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風暴之鐮·凱隱

　　聽到凱隱的話，影流門徒們都為之壹楞。
　　他們都沒想到，這個諾克薩斯的小狼崽子會回來，而且，是為了壹群素不相識的艾歐尼亞平民回來。
　　劫也深深地看了凱隱壹眼。
　　然後他問：“妳叫什麽名字？”
　　“凱隱，悉達·凱隱。”凱隱說。
　　“凱隱是麽……”劫目光復雜：“妳說的事情，我了解了。我會馬上帶村民們撤離的。”
　　“那就好。”凱隱松了口氣。
　　而劫若有所思地壹陣沈吟，便徑直問道：“妳要壹起來麽？”
　　“唉？”凱隱微微壹楞。
　　“什麽？”弟子們也訝異地看著劫：“劫大師，您、您要帶上這個諾克薩斯的小崽子？”
　　“嗯。”劫點了點頭。
　　他也沒解釋原因。畢竟，這原因已經不言而喻了。
　　凱隱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了，諾克薩斯人只是壹個外在的身份，而他可以超越這個身份。
　　而對現在的凱隱來說，諾克薩斯的軍營，已經不適合他了。
　　他已經背叛了諾克薩斯。
　　“唔……”弟子們再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劫則用罕見的溫和語氣，問凱隱：“妳願意來麽？我可以收妳為弟子，傳授妳影流之道。”
　　“我……”凱隱本能地有些猶豫。
　　劫問：“妳對諾克薩斯還有些不舍？”
　　“額……”凱隱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舍不得諾克薩斯嗎？
　　不，壹點兒也不。
　　此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對曾經那個被他視為人生全部的軍營，沒有了壹絲壹毫的留戀。
　　他已經覺醒了。壹個覺醒的人，是不會願意當那毫無意義的炮灰的。
　　那他在猶豫什麽？
　　凱隱認真地想了想，發現他糾結的原因竟是：“我不想加入影流教派，因為……”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壹本已經被翻皺了的《迦娜思想簡述》：
　　“我想加入的，是領風者。”
　　“哦？”劫很是意外。他沒想到這個少年，還對領風者有些淵源。
　　於是他好奇地問：“為什麽妳更希望加入領風者呢？”
　　凱隱想了想，說：“諾克薩斯會我逼殺艾歐尼亞人，影流教派也會逼我殺諾克薩斯人，”
　　“而領風者不會逼我做什麽。他們只會帶著我，去殺那些逼迫大家互相殘殺的混蛋。”
　　劫：“……”
　　他沈默許久，看向凱隱的目光全然不同了。
　　那不再是壹個稚嫩無知的少年，而是壹個有成熟思想的人：“看來，妳的確看懂了那本書。”
　　“這樣吧。”劫想了壹想，給凱隱提出了新的條件：“我給妳兩個選擇。”
　　“第壹，跟著我們離開。等以後我們找到領風者，我會給妳機會加入他們。”
　　“第二……”
　　第二個選項有些危險。
　　劫也是臨時起意，他本來沒想到要讓凱隱去做的。
　　但在看到這個少年堅定成熟的意誌之後，他對這個小家夥卻憑空多了幾分信心。
　　“第二，幫我們壹個忙。”
　　“回到諾克薩斯軍營，替我們之後的行動，收集壹些信息。”
　　“妳……”凱隱愕然：“妳們想做什麽？”
　　“我們要殺了妳的將軍。”劫語氣平靜地說：“妳剛剛不是告訴我們了麽？妳的那位萊斯特將軍，是壹個聽不懂警告的人。”
　　“既然他聽不懂，那我們就只能用他能聽懂的語言，跟他講清楚壹些道理了。”
　　“這……”凱隱瞳孔壹縮。
　　他只是想救人，可還沒有做好參與這種大事的心理準備。
　　這可不僅僅是當叛徒，還是當臥底，當最危險的叛徒。
　　“這是唯壹能震懾敵人、阻止屠殺的辦法。”劫說：“不這樣做，之後還會有很多個村子，像妳今天看到的那樣迎來災難。”
　　“僅憑我們影流教派，可救不了所有的人。”
　　壹個村子能撤走，十個呢，壹百個呢？那麽多人，還能撤到哪去？
　　“巴魯鄂行省，已經被諾克薩斯的軍艦從海上封鎖了。”劫說。
　　如果諾克薩斯想殺人，那這裏就是壹座巨大的屠宰場。沒人能逃出去。
　　凱隱：“……”
　　他緊緊攥著手中的鐮刀，沈思不語。
　　劫也給了他思考的時間。
　　許久之後，劫才問：“凱隱，妳的選擇是？”
　　凱隱鬼使神差地回答：“我該怎麽做？妳們要知道什麽？”
　　“知道萊斯特將軍的大致作息和具體位置就行了。”劫說：“當然，最好能找到壹個他不在軍營的機會，方便我們下手。”
　　“好……”凱隱咬了咬牙：“那我該怎麽聯系妳們？”
　　“很簡單。”劫用行動給出了回答。
　　他身形壹閃，腳下的影子竟蠕動著分裂出壹個暗黑色的人形。
　　“過來。”劫向凱隱招了招手。
　　凱隱往前走進了兩步，那暗影凝聚的人形，竟像是活過來壹樣，也緩緩走向了他。
　　影分身又蠕動著化作壹灘黑水般的輕盈“液體”，縈繞著環繞在了凱隱身周——
　　最終，它化作壹片墨水般的紋身，附著在凱隱手臂之上，悄無聲息地與凱隱融為了壹體。
　　“這是我用暗影能量凝聚出來的分身。”劫說。
　　“只要距離不是太遠，妳就可以通過它來跟我交流——當然，要註意在安全的環境，不要讓人發現它激活後的魔法波動。”
　　“我……”凱隱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接下了這個危險的任務。
　　可是……
　　“劫大師！”弟子們立刻坐不住了。
　　劫要收這個諾克薩斯小崽子當學生，他們還能勉強接受。
　　可是，讓這家夥去當臥底？
　　“不行，這太危險了。”弟子們提醒：“劫大師，行刺戰團領袖可不是小事，而這小子……他畢竟是壹個諾克薩斯人。”
　　“如果他回去之後背叛我們，設計把我們騙進陷阱，那我們影流教派可就要完蛋了！”
　　“我知道。”劫卻早有準備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刺殺戰團領袖的任務有多麽危險。
　　如果凱隱的忠誠不可靠，那這個計劃就很容易出問題。
　　“但我可以相信他。”劫卻對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
　　“憑什麽？”弟子們不解。
　　“憑這個。”劫指了指凱隱之前從懷裏拿出來的，那本已經翻皺了的《迦娜思想簡述》。
　　“這能說明什麽？”弟子們還是不能理解：“這書到處都是。我們都能買得到呢！”
　　劫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凱隱：
　　“我聽說，真正的領風者只需要向女神祈禱，就可以借來神力，驅使風暴，甚至展現自己的‘信仰之線’。”
　　“凱隱，妳能讓我們看看妳的信仰之線麽？”
　　“哎？”凱隱微微壹楞。
　　他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窘迫：“我、我根本不是領風者……”
　　“我只是見過壹位領風者，從她那裏得到了這本書罷了。”
　　凱隱不認為自己是領風者。
　　甚至，他不知道的是，就連把他引上這條道路的銳雯，都不是什麽正式的領風者。
　　“像我這樣的半吊子，怎麽會有信仰之線呢？”凱隱自己都不相信。
　　“試試。”劫卻這樣鼓勵。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凱隱：“試著向迦娜女神祈禱，展現妳的信仰之線。”
　　“我不行的。”凱隱搖頭。
　　“不。”劫說：“我相信妳可以。”
　　“如果妳願意為了拯救艾歐尼亞人而冒著生命危險回去做臥底，都還不算是領風者的話，那我就得懷疑領風者的那些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凱隱：“這……”
　　他沈默著，心情復雜地嘗試著，在心裏呼喚起女神的名字。
　　他向女神祈求神跡，祈求展現自己的信仰之線。
　　然後……
　　狂風驟起，環繞凱隱呼嘯不止。
　　壹道璀璨的信仰之線，又從他身上直直地牽引出來。
　　“這？！”弟子們都震撼地瞪大眼睛。
　　他們都是第壹次見到壹個不通魔法的普通人，可以在頃刻間化作掌控風元素的法師。
　　疾風劍派的同行，以後怕不是都得失業？
　　“原來如此。”劫輕輕嘆道。
　　看著在狂風中錯愕震驚的凱隱，他好像終於驗證了什麽想法：
　　“原來，這就是領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