間陣法圖紙，說吧，妳到底要幾口，我好現在就設計規劃。”
　　卡倫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壹口，
　　道：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