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那個女人

　　不多時，有人發現了異樣。
　　“妳們快看，那家夥居然沒死！”
　　“什麽？！”
　　“……”
　　就在所有人以為戰事已經告壹段落的時候，那個白衣身影從廢墟中站了起來。
　　雷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渾身的紫雷鬥氣再次縈繞全身。
　　即便是被破了護體鬥氣，“神剛境”的肉身也沒那麽容易被重創。
　　至於那些傷勢，【神愈術】壹刷，轉瞬就恢復恢復如初了。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已經進階超凡四階的烏姆，確實是勁敵。
　　……
　　剛才挨了那壹百多拳，壹輪潰敗，雷恩最直觀的差距就在鬥氣凝實度上。
　　低階超凡鬥氣如散沙，三階超凡鬥氣如聚沙成塔，可四階超凡的鬥氣，就像是砂裏摻了水泥的，硬碰之下，自然壹觸即潰。
　　超凡大階位的差距，可不是這麽好逾越的。
　　如果是刺客偷襲也就罷了，正面硬碰硬，階位差距就是絕對的劣勢。
　　何況，那家夥的“拳意”，讓雷恩終於切身體會了壹番，如何叫做“有靈魂的武技”。
　　意可通玄，沒人準確描述“意境”到底是什麽，因為每個人感悟出來的“意”都不壹樣。
　　那是壹種精神對於力量的掌控，不單單受限鬥氣和力量，招式便在壹念之間。
　　壹念至，拳腳已至。
　　裹挾拳意的招式，從物理層面上看，很“絲滑”。
　　而雷恩自己現在的拳腳跟他壹比，就像是牽線木偶般，僵硬、遲緩、招式生搬硬套。
　　雖然這種差距看上去沒多大，可能也就零點幾秒的差距，可在高階超凡眼裏，就足夠分出勝負。
　　當然這還只是物理層面的差距。
　　從“感知”方面來看，那烏姆出拳，會給人壹種雄獅撲兔的霸道感。
　　這是“毀滅拳意”。
　　巴澤爾曾經給雷恩說過，沈浸在自己“意境”中的超凡者，才能體會到那種精神升華的感覺，會加持戰力，會在氣勢上壓倒對手。
　　雷恩曾經不解那話中的含義。
　　聽人講了百遍，不如實戰體會壹遍。
　　剛才壹觸碰，雷恩覺得隱隱有所感悟。
　　說不清，道不明。
　　……
　　“中我百拳，妳居然還能站起來？”
　　烏姆皺眉看著安然無恙的雷恩，臉上露出了狐疑。
　　待得看到他體表那壹層淡淡的金漆色，隱約明白了什麽。
　　雷恩咧口笑了笑，剛才吐血牙縫間還有些猩紅血絲，看上去略顯猙獰：“嘖嘖，如果妳就這種程度的話……”
　　他搖了搖頭，輕笑道：“今天妳恐怕要死在我手裏了。”
　　“就憑妳？”
　　烏姆冷哼壹聲，滿眼陰霾：“我倒要看看，妳能挨我幾拳！”
　　上次在沙漠遺跡，雷恩那羞辱性的中指讓他至今記憶猶新。讓他知道了原來同階格鬥家之中，還有比他自己更耀眼的“天才”。
　　可那屈辱和壓力非但沒成為他修行的阻礙，反而成了進階的契機，讓他壹舉邁入了超凡四階。
　　不過，只有殺了這家夥，念頭方能通達。
　　話音未落，烏姆眼裏寒芒迸射，身影便像是炮彈壹般再次沖撞向了雷恩。
　　……
　　兩人都是擅長近身纏鬥的格鬥家，根本不啰嗦，招招盡是拳腳硬碰的狠辣招式。
　　嘭！嘭！嘭……
　　就像是兩顆炮彈對撞，動靜極大。
　　每壹次兩人的碰撞，都會以觸碰點為中心，轟然爆起壹團團肉眼可見的氣浪。
　　氣浪飛沙走石，仿佛風暴來臨壹般，刮得這宴會廳座椅“嘎吱”亂跑。
　　這壹壹碰，旁人誰都看出來了，明顯那火焰鬥氣的烏姆比紫雷鬥氣的雷恩強了壹大截。
　　每壹次碰撞，都可以看到那白衣人影踉蹌不穩，吐血倒退。
　　二人力量相仿，但速度、武技、神經反應，二者都有這肉眼可見的巨大差距。
　　特別是超凡大階位上的“拳意”和“鬥氣凝實度”，根本有著本質的差距。
　　二人又還同是格鬥家序列，沒有什麽職業克制壹說，誰武技更高，誰就能贏……
　　按理說，這場戰鬥，應該是“壹邊倒”的結局。
　　超凡四階的烏姆應該大獲全勝的……
　　可偏偏，那道白色人影，卻壹次次的站了起來，還越戰越勇。
　　……
　　漸漸地，這壹幕也讓旁觀的那些人看出了端倪。
　　“這雷恩怎麽感覺怎麽都打不死啊？這也太耐揍了吧？”
　　“何止是耐揍！哪怕是韌性專場的四階超凡，挨了烏姆那些攻擊，怕是肺腑都被震爛了，這家夥還能像是沒事兒人壹樣，這是正常人？”
　　“這就奇怪了，即便是格鬥家耐揍，也不該這麽強啊……”
　　“妳們還沒發現，那雷恩雖然被的打得吐血，可轉眼就復原了，這才是真正的恐怖之處！哪怕是隨身帶著個高階聖職，也不可能治愈得這麽快！”
　　“嘶~這‘黑龍城城主’怎麽看得不像是常見的格鬥家序列超凡？不然，他怎麽會怎麽都打不死，還有那非人的‘怪力’……”
　　“……”
　　戰鬥越大越激烈。
　　最初那些人壹邊倒地認為烏姆能很快殺掉雷恩，卻不想，兩個差了壹個大境界的家夥，戰鬥居然陷入了膠著狀態。
　　現在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那烏姆擁有那野蠻人的神力圖騰，力大無窮也就罷了。這隨便來個三階超凡，力氣都能和烏姆不相上下？
　　還會用毒？
　　這特麽除了打架的招式是“格鬥家序列”，這叫雷恩的家夥，哪裏是正常認知中的格鬥家？
　　能奶、能毒、怪力……
　　這是什麽超凡序列？
　　看了壹陣，吃瓜群眾們也意識到，雷恩的超凡傳承可能有古怪。
　　這還幸虧是遇到了同是格鬥家的烏姆，否則換做其他不耐揍的四階超凡，怕不是得被幾拳給打死？
　　而另壹方面。
　　偌大的宴會廳裏，唯壹神情沒有變化的，依舊是那個坐在酒臺旁喝酒的卡諾莎。
　　她看著打的熱鬧的雷恩，眼中驚喜滿滿：“咦……兩個月沒見，這家夥的進步很大呢。”
　　只有她看明白了雷恩到底在幹嘛，搖晃著紅酒杯的，自言自語道：“嘖嘖，他倒是找了個好對手。”
　　……
　　【叮！數據收集中，武技捕捉中……】
　　【叮！啟動分析模擬，標註未知能量來源，命名‘拳意’……】
　　【叮！虛擬人物建立中，進度43%……43.7%……】
　　【叮！啟動……】
　　沒錯。
　　雷恩和烏姆苦戰挨揍，並不是他有受虐傾向。
　　而是難得遇到這麽壹個好對手，他在磨礪自己的武技，還有就是收集數據。
　　殺人，從來都不是目的。
　　雷恩如果單純想要殺掉這個烏姆，根本不用這麽麻煩。
　　哪怕是不用壹旁的卡諾莎動手，隨手召喚“皮卡”，也能把這家夥給電死。
　　不過，這樣就浪費了這“優質對手”的價值。
　　雷恩知道自己現在雖然已經邁入了高階超凡領域，可前期完全靠系統COPY來的武技弊端也漸漸顯露了出來。
　　對上高階超凡，那種生搬硬套的武技劣勢很大，非常容易被人找到破綻。
　　現在他被揍得這麽慘，就是因為根基不足。
　　這個從小訓練武技的格鬥天才烏姆，輕松就能找到他的破綻。
　　就如眼下壹樣。
　　所以，雷恩知道需要壹個對手磨礪自己的武技。
　　壹個實戰對手。
　　無論是後續想進階超凡世界所需要領悟的“拳意”，還是提升格鬥技巧，最好的方式就是實戰。
　　戰鬥過程就像是照壹面鏡子，妳能從對方的應對中看到自己的不足，也能看到對方的憂點。
　　不過，實戰的對手的選擇也很有講究。
　　不能太強，不能太弱……
　　最好要有死亡壓力……
　　最好是同樣格鬥家序列的對手對……
　　雷恩現在的情況很特殊。
　　想找到合適的對手幾乎不可能。
　　僅僅是“怪力”壹項屬性，就讓他在三階超凡中，幾乎沒有人能讓他全力以赴去戰鬥。敵人是低階超凡，他能獲得的戰鬥經驗就極少，對武技的反饋、領悟、融會貫通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而更強的敵人，比如老牌四階格鬥家，差距太大，打起來單方面“挨揍”的可能性可大，也達不到提升的效果；
　　而眼前這個剛晉升四階的烏姆·洛佩茲，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境界差距不算太大，這讓雷恩能更準確都體悟初入世界超凡的那種階位威壓，還有他那並未穩固的“拳意”到底是什麽……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死亡威脅，但他們又相互都打不死。
　　烏姆打不死雷恩，而雷恩也短時間內打不死烏姆（只能耗血）。
　　又是生死大仇，所以烏姆必定不會留手。
　　他想殺掉雷恩，必定會手段齊出，各種奧義，殺手鐧，秘技都不會藏著掖著……
　　這就是最好的對手。
　　……
　　然後，剩下的就交給系統了。
　　雷恩不覺得自己悟性多高，也沒覺得他學習能力多強，但……系統會抄啊。
　　壹遍學不會，那就壹百遍。
　　對於別人來說，壹個好的對手難逢難遇，殺了，想再遇到就難了。
　　可對於擁有“智腦”的雷恩來說，只要系統捕捉了足夠多的數據，在夢境中，就可以完全復制出那個對手，然後日夜陪練。
　　所以，雷恩挨這頓揍，也是在“收集數據”。
　　打的越久，數據越完整。
　　等到系統完全記錄了烏姆的數據，那麽在夢境中，他就有了壹個永遠可以陪練的對手！
　　夢境中二十倍的訓練時間，最合適的對手，無所顧忌的死戰……
　　那樣，他自己的格鬥技巧就會在短時間內熟練度暴漲。
　　這才是烏姆這家夥，在雷恩眼裏最大的價值。
　　而不是單純地殺掉他！
　　……
　　從壹開始，烏姆沒能力秒殺掉雷恩的時候，其實戰鬥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雷恩的“神剛境”入門之後，“銅皮金身”也初窺門徑，身體防禦直接上了壹個大臺階。
　　烏姆的攻勢確實很強，正常三階怕是幾拳就打死了。
　　但對於雷恩來說，只要不是瞬間斃命的傷勢，都不是問題。
　　內臟震裂，罡線縫合……
　　肌肉崩斷，罡線縫合……
　　血管炸裂，罡線縫合……
　　範圍性傷勢，【神愈術】直接覆蓋性治療。
　　所以到最後，其實就變成了兩人的鬥氣比拼。
　　雷恩因為“氣功師壹脈”的鬥氣加成，和那“成熟體血線蟲”的原因，讓他現在擁有了同階五倍左右鬥氣量，這正好剛邁入四階的烏姆相差不多。
　　可鬥氣恢復的效率，兩者就有差距了。
　　【神力圖騰】側重力量上的增幅和感悟，雖然也有壹些鬥氣恢復。可比【雷之圖騰】這種元素圖騰來說，二者的鬥氣恢復效率差的太遠。
　　而且，按照智腦系統的數據分析，還有壹個結論。
　　假設格鬥家造成100點傷害需要消耗100點鬥氣，那麽用【神愈術】治好這100點傷勢，最多只用消耗50點鬥氣。
　　所以的出結論，戰鬥系奶媽打持久戰，絕對比任何純爆發超凡職業更強！
　　也就是說，烏姆打雷恩壹拳消耗的鬥氣，和雷恩自己治愈自己所消耗的，要少很多。
　　壹個消耗多，恢復慢；
　　壹個消耗少，恢復快；
　　鬥氣量的差距會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明顯。
　　而且，還有關鍵壹點。
　　雷恩的傷勢可以自愈，敵人的傷勢，卻越積越多……
　　……
　　要問感受最真切的，莫過於正在和雷恩戰鬥中的烏姆。
　　第壹輪爆發沒殺掉對方還可以說是各種巧合，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無數次之後，烏姆終於發現了，也認清了現實。
　　那就是他根本殺不掉眼前這個可以無限治愈的家夥。
　　而敵人不是木頭，殺不掉他，他還會反殺，根本沒給自己任何機會。
　　戰鬥拖得越久，就越是絕望。
　　烏姆使出了各種手段，各種殺手鐧，可都沒能殺掉雷恩……
　　反而，隨著時間推移，戰鬥的天平正在朝著敵人的方向偏移。
　　他很清楚自己的鬥氣消耗，已經達到了壹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漸漸地，他從壹面倒的碾壓式地揍人，變成了妳來我往的膠著，再到現在，變成了他被追著打的局面……
　　這讓這個從小都被譽為“天才”格鬥家非常挫敗。
　　明明自己擁有最頂級的傳承，最頂級的天賦，最頂級的外掛（圖騰），可為什麽還是打不過？
　　雖然沒弄明白為什麽敵人為什麽那麽強，可事實是，再這麽下去，他就要死了。
　　……
　　“嘭！”
　　不多時，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註視下。
　　雷恩第壹次將烏姆壹腳踹飛，砸在了舞臺的廢墟之中……
　　這壹擊，自然是殺不了壹個四階強者。
　　但烏姆站起來的時候，額頭留著猩紅的鮮血，再沒有之前那意氣風發的傲氣。
　　他的眼裏只有狼狽、猙獰、仇恨，和歇斯底裏的不甘。
　　雖然戰鬥到這裏，雷恩的鬥氣消耗也極大，他也大口喘著粗氣，可沒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再次位移，又是壹腳踹了過去……
　　系統的數據收集已經差不多了，他現在要殺掉這個家夥。
　　此刻的烏姆只能被動地防禦，枯竭的氣海讓他幾乎不能再完成任何壹次爆發性的還擊。
　　當然，還擊了也沒用。
　　他已經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殺不了那個家夥。
　　他再壹次被擊飛，摔倒在地……
　　第三次、第四次……
　　那個壹次次站起來的身影，傷勢越來越重，越來越狼狽……
　　顯然，如果沒有意外，這個號稱奧瑪百年不遇的格鬥天才，就要死在雷恩拳腳之下。
　　……
　　圍觀的貴族們和騎士已經徹底傻眼了。
　　壹刻鐘前，誰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現在再看著那個白衣身影，他們心中都有了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個“黑龍城城主”用最直觀的方式，讓人們見證了他那妖孽壹般的戰鬥力。
　　三階殺四階，要被殺了的四階，還是壹個大名鼎鼎的格鬥天才。
　　這種離奇的故事，哪怕是遊吟詩人都編不出來。
　　可偏偏，就真實發生在了眼前。
　　此時此刻，雷恩的雙拳沾滿了鮮血。
　　不，不僅僅是手上，他那身素白的禮服上也都浸染滿了鮮血……
　　在那些貴族小姐夫人們眼中，之前那帥氣而優雅的男人此刻依舊從容不迫，但他的氣勢已經截然不同。從壹個英俊小生，變成了壹個殺人如麻的“血色惡魔”。
　　卡諾莎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美酒已經喝得見底。
　　她的眸光中倒映著遠處那個剛毅男人的背影，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嘴裏細語：“這家夥的進步，還真給人了壹個大驚喜呢。”
　　這壹戰，卡諾莎才第壹次見識了雷恩的全部戰力。
　　而且，這只是現在。
　　她也很清楚雷恩的底牌，將來，這個男人，會更強！
　　卡諾莎美眸中波光蕩漾，看著那個男人，眸光裏的嫵媚越發撩人。
　　可就在這時候，她突然挑了挑眉，似乎是發現了什麽，呢喃了壹句：“好好看戲不好麽，這麽著急下場……”
　　話音未落，高腳登上，那個身姿婀娜倩影就像是水中倒影壹般潰散開來。而她手中的酒杯也自由落體摔向地面……
　　“鏗嚓”壹聲脆響。
　　那躲在酒臺後面的幾個貴族們聽到了這聲玻璃杯摔碎在地。
　　但幾乎在這之前，他們又也聽到了壹聲急促的破風聲。
　　“嗖~”
　　本能地把目光看向遠處，數百米之外，身穿黑裙的卡諾莎以壹種極其霸氣的姿態瞬移出現在了場中。
　　她閃電般單手壹抓，虛空中赫然凝聚出了壹個半透明的人影。
　　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招式，她就這麽簡單粗暴按著那透明家夥的腦袋，猛地朝著地面砸落。
　　這壹瞬，時間流速仿佛變緩了壹般。
　　周遭眾人之覺得眼前卡諾莎的動作變成了十倍慢放，然後在某個臨界點的時候，突然就又變成了百倍快放！
　　那場中兩人，瞬間變成了壹團模糊下墜的虛影。
　　就是這看上去輕描淡寫的這壹按，就像是流星墜地壹般，將那場中壹方空氣都壓制到了極致，擠壓出了哢嚓的刺耳氣爆銳響……
　　下壹瞬，
　　“轟！”
　　像是壹股無形之力擊中了大片地面。
　　宛如地震壹般的動靜，整個宴會大廳都為之劇烈顫動了壹下。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遠處的地面突然龜裂，轟然炸裂成了壹個直徑數十米的恐怖深坑！
　　而在高處的人能看清，那坑底，壹個刺客裝束的家夥，正血肉模糊……
　　旁邊那個面無表情的黑裙女人，第壹次在世人面前展露了她那仿若人形巨龍般的……恐怖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