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壹個越國人

　　羅長風與阿青聊了壹會兒後，便還劍入鞘，拾回自己的飛刀，與阿青壹起往她放羊的地方行去。
　　行走間，羅長風忽然問道：“對了阿青，這裏是什麽地方？”
　　“會稽城外啊！”
　　“會稽？”
　　羅長風在腦海中略壹搜索，就找到了答案。
　　會稽，因會稽山得名，春秋時的越國都城，後秦國統壹六國，在此置會稽郡，郡治為吳縣。
　　那麽，這裏是春秋時的越國都城，還是秦國時的會稽郡呢？
　　羅長風試探地問道：“這麽說，這裏是越國？”
　　阿青隨口道：“是啊！對了，妳是從哪裏來的呀？”
　　羅長風道：“我從隔壁楚國來的。”
　　“妳是楚國人嗎？”
　　“不是，我哪壹國的都不是，我是個遊俠兒，沒有家鄉，居無定所，走到哪就是哪。”
　　“啊！那妳滿天下到處走，不會累嗎？”
　　羅長風輕嘆壹口氣，道：“會累。”
　　阿青偏頭看著羅長風，道：“那為什麽不停下來呢？”
　　“因為……我壹直沒遇到，能讓我停下來的人。”
　　以阿青那單純的思維，自然還想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在她看來，走累了，就停下來休息，為什麽壹定要遇到什麽人才停下來呢？
　　能讓他停下來的人，又是什麽人呢？
　　阿青這樣想，也就這樣問了。
　　羅長風絲毫沒有拐彎抹角，因為他知道，就算他直說，阿青如今也無法理解，以後她或許會明白，但現在，她定然是不明白的。
　　“我以前也不知道什麽人能讓我停下來，可是我現在知道了。”
　　阿青好奇地問道：“是什麽人？妳已經遇到那個人了嗎？”
　　“已經遇到了，就是妳。”
　　阿青壹怔，不解地問道：“我？為什麽是我？”
　　羅長風也轉頭看向她，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是妳，但是遇到妳，我已經決定停下來，我決定……做壹個越國人。”
　　阿青雖然不明白，但不知道為什麽，她聽到羅長風這樣說，很開心，“好啊好啊！越國很美，妳壹定會喜歡這裏的。”
　　羅長風肯定的點點頭，道：“是的，越國很美，我壹定會喜歡這裏，因為這裏有妳。”
　　阿青笑道：“嘻嘻，這裏就算沒有我，也同樣這麽美。”
　　羅長風認真的搖了搖頭，道：“不壹樣的，越國因為有妳，所以才這麽美，沒有妳，再美的風景也失去了顏色。”
　　“為什麽？”
　　羅長風想了想，道：“不知道，妳覺得夜晚的天空美嗎？”
　　阿青連連點頭，“當然美啊！天上有許多星星，壹閃壹閃的可美啦！”
　　羅長風又問道：“如果天上沒有了星星，只剩壹片黑暗，妳還會覺得美嗎？”
　　阿青道：“天上沒有星星，自然是不美的，陰天的時候，天上就看不到星星。”
　　羅長風道：“這就是了，妳就如同那天上的星星，有妳的時候，夜空才是美的，沒有妳，就不美。”
　　“咯咯，長風，不知道為什麽，我很喜歡聽妳這樣說。”
　　“妳喜歡聽，那我以後常常跟妳說。”
　　“嗯嗯。”
　　……
　　小樹林中，羊群不遠處，羅長風與阿青並肩坐在壹棵樹下，看著不遠處吃草的羊群，心底壹片寧靜。
　　“長風，妳走過許多地方，壹定見識過許多有趣的事吧？可以給我講講嗎？”阿青右手握著竹棒，左手撐住下巴，左肘置於大腿上，忽然興致勃勃的對羅長風道。
　　羅長風聞言壹怔，在春秋時代，他哪裏有什麽見識？不過他也並不是毫無辦法。
　　想了想，羅長風道：“路上的見聞並無什麽有趣之處，不如我給妳講壹個‘武王伐紂’的故事吧！”
　　阿青歡喜的連連點頭：“好呀！”
　　羅長風將《封神演義》的故事稍作改編，去掉了神話的部分，將蘇妲己與姬發設定為戀人，然後將壹個因愛而興兵造反，因恨而禍亂朝綱的故事娓娓道來。
　　阿青壹聽就入了迷，少女的心思最是澄凈，她的情緒隨著故事的發展而起伏，她為姬發與妲己的愛戀而感動，為紂王的殘暴而氣憤……
　　不知不覺，時間悄然而過，羊兒們早已吃飽了草，各自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憩。
　　羅長風講到妲己為使紂王失卻人心，攛掇他設立炮烙之邢時，太陽已經西垂。
　　羅長風停止了講述，看看天色，道：“阿青，天色不早，妳是不是該回去了？”
　　阿青這才註意到天色，驚呼道：“啊喲，太陽都快落山了，我媽定要出來尋我啦！”
　　羅長風起身道：“那我們快回去吧！莫教妳媽擔心。”
　　對於媽這個稱呼，羅長風倒是沒覺得意外，吳越之地，自周朝起稱呼母親便已是“ma”，只不過那時候的“ma”並非“媽”字，而是“姆”。
　　只不過後來音韻變化，“姆”的發音變成了“mu”，但是人們並沒有替換“ma”這個讀音，因此出現了媽字。
　　“那妳明天再接著給我講故事哦！”
　　“好。”
　　阿青歡喜的壹笑，上前將羊群趕到壹起，往林外行去。
　　此處離會稽城倒是不遠，翻過幾座小山丘後，便看到了那古老的城墻，城門上以大篆寫著“會稽”二字。
　　當然，羅長風是不認識大篆的，但他已經知道了這裏是會稽城，再看字形自然就知道了。
　　不過羅長風也就大概能看出“會”字，稽的大篆體，完全就是壹個鬼畫符，他找不到任何與“稽”字有相似之處的地方。
　　看來，在這個世界，得當壹個不識字，沒文化的大老粗了。
　　“長風，妳剛來會稽，又沒有屋子，妳要住在哪裏啊？”阿青有些擔憂的問道。
　　羅長風沈吟了數息，道：“妳家住在哪？今晚我到妳家借宿壹宿，明日我去城外伐木，到妳家隔壁搭壹間茅廬住吧！”
　　阿青想了想，點頭道：“我媽叫我別跟男人多說話，也不許男人進我們家門，不過妳是好人，不會害我們的。”
　　羅長風心下苦笑，以妳的劍法，這天下有誰能害得了妳？
　　不過聽了阿青的話後，羅長風心下奇怪，不由問道：“阿青，妳父親呢？”
　　阿青搖搖頭，道：“我沒見過他，家裏就只有我媽和我兩個人。”
　　羅長風壹怔，沈默下來，原來跟他也是同病相憐，不過阿青好歹還有個媽，他卻是……