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入寂紅塵

　　壹直持續到了下午。
　　董笑顏才剛睡醒，卻連平日裏的半分精神飽滿也無，只感覺渾身如同被攻城錘撞擊了壹夜壹般，直接散了架。
　　艱難的睜開眼睛，兩眼無神加散光地看著天花板，良久良久之後，眼神才重新開始聚焦。
　　剛才好半響，竟是有眼如盲，視而不見。
　　滿天星辰依然在轉動。
　　再過片刻，董笑顏艱難的將手擡了起來，放到自己眼前，旋即又叉開十指，試探的活動了幾下。
　　“奧喲我活了……”
　　然後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撓撓頭，喃喃道：“怎麽回事呢……怎麽這麽痛……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憐的憨憨酒醉後被收拾壹夜，現在仍舊是疲累得腦筋不清醒，壹時間竟是啥也沒想起來。
　　稍傾，有意無意的將手伸下去進入被窩，下意識的摸了摸。
　　然後立即就將手給抽了出來，臉蛋早已紅得如同猴子屁股。
　　我……我怎地……壹絲不掛呢？！
　　我的天啊……
　　再片刻的恍神之後才醒悟過來：“哦呀呀……昨晚成親了啊，昨晚是新婚之夜……”
　　然後就整個人持續癱軟的陷入大床之內，但迷惘的思緒開始集中，開始回憶，回想能夠回想起來的壹點壹滴。
　　“昨晚貌似在喝酒，喝了好多好多……這壞東西……啊啊啊……羞死人了！”
　　董笑顏壹瞬明悟，不禁在被窩裏狂蹬腿，跟著又拉過被子將自己的整個腦袋蓋住。
　　只感覺臉蛋燒的快要冒煙了，再也沒臉見人了。
　　董笑顏現在何等修為，身體負荷強愈尋常人何止百倍千倍，自昏睡中醒來，身體已然自動自覺的自行流轉功體，這片刻功夫，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神智愈發清明，而神智愈發清明所帶來的後果自然是……
　　想起來了。
　　啥都想起來了。
　　那壞東西！
　　騙自己喝醉酒，然後各種折騰，天知道他怎麽那麽能折騰，那麽多的花樣啊……
　　可恨自己那個時候完全失去了意識，只知道聽之任之的順從了……
　　整整壹晚上的翻來覆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啊啊啊……壞蛋啊啊啊……”
　　董笑顏感覺自己就快要羞死了。
　　喝迷糊了，還有整整壹晚上的半點都沒休息啊！
　　現在自己渾身都疼，哪哪都不舒服！
　　從上到下，嘴疼，喉嚨疼，胸疼，大腿疼，腰疼，膝蓋疼，屁股疼……還有……
　　反正都疼！
　　那麽高的修為，怎麽這會壹點事都不頂呢？！
　　“這壞胚子怎麽那麽多的壞主意啊……”
　　董笑顏整個人蒙在被子裏，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但仔細想想，卻又發覺貌似舍不得！
　　“不管了，等他回來，我肯定是要……肯定是要好好收拾他的！氣死了……我我我……羞死了……”
　　董笑顏突兀的坐起來，兀自用手拍著棉被，滿臉盡是羞怒之色。
　　憨憨正在發狠之際，突聞吱呀壹聲——
　　風印進來了。
　　董笑顏這會反應倒是快，呲溜壹下子就滑進了被窩。
　　不反應快不行啊，她剛才突然坐起，胸前春光盡顯，房間裏沒人還好，如今來人，就算來人是風印也不行啊！
　　縮進被子之余，自然是被子蒙頭，呼吸細細，半晌不動……
　　在在昭顯，我睡著了，莫要打擾我！
　　惟其小耳朵抖動，顯然是在聆聽這個壞家夥進來後的壹舉壹動。
　　嗯，關上門了？！
　　然後來到了桌旁？在倒了杯水？喝水？
　　又站起來了，似乎是向著床邊來了。
　　董笑顏死死的閉住了眼睛，心下莫名慌張，愈發的手足無措起來。
　　我還沒穿衣服……剛才醒了為什麽不先穿衣服……
　　壹念及此，不禁懊悔無地。
　　噗呲壹聲，貌似是風印在床邊坐了下來。
　　“咦，顏顏怎地還沒醒？”
　　風印自言自語道。
　　董笑顏繼續被蒙頭，繼續閉著眼睛，不理不睬，不聲不動，好似真的已經睡著了。
　　想不到的是，那壞蛋的壹只手，居然毫無征兆地伸進了被窩裏。
　　很靈活，而且很霸道。
　　更是壹下子就占據了至高點，大肆搓弄了兩把。
　　董笑顏只感渾身鮮血都沖上了頭，差點就要尖叫出聲了。
　　可是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聽到風印喃喃自語道：“這都沒醒，那我再多摸兩把，這機會可難得。”
　　說罷兩只手都進了被窩。
　　然後董笑顏剛要尖叫，嘴卻早被堵住，隨即壹個火熱的身子整個鉆進了被窩……
　　這壞蛋居然不知道啥時候給脫光了，這速度，真心的沒誰了。
　　“妳下去……晤唔……”
　　“不行……不行不行……疼……”
　　董笑顏哪裏還顧得裝睡，奮力反抗，原因無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這貨是禽獸麽？
　　整整壹夜都不讓睡覺，現在還要不消停……
　　反正我是受不了了。
　　董笑顏竭力反抗，風印壹時間竟難以得手。
　　風印眼珠壹轉，故意低聲道：“莫要作聲……被人聽見了多不好意思……”
　　董笑顏：“？？？”
　　“妳別亂動，我這是在幫妳療傷，妳忘了我是神醫？”風印說幹就幹，即時輸入化靈經靈元，為憨憨恢復精力。
　　相信創建化靈經的那位前輩高人，窮盡畢生靈思，再加上做夢也想不到，風神醫居然用這等絕世功法來做這種事。
　　董笑顏稍稍壹頓，又再奮起掙紮。
　　只可惜她的道行實在淺薄，到底還是被某人給得逞了……
　　壹聲悶哼。
　　……
　　壹直到吃晚飯……
　　小夫妻才穿上衣服去吃飯。
　　壹路上，董笑顏走路走得磨磨蹭蹭，別別扭扭，她萬二分的感覺自己現在走路非常不得勁，幾乎都外八字了，稍不留意，那種渾身都要撕裂成了兩半的感覺就要襲來……
　　每每這個時候，她就忍不住壹把壹把的在風印身上扭來扭去。
　　壹邊走，壹邊扭，在旁風印則是呲牙裂嘴。
　　轉頭傳音道：“妳扭我幹什麽？人世間所有的夫妻都是這樣的，我們現在的狀態很正常，妳怎麽就接受不了？”
　　董笑顏怒道：“我不信別人也這樣！”
　　“那妳去問啊。”
　　“我能問誰？！”董笑顏差點暴走。
　　風印眼珠壹轉：“這可是在妳家，妳該去問誰我上哪知道去？”
　　“咦……”
　　憨憨凝眉沈思。
　　及至吃晚飯的時候，董夫人自然為出嫁的女兒心疼，但壹看到女兒那滿臉幸福紅暈，又替她高興。
　　飯後。
　　董笑顏借故留了下來，將風印趕了回去。
　　顯然是母女二人要說點悄悄話。
　　端著嚴父範的董滄瀾也想留下聽聽，卻還是被趕了出去。
　　“怎麽樣？”
　　看看已經沒人。
　　董夫人問自己閨女。
　　“嗯……啥怎麽樣？”
　　憨憨被問得不好意思了。
　　董夫人壹瞪眼，怒道：“我是妳媽，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是問妳感覺怎麽樣？”
　　憨憨頓時羞答答的：“累，舒服。”
　　“……”
　　董夫人登時無語，我是問妳這個嘛？
　　“我是問妳，……算了，不問了。”董夫人心累。
　　董笑顏嘿嘿壹笑，湊過來道：“媽，我有事兒問妳，您……”
　　“啥？我什麽？”
　　董笑顏扭扭捏捏；“……這，每對夫妻都是這樣子嘛？”
　　董夫人頓時恍然，微笑：“傻丫頭，都是這樣子的！”
　　“哦哦……”
　　董笑顏點頭，若有所思：“那是我錯怪他了。”
　　董夫人很奇怪，道：“怎麽了？在前幾天，我不是教導過妳很多麽？妳還怪人家什麽？”
　　董笑顏嘻嘻壹笑，道：“沒什麽，既然是正常的，那就沒事兒了。”
　　董夫人點點頭，道：“每壹對夫妻都是這麽過來的，妳之前不知道自然是正常的，但既然成親了，有些事情慢慢摸索就好了，有不懂的來問我。”
　　“嗯。”董笑顏乖巧點頭。
　　“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不是在娘家的大姑娘了，妳要註意自己的脾氣。”
　　“嗯嗯，我知道的。風印說過，以後我就是當家主母了。和妳地位壹樣。”
　　董笑顏很快活的道。
　　“？？？”
　　董夫人壹頭黑線。
　　“昨天……疼不？”董夫人嘗試的問個問題。
　　“疼啊……”
　　憨憨扭曲了臉：“渾身都疼。”
　　“渾身都疼？”
　　董夫人楞住。
　　“是啊。從嘴巴到小腿肚子，哪哪都疼。脖子，胸，膝蓋，屁股……哎……”
　　憨憨壹臉郁悶：“誰知道成親後要經歷這麽多事，太難了……我啥都不懂。但您女婿多少知道點……總算是……”
　　董夫人：“？？”
　　突然湊近：“妳具體說說？”
　　“媽！”
　　董笑顏面紅耳赤：“這是能具體說的麽？再說，每壹對夫妻不都壹樣麽？”
　　“我總要為妳把把關啊。”
　　董夫人鎮定道：“說說，沒外人妳怕什麽？”
　　隨手布置了壹個隔音結界：“現在沒人聽到了。”
　　董笑顏紅著臉，眼波流轉：“其實……也沒啥……就是感覺，有些……有些姿勢，很是羞恥……”
　　“嗯？”
　　“比如說……”
　　董笑顏紅著臉，和母親咬耳朵。
　　壹番話後。
　　董夫人目瞪口呆。
　　呆呆怔怔。
　　只感覺自己數千年的人生完全被顛覆。
　　這……還能這樣？
　　還能……那樣？
　　還可以……那麽多花樣？
　　這這這……
　　董笑顏紅著臉，道：“媽，剛才您也說了，每壹對夫妻都是這樣過來的，我也不好說不行吧？那樣多不好……而且也挺……挺舒服的……嚶……”
　　董夫人抱著女兒。
　　兩眼呆滯。
　　良久之後，才道：“難怪妳說全身疼……”
　　“其實也不要緊了……”
　　董笑顏嬌羞道：“您忘了您女婿可是神醫嘛？他可以壹邊那啥壹邊給我治療的……恢復體力……”
　　董夫人只感覺腦袋上轟隆壹聲。
　　五雷轟頂。
　　我聽到了什麽？
　　這種事也可以這樣的嘛？
　　我靠……這這這……
　　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直接刷新了我的三觀啊。
　　“就是太累……壹折騰壹晚上，白天晚上的連著，哎……”
　　董笑顏惆悵：“真心的疲乏……誰想到成親會這麽累的……媽，您這麽多年也是辛苦了。”
　　董夫人：“……”
　　董笑顏道：“雖說夫妻之間，這都是正常的，不過……哎，既然媽您也說正常的，我還能說啥，以後就順著他唄，反正我也不懂。”
　　董夫人驚奇的看著自己家的傻丫頭。
　　這丫頭居然壹副全盤接受的樣子，而且將主動權全部交出去都啥也沒想的樣子？
　　正常情況下，妳不是應該疑惑，或者追問為什麽他可以懂得這麽多的緣故麽？
　　怎麽這就……全釋然了？
　　我這傻閨女腦子裏究竟是什麽樣的腦回路？
　　董笑顏叨叨唧唧的說了好壹會，看到自己母親有點心不在焉。
　　於是不滿，撅起了嘴：“跟您說句話，看您壹副不耐煩的樣子……哎，走了走了，我回去。”
　　“回去吧。”
　　董夫人分明有點魂不守舍。
　　“哼！”
　　董笑顏感覺自己被忽視了。
　　“果然，嫁出去了就不心疼了……風印說的壹點都沒錯。”
　　站起來蹬蹬蹬走了。
　　董夫人良久後才回過神來：啥？啥叫嫁出去就不心疼了？這個女婿在挑撥女兒和娘家的關系！
　　不當人子！
　　但是想起來女兒剛才說的那些……
　　忍不住面紅耳赤。
　　喃喃道：“有好多，連書上都沒……”
　　……
　　董笑顏回去了。
　　月亮已過中天。
　　剛進房間，就看到風印沈著臉坐在桌前。
　　“這麽晚才回來！”
　　風郎中很生氣的樣子。
　　董笑顏翻翻眼皮，道：“跟咱媽多說了會兒話……”
　　風郎中很怒，不聽解釋：“回來太晚，過來受罰！”
　　“啊？”
　　董笑顏明眸壹轉，難道這貨在和我演戲？
　　於是配合道：“是，下次不敢了。”
　　“過來趴下！”
　　“妳幹嘛？”
　　“幹！”
　　“啪！”
　　董笑顏被懲罰了整整壹晚上。
　　後來已經意識模糊，不斷認錯：“我錯了……我哪兒都錯了……”
　　“道歉有用的話，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風郎中不依不饒：“我有這變化又如何！？”
　　“上來自己道歉！”
　　“……”
　　……
　　新婚燕爾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快。
　　轉眼間，過去了壹個月。
　　壹個月之中，董笑顏完全變樣了；比起之前，更美麗了不止壹倍。
　　就像是壹朵綻放的花朵，凍齡在了綻放的那壹刻。
　　天下第壹美女之稱，當之無愧。
　　但是卻多了壹個下意識的後遺癥：每次看到風印，都感覺小腿肚子發軟。
　　小兩口妳儂我儂，蜜裏調油。
　　恩恩愛愛，羨煞了所有看到的人。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有董滄瀾有些郁悶。
　　因為這段時間裏，被夫人收拾了好幾頓，而且不給說明原因。
　　董宮主很是納悶。
　　這是怎麽了？
　　按說小棉襖出嫁，應該是我這個當爹的更難受才對，怎麽……把火都發到我頭上來了？
　　但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董宮主也只好逆來順受。
　　甚至，沖淡了不少女兒出嫁的心裏失落。
　　隱隱然對女婿有羨慕：這小子家庭地位怎麽這麽高？
　　顏顏在家全聽他的？
　　完全就是千依百順的樣子。
　　這……
　　怎麽做到的？
　　……
　　兩個月之後。
　　董笑顏與風印也完成了所有的準備。
　　在這壹日，辭行天劍雲宮。
　　董夫人哭成了個淚人兒。
　　因為她知道。
　　女兒這壹去，不僅僅是多少年不會回來的問題。
　　而是徹底消失在紅塵中。
　　壹直到……涅槃歸來才會有消息。
　　在那之前，甚至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他們什麽樣子，他們什麽名字。
　　或者說。
　　連此刻的風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離開這裏之後，會是什麽樣子，什麽名字。
　　壹切，從這壹刻。
　　真正的融入紅塵。
　　壹直到……生命軀體，化作紅塵的壹部分。
　　真我才會回歸。
　　結束這壹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