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尘世为棋盘，以凡人为棋子

　　明亮宽敞的大厅。
　　面对突然收起嬉笑面貌的佩茜夫人，罗森心中一动，感觉有戏，于是立即决定加重筹码。
　　“莫雷领主是神赐的男爵，身份的确尊贵，但这份荣光来自于神。如果他干了亵渎神明的事，神自然也会将之剥夺。”
　　“嘻嘻～～”
　　佩茜夫人笑起来：“虽然年纪小，生活也落魄，但你说话的派头却和那些功成名就的强大法师一模一样呢。”
　　“听说有一队圣堂的驱魔武士也来了白马镇，你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白马镇就屁大点地方，但凡发生点特别的事，顷刻间就能传遍整个小镇，自然也不可能瞒过专门搞情报的夜莺会。
　　罗森淡淡一笑，并不隐瞒：“夫人猜对了。”
　　佩茜夫人立即收起了所有戏谑姿态，翠绿眼眸紧盯着罗森，透出一丝危险莫测的光。
　　“黄金神眼中，蛛母萝丝也是邪神，所以，我们应该是敌人才是。”
　　“黄金神的教义是这么说没错，但教义是教义，现实是现实。”
　　“尘世间不存在毫无杂质的水，我们作为神的仆从，也并不强求毫无污秽的世界。只要这污秽不去侵犯无辜者的性命，我们便可网开一面。”
　　‘咯咯～’
　　佩茜夫人笑出了声，翠绿眼眸中透出一丝惊讶。
　　“如果不看你的脸，单听你说的话，我几乎以为你是个一个狡诈圆滑的神殿大主祭呢。”
　　罗森也微微一笑，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面容一肃，显出一丝凛然正气。
　　“夫人，我们需要真相去惩戒凶手，以保证半月前的惨剧不再重复上演。”
　　“所以，你怎么说？！”
　　佩茜夫人脸上有一丝挣扎，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一口一口喝着月光酒，甚至将原本给罗森准备的半杯酒也拿过去喝了。
　　当她喝光最后一口月光酒，还准备再喝，却面对空空如也的酒杯时，终于清醒过来。
　　“我知道的并不多，我知道那个死灵法师叫达姆西斯，法力非常深厚，达到了中阶巅峰的境界。”
　　“大概是莫雷男爵先找到他，似乎是打算联手干什么事。”
　　“事情还没干成，但两人却出现了争吵，起因可能是莫雷男爵没能兑现承诺。”
　　“双方争吵越来越激烈，最终就出现了死灵大军夜袭城堡的惨剧。”
　　说完，她就转身背对罗森：“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也该走了。”
　　“多谢夫人的消息。”
　　罗森微微行礼，缓步退向房门。
　　等他准备开门出去时，佩茜夫人忽然又问：“一个男人奸杀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应该受到神的惩罚？”
　　罗森眉心一跳，转头仔细看了佩茜夫人一眼，这才缓缓说道：“正义的审判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夫人。”
　　“少年，你说话可真好听啊，我就勉力帮你隐瞒几日，看看正义到底会不会降临。”
　　似乎是好消息，但罗森心中却闪过一丝警惕，但他面色不变：“多谢夫人帮助。”
　　他开门走了出去，之前那女郎又在前面领路，一路领着他走出了院门。
　　再次回到门口，等身后院门关上后，角落转出一个人影，正是莉莉丝。
　　她上下打量罗森，一脸惊奇：“啧啧～你能完完整整地从里面出来，真是令人感到非常意外。”
　　罗森心中微微一动，笑道：“在这专门等我啊？”
　　“是啊，我想看看你这个狂妄少年会有什么悲惨下场，结果却让我有些失望。”
　　“我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命运对你的无情鞭笞了。”
　　说话间，莉莉丝转身朝绿莺旅店方向走回去。
　　“你身上沾满了厄运，不想我被你连累死的话，就别来找我了。”
　　罗森抬步跟上：“我的行李还在你那……”
　　“我会把它放在塞勒斯住过的房间。”
　　“对了，袋子里有个钱包，里面有70克朗，你拿一半去，算是我对你的谢礼。”
　　“多谢你的慷慨，那我就收下你的礼物了。”
　　35克朗不少，莉莉丝很是高兴。
　　说到这，罗森就停下脚步，等莉莉丝走远后，他用了个飞行术，越过几栋房屋后，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绿莺旅店的正门。
　　绿莺旅店内一切正常，刚一进门，柜台后的乔斯就冲罗森打招呼，递给了他一个房间钥匙。
　　罗森拿着钥匙去二楼房间，果然看到自己行李袋被放在角落，袋子底层的钱包也精确的少了35克朗。
　　笑了笑，抽出纸笔，罗森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用密语写下来，然后到旅店门口找了个玩耍的小孩。
　　“嘿～小家伙，把这送到对面的神殿去，回来后我给你三枚铜子。”
　　小孩高高兴兴去了。
　　送完信后，给完铜子，罗森又回到房间，却没有继续深入调查。
　　因为这事已经牵扯到了莫雷男爵，男爵是神赐的荣耀，他一个神印法师可没资格审判他，但对净世圣堂来说，却正是专业对口。
　　所以，接下来，他只要耐心等待净世圣堂的消息即可。
　　闲暇无事，就拿出维娜给他的中阶幸运神符，仔细研究起来。
　　看了一会儿，就发现这玩意的结构并不复杂，就是一颗质感奇特的符文石，上面印着几个形状奇特的金色纹路。
　　隐隐间，似乎能感觉纹路内流动的凝聚力量。
　　但这些力量是如何判定触发条件的？又如何保证触发不至于失误的？
　　最关键是，如何实现‘抵御所有威胁生命的攻击’。
　　要知道，法术目标越高大上，实现难度就越大。
　　要实现抵御所有，前提是要认知所有。
　　你若是连对手动作都看不明白，自然也就无从防御了。
　　“那么，是真的能抵御所有吗？”
　　罗森心里起了做实验的想法，同时也想借机分析这个‘幸运神符’，若能分析成功，那就能得到一个绝好用的防御法术。
　　可想要分析的话，就必须触发神符，这就白白浪费了一个对抗危险的好法术呢。
　　理智告诉罗森不该这么冒险，也告诉他不该去窥探神的智慧。
　　但对陌生法术的好奇心却如猫爪一般挠着罗森的心，一下又一下，难受得紧。
　　‘干吧！万一成了呢？’
　　想了下，罗森将神符放在桌上，念头一动，一颗铁珠‘嗖’地一下飞向神符。
　　‘嗡～～～～噗～～～’
　　神符受到攻击，猛地一亮，展开一个如气泡一般的淡金色光盾，在铁珠击中神符前的一瞬间，顶住了高速铁珠。
　　“好智能啊！我换种攻击方式。”
　　这回用一个灵巧度5％的飞弹。
　　只听‘砰’一声轻响，依旧被抵挡。
　　‘好家伙，实物，火焰法术都行……再试试引力法术。’
　　引力法术难以被非引力法术直接防御，连古代神都办不到。
　　这点在无冬之王那已经验证过。
　　罗森念头一动，用四维时空驱动的引力法术攻击符文石。
　　灵巧度依旧5％。
　　‘嗡～’
　　法术竟穿透护盾，将其中符文石举了起来。
　　“咦，竟然没防住！”
　　这就说明黄金神也并非无所不知！
　　这也说明焚天大法师说的对，神也会被时代所淘汰！
　　这一刻，罗森对黄金神智慧的敬畏一下散去九成。
　　撤去四维时空观的引力法术，换做万有引力观的引力法术。
　　依旧5％灵巧度。
　　‘嗡～’
　　符文石无动于衷，护盾成功抵挡了这一记引力法术。
　　罗森心中再震。
　　“黄金神竟然在学凡间最新的知识，学得还很快！”
　　如果黄金神真的无所不能，那这符文石就应该能抵挡所有攻击。
　　可并没有。
　　现在看来，对于没有出现在黄金之地，且远远超出时代的知识，他也是未知。
　　而对于发表不到一个月的引力法则，他却已经掌握，并开发出了防御方法。
　　“看来，焚天大法师再一次说对了，神的确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超凡大法师！”
　　那这样的话，他以后就不能展现大幅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了，免得引起黄金神的过度关注而彻底失去自由。
　　想明白这点后，罗森继续做实验。
　　他更换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攻击方式，一点一点磨尽了符文石的力量。
　　当护盾终于被击穿后，罗森收起破碎的符文石，随后释放一个家园保护术，沉浸思维，打开桌面的法术虚拟机。
　　‘开始法术分析。’
　　虚拟机就根据规则库中存储的知识，自动开始分析幸运神符的原理。
　　之前，面对无冬之王的血藤法术，以及冰矮人兽王的驯兽巫术，每一次法术分析都以失败告终，哪怕他已经增添了许多法术知识，也依旧是失败。
　　大概率说，这一次难度应该更高。
　　但这是神的智慧，哪怕不成功，只分析出十之一二，肯定也能有很多收获。
　　看着一点一点上涨的分析条，罗森心中连连默念。
　　‘成功！成功！一定要成功啊！’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罗森的心声，分析条竟一路向前，持续了大约10分钟后，两道信息流流过罗森脑海。
　　‘法术分析成功！’
　　‘获得24星中阶逻辑法术‘黄金神的幸运神符’。’
　　随着这个信息，一个内容巨多的法术解析文档自动在桌面生成，其中清晰记录着‘幸运神符’这个法术的逻辑分析结果。
　　罗森心中大震了一下。
　　‘24星的中阶逻辑法术！这是人干的事？’
　　‘好吧，干这事的还真不是人。’
　　但一个中阶法术而已，搞到24星，所有凡间法师都只能望而兴叹了……不对，他妻子瑟兰迪斯可能用的出来。
　　震惊之后，就是浓浓的好奇了。
　　“我倒要看看，24星法术到底是什么模样。”
　　打开文档仔细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长长吐口气，心中又是震惊又是赞叹。
　　‘果然用上了流数知识，水平很高，但没我高。’
　　‘但对中阶法力规则的运用，也真是神乎其神！’
　　也就是说，黄金神的知识，真的在随着凡间知识的更新而更新。
　　数个念头浮现脑海。
　　‘天上的事情归神，地上的事情交给凡人。’
　　‘黄金神力量消退，法师阶层地位大幅上升。’
　　‘逻辑法术诞生150年，黄金神力量在百年前开始消退。’
　　种种线索汇聚一个可能。
　　‘黄金神很可能不是老了，因为一个垂暮老者大概率没心思学习新知。’
　　‘他的隐退，有可能是为了促进凡间法术的发展，好从无数凡人法师的成果中汲取智慧的营养。’
　　‘啧啧啧，如果我猜对了，那可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又一个问题浮现。
　　“我该怎么做？”
　　罗森仔细思索，心中有了盘算。
　　“黄金神既然一直学习凡间知识，那对凡间的天才法师必定很看重，绝不会轻易让这天才死了。”
　　“所以，只要我始终能做出有价值的术法成果，就必定能引起黄金神的重视，从而得到其眷顾。”
　　“第二，我做的成果，必须依托这个时代本身的知识，绝不能大幅跳脱时代，最多最多，只能跳50年。”
　　想明白后，他再次目光转向幸运神符的法术结构，越看越觉得精妙。
　　‘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搞。厉害～真是厉害啊！’
　　法术结构基于法力运行的规则而建立。
　　而中阶法力规则就这么多，每一个规则就好像是一个个电子元件。
　　牛人能用这些元器件组个收音机，甚至是组个电脑出来，普通人就只能看着干瞪眼。
　　现在，黄金神就是那个法术大牛！
　　他硬是用一堆很普通的中阶法力规则，组出了一个近乎无懈可击的24星防御法术。
　　“24星法术，对神应该没难度，但我却只能看看。”
　　“不过，这法术中存在大量精妙的术法技巧，却对我大大的有利，我完全可以取而用之！”
　　“首先，我就可以搞一个功能不那么全面，星术不那么高的山寨版幸运护盾出来。”
　　“不不不，不是山寨，是分解。’
　　‘我可以将神符的功能分解成单独的防御模块！”
　　“防御实物的来一个，防御普通法术的来一个，防御诅咒的来一个，防御引力的再来一个，防御毒素的再来一个。’
　　“其他还好，防御诅咒和毒素的法术相当稀少，就有大大的用处。”
　　‘总之每个功能单独开发一个出来。”
　　“这样一来，法术星术就大为降低了。”
　　“根据实际环境，我可以释放一个或数个法术，让其防御功能进行叠加，从而获得近乎完美的防御能力。”
　　想到就干！
　　罗森一头扎进术法虚拟机，开始分解24星的幸运神符。
　　这一干，就干了十几个小时。
　　到午夜两点时，罗森足足得了12个分解版的中阶幸运护盾。
　　每个法术的底子都是中阶，难度都是六星，且都是恒定类的护盾法术，效果最长可持续2小时，并能融进符文石使用。
　　干完后，罗森就感到一股巨大的疲乏感袭上心头，只想倒头睡死过去。
　　但这并不安全。
　　临睡之前，罗森不仅重新更新了家园保护术，然后从行李袋中拿出工具。
　　快速打印了‘实物、毒素、诅咒’三个灵巧度在150％，威力中阶极致的幸运符文石傍身。
　　这才彻底安心，倒头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正迷迷糊糊呢，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自己的身体，睁眼一看，发现夏丽娜正坐在自己身边。
　　看一眼窗外，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夏丽娜有罗森的家园徽戒，所以能进入他的保护术范围。
　　此刻，她穿了一身朴素便服，看着就是一个面容甜美的年轻姑娘。
　　“有情况啦？”罗森问。
　　“对。”
　　夏丽娜打量了下罗森，打趣道：“你昨夜不会是学夏玻莱一样招妓享乐了吧？”
　　罗森咧了下嘴：“我倒是想，但为了小命着想，可不敢这么奔放。”
　　说着，他目光在夏丽娜胸前转了一圈，调侃一笑：“要不你来陪我过一夜？”
　　“去你的，执行任务呢，正经点！”
　　轻拍了下罗森胳膊，夏丽娜的脸颊有红晕一闪而逝，随即正容说起正事。
　　“我们去拜访过莫雷男爵了，并暗中搜查了白石城堡，却没发现任何和死灵法师有关联的证据。”
　　“但肯定有特殊之处，对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
　　夏丽娜眼中闪过一丝心悸之色。
　　“我发现，白马镇正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一个来自北方落雪山脉的危机，一个弄不好，整个白马镇都可能会被化作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