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6章 太虛棄嬰的品質

　　蔣動善失去了對定格以後的主動權。
　　這壹聲“定”，伴隨著電弧，將周圍的環境包裹了起來，也包括王子夜。
　　哪怕他是神屍王子夜，也在時之沙漏的定格下，紋絲不動。
　　陸州已然來到了蔣動善的面前，掌似穹廬，指握八極，落向他的胸口。
　　連帶空間，壹同被壓了下來。
　　王子夜率先掙脫時間控制，來到陸州身旁，渾身死氣如道道黑龍，席卷而來。
　　陸州默念天書口訣，道道天相之力，附著於天痕長袍之上，道道黑龍被天痕長袍擋在身外，無法寸進。王子夜瘋狂嘶吼，無休無止地進攻陸州。
　　“道聖？”
　　神屍的力量果然強大。
　　轟！
　　時間恢復。
　　從蔣動善的視角和感官來看，他僅僅只是聽到了壹聲“定“，而後胸膛遭到了重擊，無法抑制的鮮血狂噴了出去，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渾身泛著藍弧的陸州。
　　他努力地抑制著自己的命格不要消失，重重地砸在地心裏，元氣的紊亂，令他痛苦難受。
　　他的腦子更是混亂不堪，壹道道畫面離奇地鉆入他的腦海，陌生又神秘，每壹張畫面，都和眼前這藍色電弧有些類似。
　　壹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占據內心。
　　蔣動善連忙擡頭，砰砰，封住奇經八脈，壹邊看著王子夜肢體分解，圍攻陸州，壹邊對自己進行治療，壓制住躁動的命格。
　　嘴巴裏不斷地念叨著王子夜的名字，壹會兒王亥，壹會兒王子夜。
　　王子夜的意識已經被蔣動善強烈的情緒主導，進攻淩厲，壹度完全封住了陸州所在的空間，令其無法出手。
　　蔣動善奮力搖了下頭，將腦海中的混亂畫面甩開，下令道：“殺。”
　　黑龍旋風重新占據天際。
　　空間的撕裂，橫在了身前，令魔天閣眾人無法靠近，只能遠觀。
　　陸州的天痕長袍，發揮出極大的特性，無論王子夜的死氣如何入侵，都無法進入天痕長袍之內。
　　接著，陸州感覺到了周圍空間的壓迫感。
　　到了這壹境界，拳腳，乃至罡氣，都失去了意義，規則往往才能決定勝負。
　　陸州感覺到了空間的規則……壹種源自道聖境界才能施展的空間撕裂感，像是無數根黑色的觸手，從四面八方抓來，想要將其拖入黑暗的虛空裏。
　　“法身！”
　　陸州的金蓮法身開啟的壹瞬間，向四面八方宣泄力量。
　　黑龍死氣向後退，但很快又像是潮水般撲來。
　　藍法身！
　　嗡，嗡——金色法身忽然得到千界藍法身的加成，空間仿佛爆炸了似的，周圍的黑色觸手，眨眼間被驅散。
　　轟！
　　王子夜眼中的幽光瞬間縮回，被金藍兩種神秘莫測的力量，彈飛！
　　兩座法身只出現了壹瞬間。
　　如天神降臨，俯瞰眾生。
　　“嗬——”
　　蔣動善深深地吸了壹口涼氣，喉嚨裏發出的聲音，伴隨著凸出的眼珠子，又驚又懼地蹦出兩個字：“魔神！！！”
　　兩座法身疊在壹起，金色如太陽，藍色與天痕長袍交相輝映，電弧自上而下，壹閃即逝。這尊大能的形象，與他腦海中不斷浮現的那壹道畫面皇重疊！
　　“啊！”
　　翻湧的氣血再也控制不住，明明已經抑制住的重傷，因為巨大的情緒起伏，以及劇烈的心臟跳動，蔣動善的千界婆娑法身，出現又收縮。
　　他的命格滅了！
　　【叮，擊殺壹命格，獲得1000點功德。】
　　“啊——”蔣動善驚恐地叫了起來。
　　王子夜被擊飛以後，陸州收起法身，落了下來。
　　站在他的身邊，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蔣動善。
　　“王子夜，王子夜……王子夜……”他不斷地重復地呼喊著王子夜。
　　於正海駕馭狴犴飛掠了過去，看到王子夜落地之後，壹身的血氣像是水汽蒸發了似的，而後目光凸出，看到了那金藍法身，頭壹縮，搜——不知鉆到了何處，消失不見，再也沒出來過。
　　王子夜沒能出現，這讓蔣動善驚慌失措，失去壹命格，對他更是沈重的打擊。
　　他奮力撐起身子，朝著外面爬起。
　　腳下壹蹬，正要飛出去，於正海和狴犴從天而降，轟！
　　將其擊落。
　　蔣動善悶哼壹聲，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他朝著另外壹方向閃爍。
　　虞上戎虛影壹閃，堵住了那個方向，長生劍後面跟著十三道金葉，圍繞著他來回飛旋。
　　蔣動善還沒轉身，明世因，秦奈何，封住了上方和右側。
　　陸州始終負手而立，淡淡地看著他。
　　然後，蔣動善乖乖地落了下去，癱坐在地。
　　“妳早就知道了？”蔣動善的思緒回歸正常，不斷地給自己暗示，不可能，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是魔神……直至完全冷靜了下來。
　　“就憑妳，也配在老夫的面前，耍小聰明？”陸州淡淡道，“見到妳的第壹天，老夫便知妳圖謀不軌。”
　　蔣動善疑惑道：“那為什麽不拆穿我？”
　　“老夫給過妳機會，是妳自己不好好珍惜，還敢追到單閼天啟。”陸州說道。
　　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即便是有，也是騙人的。
　　“可我真的來自金蓮？”蔣動善試圖解釋。
　　“妳的確來自金蓮，這點不假。但，千界以後無法融合，難道，沒人告訴妳嗎？”陸州說道。
　　蔣動善：“……”
　　如果能融合的話，太虛中早就只有壹種顏色了，不是嗎？
　　蔣動善蔫了下去，無力辯駁。
　　陸州問道：“老夫留妳，便是想看看，妳到底想作甚。”
　　“妳不怕我殺了他們？他們的修為可不如我。”蔣動善說道。
　　轟！
　　陸吾從壹旁落了下來。
　　俯視蔣動善，嗓音低沈地道：“閣主早就與本皇打過招呼，如有異動，本皇第壹時間吃了妳，古陣百年時間，本皇都在盯著妳。”
　　蔣動善：“……”
　　陸吾不以為然地道：“可笑的是，從頭到尾，妳好像沒把本皇放在眼裏？”
　　這不說不打緊，壹說還真是。
　　蔣動善全程將陸吾忽略了。
　　如此龐然大物！整天趴在旁邊，竟然被忽略了，這多麽可笑？
　　端木生說道：“陸吾，我怎麽不知道有這事？”
　　“額……少主，這事保密。”陸吾說道。
　　端木生倒提霸王槍，落了下去，說道：“不是我瞧不起他，就算師父不出手，他誰也動不了。”
　　呼！
　　霸王槍指向蔣動善，質問道：“妳不服嗎？”
　　成王敗寇，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蔣動善只是呵呵笑了兩聲。
　　陸州問道：“妳的目的是什麽？”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蔣動善不住地搖頭。
　　“說。”端木生怒目道。
　　“我本是奉命行事，要查清楚金蓮界的異動。後來……我改變了主意，想要得到神屍王子夜。信不信由妳們。”蔣動善說道。
　　“妳控制王子夜，就只是為了自保？妳好歹也是真人，沒這麽簡單吧？”於正海問道。
　　“因為……”
　　蔣動善目光灼灼，“我想擁有真正的軀體！”
　　這話把眾人說得壹頭霧水。
　　“什麽意思？”
　　“說了妳也不明白。”
　　蔣動善狠狠地錘了下拳頭，“王子夜！出來！！！”
　　轟轟轟！
　　連續錘了三拳。
　　那王子夜不知道躲在了哪裏，就是不肯露面。
　　他絕望地向後癱坐了下去，身子不住地顫動。
　　“王子夜，貪圖上章大帝之妻的美貌，被上章大帝分屍，囚禁於執徐之下，受天啟鎮壓，其身煉化，不弱於神兵利器。只有他的身體，能賜我重生！”他聲音壹提，“能賜我重生！！”
　　“？？？”
　　又壹個瘋子。
　　陸州皺眉道：“上章大帝？”
　　蔣動善忽然伏地，雙掌壹合，有點神經質地道：“不得對至尊不敬，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敗就敗了，為什麽突然如此失態？
　　於正海問道：“妳活得好好的，怎麽還要重生？”
　　蔣動善沒說話，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陸州想起了神屍贏勾，懼怕魔神的樣子，便道：“上章大帝便是那傳說中的魔神？”
　　蔣動善搖頭。
　　“魔神是誰？”
　　“不能提！這是大忌！這是大忌！”蔣
　　陸州又問道：“妳是奉誰的命令，接近魔天閣？”
　　“不知道。”蔣動善搖頭。
　　陸州五指下壓。
　　蔣動善雙腳蹬地，試圖躲避。
　　奈何陸州的掌印依舊準確無誤地抓住了他，道：“妳最好老實回答。”
　　蔣動善眉頭緊鎖，額頭上出了不少的虛汗。
　　他的表情看起來異常痛苦，卻怎麽也說不出那個名字。
　　這時，他的雙臂泛著玉清之色的裂紋。
　　五官上也出現了蜘蛛網似的裂紋。
　　“啊——”蔣動善叫了起來。
　　“怎麽回事？”於正海道。
　　陸州松手。
　　蔣動善懸浮在空中。
　　不斷地掙紮，不斷地揮手，瞪著眼睛想要說話，但是他的喉嚨像是被壹種無形的力量卡住了似的，壹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玉青色的裂紋很快遍及他的全身。
　　砰！
　　像是玻璃似的，支離破碎，化作點點的光華，消散於空中。
　　“化身？！”陸州皺眉。
　　有過和藍羲和對敵的陸州，認了出來。
　　“居然是化身！？”於正海緊握碧玉刀，“如此可惡！”
　　明世因則是摸著下巴道：“這化身有點意思，他奪取王子夜，是想要重新塑造壹個自己。這血氣，怕不只是操控這麽簡單，也是寄生奪舍之術。”
　　經歷過鎮南侯借樹重生，他們現在看什麽都不覺得奇怪了。
　　這讓於正海想起了他最後的無啟族兄弟，感嘆道：“世人疲累，為何不能以真容示人？即便偽裝得再好，也不過是臨時的軀殼罷了。”
　　四方機上，潘離天捅了捅冷羅，說道：“老冷，說妳呢。”
　　冷羅壹改往日高冷範，低聲罵道：“去妳的。”
　　明世因好奇地道：“這化身之術，真是壹門高深的手段。怎麽樣才能做到？有知道的不？”
　　眾人搖頭。
　　無壹人知道。
　　葉天心站在乘黃的頭頂上，說道：“藍羲和以化身鎮守白塔多年，修行出了差錯，進入十三命格。可見化身應該是不具備本體意識的。”
　　“也可能是她們故意這麽操作。蔣動善明顯帶著任務而來。”明世因說道。
　　“意識應該不相連，否則為了維護平衡，大可直接主導化身，平定不平衡因素。”陸州負手踱步，又道，“化身亦是壹段人生，如果老夫猜得沒錯，施術者應該是為了保護自身的修行心境不受其他‘人生’影響。”
　　說到這個，沒有人比陸州更有發言權。
　　秦奈何點頭道：“閣主言之有理，否則多重意識交融，很容易形成心理魔障。聽人說，成聖以後，心境和規則往往更重要。道之力量，便是規則。誰人不遵守規則，規則的反噬便有多強。”
　　眾人點頭。
　　“師父，大地出現了裂變，恐怕會吸引太虛中人，我們還是盡快進入執徐天啟吧？”明世因道。
　　“好。”
　　陸州率眾，進入執徐天啟。
　　太虛，大殿中。
　　盤膝而坐的姜文虛，眼睛猛地睜開，往左邊伸手壹抓，壹塊命石飛了過去。
　　可惜的是那塊命石，已經黯淡無光。
　　輕輕壹握，命石碎裂。
　　姜文虛皺眉道：“死了？”
　　他站了起來。
　　姜文虛來回踱步，思索了許久，也沒能想明白，道：“真是廢物，連記憶都無法帶回來。”
　　“呸！”姜文虛罵完以後，立刻啐了壹口吐沫。
　　壹不小心把自己也罵了。
　　……
　　執徐天啟之柱的內部。
　　眾人怔怔出神地看著屏障內的海螺，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是諸洪共第壹個帶頭鼓掌：“妳們楞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小師妹鼓掌！快！”
　　眾人上前。
　　“恭喜十先生。”
　　“恭喜小師妹。”
　　海螺也沒想到，得到執徐天啟認可的，竟然會是自己。
　　“如果說，十大天啟之柱，每壹個對應壹種品質。執徐天啟，代表什麽？”顏真洛問道。
　　秦奈何略微沈吟：“這裏是萬獸之地，海螺通曉獸語，與萬獸溝通無礙。這是其壹。其二，我覺得應該是足夠天真吧？”
　　“胡扯，天真是九師妹。”諸洪共反駁道。
　　陸離笑道：“我認為，應該是懂得。”
　　“懂得？”
　　轟！
　　外面傳來壹聲巨響。
　　接著是陸吾的怒吼聲：“滾。”
　　壹聲驚雷，震懾大地。
　　“別懂得不懂得了，我們得走了！”明世因騎著窮奇飛了出去。
　　陸州虛影壹閃，來到了外面。
　　擡頭壹望，漫天懸空而立的銀甲衛，威風凜凜。
　　終究還是來了。
　　壹頭鐵甲黑翼龍，拍打著翅膀，俯視執徐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