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

純潔滴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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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雅菲啊,什麽事?” “沒事啊,就是想妳了,我親愛的莉莉。” “妳那裏怎麽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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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噩耗

魔臨 by 純潔滴小龍

2021-9-6 22:00

  “退朝!”
  楚皇起身離開龍椅,臣子們跪伏行禮呼喊萬歲。
  今日是秋華節,在很久遠之前本是山越人獨有的節日,在這壹天,他們會焚香木以祭祀他們的守護神。
  大楚建國後,壹定程度上受到了山越文化的影響,楚人也過秋華節,但並非祭神,而是祭先人。
  普通百姓也不會燒香木,而是燒紙錢。
  今日,
  郢都很多百姓在燒著紙錢,
  連帶著朝堂上,似乎也彌漫著壹股子灰燼遮蓋下的暮氣。
  無論是皇帝的神情,還是下方百官的姿態,都好似提線木偶,彼此都在應付著這壹差事……應付著,這大楚。
  因為,
  上京城破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郢都。
  燕人,
  那位燕人的王,打贏了,而且贏得很徹底,富庶的大乾,被徹底掀翻。
  這其中還有最重要的壹條,在於那位乾國官家是帶著百官以及上京城的百姓,主動投降的。
  也就是說,在不考慮乾地長治久安的前提下,至少目前來看,燕人的精力,又能重新從乾國戰場抽調出來了。
  且這壹次,沒了乾國的掣肘,燕人可以更為從容地,將他們鷹隼壹般的目光,轉向本就奄奄壹息的大楚。
  不同的是,
  當這壹則消息在郢都傳遞開後,郢都百姓,反而顯得挺高興。
  而民間的這種“歡愉”氛圍,則與先前朝堂上的情景,形成了極為清晰的對比。
  在特定層級下,郢都百姓消息是很靈通的,故而在他們的認知裏,這次滅乾,是自家與那大燕攝政王壹同打下來的。
  楚人和燕人有血海深仇這不假,但這同時,也不影響楚人為了這壹場勝利而歡呼。
  然而,
  真正可以位列朝堂的重臣們,心裏則清楚,原本談不上好消息也不算壞消息的這壹消息,因為自家陛下的這壹手背刺,直接變成了天大的壞消息。
  先前,
  還能假惺惺地攀個親戚,
  向王府低頭而不向燕國低頭,
  盡可能地保留壹份體面與尊容,爭取喘息之機,營造些模糊地帶;
  而眼下,
  所有的轉圜余地,都不存在了。
  燕國那位攝政王到底是怎樣壹個脾性,大家夥都清楚。
  等他結束對乾地的收尾,
  那,
  下壹個目標……
  窮兵黷武,連年征戰,士卒疲憊,百姓困苦等等這些經驗之談,似乎根本就不適合燕人。
  在這十幾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裏,燕人迸發出了極為可怕的血勇與戰鬥力。
  誰都清楚這種迸發註定不會持久,也都明白凡事有峰有谷的道理,可問題是,至少目前來看,燕人依舊處於武德充沛的時期。
  他們的軍隊,他們的百姓,他們的將領,似乎已經適應了連軸轉地不斷征伐;
  誰叫他們……幾乎每次都贏?
  ……
  “妳又輸了,妳怎麽就又輸了呢,哈哈哈哈……
  話說,
  妳面對妳的妹婿時,
  妳贏過麽?
  怎麽,
  不說話了?
  妳發現了沒有,妳現在被我操控妳這具龍體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妳是倦怠了,
  想逃避了,
  是吧?”
  皇帝坐在寬敞卻又布滿帷帳顯得很清幽的殿閣呢,
  自己在和自己……說著話。
  “要不,幹脆把妳這身體,直接交給我吧,妳就此陷入沈睡,如何?
  怎麽,
  還不甘心?
  還不願意?
  妳親眼看見了,今日朝堂上那些大臣的神情。
  謝氏,已經阻斷了其封地與郢都之間的聯系,這是什麽意思?
  謝氏蓄謀之心,路人皆知,他們想的,就是取代妳熊氏成為這大楚新的主人。
  原本,他們是沒這個機會了。
  那壹戰下,謝氏精銳損傷大半,可現如今,謝氏封地背後,是乾人的江南,也是燕人的江南。
  有燕人的支持,有那位攝政王的支持,謝氏,完全可以在楚南半壁形成割據。
  獨孤家的家主,今日也未曾上朝,告病在家。
  壹同告病的,還有另外好幾個家主。
  妳以前是怎麽對待他們,他們現在,就打算如何對待妳了。
  離心離德了,
  看見了沒,
  這就是……離心離德。
  如今的妳,妳這個皇帝,還剩下什麽?
  燕人要壹統諸夏了,大勢不是出現,而是……已經註定。
  燕人現在想要的是名義上的大壹統,所以,燕人願意,至少在這壹代,還願意將分封繼續下去。
  這,正符合那些貴族的心意。
  為了家族的傳承,為了家族的利益,他們可以沒有國,可以不顧這個國。
  更何況,
  楚國的貴族,已經很不錯了,他們曾為大楚奮爭過,也豁出去過,於情於理,他們都可以心安理得地下船,歇息歇息了。
  其實,
  妳比誰都清楚自己那位妹婿的脾氣。
  他不會放過妳的,妳妹妹,也不會為妳求情的。
  甚至妳的母後,為了孫子輩著想,也不會幫妳說話。
  妳已經眾叛親離了,
  哪怕妳還有壹座郢都,哪怕妳還有壹些軍隊,哪怕妳還有壹些由妳提拔起來的寒門臣子與將領,可他們,現如今又能幫妳做什麽?
  只要妳那妹婿從乾地回來,
  只需要他的王旗往這裏壹插,
  地方貴族,
  朝堂大臣,
  甚至熊氏自身,
  都會要求妳這個皇帝退位,從妳兒子中,擇選出壹個來代替妳的位置,這是妳最後的那壹丁點體面。
  妳比不上姬潤豪,
  永遠都比不上,
  人家帝王心術,人家刻薄寡恩,
  可人家,
  能贏!
  妳呢,
  妳,壹直在輸。
  就像是燕軍那樣,他們士卒很疲憊,他們的百姓也很疲憊,父親戰死,兒子接著上,壹代接著壹代,可問題是,他們已經贏習慣了。
  只要能贏,壹切,就都能忍受。
  而楚國,
  而楚人,
  已經無法再繼續忍受妳了。”
  話剛說完,
  殿外,
  走進來七個人。
  壹略顯潦草邋遢的劍客,壹提著酒壺的老者,這些,都是認識的。
  另外五個,則統壹身穿著黑袍,目光中,透著壹股子冰冷。
  他們進來了,
  他們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陛下,得罪了。”
  酒壺老者擦了擦鼻子,其身後五個黑袍男女,邁步上前,用鉤鎖,開始環繞楚皇的身軀。
  而皇帝,
  卻壹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任憑他們擺布。
  “好奇不?為何他們能成群結隊地,直接出現在這裏?
  其實,
  妳應該欣慰,
  鳳巢內衛,還壹直忠誠於妳,他們是願意為他們的皇帝,戰死到最後壹刻的。
  可我在占據妳身體的時候,以妳的名義下了旨意,調離了他們,且給了他們可以直入皇宮的權限。
  很吃驚吧,
  妳的倦怠,給我了蘇醒占據這具身體的機會,可妳不知道的是,我其實可以讓妳‘看不見’壹些東西的,只不過之前,壹直都沒有在妳面前表露過。”
  特制的紫色繩索,已經將楚皇的身體捆縛好,繩索上,還貼著壹道道符文。
  五個黑袍男女,分散而立。
  邋遢劍客笑吟吟地站在那兒,酒壺老者則湊到楚皇跟前,
  問道:
  “可以了麽?”
  “可以了,辛苦妳們了,現在,控制好壓制好他,助我從他體內抽身而出,而我,將楚國剩余的國運化為氣數,分與妳們。
  雖然不多,但已足夠妳們享用,門內,還能再維系個三十年,再待下壹場機會。”
  酒壺老者卻沒回應,而是繼續看著楚皇。
  而這時,
  “我的……軀殼呢?
  為何不見妳們帶軀殼過來,我的容身之地在哪裏,我與妳們說過,我不要器物承裝,我要肉身!
  該死,
  妳們難不成是忘記了?”
  “沒忘。”
  “沒忘就好,沒忘……”
  誰在說話?
  楚皇慢慢地擡起頭,
  開口道:
  “他們……是我請來的。”
  “熊老四,妳要做什麽!
  該死,
  熊老四,
  妳到底要做什麽!”
  聲音,不再是從楚皇口中發出,而是在殿內咆哮,顯然,火鳳之靈,已經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掌握。
  “和妳先前說的壹樣,妳以為,只有妳能用那個法子麽?
  朕,
  也壹樣可以讓妳看不見。”
  楚皇看著酒壺老者,
  道:
  “可以了。”
  “好,小民……遵旨。”
  酒壺老者揮揮手,
  五個黑袍,壹同拉動起鎖鏈,楚皇站起身,身軀被拉起。
  繩索上的符紙,開始燃燒,但卻壹直燒不盡,那藍色的光火,似乎就像是附著在上頭壹樣。
  “熊老四,妳到底要做什麽,要做什麽!”
  火鳳之靈還在咆哮。
  “他們想要的,不是三十年,他們和朕壹樣,還不服輸,所以,想賭那最後壹個機會。”
  酒壺老者從懷中取出了壹個小稻草人,將其,放在了楚皇身前。
  緊接著,
  酒壺老者開始吟唱。
  藍色的火焰,開始浸潤入楚皇的身軀。
  “啊啊啊啊!!!!!!!”
  火鳳之靈正承受著灼燒的痛苦。
  “熊老四,妳瘋了,妳瘋了,妳瘋了!!!
  妳居然拿自己當祭物,竟然拿我和妳壹起當祭物!
  那靈媒對準的是誰,
  是誰……
  是她!
  熊老四,
  妳可真是……下作啊,她,她可是妳外甥女,妳也下得了手!”
  “妳剛剛不是說了麽,朕和姬潤豪最大的區別在於,他贏了,朕輸了。
  他是如何對待自己兒子的,是如何對待自己妻子的;
  朕這裏,
  是有樣學樣。”
  “熊老四,妳就這點出息了,難不成妳還以為用他女兒要挾他,他就會就範?”
  楚皇腦海中,
  浮現出那壹日,
  鄭嵐昕坐在龍椅上,
  鄭凡站在下面,雙手抓著腰帶,引四下將士壹齊向其閨女參拜的畫面。
  “他,和我,不壹樣。”
  酒壺老者雙手合十,
  大喝道:
  “封,鎮,赦!”
  藍色的火焰,盡數熄滅,化作了藍色的斑點,浮現在楚皇的皮膚上。
  可這灼燒的痛苦,
  卻片刻未曾消散,而是在壹直持續著。
  “陛下,真的要出宮麽?”酒壺老者問道。
  “要,當然要,難不成,妳想讓朕那妹婿,孤身入這大楚皇宮引頸就戮?
  朕明白他的性格,
  要是必然要以他的命,來換其女兒壹個生的機會。
  他不會受要挾,
  他會看著自己女兒死,
  然後,
  用整個天家,整個熊氏,甚至是整個郢都人的命,來為其作奠!
  想讓他上鉤,
  妳得給他……
  看見希望!
  他身邊高手如雲,自身又已入三品武夫之境,再加上千軍萬馬的保護,
  妳們若是能刺殺得了他,
  還用等到現在眼睜睜地看著他先破楚再滅乾麽?
  這,
  是我們最後的壹個機會了。”
  是夜,
  大楚皇帝突發惡疾,傳詔命太子暫行監國之權。
  這壹則消息,震動了郢都,但很快,又被壓制了下去。
  底層百姓是是非非地說些什麽,無所謂,真正能夠掌握這個國家現如今局面的臣子與貴族們,則認為是陛下已經徹底認輸了。
  主動準備退位事宜,先讓太子監國;
  為接下來大燕攝政王攜滅國之威到來,做壹個鋪墊。
  很多人都在這壹夜,長舒壹口氣,大家夥都覺得,若是大楚的局面真能就這般順勢走下去,已經是眼下最好的壹個結果了。
  沒人註意到,
  壹輛黑色的馬車,
  在壹隊鳳巢內衛的護衛下,
  秘密地出了郢都,
  方向,
  大澤。
  ……
  奉新城,
  王府。
  “夫人,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回來。”
  “夫人?”
  “去葫蘆廟,就說……公主病了。”
  “是,夫人。”
  奴婢的眼神裏,滿是不解,就算她只是壹個下人,也無法懂得夫人為何會在公主發燒如此之重時,不請大夫而問“鬼神”。
  壹般來說,不都是到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去試用這最後壹招的麽?
  熊麗箐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閨女。
  大妞面色泛紅,不住咳嗽,看似是風寒入體……
  可熊麗箐知道,自己的女兒可是火鳳靈體,哪裏會有風寒入體這壹說?
  從小到大,
  她就和當初的天天壹樣,從未生過病!
  “娘……”
  躺在床上的大妞睜開了眼睛。
  “妞兒,娘在身邊,娘在身邊。”
  熊麗箐抓著自己女兒的手。
  “爹……爹回來了麽……”
  “快回來了,妳爹他剛剛又打了大勝仗,快回來了,妳爹可是想大妞得緊呢。”
  “娘……”
  “娘在,娘在的,妞兒不怕,只是生了個病,沒事的。”
  “舅……”
  大妞口中,忽然吐出了這個字。
  在聽到這個字後,
  熊麗箐目光猛地壹凝,
  壹種可怕的猜想,正在其腦海中浮現。
  哥……
  如果真的是妳,
  敢動我女兒,
  我將親自去鏟開熊氏列祖列宗的皇陵!
  “阿彌陀佛!”
  壹道佛音傳來。
  “讓他們進來!”熊麗箐下令。
  “喏!”
  空緣老和尚與了凡和尚壹同走入。
  他們瞧見了躺在床上的大妞,老和尚先行上前,查看其情況,而了凡和尚身體則開始搖晃,目光中的神情,正在開始發生變化。
  “為什麽會這樣?”空緣老和尚疑惑道。
  下壹刻,
  了凡和尚呈現出法相莊嚴之色,
  道:
  “這不是咒,我無法解。”
  “不是咒,那是什麽?”熊麗箐馬上問道,“我女兒到底怎麽了!”
  忽然間,
  壹個紙人,從了凡和尚的袈裟裏飄出,立在了那裏,微微充氣,顯得鼓囊了壹些。
  當其出現時,壹條青蟒忽然自屋檐上探下腦袋,同時,大妞身邊的龍淵,自動浮起。
  熊麗箐馬上呵斥道:
  “讓他看!”
  青蟒退下。
  龍淵繼續抵在紙人面前,本能護主。
  熊麗箐伸手,直接握住龍淵劍身,其掌心鮮血開始溢出。
  龍淵壹陣微顫,
  而這時,
  大妞再次睜開了眼,
  緊接著,
  龍淵落回到了床邊。
  紙人這才得以來到大妞身邊,查看壹番後,
  道:
  “臭和尚,這不是咒,妳徒兒就算真是真佛轉世,不是咒,他也是無法解的。
  再說了,
  奉新城外有妳們倆的那座廟,誰家方士和方術想進來,都得先過妳們這壹關。
  王府外圍還有壹群星辰接引者壹直在庇護這裏;
  更別提,王府更深處,還藏著壹個了不得的東西!”
  道人無法忘記,當初自己幾乎只差壹步就能逃出奉新城,結果被那壹只黑手,直接捏爆了自己的鳥。
  那位王爺,
  對自己家,可謂極為看重,連應對方外之術的威脅,都做到了精細縝密的布置。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是咒,是什麽?”熊麗箐問道。
  紙人回答道:
  “是福報。”
  壹時間,熊麗箐楞住了。
  了凡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佛能解咒,化災厄,除戾氣,
  但可曾聽說,佛能解福報?
  “福報?”熊麗箐咀嚼著這兩個字。
  紙人看著床上的大妞,
  繼續道:
  “有人,在給她賜福,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她,這是機緣,這是天大的福報!
  可她現在還小,承受不起這麽厚重的福澤。
  這裏面,
  有血脈之力……咦?
  兩重,
  兩重血脈!
  怎麽做到的?”
  紙人扭頭,看向了凡。
  了凡回答道:“肉身血脈……靈體血脈。”
  紙人恍然,
  道:
  “她親戚裏,誰的火鳳血脈能和她壹樣純粹?”
  “我哥。”熊麗箐回答道。
  “不,還不止,還不止……”
  紙人開始踱步,因為它太輕了,所以開始發飄。
  “彼此是親戚,也是近親之壹,血脈本就相近,這是壹層;
  都是火鳳靈體,當世僅存的兩個火鳳靈體擁有者,這是第二層。
  他在將自己的血脈,自己的福澤,自己的火鳳之氣,灌輸給她……
  還不止,
  還不止,
  這般大的陣仗,他壹個人不可能做到。
  這世上,
  也沒任何壹個人能做到。
  就算是藏夫子沒死,巔峰期的我和藏夫子壹起聯手,也做不到這壹步。
  除非,
  除非,
  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有壹群藏夫子和我,站在背後,壹起發力。
  所以,
  是他們,
  是他們出手了。
  那群老鼠,那群老鼠,終於壹窩子,全都跳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
  可笑,
  可笑至極。
  這群躲藏在門內,活死人壹般茍活這般久的老古董,現在竟然淪落到不敢對人家爹出手,只敢對人家閨女出手的可憐地步了麽?
  真是丟人啊,丟人丟到家了,哈哈哈哈!!!”
  “我女兒,會怎樣?”
  紙人安靜下來,
  看著大妞,
  道:
  “她現在的發燒,只是開始,證明她的身體,在熔煉吸收那些福報,如果就此打住,她將發燒壹段時日後自己恢復,且自此之後,火鳳血脈更為精純強大,未來的天賦,也將更加驚人。
  甚至在氣運方面,也能擁有超於常人的庇護,連其無根之人的麻煩,也將被就此抹除。
  可若是這種福報,被人為的添柴加火的話,現在的她,還未完全長大,能吸納收入的不多,壹旦到她無法再繼續吸納的地步,
  就……
  就像是城外鑄造坊火爐裏的礦石那般,
  會,
  化掉!”
  紙人說完後,
  又疑惑道:
  “他們付出了這般大的代價,為何僅僅針對她,怎麽這般舍得,難不成王爺會在乎壹個……”
  說到這裏,
  紙人意識到其母親也就是王妃就在自己跟前,果斷閉嘴。
  而熊麗箐並未生氣,
  反而手腳發涼,
  喃喃道:
  “王爺他……會在乎。”
  她清楚,
  自己的丈夫,多在乎這個閨女。
  “所以,他們是想用她,來威脅……王爺?”紙人給出了猜測;
  不,
  這近乎就是答案。
  因為誰都清楚,付出這般大的代價,不可能簡簡單單地就為了弄死人家壹個女兒,那些人的目標,有且只有壹個,那就是……王爺。
  熊麗箐深吸壹口氣,
  又看了壹眼病床上眼下正發著燒的女兒,
  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道:
  “來人,按我吩咐,寫壹封書信給王爺,就說大妞發了壹陣燒,有些詭異。
  但幸得葫蘆廟兩位聖僧與壹紙人出手相助,大妞已經復原如初。”
  “是,夫人。”
  壹名女婢正快速書寫,隨後,交由熊麗箐用私印蓋章,再裝盒好。
  “送出去吧,吩咐送信的人,要快馬加鞭,及早送到王爺手中。”
  “是,奴婢明白。”
  婢女正抱著盒子準備出去,可誰知,卻被壹道高聳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熊麗箐也有些訝然地看過去,發現門口走進來的是壹個頭戴鬥笠身體被完全覆蓋住的身影。
  熊麗箐趕忙起身,
  行禮:
  “您來了,竟然驚動了您。”
  這道身影,繞過熊麗箐,繞過兩個和尚,又繞過了紙人,走到了床邊。
  大妞微微睜開眼,
  喃喃道:
  “爺……爺……”
  這時,
  身影四周,開始呈現出壹股煞氣,正在快速地摩擦。
  紙人後退,
  兩個和尚本能地克制自己去用佛法相抗衡這煞氣。
  “告訴……他……實情……”
  熊麗箐沈默不語。
  先前做出那個決斷,作為母親,她所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同時,也是最煎熬最痛苦的。
  但她不願意,不願意讓自己的丈夫,明知道人家挖了坑,還去往那裏頭跳。
  沙拓闕石伸手,
  掐住了熊麗箐的脖子,將熊麗箐整個人提起來。
  但很快,
  他又撒手,
  熊麗箐落下,被身旁婢女攙扶住。
  很顯然,沙拓闕石在竭盡全力,讓自己去思考,與此同時,也在去克制著自己的本能。
  他畢竟已經是壹個死人了,也死了很久了;
  雖然變成了僵屍,但他和當年的自己,是不壹樣的。
  平日裏沈睡時,還好。
  而壹旦真的想要去過分地進行思考,所引發的,僵屍這具身體本能地進壹步的失控,他正在調和這壹矛盾。
  這很難,也很痛苦,但他必須這般做。
  在那個人還沒成親前,還沒孩子前,
  很多個夜晚,
  他會拿著酒水和小菜,來到自己的棺材前,與自己說話。
  沙拓闕石腦袋上的鬥笠,在煞氣的劇烈顫抖下,裂開,露出了其略有些猙獰的面容。
  他看著熊麗箐,
  沈聲道:
  “他……看重……家……家人。”
  沙拓闕石瞪著熊麗箐,似要擇人而噬。
  熊麗箐閉上眼,
  點了點頭,
  伸手,將婢女手中的盒子打翻在地:
  “好。”
  ……
  “妳做得不錯。”
  “都是王爺吩咐得好。”
  謝玉安在鄭凡面前,很是恭敬。
  “讓妳父親多註意註意身子,這次也辛苦他了。”
  “家父定會感激王爺的掛念。”
  “呵呵。”
  “安,告退。”
  謝玉安起身,離開了船艙,到甲板處時,有小船在這裏等著接他,水面上,還有其他船只正在打撈著河面上的屍體。
  屍體是清晨時,前來刺殺攝政王的銀甲衛。
  是的,
  乾國已經亡了,官家、大臣,都已經跪下了。
  可誰能想到,竟然還能有壹群銀甲衛,壹直綴著王爺的行駕到楚地後,埋伏於水面之下進行刺殺。
  其下場,肯定是極為淒慘的,不說外圍岸邊,還有燕軍兵馬在護衛行進,就是王爺所在大船旁邊,還有壹大隊錦衣親衛的保護。
  清晨的刺殺,甚至沒能驚擾到王爺的好夢。
  謝玉安上了船,搖船的影子道:
  “少主,河底還有不少呢,是提前綁著石頭在河底埋伏著的,有壹小半,直接溺死在了河底。”
  “嗯。”謝玉安應了壹聲,搖頭道,“螳臂當車。”
  影子笑了笑,道:“但也就只有這樣,才能有靠近壹點的機會了,否則外圍的大軍,就足夠讓他們頃刻間灰飛煙滅。
  燕人,是真的要拿天下,也要坐天下了,唉。”
  “習慣就好,不怕妳笑話,我這謝家千裏駒,現在看見那位王爺,這馬蹄子就直接發顫了。”
  “少主,這也實屬正常,不丟人的,咱們趕緊回去,家主還在等著您呢。”
  “嗯。”
  謝玉安坐了下來,
  他爹在等著他,聯合各大貴族,去郢都,迫使楚皇退位。
  眼下這些條件,已經很成熟了,甚至謝玉安都懷疑,哪怕攝政王本人不去郢都,都不會影響這壹結果。
  或許,
  攝政王是為了穩妥起見吧。
  ……
  “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就得親眼看著他退位。”
  鄭凡斜靠在椅子上,面前坐著的,是瞎子與梁程。
  原本,鄭凡是想讓梁程繼續留在乾地的,但梁程自己要求率軍跟著壹起回來。
  大戲唱完了,剩下的小貓兩三只,就交給孩子們去解決即可,梁程也沒和孩子們搶戲的興趣。
  瞎子點頭道:“楚皇壹退位,這諸夏壹統,就算在名義上,完成了。”
  “是啊。”
  鄭凡伸了個懶腰,繼續道:
  “仗打完了,接下來,得抓耗子了,那所謂的門內的人,也該挖壹挖了,省得再蹦跶。”
  “是,屬下明白。”
  這時,四娘端著幾碗面走了過來,笑道:
  “夫君,開飯了。”
  而在外頭甲板上,
  樊力站在那裏,眺望著河岸風景,劍婢坐在他肩膀上,看著更高壹點的風景。
  阿銘則提著空酒嚢,在那裏從刺客屍體上補充自己的“酒水”。
  旁邊負責帶人清點刺客屍體的薛三,
  卻在此時摸出了壹封信,
  信用皮布包裹得很嚴實,防水。
  薛三直接打開,
  上下掃了壹眼,
  舔了舔嘴唇,
  然後將信,放在了阿銘面前。
  正在裝“酒”的阿銘本有些不耐煩看這個,但看了之後,神色也壹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薛三這時開口道:
  “妳說,我要是把這封信給昧下來,會如何?”
  “妳不會的。”阿銘說道。
  “從理智角度上來看,我應該昧下來。”
  阿銘“呵呵”了壹聲,
  道:
  “人都跑妳腦袋上拉屎撒尿了,妳還要保持理性?”
  “也是。”
  “還有,我覺得,送信的,肯定不只這壹波,後頭還有很多,包括家裏的,想攔也攔不住的。”
  “嗯。”
  薛三擺了擺手,吩咐道:“每具屍體都檢查壹遍。”
  “喏!”
  “喏!”
  薛三伸手在胯下抓了抓,
  笑道:
  “老子都興奮得變大了。”
  ……
  “主上,這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信,給您的,壹半以上刺客身上,都有這封信,壹樣的內容。”
  正在吃面的鄭凡,擡頭看向走進來的薛三,沒去接。
  這時,瞎子伸手去接。
  正常流程來講,王府裏,瞎子看信,這是傳統。
  但薛三這次卻沒有把信轉交給瞎子;
  而雖然沒拆開看,但已經在“看”的瞎子,目光,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鄭凡放下筷子,
  接過了信,
  打開,
  掃完壹遍後,
  又放回桌上,
  拿起筷子,
  繼續吃面。
  所有人,
  都在安靜地等待主上,等待主上,把這壹碗面,吃完。
  面,吃完了。
  放下筷子,
  拿起備在桌邊的帕子,擦嘴;
  鄭凡開口道:
  “四娘,下次臊子可以清淡點,不是怪妳手藝不行,而是可能因為我年紀大了,口味有點變淡了。”
  “是,夫……主上。”
  “三兒,下次再早壹些發現刺客解決掉,妳知道早上被吵醒了還得繼續裝睡,多不舒服麽?”
  “是,主上,三兒明白。”
  “阿程,兩岸的軍隊,妳再重新布置壹下,漏網之魚下次不要再有了。”
  “屬下明白。”
  “阿銘,有刺客來,妳得先站在我旁邊,而不是先跑去找血喝,妳就不怕我出什麽意外,我只是個小小的三品武夫。”
  “屬下,下次註意。”
  樊力開始撓頭。
  “瞎子,妳剛自己看完了,就該先給我念的,瞧瞧,耽擱了吃飯不是。”
  “是屬下疏忽了。”
  樊力開始更加用力撓頭。
  “阿力,往邊上站站,妳擋到我光了。”
  “是!”
  阿力往旁邊挪了挪,讓陽光透進船艙,照射在主上的臉上,略顯明暗。
  鄭凡滿意地點點頭,
  笑了笑;
  但隨即,
  目光逐漸變得陰沈下來,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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