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完美的祭品

　　許樂的說法快要把其他三個人繞進去了，不過他們還是逐漸回味出許樂的意思。
　　所謂的悲慘，所謂的理想，那些惺惺相惜的情緒……
　　“都是假的？”艾黎問道。
　　“都是真的。”許樂輕輕反駁。
　　過了壹會，許樂才緩緩說道：
　　“壹切都是真的，他所做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並且足夠努力，沒有壹絲絲的欺騙。
　　也正因為壹切都是真的，所以才騙過了所有人。
　　他做的事情都是真的，但目的，卻是不壹樣的。
　　有人說好的謊言是九真壹假，但他的謊言，卻是十真無假，只是最終的目的被隱藏了而已。
　　熊澤莫的目的是獲得新生，他從頭到尾都是自私的。
　　無論能不能殺死我，擊敗我，墨塵這個身份的存在都要死，他已經尋找到了新的目標，他想要以壹個青春活力的新狀態，活下去……”
　　雖然在場的都是超凡者，但聽到許樂對熊澤莫的推斷時，他們還是感覺到了壹陣陣的惡寒。
　　“妳覺得他現在是在光照會教堂？”
　　“不知道，先走吧，我是先跑路的，就算沒有熊澤莫快，時間上也應該差不多才對。”
　　“好。”
　　……
　　C區，許樂和蛤蟆撞碎密室後，留下的那堆廢墟裏。
　　守夜人人正在快速清理著這裏的腐爛生物，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玩意，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怪異的身上沒有古音多氣息，這是很奇怪的壹點。
　　“煉金術士到了嗎？”
　　“來了，張隊長。”朵蕾的聲音在遠處出現。
　　她壹邊快步走著，壹邊換上白色的工作服，看起來火急火燎的樣子。
　　而朵蕾的身後，還跟著壹個戴著帽子的女性助手。
　　助手壓低了自己的帽檐，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不過她走路的時候會發出當啷當啷的響聲。
　　兩人壹前壹後來到密室道口，正在指揮的守夜人隊長趕緊走了過來。
　　“朵蕾術士，趕緊過來檢查壹下吧。”
　　“好。”
　　朵蕾也不廢話，跟著守夜人來到了壹具腐爛的屍體前，看到這具屍體的第壹眼，朵蕾的眉頭微微皺了壹下。
　　“張隊長去忙吧，我這裏可能需要壹點時間。”
　　“好，那就麻煩朵蕾術士了。”
　　作為新聘的煉金術士，朵蕾在守夜人隊伍中混的挺不錯，至少連守夜人隊長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在張隊長離開後，朵蕾立刻蹲下身子，戴上手套，開始檢查起屍體的性狀來。
　　“原本的宿體是人類，這點從他的肢體形態，內臟狀況都可以判斷出來。
　　按照骨骼的強度來看，原本他應該是壹個普通人才對，很容易就碎裂掉了，不過樹枝卻取代了原本的骨頭。
　　這些樹枝更強硬，堅韌，感覺就像是被批量生產出來的武器。
　　真是可怕的技術……”
　　朵蕾看著眼前人的屍體，忍不住感慨。
　　做出評價之後，她又看向了身後的助手，突然問道：
　　“前輩，對於燈塔當下的情況，妳就沒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妳想讓我說點什麽？”赤霄緩緩擡起頭。
　　“這種明顯的人體實驗，就算是在紅月聖殿也是屬於禁忌的存在，但燈塔卻在下城區裏堂而皇之的進行著，妳不感覺有問題嗎？”
　　赤霄壓了壓自己的帽子，壹臉平靜：
　　“梟只是打手，這種復雜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太陌生了，我也不怎麽感興趣。”
　　“他們身體裏流轉的能量全部都是紅月之靈，他們的做法和聖殿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這是錯誤的道路。”
　　看著義憤填膺的朵蕾，赤霄眨眨眼：
　　“然後呢？”
　　“然後……這樣的行為是不人道的啊？還要什麽然後？都是信奉紅月的信徒，光照會和聖殿難道已經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嗎？”
　　“啊，但這些事情和我們沒什麽關系吧？沒人給我們派發任務，也沒有錢。”赤霄還是壹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朵蕾盯著赤霄看了壹會：
　　“難道前輩的眼裏，就只有任務和錢嗎？難道就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和追求？我們追尋光明的理想呢？”
　　赤霄拿下帽子，給自己扇了扇風，好像這裏有點熱。
　　“沒有了啊，我30歲就想退休了，多掙點錢，退休後的日子就可以好壹些。
　　還有，我今年22，不用總喊我前輩的。”
　　不知道是赤霄的這種鹹魚理念，還是那句我今年22深深刺痛了朵蕾，朵蕾橫眉豎眼壹會之後，終於嘆了口氣。
　　“赤霄，妳為什麽壹直都是這種漫不經心的狀態，難道就沒有什麽事情會讓妳激動的嗎？”
　　“有啊，激動的事情還挺多的。”
　　“什麽？”朵蕾立刻追問道。
　　“比如贏錢的時候，我就會很激動。”
　　“妳還會賭錢？”
　　“不行嗎？”赤霄理所當然的說道。
　　朵蕾拿她沒什麽辦法，她又將自己的目光移向地上的屍體，沈聲道：
　　“如今燈塔這邊的發展已經徹底超出了聖殿的安排和引導，之前的眼線已經死光了，所以我這次來燈塔的目的之壹，就是調查清楚高塔之上正在做些什麽，光照會在做些什麽。”
　　朵蕾說著，看了壹眼赤霄，卻發現赤霄在盯著密道口那裏發呆。
　　“赤霄，妳在看什麽？”
　　“沒什麽，這門上的封印是用雷電和古神水式結合打破的，挺優秀的符合術式，有創意，威力也很夠，我覺得這種復合式的術式可以重點開發壹下。”
　　赤霄搓著自己的下巴，壹副對復合術式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不過朵蕾就很不舒服了：
　　“赤霄，妳剛才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在聽啊，我壹直在聽的，我這個人特別有禮貌的，哦對了，妳剛才說了啥？我這個人雖然有禮貌，但是記性不太好。”
　　朵蕾盯著赤霄，壹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斥責對方？
　　怎麽可能，人家獨眼之梟，就算是有著配合自己的任務，她也萬萬不可能去斥責赤霄的，那樣做跟找死差不多。
　　可赤霄現在就屬於壹種完全不配合的狀態，這讓朵蕾很難辦。
　　如果沒有赤霄的實力，那很多事情是做不成的。
　　“赤霄，我需要妳的力量，我想去看看。”
　　“去看看？看什麽？”赤霄不知道算不算是明知故問。
　　朵蕾蹲下來，用手摸了摸屍體上的黃金樹肢體：
　　“我想去高塔上看看，看看上面的情況，看看上面有什麽，他們在做什麽……”
　　赤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光照會的成立，不都是在聖殿的監督下嗎？既然是壹夥的，那有什麽好看的？”
　　朵蕾擡頭，和赤霄對視起來。
　　“赤霄，妳難道就沒有懷疑過紅月嗎？”
　　“紅月之靈護佑著我們，我為什麽要懷疑過紅月？”
　　“如今的紅月和如今的紅月聖殿，難道不值得妳去懷疑壹下嗎？妳都這種實力了，為什麽還這麽不上心？”
　　朵蕾的再次質問對赤霄依然沒產生什麽效果，所以赤霄只是攤攤手：
　　“我感覺現在就挺好的，相信紅月就完事了。”
　　“算了，這些我就不問妳了，去高塔的事情，妳給我個準信。”
　　赤霄扭頭看向高塔，眼中閃過幾許莫名的神色：
　　“好啊，我也想去看看的。”
　　“那就壹言為定，時機到了，我們就去高塔。”
　　說完，朵蕾便朝著張隊長的方向走去，赤霄在她走了之後，才將自己的目光緩緩移向地上的腐爛屍體。
　　“試探？是她的試探，還是聖殿的試探？”
　　……
　　上城區，光照會教堂裏。
　　汪漫正坐在壹間單獨的祈禱室裏，向光照會所信奉的光耀之主認真祈禱著。
　　其實光照會所信奉的主，根本就沒有壹個確定的名字，甚至都不壹定存在。
　　這壹點別人不清楚，作為光鑄信徒的汪漫，現在卻非常了解。
　　光照會的本質，就是為了竊取光鑄的力量而存在的。
　　他們信奉所謂的光，其實就是光鑄本身，而光鑄屬於古音多，和光照會甚至是壹種處於對立面的狀態。
　　隱藏在黃金樹下的東西，只有腐爛，沒有光明。
　　所以汪漫在禱告的時候，心裏對這裏所供奉光明充滿嘲笑。
　　不過嘴上她還是保持了自己尊重，畢竟她這段時間來光照會教堂，就是為了混高塔上層門票的。
　　“希望吾主的光輝，可以沐浴在我的身上，汪漫時時刻刻都準備好了為吾主奉獻壹切，希望吾主可以聆聽我的禱言。”
　　“汪漫小姐的內心，好像隱藏著很多秘密呢。”主祭站在禱告室裏，輕聲說道。
　　“每個人都有很多秘密的，主祭大人。”
　　“我聽牧師說，每天都可以看到妳來這裏禱告，看來汪漫小姐是有壹些重要的事情無法解決了，可以在吾主的面前，說出妳的困惑。”
　　汪漫看了壹眼主祭，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家夥沒有人的氣息。
　　如果不是人類的話……
　　“不過是愛而不得罷了，私人事情。”汪漫笑了笑。
　　“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困惑嗎？感情這種事情還真是夠復雜的，不過汪漫小姐這樣優秀的人，也會愛而不得？感覺對方很沒有眼光呢。”
　　說實話，壹個教會的主祭在禱告室裏說出這種話，汪漫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雀躍。
　　她從對方的身上，語氣裏，都感覺到了雀躍。
　　他在雀躍什麽？
　　“不，愛而不得不是因為對方沒有眼光，只是因為……對方的愛人比我更加優秀罷了。”
　　“比汪漫小姐還要優秀？汪漫小姐的內心裏也是認可的嗎？”
　　汪漫聽到這裏，越發感覺眼前的主祭不對勁。
　　她突然想到了許樂說過的壹句話，有點上頭的說道：
　　“承認別人優秀很難嗎？我已經開始自我反思了。”
　　主祭：……
　　“汪漫小姐可別這麽說，雖然我始終認為，承認別人優秀確實是壹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像汪漫小姐這樣坦然的說出來，我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主祭大人想要表達什麽？”
　　“汪漫小姐的內心如此純凈，充滿了光明的氣息，我覺得妳不應該拘泥於這些情感心事中，妳應該有壹些更為偉大的願景，和理想。”
　　汪漫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壹手按住了自己包裏的筆記本，壹手微微握緊拳頭。
　　“主祭大人，理想和心事本就不是壹回事，雖然我心中有著壹些心事，但這些心事並不會幹涉我的理想，理想是崇高的。
　　我永遠都不會停下對於理想的追求，畢竟……這是屬於偉大事業。”
　　主祭的眼神微微發亮，點了點頭。
　　“是啊，理想，是屬於偉大的事業，我也是壹直這麽認為的，並且壹直為之奮鬥。”
　　汪漫站起身，準備離開。
　　平日裏的祭祀都不是眼前的家夥，這個主祭她沒見過，總是給她壹種不安全的感覺。
　　所以今天她走的比平時早壹些，甚至沒有過去和這位主祭主動交流壹下。
　　“主祭大人，我今天的禱告已經結束了，就先回去了。”
　　“汪漫小姐今天走的好像比平日裏早壹些，為什麽不多呆壹會呢？”
　　主祭說著話的時候，輕輕從禱告室裏走了下來。
　　他的腳步不慢，而汪漫也在退後，不過汪漫沒有轉身，到了此時，她可不敢把自己的目光從眼前這家夥的身上移開。
　　“主祭大人連我的禱告時間都要過問嗎？這應該是我的私人事情吧？”
　　“不，我只是希望汪漫小姐可以再等壹會，尋找妳的人還沒有過來，現在只是下午，還沒有到黃昏的時刻。
　　時間，地點，人物，都還對應不上，所以，請耐心點。”
　　汪漫這個時候已經不用感覺了，眼前的這家夥肯定是有問題的。
　　只是她也有些好奇和期待，尋找她的人……
　　“尋找我的人，是誰？”
　　“妳是知道的啊，汪漫小姐，那是妳愛而不得的人。”
　　“許樂？”
　　“是汪漫小姐想見的人吧？呵呵，所以妳更要耐心壹些才行，黃昏時分馬上就要到了，許樂也應該到了才對，真是令人期待的壹刻。”
　　主祭緩緩走下來，汪漫找準機會就向外跑去。
　　和她看起來孱弱的身體不太壹樣，她跑起來還挺快的，絕對有超過1級武者的水平。
　　不過主祭只是笑了笑，伸出壹只手，讓兩根黃金樹枝纏繞住她，然後用壹片樹葉捂住了汪漫的嘴巴。
　　主祭緩緩走上前，捏住了汪漫的下巴，滿臉遺憾：
　　“我原本以為妳是最完美的祭品，但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我找到了壹個比妳更優秀的祭品。
　　妳只是攝取了光鑄的壹點點力量，而他……
　　他強有力的身體，充滿著爆裂和智慧的氣息，他緊緊抓住了我的額頭，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雷電和古音多靈能在我的腦子裏竄流，那種窒息的感覺……
　　他手指上燃起的紅色火焰，就像是這個世界最遠古的吶喊。
　　他有著武者和術士融為壹體的氣息，那是讓人死亡的迷醉氣息，我太喜歡他了……嘶嘶嘶～哈！”
　　主祭的表情十分陶醉，汪漫卻壹陣惡寒。
　　這個家夥說的他，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