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終見顧北辰

　　休息的過程中，許樂瞇眼沈浸在靈魂之樹的世界裏，盡可能的讓自己放松，不要去想任何的事情。
　　這樣可以讓靈能的恢復速度更快壹些。
　　靈魂之樹上的藍光已經要比平時暗淡許多，這是靈能透支的標誌。
　　術士可以靠冥想放空來加速恢復靈能。
　　如果有月亮的話效果更好，可惜現在是白天。
　　頭痛的癥狀好壹些之後，許樂開始思考自己之前遇到的問題。
　　尤其是古音多怪異的問題。
　　古音多怪異的強度差距很大，能力層出不窮。
　　所謂的越級挑戰，通常情況下很難成立。
　　大部分時候都是守夜人壹擁而上，才能搞定壹個強大的怪異。
　　這次本質上也是壹樣。
　　“以後，確實是要收斂壹些了。”
　　紅月之靈和古音多靈魂之樹結合後，他儲存的靈能已經是正常術士數倍。
　　之前他總聽到甘告訴他，術士不應該把自己的靈能用光。
　　許樂雖然也聽了，但多少有些不以為意。
　　他靈能很多，怎麽可能用光？
　　但這次他的靈能真的用光了，這也讓許樂開始檢討自己過往的靈能使用方式。
　　“以後只要不是危險的戰鬥，必須保持靈能在7成以上。”
　　……
　　恢復了壹部分靈能後，許樂先進入了母樹之界，此時他的手裏正攥著之前拿到的光明之牙。
　　他感覺這應該是有用的東西，先看看能不能獻祭吧。
　　站在古樹面前，許樂開始溝通古音多母樹。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應。
　　“獻祭，還是滋養？”
　　果然可以麽。
　　許樂微微有些吃驚，這個東西如果可以獻祭的話。
　　那它本身的意義已經持平遺物了，不知道在煉金術士和符文術士的手裏，會有什麽其他的效果。
　　許樂沒有獻祭滋養的意思，他把光明之牙收了回來。
　　準備回去問問價，萬壹這玩意價值很高，那還不如賣了買些遺物獻祭。
　　退出母樹之界，許樂此時的狀態看起來無疑好了許多的。
　　看向壹旁雖然負傷，但依然在戒備的王樹，又看了壹眼默默等待的谷佳諾，許樂突然問道：
　　“妳平日裏在學校做什麽研究？”
　　壹直不吱聲的谷佳諾被許樂突然壹問，有些沒反應過來，遲疑了壹會之後才看向許樂說道：
　　“我的工作是為我的老師，壹名符文術士制造人偶材料，研究也是這方面的。
　　主要就是附魔，精密造物，威力增幅這幾個方面。
　　雖然我也會壹些魔藥學知識，但我沒有主修。
　　我最喜歡的還是附魔方面的研究，尤其是當靈能粒子引導咒印，按照不同的順序排列之後，居然可以形成類似術式的效果，十分神奇，我也非常喜歡。
　　尤其是我現在正在學習的造物者術式，它的排列方式是……”
　　谷佳諾像是倒豆子壹樣給許樂講了壹堆理論知識，許樂根本聽不懂，但他還是認真聽了。
　　看的出，谷佳諾對這方面真的很感興趣。
　　不過他也留意到了壹句話。
　　谷佳諾是為壹名符文術士工作的。
　　傳說中的控偶師嗎？
　　許樂看向命之稻草人，按照甘的說法，通靈者的稻草人，已經屬於壹種非常簡單的控偶師手段了。
　　只不過沒有符文術士的那麽精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接觸壹下這種術士。
　　而且，那些人想殺谷佳諾，會不會和這個控偶師有關系？
　　許樂壹邊聽，壹邊點點頭對谷佳諾表示肯定。
　　這種聊天的方式谷佳諾似乎很喜歡。
　　壹直到許樂不經意間問道：
　　“唉對，我是錫安過來的留學生，前幾年的日子可苦了，也就現在好了點，妳是燈塔本地人嗎？”
　　“昂，我是燈塔本地人，唉？妳在幹嘛？”
　　谷佳諾看著許樂拿著小鏟子不斷戳地，地面已經被他挖的到處都是小坑了，有些好奇的問道。
　　許樂把幾條蚯蚓用紙包好，放進了口袋裏。
　　“哦，我在挖蚯蚓。”
　　“為什麽要挖蚯蚓？”
　　“嗯，妳可以理解為壹種個人愛好吧。”
　　“許樂同學，妳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哈哈，我也這麽認為，妳上城區的人嗎？”
　　“不，我以前也是下城區的，後來也是老師提拔。”
　　“妳老師能量很大啊，什麽來頭。”
　　“我的老師妳們應該認識吧？就是居雅夫人的丈夫，B區區長熊澤莫，也就是很多人嘴裏的大熊區長。”
　　聽到這裏，許樂的眼睛終於瞇起。
　　居雅夫人想殺丈夫的徒弟？有點意思。
　　而且想殺熊區長徒弟的，還不止居雅夫人壹個人。
　　“原來是熊區長的高徒……”
　　壹旁戒備的王樹突然用刀鞘戳了戳他：
　　“休息好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許樂也知道，王樹的意思是不要讓自己繼續問下去了。
　　他們的能量太小，這個谷佳諾有點口無遮攔，什麽都說，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對於個人和隊伍來說並不好。
　　尤其是領導的事情。
　　“嗯，休息的差不多了。”
　　“如果休息的差不多了，那我們可以走了。”
　　“好。”
　　三人起身，在路過爆炸坑洞附近的時候，王樹的腳步停頓了壹下。
　　他轉身對許樂說道：
　　“和隊長他們匯合的時候妳打算怎麽做？”
　　許樂的眼神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的波動。
　　“保證隊員安全是壹名隊長的責任，這裏的情況我會如實告知隊長。”
　　許樂很清楚，谷佳諾的情況有多復雜。
　　越是這樣的情況，越是要把信息交給更能抗的人，他只是壹個剛剛入門的守夜人，隱藏事件的信息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把這些消息握在自己手裏，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我知道應該如實告知隊長，我說的是顧北辰。”
　　“顧北辰怎麽了？”
　　“妳知道北辰的性格不是很好……我覺得。”
　　許樂已經明白了王樹的意思，他想對顧北辰隱瞞。
　　但在這點上，他持反對意見。
　　“都是成年人了，沒有人是小孩子，也沒有人願意做另外壹個人的保姆。
　　如果連基本的是非都無法分辨，那他也不會是壹名合格的守夜人。”
　　王樹沈默了壹下。
　　“我知道，但我怕他心能超標，那樣壹來，隊長會直接殺了他。”
　　許樂有些無奈，作為顧北辰實際上的護衛，白靜和王樹對顧北辰某些方面的保護有些過頭了。
　　顧北辰本身的身份，也非常可疑。
　　這就是階級啊，在燈塔，階級簡直是無處不在的東西。
　　“算了，這件事情告知隊長後，讓隊長來決定是否告訴顧北辰吧。”
　　王樹聽到許樂這麽壹說，眼神頓時柔和了壹些。
　　“謝了，許樂。”
　　“他應該謝謝妳，而不是妳來謝謝我。”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谷佳諾只能默默的不說話，三人緩緩走在1號街區的街道上，余下的路段，再也沒有遇到過怪異的襲擊了。
　　到了下午4點的時候，他們終於穿過了1號街區。
　　走的這麽慢，主要還是因為他們三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王樹。
　　許樂的傷勢不重，行軍過程中也可以恢復靈能。
　　但王樹就不行了，他的外傷還是比較嚴重，過渡勞累會讓他的外傷復發。
　　“前面就是內街區了，不知道隊長他們開拓到哪裏。”
　　許樂站在上次小隊的宿營點附近，幾個火堆的痕跡還遺留在這裏，看起來這段時間也沒有什麽生物破壞過。
　　再往前，只有壹條較為寬敞的環形街道了。
　　當然還有些小路，不過許樂他們並不打算進去。
　　兩個守夜人的隊伍進行開拓，必然是按照大路來進行的。
　　他們只要順著大路走，就壹定能夠遇到白靜他們。
　　“走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逐漸昏黃起來，8月中旬的白天依然很長，即便是到了7點多依然不用點燈。
　　“還沒有到麽，天快黑了。”谷佳諾的聲音很小。
　　不過這邊的街區很明顯都已經被清理過了，沒有任何聲音的情況下，許樂和王樹都聽的壹清二楚。
　　“谷小姐不用太擔心，正常來說，這種情況的探索應該會在6點左右停下。
　　我們已經走了那麽遠了，相信隊長他們距離我們不會太遠了。”
　　“嗯好的，就算天黑，也，也沒關系，我不會拖後腿的。”
　　谷佳諾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堅強，而許樂和王樹也有些疑惑。
　　53號街區的範圍應該不是特別巨大才對，隊長和5隊的人，難道是想壹次性把整個內街探索完嗎？
　　許樂按耐住疑惑，對壹旁的谷佳諾說道：
　　“應該快到了，放心吧。”
　　砰！砰！
　　突然的槍聲讓許樂和王樹壹驚，這個聲音，應該是兩發霰彈槍的槍聲。
　　“在前面不遠。”
　　“走。”
　　三人再次加速起來，隨著不斷的靠近，槍聲的頻率也越來越多。
　　“前面發生戰鬥了。”
　　“都這個時間點了，他們還在探索嗎？”
　　“不知道。”
　　在三人快速前進的同時，前方的兩個隊伍正在與大量的幽靈種糾纏。
　　5隊壹些沒有經驗的隊員，已經被幾只白衣幽靈控制住了。
　　而6隊這邊的隊員也陷入了苦戰。
　　只見壹尊雕像正在兩只隊伍的中間橫沖直撞，它的力量幾乎無可匹敵。
　　就算是周傑和白靜這兩名4級的武者，也不能與之抗衡。
　　雕像壹腳踹開了白靜，轉身對著周傑揮出了壹拳。
　　拳風劃過空氣，周傑的戰刀被拳頭直接震碎，鐵拳的中央，居然出現壹圈圈水滴狀態的漣漪。
　　周傑頭皮發麻，若是被這壹拳打中，他就算不死，怕也是廢了。
　　“隊長！”
　　壹些5隊的隊員也在驚呼，可就在拳頭要打中周傑的時候，雕像突然停了下來。
　　它略顯僵硬的扭過頭，看了壹眼即將落山的太陽，眼中的藍芒逐漸消散。
　　手臂收回，雕像緩緩朝著前方大樓的噴泉水池中央走去。
　　站在水池中央，雕像逐漸凝固，緩緩蹲下，又重新變回了原本那個思考者的樣子。
　　“隊長？它居然回去了？”
　　“嗯，我知道。”
　　是的，這個雕像原本就是對面大樓前，水池中央的雕像。
　　在白靜和周傑兩隊守夜人來到這裏之後，雕像才緩緩激活，變成了壹具人形兵器。
　　可沒有想到的是，到這個時間點，雕像居然又重新走了回去，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沒有了雕像的幫助，那些白衣幽靈再也沒辦法抵擋兩隊守夜人的沖殺。
　　尤其是顧北辰和另外壹名火焰災害術士。
　　他們的火球在天空肆虐，沒過多久，就將余下的幽靈燒殺壹空。
　　被幽靈種控制的守夜人隊員們，也紛紛清醒過來。
　　許樂三人正巧也看到了雕像返回的那壹幕，這個結果還是讓人有些吃驚的。
　　怪異也會留手？
　　他看向夕陽的那壹幕，有什麽意義嗎？
　　王樹看了壹眼手表，轉頭對許樂說道：
　　“正好8點。”
　　8點麽！那個雕像是因為時間到了8點，才回去的？
　　許樂沒有繼續思考，因為不遠處的顧北辰已經看到了他們。
　　此時的顧北辰沒有因為展示術士的威能而得意。
　　他的眼裏，只有深深的擔憂。
　　所以才會在解決掉白衣幽靈之後，第壹時間看向許樂他們來的方向。
　　在看到許樂的隊伍只有三個人，並且李順流不在後，顧北辰的目光很明顯晃動了壹下。
　　他閉上了眼睛，調整了壹下心情，然後才向許樂他們走來。
　　“許樂，順溜呢？”
　　“她死了。”
　　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在這壹刻似乎沒有用上多少，面對顧北辰質問，許樂也沒有什麽示弱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他的錯。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把李順流的情況告訴顧北辰。
　　這是答應王樹的要求。
　　“她死了，妳為什麽還要回來？妳答應我的事呢？”
　　所有人都能聽出顧北辰的憤怒，許樂閉上了眼睛，隨後又睜開。
　　“妳最好控制壹下自己的心能，我現在要去隊長那裏報告本次的任務，請妳不要阻攔。”
　　“妳……”
　　“北辰，妳冷靜壹點。”
　　王樹直接推開了顧北辰，而許樂則是借著這個機會，徑直走向了街道盡頭。
　　“隊長。”
　　白靜也已經察覺到了許樂這邊的問題。
　　她先是扭頭看向周傑：
　　“周隊，現在這邊應該已經安全了，我先去處理壹下隊伍的問題，妳也趕緊解決壹下自己隊伍的傷勢。
　　有什麽信息情報，等晚上的時候再進行交換。”
　　“好，沒問題，那我們就先約定到9點，行吧？”
　　“行。”
　　兩名隊長進行了簡單的交流之後，便各自離開了。
　　白靜看向許樂，又看了壹眼不遠處還纏著紗布的王樹，微微皺眉：
　　“發生了什麽情況？”
　　許樂壹搖頭，白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跟我來吧。”
　　兩人壹前壹後來到了壹處遠離人群的角落，這個距離，基本上聽不見聲音了。
　　“什麽情況，說吧。”
　　“李順流是某人派來的眼線，她肩負著殺死谷佳諾的任務。
　　這個過程被我隱隱發現，不過還是沒有阻止到她的刺殺。
　　結果方面還算幸運，李順流死亡，樹哥重傷，我輕傷靈能透支，谷佳諾小姐並無大礙。”
　　聽到許樂的匯報，白靜閉上眼睛，捏住了自己的鼻梁狠狠揉了揉。
　　“妳說李順流是某人派來的眼線？意思就是她不是居雅夫人的人？”
　　“我占蔔過壹次，她確實不是居雅夫人的人，但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占蔔結果是否準確，當時我的狀態很差，靈能幾乎耗盡了。”
　　“那麽多人想要殺死谷佳諾，這件事情復雜了啊，這個谷佳諾……不能出事。”
　　白靜在沒有獲得多少信息的情況下，便已經判斷出了事情結果。
　　“隊長知道她的身份嗎？”
　　“當然知道，不過作為保護，我沒有告知妳們，這是對她的保護，也是對妳們的保護。”
　　許樂點點頭，馬上又問道：
　　“隊長，熊區長和居雅夫人之間是什麽情況啊？
　　他們是夫妻，居然也會內部廝殺嗎？那我們現在應該站在哪壹邊？”
　　白靜毫不猶豫的說道：
　　“站在居雅夫人這邊。”
　　可許樂有些不理解：
　　“為什麽？她要殺谷佳諾啊？我們也要幫她嗎？”
　　“沒那麽簡單，我們當然不能殺谷佳諾，但我們也要站在居雅夫人這邊。”
　　“什麽意思？”
　　白靜微微搖頭，蹲下來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兩個碗。
　　“兩個人遇到乞丐，壹個人給了錢，壹個人沒給錢，妳感覺哪個是好人？”
　　許樂遲疑了壹下，這是考驗他嗎？
　　“雖然不清楚隊長的意思，但我還是覺得給錢本身是壹種善意。”
　　“是了，我也覺得給錢的好。
　　那給錢的人，是個貪汙了賑災款的執政官，他給錢是為了向長官證明自己的仁慈和廉潔。
　　而那個沒給錢的，是壹個餓了好幾天而準備搶劫的壯漢，看到乞丐可憐，放棄了搶劫。
　　那現在，誰好壹點？”
　　聽到這裏，許樂似乎悟到了壹些東西。
　　“隊長的意思是，不考慮因果行善才是真善，有能力作惡而不去做惡，才是好人嗎？”
　　白靜又搖搖頭，繼續說道：
　　“如果乞丐是裝的，給了錢反而導致更多人放棄勞動，去裝乞丐。
　　妳覺得給錢好，還是不給錢好？”
　　“這……”
　　許樂摸了摸腦袋，有些懵逼了。
　　白靜站起身，留下了最後壹句話：
　　“當妳分不清什麽是好人和壞人，誰對妳好，誰就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