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教主師傅

　　龐駿離開京城後，壹直馬不停蹄地趕路，僅僅用了五天的時間，便到達了秦州。
　　秦州，地處中原行省，東臨兩河，西接西北，南近西川、江南，北望安北，乃是大晉的心腹之地，而秦州，更是中原行省中，除了治所雍州以外，最為富庶的壹個州，更是八百裏秦川的發源之地，可由於當年大晉太祖皇帝起兵之時，秦州並沒有像雍州豪族壹樣積極響應，而是持著觀望的態度，導致最後的結果，就是晉太祖楊拓，親自欽點雍州為中原行省的治所，直至今天。
　　秦州劉氏，乃是眾多中原行省世家豪族之中，較為奇特的壹支，多年以來，劉氏人丁並不旺盛，每壹代都只有壹兩個男丁，然而每隔壹兩代，都會有壹個男丁，會成為當世大儒，更讓人覺得意外的是，這些大儒，都是淡泊名利，或是鉆研學問，或是教書育人，從來沒有壹人出將入相，直至半年前，劉氏當代家主之子劉駿的橫空出世，以文探花武狀元的身份出仕，打破了這壹傳統。
　　而更讓世人吃驚的是，這位劉子業劉公子，並沒有像是壹個書呆子壹樣壹板壹眼，而是屢立奇功，成為當今天子身前的紅人，這就讓劉氏壹族在秦州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以往門可羅雀的景象壹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紛紛上門巴結的人們。
　　盡管每天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但秦州老劉家，依然是甚少見客，只有偶爾的讀書會，或者家主，家主夫人的至交好友，才有幸見到劉家的主人們，當人們紛紛稱贊詩書世家劉氏淡泊名利，心無旁騖時，誰又會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是在江湖中若隱若現的組織，當年臭名昭著的淫賊宮錦雄所創的謫仙教總壇所在地！
　　多年之前，宮錦雄的事情敗露之後逃到秦州，潛藏到劉氏的大宅，殺死劉氏當時的家主，然後把他的臉皮割下來做成人皮面具，接著又給家主夫人餵下毒藥，命令其配合自己演戲，完成這些事之後，又用了三年的時間，宮錦雄把劉府中的人，全部換成了自己人，而再沒有絲毫可利用之處的家主夫人，就在壹夜之間暴斃而亡，就這樣順利完成鳩占鵲巢。
　　由於老劉家的仆人走的走，死的死，新的下仆又是知道宮錦雄的事情，所以宮錦雄的養子，江湖人稱“千毒劍手”的付元浩，就搖身壹變，成為秦州劉氏的當主，而秦州劉氏的新主母，自然就是宮錦雄的親生女兒，“陰水魔姬”——宮沁雪。
　　龐駿此時看著偌大壹個“劉府”的牌匾，百感交集：終於又回到這個成長了十年的地方了。
　　“站住，是什麽人？”龐駿正欲進入劉府，兩個門衛走上跟前攔住問道。
　　“是我，妳們都不認得了嗎？”龐駿淡淡地看了壹眼門衛。
　　“啊……啊是，是，小人，小人見過少主人，少主人壹年未歸，小人差點都不認得了，小人馬上去通知夫人。”門衛看清楚是龐駿之後，馬上鞠躬道，他可是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是何等讓人覺得可怕的存在。
　　“嗯，不用了，妳，把我的馬拉去馬廄，我自己去見夫人吧。”龐駿壹邊說道，壹邊把韁繩遞給了另壹個門衛，徑自走入了府邸裏面。
　　壹路直走，龐駿來到了內堂，這裏已經是謫仙教的核心地帶，在這裏的人，就會議自己真實的身份進行交流，而此時，內堂之中，只有壹男壹女兩個人，男的約莫四十歲，身穿壹件灰色長袍，蓄著壹把長長的胡須，正是謫仙教中地位排名第二的“千毒劍手”——付元浩。
　　而另外的那名女子，容顏如花似玉，宛如畫中的美人兒，具有壹種說不出的古典美，薄薄的衣衫緊緊地裹住了那成熟豐滿的嬌軀，卻卻若隱若現的凸顯出了那凹凸錯落的坡巒山谷，飽滿得猶如壹對熟透的水蜜桃般勾人心魄，將她胸前的衣服撐的鼓鼓漲漲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裂衣而出。
　　在美婦人直勾勾的註視下，龐駿走上前，恭敬地行禮道：“朱雀使劉駿，拜見教主，願教主萬福金安。”這位美婦人，正是撫養龐駿十年的師傅，江湖被人稱為“陰水魔姬”的宮沁雪，謫仙教向來蟄伏，壹向以殺手組織以及秦州世家作為掩飾存在著，而作為教主的宮沁雪，也是深居簡出，甚少出手，但是她壹旦出手，便是雷霆萬鈞，出道以來，只出過四次手，三次成功，這三次成功，被殺之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好手，在江湖中，武功能進入前壹百的頂尖高手。
　　由於三次擊殺之後，人們發現，這三名高手的丹田，都被人用采補之法掏空，但是殺手卻是來無影去無蹤，深諳采補之法的高手，江湖中寥寥無幾，而且更讓人吃驚的是，這三人，身上都有打鬥過的痕跡，但並沒有任何藥物的殘留，很明顯，這位通過采補之法殺人的高手，先是制服目標，然後再進行采補，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有多高。
　　宮沁雪的最後壹個目標，乃是“盤龍劍”於淩峰的師傅，嵩山的第壹高手，“無影劍”穆奇，此戰之後，宮沁雪便就再也沒有出手，龐駿曾經問過宮沁雪此戰的結果，宮沁雪嬌笑著撫摸著龐駿的腦袋答道：“以為師暫時的武功，還殺不了當年武林天榜十人以外的第壹人。”但是宮沁雪卻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足見其厲害。
　　“不必多禮了，駿兒，告訴為師，妳到底想要做什麽，出去壹年，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朝廷的人，還有，妳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麽？”美婦人壹邊說道，壹邊壹股威壓對著龐駿迎面而來。
　　“回稟師尊，徒兒此次回來，是有兩件事要做，第壹件，此處說話不便，今晚徒兒親自向師尊當面解釋，第二件事，就是徒兒近來武學小有所成，承蒙師姐禮讓，徒兒已經從師姐手中獲得白虎使者的令牌，此次回來，就是想挑戰青龍使者。”龐駿說完，看了壹眼臉露訝然之色的付元浩。
　　“哦？妳打敗了雲兒？看來，這壹年多，妳沒有在外面白過，但是妳可知道，雲兒的武功與妳付叔叔的武功，可不是壹個水平的。”宮沁雪淡淡地說道。
　　“徒兒知道，但是徒兒更想知道，自己能夠到達什麽樣的水平，我會出盡全力，挑戰青龍使者。”
　　“好，既然妳主意已決，為師也不多說什麽了，明天早上，就在庭前院子裏，元浩，妳就跟駿兒比試壹番吧。”宮沁雪看著付元浩說道。
　　付元浩點點頭應命道：“是，教主，屬下明白。”宮沁雪點點頭，又對龐駿說道：“駿兒，妳先退下吧，為師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徒兒告退。”龐駿拱了拱手，離開了內堂。
　　深夜，龐駿得到了宮沁雪的召見，在房間中，宮沁雪看著他說道：“說吧，究竟有什麽事，是只能現在講的？”龐駿恭敬地說道：“師尊，妳還記得，徒兒的身世嗎？”
　　“怎麽了？妳發現了什麽事情？”龐駿的身世，天下之間，只有宮沁雪知道，而且，宮沁雪也只是猜出來，並沒有得到龐駿的親口肯定，現在龐駿這麽說，那就是默認了自己的龐雲的兒子。
　　“前年，徒兒接受任務，擊殺'長發韋陀'嶽泰的時候，在嶽泰身上，發現了這個東西，”他壹邊說著壹邊拿出那個如太陽壹般的紋章。
　　“這是赤霞盜的信物？妳是說，嶽泰，是赤霞盜的余孽？”宮沁雪柳眉微蹙，問道。
　　“是的，不僅僅是嶽泰，還有與嶽泰交好的幾人，海沙派趙州分舵舵主白毅，浙城幫副幫主洪晃，黑旗門執法堂堂主何問言，徒兒都在他們身上搜出與之壹模壹樣的紋章，換句話說，他們都是赤霞盜的余孽。”龐駿淡淡地說道。
　　“所以妳懷疑……”
　　“對，能調動這麽多在武林中有名氣的人，絕對不是什麽江湖上任意壹個門派或者勢力能夠做得到的，唯壹能夠做到的，只有朝廷，並且是掌握著巨大權力的人才能夠組織起這樣的壹個組織，大隱隱於朝，這個也就是徒兒為什麽要考取功名，為的，就是要搞清楚，到底是誰。”龐駿說道。
　　“妳？妳現在最多不過是個小小的刺史，能夠撐起赤霞盜的，起碼是朝中大員或者是壹省總督，甚至是三公，皇族，妳就算查清楚了，又怎樣，難道妳還要……”宮沁雪說到這裏，突然臉色壹變，停止了說話，臉色古怪地看著龐駿說道，“妳不會是要……”
　　“知徒莫若師，師尊明鑒，這就是這次徒兒回來秦州的最大目的，徒兒想讓本教成為徒兒的壹大助力，還望師尊成全。”龐駿說完，便跪下向宮沁雪叩了三個響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宮沁雪道。
　　“真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啊，想不到，妳的野心，竟然這麽大，妳想要我謫仙教成為妳麾下的黑暗勢力是吧？可是，為師支持妳，為師能得到什麽？哪怕妳是為師心愛的徒弟，為師也不能貿貿然拿著先人的基業來冒這殺頭風險。”宮沁雪的眼神變得銳利，當場氣氛就變得凝重起來，強力的威壓讓龐駿背後冷汗直流。
　　他直視宮沁雪的絕色嬌顏說道：“師尊，祖師爺創立謫仙教，就是想讓自己還有師尊有壹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在江湖上有壹席之地以至於不受欺壓，師尊蟄伏多年，不都是因為當年祖師爺的事情讓師尊您不見天日，只能隱姓埋名在秦州嗎？”
　　龐駿看著沈默不言的宮沁雪，接著說道：“徒兒知道，師尊妳是非常渴望能夠有朝壹日，能夠以真正的身份，生活在這個世上，現在，就有這麽壹個機會，讓師尊妳不僅能夠揚眉吐氣地過著日子，還能夠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接受萬人的膜拜。”
　　“好算計啊，為師的好徒弟，不僅想把為師的山門收為己用，還要讓為師成為妳後宮的禁臠，人財兩得。”
　　“若徒兒能成大業，師尊與師姐，最少位列夫人之位，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龐駿看著宮沁雪，目光中透出壹股癡迷之色。
　　“咯咯咯，為師的小駿兒，先不說妳如何往上爬，首先壹個問題，現在天下太平，憑什麽以妳壹席之地去奪取這個大晉天下？”宮沁雪拋出壹個最實際的問題，“幫妳成就大業，可是要冒著滿門抄斬的威脅。”
　　龐駿搖搖頭道：“也許，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徒兒之前去了壹趟浙州，後來又去了壹趟西川，兩次的任務，都好像隱隱約約，指向了同壹個組織，而這個組織，相當神秘，到現在為止，徒兒暫時沒有確定，到底是什麽人，而且這個組織中的人，武功相當高強，我曾經遇到壹對應該是雙胞胎的婦人，她們若是聯手，可能連師尊妳也未必是對手。”
　　龐駿停了壹下又說道：“她們總是引誘，煽動各種組織來，東海倭亂，西川叛變，西狄入侵，背後好像都有她們的影子，雖然這些都是疥癬之疾，可是依照徒兒看來，她們這麽做只是為了擾亂朝廷的視線，轉移朝廷的註意力，好暗度陳倉，達到她們的最終目的，而能夠以這些事情作為掩飾的最終目的，就只有壹個，作亂。”
　　“所以妳就借著牧守松州的這個機會，提前布局，到壹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然後等到天下有變的時候……”
　　“師尊英明。”龐駿說道。
　　“可是，謫仙教只是壹屆江湖草莽的殺手組織，與朝廷那暗衛相比，可是大大不如，究其原因，最大的問題，就是錢的問題……”
　　“錢的問題，徒兒早已經開始著手解決，現在徒兒在浙州，已經擁有壹份不小的基業，可以支持師尊妳壹段時間，等到了松州，壹切塵埃落定之後，會有更多的資金，來支持師尊妳發展。”龐駿連忙說道。
　　“厲害啊，為師雖然知道妳從小就聰明伶俐，想不到，妳還讓為師出乎意料啊。”“都是師尊教導有方。”龐駿恭敬道。
　　“這點事情，為師還是心裏有數，龐駿，為師最後問妳壹次，壹旦成事，妳會如何對待為師？”宮沁雪眼神銳利地看著龐駿問道。
　　龐駿毫無怯懦之色，看著宮沁雪的嬌靨答道：“如果有朝壹日，徒兒能夠成就大業，至少會以夫人之禮，迎娶師尊以及師姐母女，如有食言，定當天打雷劈，不得超生。”
　　“好，為師便賭壹把，信妳壹次，大不了，就繼續過著這種隱姓埋名的生活，希望，妳不要讓為師失望。”“徒兒定當不讓師尊失望。”龐駿深深地吸了壹口氣，心道，這第壹步，終於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