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靶場試槍

　　維比克：“妳應該知道，波頓王子將在紅蓮15日帶親衛軍團從雷雲城入境。大漠地區地勢較平，再加上遍布斥候，天外來客必定沒有刺殺的機會。”
　　“但城市街道環境復雜，再加上那把槍的射程，我們猜測，天外來客很可能在雷雲城進行伏擊。”
　　這個猜測很中肯，奇諾不予置否。
　　換位思考下，如果他是輪回者，想要刺殺波頓，肯定也不會在大漠動手，那裏遍布斥候，但凡敢靠近波頓，到時候跑都沒地方跑。
　　城市街道不管是隱蔽伏擊還是事後逃離，都方便得多。
　　不過，奇諾還是覺得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妳們來找我似乎沒用吧？妳們應該立刻聯系雷雲城行政官葛拉博·特洛伊，讓他在城中布置警戒，保護波頓王子的安全。”
　　“不，找妳是因為，波頓王子有另壹個計劃——活捉。”維比克直視奇諾的眼睛，沈聲說，“王子殿下希望放任天外來客行動，然後在刺殺現場將他們活捉，壹網打盡！”
　　奇諾頓時皺眉：“他這是玩火，我非常不建議這麽做。”
　　維比克嘆了聲氣：“我們下屬其實也極力反對這個計劃，可是波頓王子的脾氣妳也知道，他認準的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哎……”
　　科爾補充道：“但王子殿下的計劃不無道理，我們試著把目光放得長遠壹些，就算我們在雷雲城嚴防，天外來客無從下手，他們還是會尋找其它機會，在別的城市繼續設伏。”
　　“王子殿下的意思是，敵暗我明，這麽被人牽制著實在太被動了。我們必須主動出擊，賣壹個破綻，以此生擒壹名或多名天外來客，逼問情報，把他們連根拔起，這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維比克拿出壹份軍函，放到奇諾面前，說：“王子殿下派我們來薄暮城，是因為妳很熟悉天外來客的戰術。他準備讓妳提前去雷雲城，憑借妳對天外來客的了解，秘密分析雷雲城的街道地形，推斷出天外來客可能進行刺殺的地點，然後我們在紅蓮15日設下埋伏，在天外來客開槍前將他們壹舉抓獲。”
　　這個想法很有魄力，確實可以壹勞永逸，但也伴隨著很大的風險，還真是波頓這種猛男才想得出的計劃。
　　奇諾壹時間有些猶豫：“如果我們的計劃失敗，天外來客開出了那壹槍……”
　　維比克雙手虛壓，示意安心：“別擔心，王子殿下以及所有親衛，都會在入城時全程保持警惕。就算天外來客開槍，他和親衛們也會立刻用太陽金火將其擋住。”
　　話是這麽說，但在奇諾看來，這個計劃的危險性和不可控性還是太高了。
　　雖然可以肯定維比克和科爾不是輪回者，但目前無法判斷青有沒有暴露，也沒法判斷那封情報是不是輪回者故意放過來的，貿然行動會有很大風險。
　　奇諾默默地問：“二位，在我看來，我們暫時推遲這個計劃吧，因為現在很多情報不明……要不這樣，妳們先去保護好波頓王子，然後給我半個月時間調查。等情報更加清晰了，我們再商討進壹步行動。”
　　維比克沈默片刻，伸手點了點那封軍函，語氣變得幽邃起來：“奇諾行政官，妳似乎誤會了壹件事——這是來自波頓王子的直接命令。妳不是這場行動的指揮者，而是執行者。”
　　科爾的語氣也稍微冷了壹些：“我們都知道這個計劃很危險，但既然波頓王子已經決意，我們則必須服從，軍隊就是如此。”
　　“真心奉勸妳，不要違抗軍令，尤其不要違抗王子殿下的軍令，否則代價可是很大的。”
　　奇諾不免皺眉，是啊……以前的計劃，波及範圍僅在薄暮城，自己作為級別最高的官吏，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可現在情況不壹樣了，有波頓在，自己不再是地位最高的那個人，已經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權。
　　說難聽點，棋局還是那個棋局，但棋盤變大了，原本的棋手也就變成棋子了。
　　奇諾無聲看著面前這封軍函，調令內容就和維比克說的壹樣，末尾處有金色的月桂花印章，象征著王室成員不可撼動的地位與權力。
　　如果抗命，維比克和科爾或許不會當場翻臉，但這麽做的代價，以自己目前的地位來說，是承受不起的。
　　既然沒有選擇的余地，就只能陪波頓執行這個瘋狂的計劃了，至少現在雙方的目標完全壹致，都是要揪出並鏟除天外來客。
　　奇諾：“知道了，我盡力。”
　　維比克重重捶胸，象征性對奇諾行軍禮：“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感謝妳的協助。對於計劃細節，妳還有什麽疑問嗎？我們壹起確認下。”
　　接下來，雙方對具體計劃進行了討論。
　　波頓的計劃很簡單，他那邊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正常入城，並暗中保持戒備。
　　奇諾這邊，提前去雷雲城踩點，以他對天外來客的認知，推測出可能的伏擊地點，然後配合當地駐軍暗中布控，等待天外來客鉆進口袋。
　　這種活，奇諾在前世沒少幹。
　　最了解暗殺方式的人，當然就是自身暗殺技藝高超的加工者。
　　在反暗殺行動中，普通特勤思考的是“別人會怎麽暗殺”，專家則是思考“我會怎麽暗殺”。
　　當妳成為某個領域的教科書，那麽其他人在這個領域的壹舉壹動，都跳不出妳的視野。
　　奇諾在前世除了接取常規的快慢加工訂單，也會接到很多富豪的私人訂單，請他來進行反暗殺部署，這是他的專業。
　　只是，奇諾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不是加工者，所以不能表現出很專業的樣子，現在也只能裝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試試這把槍，了解壹下這種武器的運作方式，這有助於我進行地形分析。”
　　維比克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請便，我們壹起去靶場看看。”
　　奇諾端著槍，和維比克、科爾離開辦公室，走向靶場。
　　壹路上，他們遇到了很多士兵的圍觀，大家都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討論那把造型奇特的武器是什麽。
　　試槍這種事動靜很大，想瞞也瞞不住，與其瞞，不如直接編個借口，就說是赫奇家族新研制的武器，作為禮物送給薄暮城，現在試試威力。
　　奇諾帶著這把符文巴雷特來到靶場，很多人已經聞訊過來圍觀，包括希林鎮三巨頭。
　　其中拜薩作為神射手，自然對這種武器極其感興趣，目不轉睛盯著它，滿臉興奮好奇。
　　帕拉丁和盧戈相對淡定，但也都在探頭探腦。
　　奇諾端著符文巴雷特，“笨手笨腳”放到地上架好。
　　光從外形來看，這把符文打造的狙擊槍跟原版差不多，全長近壹米半，通體閃耀著異樣冷冽的光澤，仿佛空氣都因它變得寒栗，尤其是那30MM口徑的槍口，更是看得人不禁發寒。
　　可以想象到，這桿兇物被扣下扳機之時，爆發出的動能絕對能顛覆常人對常規槍械的理解。
　　在前世，巴雷特M82A1是反器材狙擊步槍，不是拿來打人的，而是拿來打裝甲部隊。
　　現在煉金術士以巴雷特M82A1為原版，轉用符文技術雕刻出眼前的符文巴雷特，二者相比之下，不知符文技術和工業技術孰優孰劣。
　　眼看奇諾在槍上摸來摸去，不知從何下手，科爾看不下去了，上前說：“煉金術士教過我使用方法，我來教妳怎麽用吧，手放這，肩膀頂住這，眼睛貼住這裏，裏面有類似手弩準心的東西，瞄準以後手指扣動扳機就行。”
　　科爾邊說邊演示，頗有良師的模樣。
　　如果讓前世的地下勢力看到這壹幕，恐怕會直接懷疑人生，居然有人在教微笑的惡魔怎麽玩槍。
　　受制於身份，奇諾現在只能裝萌新，在旁邊“嗯嗯嗯”，聽科爾講壹堆啰嗦的基本道理。
　　“我演示壹槍，妳好好看我的動作。”科爾架好槍，眼睛貼上瞄準鏡，鏡中呈現著兩排假人，壹排僅有兩具，間隔距離較短。
　　“砰！”科爾扣下扳機，整個靶場在狂暴聲浪中劇烈震顫，不少人甚至出現了短暫性的耳鳴。
　　遠處，左側那具假人下腹處呈現著壹個大拇指粗的洞，子彈穿透後余勢不止打在山坡上，炸起壹片沙石，煙塵籠罩了方圓二十多米。
　　這種威力嚇到了在場的士兵，這都快趕上重型弩炮了。
　　“該死，我明明瞄準了它的頭。”科爾搖搖頭，示意奇諾過來，“該妳了。”
　　奇諾架好槍，瞄準，開槍。
　　“砰！”壹團無比熾盛的火光從槍口爆發，宛若星辰撞擊時綻開的燦烈炙芒，又剎那間淒艷雕零。
　　聲勢浩大，但結果不盡人意。
　　奇諾這壹槍脫靶了，子彈沒能命中假人，打在靶場後方的山上。
　　眾人見此難免遺憾，但也不敢去噓行政官大人，於是都保持噤聲。
　　科爾安慰道：“別灰心，我第壹次用這種武器打得比妳還歪，需要適應，這玩意有時候準，有時候又瞄頭打腳，挺奇怪的。”
　　奇諾看著子彈落點，心中正在計算數據。
　　從威力看，這把符文巴雷特比工業制造的槍械要強，看那個假人就知道了。
　　原版巴雷特打假人，壹般都是直接把半身轟碎。
　　這把符文巴雷特打假人，是在下腹處打出壹個大拇指粗的洞。
　　千萬不要以為“打碎”的視覺效果比“打穿”更有沖擊力，就覺得前者威力更大。
　　事實恰恰相反。
　　狙擊槍將某樣東西打碎，說明子彈口徑大，速度慢，貫入後停滯時間久，空腔效應產生大範圍撕裂，才會有爆開的情況。
　　而彈孔越小，撕裂面越光滑，說明子彈速度越快，滯留時間越短，其動能與穿透力也越強悍。
　　所以，從威力上說，這把符文巴雷特是原版巴雷特的好幾倍，前者能打穿的東西，後者不壹定能打穿。
　　但這把符文巴雷特也有明顯的缺點，就是它的瞄準性能。
　　這個世界工業體系落後，妳要和煉金術士扯光學瞄準、數據計算、精密提前量這些東西，他們是聽不懂的。
　　所以，煉金術士雖然將瞄準鏡上的刻度還原了出來，但也只是依葫蘆畫瓢，不懂裏面的原理，看上去刻得有模有樣，其實全是無用標度，根本無法用作彈道數據計算。
　　剛才奇諾脫靶，就是誤信了這些刻度，導致判斷出現錯誤，科爾說的“瞄頭打腳”的情況，想必也是如此。
　　不能看標度，又想打得準，就只能靠狙擊手的豐富經驗進行肉眼瞄準了。
　　這倒是個很有趣的挑戰，那麽……用全力吧。
　　奇諾繼續射擊，開始通過彈道摸索天氣對子彈的影響，從而在心中形成精確的數據。
　　“砰砰砰……”壹聲聲轟鳴作響，雷鳴般沈悶震耳，動輒響徹幾裏，彌漫在周圍的薄薄塵霧都被沖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用炸藥開山爆破。
　　經過數輪射擊，通過子彈落點匯總完數據，奇諾腦海中已經生成數學函數，徹底掌握了這把符文巴雷特的彈道特性。
　　現在，就像跟人乖乖回家的小野貓，這把槍已經被奇諾“馴服”了。
　　“砰！”最後壹槍響起，假人眉心出現壹個洞。
　　“咻——”科爾吹了聲口哨，鼓掌道，“漂亮。”
　　眾人也跟著誇贊奇諾，不停說著奉承之語。
　　拜薩遙遙望著假人，忽然虎軀壹震，脖頸處反射出了壹點點光澤，如若凝目細看，會發現那是壹層冷汗……
　　“怎麽了？”帕拉丁輕聲問。
　　拜薩沒有說話，臉色灰白交加，呼吸紊亂，冷汗涔涔而下，用壹種恐懼的眼神側目看著奇諾的背影。
　　奇諾背對拜薩，沒看到那種眼神，他和維比克、科爾寒摻了幾句，便拎著槍離開，準備動身前往雷雲城。
　　帕拉丁眼看拜薩牙齒打顫，下意識將他拉到暗處，沈聲問：“妳怎麽了？”
　　拜薩擡起頭，臉色把帕拉丁嚇了壹跳，竟沒有任何血色，他圓睜著眼，顫聲說：“他和他們是壹夥的……”
　　帕拉丁不明所以：“什麽意思？誰和誰壹夥？”
　　“奇諾……”拜薩嘴唇打顫，後半句話幾乎讓帕拉丁心跳停擺，“他自己就是壹個天外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