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八章 並州風雲起，蕭家有仲謀

　　莫懷閑難掩愁色，“大人心中可有計較？”
　　王玄悠悠喝了口茶，“莫兄想多了，還記得妳在府城時曾對我說過，只求亂世茍活，如今只因壹個巨型玄銅礦，想法就變了麽？”
　　莫懷閑愕然，隨即沈默了壹下苦笑道：“大人教訓的是，莫家底蘊不足，久窮乍富，確實失了進退分寸。世家底蘊，乃是千百年積累，壹個巨型玄銅礦確實不算什麽。”
　　“進退之道，在於明確底線！”
　　王玄聽著遠處校場喊殺聲，嘴角露出絲微笑，“如今開荒乃大勢，唯有府軍掌控權是底線，除此之外，壹切皆可作為交易棋子。”
　　“我倒是擔心另外壹件事，永安偏僻之地，都出了個巨型玄銅礦，其他府軍也多有收獲，且開荒才剛剛開始，咱們手中這點東西的價值，怕是會越來越低。”
　　“若找到合適機會，還不如主動爆出，趁機換取其他好處？”
　　莫懷閑以前也是個撈偏門的，頓時明白其中關竅，“大人的意思是……”
　　“人！”
　　王玄拿出桌上匯總的情報，“自開荒以來，府軍大量招兵，致使百行百業都人員短缺，若漲薪俸，要麽關門大吉，要麽物價飛漲，這還只是民生。”
　　“修行靈材數量增加，說不得壹些民間高手也會趁勢崛起，要麽成為不穩定因素被世家打壓，要麽被收攏，這才是真正壯大實力的機會。”
　　莫懷閑先是眼睛壹亮，但隨即就搖頭道：“世家法脈高人眾多，不會看不到這壹點，永安偏僻，底蘊不足，爭不過別人。”
　　“是啊……”
　　王玄也眉頭微皺，“能做多少是多少吧，至於蕭家，永安太小，還不入人法眼，見招拆招即可。”
　　“事已至此，咱們搭好臺子便是，至於這戲怎麽唱，就看雙方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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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州東南，仙泉縣。
　　仙泉縣是並州少有的靈秀之地，河溪縱橫，小橋流水，古老亭臺樓閣遍布四方，壹座座深宅大院隱於竹林之中，縣城主道商貿往來頻繁，酒肆之間皆是豪富遊商。
　　恍惚之間，仿佛令人置身南晉水鄉。
　　仙泉縣有壹口靈泉，四季水流清澈，靈炁盎然，是煉丹制作藥膳絕佳材料，傳聞乃是上古仙人飲茶之所，故此得名。
　　即便前些時日血衣盜肆虐，這裏依舊寧靜。
　　但令此地繁榮的，並非那口仙泉，而是附近山上的蕭家山城。
　　蕭家擅於冶煉，深山之中不知藏了多少煉器工坊，又掌控配料秘方，久而久之，山下仙泉縣，也自然跟著繁榮起來。
　　當然，蕭家山城已被大陣遮掩，常人別說難以發現，只要靠近群山，就會被巡邏侍衛攔住。
　　此刻，仙泉縣壹座深宅大院內。
　　偏院廂房，蕭季禮身前青玉茶杯茶水已涼，但他卻仍轉來轉去把玩，眼中滿是忐忑。
　　就在這時，雙瞳陳老推門而入，微微壹嘆，“進去吧，記住，該妳的便是妳的，不是妳的就別想，莫要說錯話。”
　　蕭季禮深深吸了口氣，拱手壹拜，隨後來到後院，進入正屋。
　　屋內，兩名道袍老者正在下棋。
　　壹人滿頭白發，額頭竟生出壹只玉石眼睛。
　　壹人兩鬢斑白，道髻卻烏黑如墨，皮膚隱隱泛著金色。
　　二人皆有異象，炁息卻如凡人壹般。
　　蕭季禮不敢怠慢，彎腰拱手恭敬道：“季禮參見二位老祖。”
　　額頭生有玉石眼的老者寬和壹笑，“這次出山歷練做得不錯，雖有小亂，但也進退有據，可繼續為二房掌事。”
　　蕭季禮眼中壹喜，“多謝老祖。”
　　另壹名皮膚泛金的老者不置可否，面色平靜道：“可將消息傳給了其他法脈？”
　　蕭季禮連忙拱手道：“已經發出，若在仙泉，他人必然忌憚推脫，正好莫家山城竣工，永安偏僻，他們若不敢去，便是喪了自家氣勢。”
　　“據探子回報，各家都會派出參軍管事，說不定也會請門中前輩坐鎮。”
　　金面老者微微點頭，“那我要問妳，此行要如何落子？”
　　蕭季禮沈聲道：“邊軍那邊，蕭劍秋將軍年末就會告老回鄉，畢方軍團主帥之職必有壹番爭奪，血衣盜之事，蕭家聲譽受損，未免成為他人攻訐把柄，必須盡快重整聲威。”
　　金面老者淡然壹笑，不再說話。
　　玉石眼老者則嘆了口氣，“去吧，給府城仲謀傳消息，這次讓他來主持。”
　　蕭季禮愕然，心有不甘拱手問道：“老祖，季禮可是做錯了什麽？”
　　玉石眼老者微微搖頭，註意力似乎又放在了棋局之上。
　　“妳做的沒錯，只是不夠好，去吧，在仲謀旁邊好好學，他誌在與天下英才爭雄，以後會去神都，不會跟妳爭。”
　　“天下……神都……”
　　蕭季禮腦子壹片空白，半晌才拱手拜別。
　　回到廂房，蕭季禮依舊面色陰沈，“陳老，我真的很差麽？”
　　雙瞳陳老眼神壹凜，“公子，夫人交代過，做妳自己便是，無需與他人比，無需與他人爭，該妳的，便是妳的！”
　　蕭季禮抿了抿嘴，將話題轉移。
　　“陳老，傳消息吧。”
　　說著，自嘲壹笑，“這次，我就跟在仲謀身邊，好好學壹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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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各地亦是風波乍起。
　　渠城縣府衙。
　　劉家兄弟看著手中請柬，面面相覷。
　　劉大麻子摸著腦袋發愁道：“這蕭家打得什麽鬼主意，會不會趁機搞咱們，屠蘇家已經把人撤了回去，萬壹……”
　　劉宣折扇壹搖，笑道：“大兄放心，咱們已借太子之手抽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蕭家想要立威，與咱們無關，正好去看看王兄永安府軍之威。”
　　“三妹請了幾名門中好友，有些人情總是要還……”
　　正說著，忽然有軍士進門來報：排教長老成三水來訪。
　　劉宣微微壹笑，“大兄，要擔心的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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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源縣軍府衙門。
　　後院，李春娘眼神凝重，拿著請柬闊步進入正堂。
　　這個嫵媚夫人自掌控軍府後，氣度越發雍容。
　　後堂內，壹名黑衣老嫗正盤膝而坐，端著煙桿，愁眉不展噴雲吐霧。
　　“師傅，是蕭家帖子。”
　　李春娘恭敬遞上後，沈聲道：“蕭家果然要有動作，弟子該如何應對。”
　　黑衣老嫗拿著帖子，渾濁老眼精光壹閃，隨即搖頭嘆道：“白家那位祖宗竟當了血衣盜幫兇，無論是何原因，我五仙堂都要受累，此時宜靜不宜動……”
　　李春娘咬了咬牙，“是，弟子知道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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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仁縣軍府衙門。
　　壹名光頭獨眼大漢拿著帖子嘿嘿冷笑：“蕭家這麽猴急，不拿出些好處可不行，正好也去探探王楞子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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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泰縣軍府。
　　六合陰陽門的地師們閉門商議。
　　他們對面，赫然是紅林禪院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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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化縣軍府。
　　戲彩門與和合門長老爭得面紅耳赤。
　　旁邊幾名小家族長老臉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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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衣盜大亂剛過，並州風雲再起。
　　這次不是明火執仗對抗妖邪，但誰都知道，暗處刀光劍影不會少，有時候壹口氣，壹張顏面，背後就代表著無數利益。
　　大潮之下，蕭家這雄踞並州千年的霸主，終於開始顯露獠牙，沒人敢輕視。
　　與此同時，壹只靈鳥浮光掠影飛向府城。
　　城南深宅大院內，壹名女童伸手接住，隨後笑意盈盈跑向後院。
　　沿途假山林立，竹林簌簌作響，花團錦簇，落英繽紛，任誰也想不到，這低調大院內，竟有如此美麗園林。
　　而在古樸涼亭之內，正坐著壹名年輕人，長相普通，面容憨厚，正在壹幅大燕地圖上點點畫畫，時而眉頭緊皺。
　　“懷州民間法脈日子不好過，司馬家莫非想竭澤而漁？”
　　“不對，司馬家那妖精沒那麽簡單……”
　　“還有屠蘇家那橫貨，遮遮掩掩在山中找到了什麽？”
　　“公子，山城來信。”
　　侍女恭敬遞上信箋，打斷了年輕人思緒。
　　蕭家仲謀公子名聲在外，但很少在人前露面，江湖傳言其寬厚仁和，貌如美玉，誰也想不到長相如此平凡，扔到人堆裏根本找不到。
　　蕭仲謀接過信瞥了壹眼，就隨意交給侍女，“告訴山城，這次我輔助季禮便是，莫搞那些亂七八糟，想兄弟鬩墻麽？”
　　旁邊壹名老者不滿地哼了壹聲，竟也和陳老壹般雙瞳異象。
　　“蕭家的規矩，便是能者上位，妳這麽胡來，遲早倒黴！”
　　“是是是，劉老您說得對。”
　　蕭仲謀胡亂應付了幾聲，又開始在地圖上點點畫畫。
　　老者臉色難看，“妳整天躲在這算計這，算計那，別家計劃管妳什麽事？”
　　蕭仲謀嘿嘿壹笑，“劉老您可說錯了，蕭家之危，從來不在內，而是這幫王八蛋，壹個個鬼精鬼精，不防著點怎麽辦？”
　　老者深深吸了口氣，“先顧好自家的事吧，季禮公子的計劃我看了，沒什麽問題，二位老祖到底想要什麽？”
　　蕭仲謀終於無奈將地圖收起。
　　“我蕭家屹立千年，起起落落，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當初黃家壹時風光，還不是落得個煙消雲散。”
　　“季禮想錯了，這次重要的不是逞兇鬥狠。”
　　老者眼神壹動，好奇道：“那什麽重要？”
　　“規矩！”
　　蕭仲謀笑得壹臉憨厚，“大潮來臨，天下龍蛇起陸，能摁得住幾頭？重要的是規矩。”
　　“這次我蕭家，要給並州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